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十月的雨一直下,小松蹲在地里抽水,棉袄全湿了,脚陷在泥里,没穿雨鞋,也没吃早饭,更没人来帮一把,干完一块地,头昏得站不住,自己骑电动车去瞧病,他老婆坐在地上哭,说他要是真倒了,这个家就散了,这哪是种地,这是拿命换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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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有个姐姐叫小二,在北京当老师,嫁到城里,公婆没嫌她从农村来,这些年她隔三差五回老家,给钱,带东西,还帮弟弟拍视频,想让他换个营生,她带过弟媳两次去北京打工,可人家文化低,干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今年初弟弟老拖着不拍视频,也不主动来看她,她心里凉了,爸妈劝了两句,她没再提,可那根弦一直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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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想管弟弟管得太紧,她是怕哪天弟弟真倒在田里,没人发现,弟弟和弟媳不是懒,是真没本事在城里站住脚,他们没念多少书,没社保,也没人告诉他们怎么找活,国家说去年农民工里,不到两成的人参加过培训,小二知道,带他们出来,不是换个地方干活,是要从头再来,可城市根本没给他们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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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早就不只是个姐姐了,她撑着这个家,父母靠她,弟弟一家也全指着她,村里不少姑娘都是这样,一个人扛起全家的活儿,民政部调查过,农村家里七成以上的照顾事儿都落在女人头上,没人问她累不累,婆家觉得她帮娘家是应该的,弟弟觉得她给钱是本分,外人嘴上夸她好姐姐,可没人替她干过一件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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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媳不是不想干,她天天忙前忙后,可没人告诉她怎么安排,怎么歇一歇,她哭,不是因为懒,是怕,怕丈夫撑不住,怕孩子没出路,怕这个家说散就散,小二管得紧,是因为她见太多像弟弟这样的人,一辈子蹲在地里,到头来连个名字都没人提起,她想拉弟弟一把,可城里没这根绳子,接不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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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开始勤快地拍视频了,镜头一转,他还穿着棉袄,光着脚站在泥地里抽水,小二没发微博,也没开直播喊冤,她只是默默算着下一笔钱该转多少,她不说话,不代表没事儿,她的爱太沉,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可她不敢放手,一放手,这个家就真撑不住了。
没人教她怎么停,也没人跟她说,除了血缘,还能靠什么撑这个家,她不是超人,只是没人接她的班,弟弟还在泥里,她还在算账,日子一天天过,问题一天天堆,她没哭,可我们是不是该问一句,谁来托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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