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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汇了7000元给母亲治病,没想到妹妹却拿去旅游,还请家人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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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那张存着七千块钱的银行卡重新塞回妹妹陈静手里时,她哭了。

那不是耍赖的嚎啕,也不是委屈的抽泣,而是那种压抑了很久,终于决堤的、无声的流泪。

从我离开家去广州打工的那天算起,整整五年,我每个月雷打不动地给家里寄钱。我以为这串数字就是我作为儿子的孝心,作为兄长的责任,是我在千里之外撑起那个家的证明。我用汗水和不眠的夜晚,为家人砌起了一堵自以为坚实的墙。

直到那一天,我才发现,这堵墙,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它隔开的不是风雨,而是人心。

而这一切的崩塌,是从那个闷热的午后,我妈的一个电话开始的。

第一章:药罐里的亲情

广州的夏天,像一个巨大的蒸笼,把人从里到外都蒸得黏糊糊的。我刚从建筑工地上下来,安全帽里积了一层汗,工作服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风一吹,反而带来一阵阴冷的凉意。

我蹲在路边,就着一瓶冰镇矿泉水,啃着十五块钱的盒饭。手机就在这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妈”这个字,我心里一紧,赶紧划开接听。

“喂,阳阳啊,吃饭了没?”电话那头,是母亲熟悉又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

“吃了吃了,正在吃呢。妈,你那边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我一边扒拉着饭,一边问道。

我妈有老胃病,还有点风湿,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这几年,光是吃药调理,就花了不少钱。我常年在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她的药不断,手头宽裕点。

“老样子咯,死不了。”我妈总是这样,报喜不报忧,“就是前两天去镇上医院复查,那个王医生说,现在有一种新的中成药,对我的老胃病效果好,就是……就是有点贵。”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贵是多少?妈,你别管钱的事,身体要紧。”

“一个疗程下来,加上检查什么的,大概要七千块钱。”我妈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犹豫,“我想着,要不算了,吃原来的药也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我立刻打断了她,“王医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他不会骗人。妈,你听我的,就用新药。钱我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看着碗里还剩一半的饭,突然就没了胃口。七千块

钱,对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它是我在工地上顶着烈日,冒着酷暑,搬两万多块砖,或者扛一千多袋水泥才能挣回来的血汗钱。

但只要能让我妈身体好受点,别说七千,就是一万七,我也得给。

我算了算手头的积蓄,刨去房租和下个月的生活费,刚好够。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打开手机银行,准备把钱转过去。但转念一想,我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让她自己去银行取钱、办手续,我实在不放心。

我爸那个人,老实巴交,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对银行那些流程比我还糊涂。

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只有我妹妹,陈静。

她去年刚大专毕业,没找到太合适的工作,就暂时留在了家里,说是备考个什么事业单位。她年轻,脑子活,让她去办这件事,最稳妥。

我拨通了陈静的电话。

“哥?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陈静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还夹杂着电视剧的背景音。

“静静,跟你说个正事。”我把妈需要换新药,需要七千块钱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七千?这么多?”陈静的声音拔高了一些。

“嗯,所以想先把钱转给你,你明天就取出来,带妈去医院把手续办了,把药开回来。这事不能拖。”我叮嘱道。

“哦,行,我知道了。”陈静答应得很干脆,“你把钱转我微信上吧,方便。”

“好。”

挂了电话,我没有丝毫怀疑,立刻把七千块钱转到了陈静的微信上。看着转账成功的提示,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仿佛那笔钱已经变成了热腾腾的汤药,流进了母亲的胃里,熨帖着她多年的病痛。

我还特意多发了一个两百块的红包,留言说:“静静,辛苦你了,自己买点好吃的。”

她很快就收了钱,回了我一个“OK”的表情包。

接下来的几天,工地上赶工期,我忙得脚不沾地,连着加了几个夜班。每次累得快散架的时候,一想到我妈能用上新药,身体能好起来,我就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我还抽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问她新药吃了感觉怎么样。

电话是我爸接的。他说:“哦,去你舅舅家了,说是住两天。药啊……妹都办好了,你放心吧。”

听到“放心吧”三个字,我彻底安心了。家里的事有妹妹操持,母亲的病有新药调理,我在这里,只管拼命挣钱就好。

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亲情就是这样一架分工明确的机器,我负责在外面输送燃料,他们负责在家里维持运转,我们目标一致,都在为了这个家变得更好而努力。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架机器的某个齿轮,早已在无声中偏离了轨道。

第二章:朋友圈里的盛宴

转眼过了一周。

那天中午,广州难得没有下雨,但空气依旧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工地的午休时间短,我舍不得花钱去外面找个有空调的快餐店,就和其他工友一样,在工棚的阴影下解决午饭。

一边吃饭,我一边习惯性地刷起了手机。朋友圈里没什么新鲜事,不是做微商的在刷屏,就是远方的朋友在晒娃。我百无聊赖地往下滑着,一张照片突然跳了出来,让我扒饭的动作瞬间停住了。

那是我堂哥陈强发的,配的文字是:“感谢静静妹妹破费,这顿海鲜大餐太丰盛了!”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我们县城里最高档的海鲜酒楼,巨大的圆形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波士顿龙虾、清蒸石斑鱼、粉丝扇贝……琳琅满目,热气腾腾。

而围坐在餐桌旁的,正是我最熟悉的一家人。

我爸坐在主位,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又满足的笑容;我妈挨着他,气色看起来确实不错,正夹起一块什么东西往我爸碗里送;叔叔婶婶,堂哥堂嫂,也都笑意盈盈。

而照片的焦点,无疑是坐在我妈身边的陈静。她化了淡妆,穿着一条新裙子,正举着一杯饮料,笑得像朵花一样,眼神里满是骄傲和得意。

我的心,咯噔一下。

这家海鲜酒楼我认得,去年过年回家,我本想请全家人去那里吃一顿,但看了一眼菜单上咋舌的价格,最后还是换了家实惠点的家常菜馆。我记得很清楚,像照片里这样一桌菜,没有两三千块钱根本下不来。

陈静哪来的钱?

她没有工作,平时我妈会给她一些零花钱,但也就够她买点零食和化妆品。请这么一大家子人吃如此昂贵的大餐,她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毫无征兆地钻进了我的脑子。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看。照片里每个人的笑脸,此刻都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不敢相信,但那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陈静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但就是这短短的三天,内容却足够让我浑身冰冷。

最新的一条,是两天前发的,九宫格的风景照。定位显示在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照片里的她,穿着漂亮的衣服,在奇峰秀石之间摆着各种姿势,青春洋溢,笑容灿烂。配文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心灵和身体,总要有一个在路上。”

再往前翻,就是那顿海鲜大餐的照片,她发的比堂哥更全,还特意给了那只巨大的龙虾一个特写,配文是:“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最幸福的时光。”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张家界……海鲜大餐……

七千块钱。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词,此刻却像拼图一样,在我脑海里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我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却又无比清晰的事实。

我手里的盒饭“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米饭和菜汤洒了一地。旁边的工友吓了一跳,问我:“阳子,你咋了?中暑了?”

我没有回答他。我感觉不到酷热,也感觉不到饥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立刻拨通了陈静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喂,哥,干嘛?”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我知道,我的声音肯定在发抖。“静静,我问你,给妈买药的钱,你用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就是这几秒钟的沉默,已经宣判了我的死刑。

“用……用了啊。”陈静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我早就带妈去把药开回来了。”

“是吗?”我的声音冷了下来,“那药呢?你让妈接个电话,我问问她新药吃了效果怎么样。”

“哎呀,妈不在家,她出去打麻将了。”陈静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疑神疑鬼的。”

“我疑神疑鬼?”我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音量陡然拔高,“陈静!我问你,你去张家界旅游的钱是哪来的?你请全家人吃海鲜大餐的钱又是哪来的?!”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周围的工友都惊愕地看着我。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半分钟,陈静才用一种近乎蚊子哼哼的声音说:“我……我跟同学借的。”

“借的?”我冷笑一声,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你哪个同学这么大方,能借你几千块钱去旅游消费?陈静,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那七千块钱,你是不是一分都没动,全都自己拿去花了?!”

“我没有!”陈静的声音也尖锐起来,仿佛被踩到了尾巴,“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那种人吗?我就是……我就是看妈那几天精神挺好的,胃口也不错,想着那药不着急买,就先……先挪用了一下,我过两天就还上了!”

“挪用?”这两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原来,我在这里汗流浃背,省吃俭用,攒下每一分钱寄回家,是为了让她去“挪用”的。

原来,我母亲的健康,在她眼里,是可以“不着急”的。

“你拿什么还?”我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陈静,那是我给妈的救命钱!你怎么敢的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什么救命钱!说得那么难听!”陈静似乎被我的话刺痛了,开始歇斯底里地反驳,“妈又不是快死了!她就是老毛病!再说了,我花点钱怎么了?我天天在家伺候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呢?你除了会寄钱回来,你还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你一年到头回来几天?爸妈生病的时候,是我在床前伺候!家里的大小事情,是我在跑腿!你就知道用钱来彰显你的孝心,你以为你很伟大吗?”

她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都插在我的心窝上。

我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是啊,我除了寄钱,还做了什么?我没能在父母身边尽孝,没能在他们生病时端上一杯热水。我把所有的愧疚和责任,都物化成了那一笔笔的汇款。

可是,这能成为她挪用救命钱的理由吗?

“那你也不能动那笔钱!”我嘶吼道,“那是给妈治病的!”

“我说了我会还的!你吼什么吼!”陈静也哭喊起来,“不就七千块钱吗?你至于吗?好像我刨了你家祖坟一样!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啪。”

她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她最后那句刺耳的质问。

周围的工友们围了过来,关切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以为我寄回去的是钱,是希望,是保障。

没想到,在他们眼里,那竟然是我的原罪。

第三章:沉默的父亲

那一整天,我都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工头看我脸色煞白,魂不守舍的样子,怕我出事,特批我提前下工。我回到那个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

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老旧的风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流下,浸湿了枕头,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热意,只觉得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寒气。

我和陈静的争吵,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

“你除了会寄钱回来,你还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难道我错了吗?我拼命挣钱,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让我妈看病不用愁吗?

如果连这都错了,那我这五年的背井离乡,这五年吃的苦,受的累,又算什么?一个笑话吗?

我不甘心。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决定给我爸打个电话。在我心里,我爸虽然不善言辞,但向来是最明事理,最公正的。他一定能给我一个说法。

电话接通了,是我爸低沉的声音:“喂,阳阳。”

“爸。”我喊了一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声音沙哑得厉害,“你知道静静把给妈治病的钱拿去旅游的事吗?”

我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比之前陈静那几秒钟的沉默,要长得多,也沉重得多。

在这窒息的沉默里,我已经听到了答案。

“爸,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唉……”我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阳阳,你……你也别怪妹。她还小,不懂事。”

“小?”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都二十三了,大专都毕业了,还小?爸,她拿的是妈的救命钱!你怎么能这么纵容她?”

“什么救命钱,那不是老毛病嘛,一时半会儿也……也没什么大事。”我爸的声音很低,像是在为陈静辩解,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妹她……她也是难得出去玩一次。她同学都到处去,就她一直待在家里,心里也憋屈。她保证了,说很快就还上。”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原来,他不仅知道,还是默许的。

“还?她拿什么还?她有工作吗?她有收入吗?”我几乎是在质问,“爸,那顿海鲜大餐,你也去吃了吧?你们吃的时候,心里就没想过,那是我给妈看病的钱吗?你们就没觉得那一口口的海鲜,烫嘴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爸的语气也重了一些,似乎被我的话刺伤了自尊,“妹说那是她自己攒的钱,请我们吃饭,我们怎么能不去?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再说了,一家人,吃顿饭,你至于说得这么难听吗?”

“一家人?”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是啊,一家人。他们才是一家人。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旅游,一起分享快乐,一起对我隐瞒真相。

而我,只是一个远在千里之外,负责提供资金的“外人”。

“阳阳,爸知道你辛苦。”我爸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这件事,就算了吧。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再逼她了。钱的事,家里再想办法凑凑,先让把药吃上。”

“算了?”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爸!这不是钱的事!这是人品问题!是你们的态度问题!你们有没有一个人,觉得她做错了?你们有没有一个人,为我,为妈想过?你们只想着她高不高兴,她憋不憋屈,那我呢?我的辛苦,我的付出,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我吼得声嘶力竭,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工地上被钢筋砸到脚都没吭一声,此刻却在一个闷热的,只有几平米的出租屋里,为了七千块钱,哭得像个孩子。

电话那头,我爸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紧锁着眉头,手足无措,嘴里叼着那根他抽了半辈子的旱烟,一言不发。

他总是这样。一遇到解决不了的家庭矛盾,就用沉默来逃避。

他的沉默,对我而言,比陈静的狡辩更伤人。那是一种无声的纵容,是一种和稀泥式的偏袒。

“爸,我真的很失望。”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了这句话,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将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任由泪水肆意横流。

原来,在这个家里,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因为,不被偏爱的那个人,永远都是错的。

第四章:一碗没放盐的蛋羹

我请了三天假,买了最快的一趟高铁票,回了家。

有些事情,在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我必须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掰扯明白。我不是为了要回那七千块钱,我是想要一个公道,要一个态度。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风尘仆仆地站在家门口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院子里静悄悄的。我推开那扇熟悉的,漆皮已经有些剥落的木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堂屋里择菜的母亲。

她瘦了些,头发也比上次我过年回来时白了更多。看到我,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阳阳?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拍了拍围裙上的菜叶,想要过来接我手里的包。

“妈。”我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我把包放在地上,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快进来坐,外面热吧?我去给你倒水。”我妈拉着我往里走,脸上堆满了笑。

我爸和陈静都不在家。

我妈给我倒了一杯凉白开,坐在我对面,絮絮叨叨地问我工作累不累,吃饭习不习惯,广州是不是比我们这儿热多了。

我看着她,心里那股憋了几天,准备用来质问和争吵的火气,突然就泄了一半。她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她才是这个家里最无辜的人。

“妈,你的胃药……吃了吗?”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妈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我。“哦……吃了,吃了。”

“吃的什么药?是王医生说的那种新药吗?”我追问道。

“是……是吧。”我妈含糊地应着,低下头,又开始去摆弄簸箕里的青菜,“哎呀,你刚回来,问这些干嘛。你饿不饿?妈去给你做碗蛋羹吃,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说完,她就逃也似的走进了厨房。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最后一点侥P幸也破灭了。她也在撒谎。他们一家人,都合起伙来骗我。

没过多久,我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蛋羹从厨房里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说:“快趁热吃,刚做好的。”

黄澄澄的蛋羹,表面光滑得像镜子,上面还滴了几滴香油,撒了些许葱花。那是我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然后,我愣住了。

蛋羹是淡的,一点咸味都没有。

我妈是个很细心的人,尤其是在做饭上,她做了几十年的饭,从来没有出过这种错。

我抬头看向她,她正紧张地看着我,双手不安地在围裙上搓着。

“妈,你是不是忘了放盐?”我轻声问道。

我妈的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再也伪装不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阳阳,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是妈对不起你。那钱……妹她……”

我放下勺子,静静地听着。

原来,那天陈静跟我吵完架后,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爸妈。我爸当时就把她骂了一顿,但骂完之后,也只是让她想办法赶紧把钱还上。而我妈,知道后又气又急,老胃病当场就犯了,疼得在床上躺了一天。

她不敢告诉我,怕我担心,更怕我跟我妹妹彻底闹翻。所以在我打电话问起时,她只能跟着撒谎。

“那孩子,都被我们惯坏了。”我妈一边抹眼泪,一边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没本事,还要拖累你。妹她跟我说,她就是看同学都出去玩,心里不平衡。她说她只是想借用一下,很快就还给你,然后再去买药。她还带我去县里最好的馆子吃饭,说要让我享享福……我……我当时怎么就没拦着她呢?”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一个被宠坏的女儿,用一种看似孝顺的方式,哄骗着善良而心软的母亲。而我的母亲,或许在那一刻,也被那份突如其来的“孝心”和“体面”冲昏了头,忘记了那笔钱真正的用途。

她不是坏,她只是……太爱自己的女儿了。

“阳阳,你别生妹的气,也别生爸妈的气。钱的事,我们想办法,我们去借,一定把钱补上,先把你的钱还了。”我妈拉着我的手,哭着说。

我看着她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手,看着她因为愧疚而苍老的脸,心里的那堵墙,彻底塌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气的,从来都不是那七千块钱。我气的是他们的欺骗,是他们的态度。

但现在,看着为难自责的母亲,我所有的气,都化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了。我爸和陈静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看到我,他们俩都愣在了原地。

陈静的脸“唰”地一下白了,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我爸则是满脸的尴尬和局促,手里提着的菜都忘了放下。

整个堂屋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第五章:迟来的对峙

“哥……”陈静低着头,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我没有理她。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爸,那个在我心中一直如山一般伟岸,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和狼狈的男人。

“爸,你回来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嗯……回来了。”我爸把手里的菜放在地上,搓了搓手,显得手足无措,“阳阳,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一会儿。”我站起身,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了陈静身上。

她穿着去张家界时那条漂亮的连衣裙,此刻却像是套了一件不合身的麻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心虚和不安。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购物袋,上面印着我们县城一家精品店的LOGO。

我的目光,让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不是说去打麻将了吗,妈?”我转头问我妈,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ক觉的讽刺。

我妈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是我让她这么说的。”我爸替她解了围,声音沙哑,“我们……我们是去你舅舅家,想……想借点钱。”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为了填上陈静捅出的窟窿,我年过半百的父亲,竟然要拉下老脸,去跟亲戚开口借钱。

而始作俑者,我的好妹妹,此刻却还穿着新衣服,拎着新买的东西。

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再次从我心底升腾起来。

“借钱?”我冷笑一声,目光重新锁定在陈静身上,“需要借钱吗?我们家不是有个很会赚钱的大功臣吗?一出手就是几千块的海鲜大餐,一转身就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这点小钱,对她来说不是九牛一毛吗?”

我的话像一记记耳光,扇在陈静的脸上。她的脸由白转红,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哥,你别这么说……”她小声地辩解着。

“我别这么说?”我上前一步,逼视着她,“那你说,我该怎么说?我是该夸你懂事,知道用我的血汗钱去替我‘孝敬’爸妈?还是该夸你大方,让全家人都沾了你的光,吃了我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大餐?”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静终于忍不住,哭喊了出来,“我就是……我就是……”

“你就是自私!虚荣!”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你只想着你自己开心,只想着在同学朋友面前有面子!你有没有想过妈的身体?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外面挣钱有多难?那七千块钱,我要在工地上搬多少砖,流多少汗,你知道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这几天所有的委屈、愤怒、失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指着她,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你只知道在家吹着空调,刷着手机,抱怨生活无聊。你拿着我寄回来的生活费,心安理得。现在,你更是把主意打到了的救命钱上!陈静,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够了!”

一声怒吼,打断了我的咆哮。

是我爸。

他满脸通红,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陈阳!有你这么跟妹说话的吗?她是你亲妹妹!”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愣住了。

我以为他会骂陈静,会为我主持公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第一个指责的,竟然是我。

“我亲妹妹?”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爸,到底谁才是你的孩子?她做错了事,你不说她,反而来骂我?就因为我说了几句重话?”

“重话?你那叫重话吗?你那是在戳她的心窝子!”我爸痛心疾首地说道,“她已经知道错了!她这两天吃不下睡不着,一直在后悔!你一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劈头盖脸一顿骂,你非要把她逼死才甘心吗?”

“她知道错了?”我气笑了,“她要是真知道错了,就不会穿着新衣服,拎着新买的东西回来!她要是真知道错了,就该自己想办法去把钱挣回来,而不是让你和我妈去低声下气地借钱!”

“你……”我爸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爸,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钱,我可以不要。就当我这几年白干了。但是,这件事,必须有个说法。陈静,你必须为你的行为道歉。不是跟我道歉,是跟妈道歉,跟这个家道歉!”

“还有你,爸。”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能再这么无原则地偏袒她了。是,我是你儿子,她是你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肉和肉,也是不一样的。有的肉,烂了,就得剜掉,不然整个手都会废掉!”

我的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妈早已泣不成声。

陈静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一片煞白,眼泪流了满面。

而我爸,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震惊,有痛苦,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茫然。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一向顺从、隐忍的大儿子,有一天会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来反抗他的权威,挑战他固守了一辈子的家庭秩序。

这一刻,我知道,我们这个家,被我亲手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但我不后悔。

有些脓疮,如果不挤破,就永远不会好。

第六章:深夜里的谈话

那场激烈的争吵,最终在母亲的哭声中不欢而散。

晚饭谁也没吃。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隔壁房间,隐约传来陈静压抑的哭声,和我爸低声的训斥。

我心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悲凉。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场家庭战争。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想要一份被尊重和理解的体谅。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夜深了,院子里传来几声犬吠,显得格外寂静。

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阳阳,睡了吗?”是我爸的声音。

我没有作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我爸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是那碗我没吃完的蛋羹,已经被他重新热过了。

“吃点东西吧,别把身体饿坏了。”他在我床边坐下,叹了口气。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洒进来,勾勒出他沉默的轮廓。我能闻到他身上浓浓的烟草味,那是他心烦意乱时才会有的味道。

我们父子俩,就这么沉默地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良久,他才沙哑地说道:“阳阳,今天……是爸不对。”

我心里一震,侧过头看着他。这是我记忆里,他第一次向我低头。

“爸知道你委屈。”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妹这事,是她做得混账。爸心里跟明镜似的。我骂你,不是因为觉得你错了,而是……而是怕你俩真的闹掰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你们是亲兄妹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你常年在外,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妹她……其实心里也苦。她毕业回来,想找个好工作,但咱们这小地方,哪有那么多好单位。高不成低不就的,她心里着急,嘴上不说,我们都看得出来。”

“她看她那些同学,今天在这里上班,明天在那里旅游,朋友圈里光鲜亮丽的,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怎么可能不羡慕?她跟我跟抱怨过,说感觉自己像个废物,什么都做不成。”

“这次她拿了你的钱,我知道,她就是昏了头了。她想用一次放纵的旅行,一顿体面的大餐,来证明她自己不是那么失败,来掩饰她内心的自卑和焦虑。她请全家人吃饭,也是想让我们觉得,她长大了,有本事了,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了……我知道,这想法很蠢,很幼稚,但……她就是这么想的。”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这是我第一次,从父亲的口中,听到一个如此不同的陈静。在我眼里,她是那个不学无术,只会啃老的妹妹。但在父亲的描述里,她成了一个迷茫、自卑,用错误方式寻求认同的年轻人。

我无法完全认同父亲的说法,但我开始明白,我或许,真的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的妹妹。

“至于我……”我爸的声音更低了,“我偏袒她,是因为……我觉得亏欠她。你从小就懂事,学习好,不让我们操心。你出去打工,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我们都为你骄傲。可正因为你太优秀,太能干了,我们反而……习惯了你的付出,忽略了你的感受。”

“而静静,她从小学习就一般,性格又有点内向,我们总怕她在外面受委屈,总想多疼她一点,多补偿她一点。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说到底,是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是我的错。”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有悔恨,有自责,还有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力。

“阳阳,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家是一个讲情的地方。妹错了,她必须改。但你,是她哥。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你都放弃她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爸的话,像一把钥匙,慢慢地打开了我心里那个死结。

是啊,我一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用“对”与“错”来审判她,却忘了去探究她行为背后,那些我从未关心过的动机和困境。

我只知道用钱来表达我的爱,却不知道,这种单一的、居高临下的付出,或许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压力,一种让她喘不过气的负担。

她用一种极端错误的方式,来反抗这种压力,来寻求自己的存在感。而我们全家人,都有责任。

我坐起身,端起床头的那碗蛋羹,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还是没有味道。

但我却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百感交集的一碗蛋羹。

第七章:一张还回来的银行卡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时,我爸妈已经出门了。餐桌上放着温热的早餐,还有一张纸条,是我妈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阳阳,锅里有粥和鸡蛋,记得吃。我们出去办点事。”

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去筹钱了。

陈静的房门紧闭着。

我吃完早饭,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一夜之间,我心里的怨气消散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这个家,已经出现了裂痕,而我,不能让它就这么碎掉。

我敲了敲陈静的门。

里面没有回应。

“陈静,开门,我们谈谈。”我说。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陈静站在门口,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一整夜。她穿着一身旧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和我前一天看到的那个光鲜亮丽的她,判若两人。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让我进了房间。

她的房间还是老样子,只是书桌上多了很多公务员考试的复习资料,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哥,对不起。”她率先开了口,声音嘶哑。

我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在她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错在哪了?”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低下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我不该……不该乱花钱,不该拿给妈治病的钱去旅游。”

“还有呢?”我追问。

“不该……不该骗你,不该对你撒谎。”

“还有呢?”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我不知道了。”

“你最大的错,不是花了钱,也不是撒了谎。”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最大的错,是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你遇到了困难,感到了压力,你宁愿用一种伤害家人的方式去发泄,也不愿意跟我们说。在你心里,哥是不是就是一个只会打钱回来的机器?爸妈是不是就是两个只会给你做饭的老人?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烦恼,你的不开心,我们是愿意听,也愿意帮你分担的?”

我的话,让她彻底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静,我知道你压力大。”我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毕业找不到好工作,看着同学都比自己过得好,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用物质来填补内心的空虚,更是一个无底洞。”

“你想证明自己,想让爸妈过上好日子,这没有错。但要用正当的方式。你可以去学一门技术,可以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先干起来,哪怕工资不高,但至少你在靠自己的努力生活。这比你请他们吃一万块钱的大餐,更能让他们感到骄傲。”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她的书桌上。

“这里面,是我这次回来身上带的所有钱,大概有一万多。密码是你的生日。”

陈静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能要!”

“你听我说完。”我按住她想推回来的手,“这笔钱,不是给你的。其中七千,是你欠妈的医药费。你必须带她去医院,把该办的手续办了,该买的药买了。剩下的钱,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拿着这笔钱,去报个正规的培训班,学点实用的技能,会计也好,设计也好,什么都行。学出来了,我帮你留意广州那边的工作机会。”

“第二,如果你还是想考公务员,那就用这笔钱,给自己报个好点的辅导班,安安心心地学一年。这一年里,家里的开销我来负责,你不用操心。但是,就一年时间。考上了,皆大欢喜。考不上,你就必须去找工作,不能再待在家里了。”

“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我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陈静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后背上,放声大哭起来。

“哥……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对不起……”

她的哭声里,有悔恨,有羞愧,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心里那最后一点疙瘩,也彻底解开了。

我们是家人。家人之间,可以有争吵,可以有矛盾,但永远,都应该有原谅和重新开始的机会。

第八章:和解

那天下午,我爸妈回来了。

他们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安。看到我和陈静正坐在堂屋里,平静地商量着报哪个会计培训班的事情,他们俩都愣住了。

“爸,妈,你们回来啦。”我站起身,笑着对他们说,“不用去借钱了,事情都解决了。”

我把我的决定跟他们说了一遍。

我爸听完,沉默了很久,最后红着眼圈,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阳阳,你长大了。”

我妈则拉着陈静的手,又拉着我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那顿被迟滞了的晚饭,终于还是吃上了。

饭桌上,没有了争吵和指责,气氛虽然还有些许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温馨。

我爸破天荒地拿出了他珍藏的好酒,给我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举起杯,对我说:“阳阳,这杯酒,爸敬你。是爸以前想得太简单了,以后这个家,我们一起扛。”

我一饮而尽,辛辣的白酒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但心里却是暖的。

陈静则不停地给我和爸妈夹菜,笨拙地想要表达她的歉意和改变。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慢,聊了很多。聊我工作上的事,聊陈静未来的打算,聊爸妈的身体。我们一家人,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好好地聊过天。

第二天,我准备回广州了。

临走前,陈静把我拉到一边,把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哥,这是你的钱,我不能要。”她低着头说,“我已经想好了,我去我们县城的那个职业学校报个会计班,学费不贵,我自己还有点积蓄,够了。等我学出来找到工作,我再把那七千块钱还给你。”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虚荣,多了一份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笑了笑,没有把卡收回来。

“那七千块钱,不用你还了。就当我这个当哥的,提前给你投资了。等你以后挣了大钱,再请我吃海鲜大餐。”

我顿了顿,又把那张存着七千块钱的银行卡,重新塞回了她手里。

“但是这张卡,你必须收下。”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这七千块,不是给你的,是给这个家的备用金。以后,家里有什么急事,需要用钱,你就是家里的‘财务总管’。你要学会怎么合理地规划开支,怎么把钱花在刀刃上。这是我对你的信任,也是你的责任,明白吗?”

陈静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卡,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那一刻,她哭了。

那不是耍赖的嚎啕,也不是委屈的抽泣,而是那种压抑了很久,终于决堤的、无声的流泪。我知道,那是成长的眼泪。

回广州的高铁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场家庭风波,看似是因为七千块钱而起,但实际上,它掀开的是我们这个家庭长久以来被掩盖的伤疤:沟通的缺失,情感的隔阂,以及用错误方式表达的爱。

我很庆幸,我回来了,我吵了,我也和解了。

我终于明白,维系一个家的,从来不只是金钱。它更需要的是理解,是沟通,是愿意坐下来,好好听听彼此心里话的耐心。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静发来的微信。

是一张照片,我妈正坐在医院的缴费窗口,陈静站在她身后,小心地护着她。照片的背景里,能看到“内科门诊”几个字。

照片下面,还有一句话:

“哥,放心吧,家以后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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