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寂静人生》
《瓦尔登湖》似乎成为了一个动词。这面康科德镇郊外、被森林环绕的湖泊,不仅承载了19世纪梭罗关于生活意义的探索,更成为不满于物欲横流、功利浮躁的现代社会的读者们,试图凭一己之力,开辟简朴、宁静、内心充盈之生活的精神图腾。
因为《瓦尔登湖》的影响太大,人们提到梭罗,似乎只会想到那个离群索居的隐士,但是这远非他完整的面貌。他的一生,见证了美国从一个充满农民和工匠的社会,转变成了熙熙攘攘、相互联结的商业国度。处于这样的时代巨变中,梭罗在探寻内心深度的同时,亦是一位信仰人类自由与劳动价值、强硬地宣扬废奴主义的社会斗士。
![]()
《大河恋》
当代梭罗最权威的研究者之一劳拉·达索·沃尔斯的《梭罗传》,前所未有地呈现了梭罗丰富、复杂、饱满的形象。在书中,他是野心勃勃的哈佛大学生、天马行空的旷世奇才、坚定的自然主义者、激进的社会运动家、也是真正度过了完整人生的人道主义者。梭罗将自己“活成了一部开放的、生机勃勃的大书”,完美展现了人如何在与社会的连结中,保存内心的整全,并与庞大、不公的社会机器搏斗。
劳拉的写作文笔优雅、叙述有趣,细节丰富而不流于琐屑,可以说,没有任何一部梭罗的传记如她所写的这样,将一个复杂个体的每一面充分整合,精准再现梭罗的生活与精神世界。同时,她“立传的角度如此精准地切入当下,无疑是当代读者最容易进入,也最能受到启发的一部梭罗传记。”(豆瓣读者vivida)
原价108元,现在仅需37.8元
精彩好书,不要错过❗️
01
在瓦尔登湖的第一个季节
梭罗已经知道他的房子要造在哪里:在水边倾斜的山坡上,背朝比奇洛的松树林,东南方向是初升的旭日,一棵硕大的栗子树和几棵“高如穿天之箭的白松”将为它遮风避雨。他砍下几棵树龄不长的松树,劈成 6 平方英寸粗细的圆柱,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留下树皮,作为房屋的建材 ;他只在两个地方用了钉子,其中之一是为了装地板和椽子。他在树墩上凿榫眼,锯出榫头,把它们合在一起,使衔接纹丝合缝。
到了5月初,可以搭房子的骨架了。梭罗喊了朋友们来帮忙。这时候的梭罗已经挖好了地窖,他挥铲掘入埋有漆树和黑莓根茎的沙土,直到挖出6英尺见方、7英尺深的洞穴—这样的深度才能保证土豆不会在冬天冻坏。他们把一整棵树的树干放到地窖里,让它的顶端正好抵住上端的房梁,这就是梭罗的桁架中梁。随着他们安上屋顶的梁柱,房子成型了。
![]()
《大河恋》
随着春意渐浓,梭罗的注意力转向他的农田,他雇了一个人来拉牛车。他自己握着犁,和雇工一起,把位于房子上方瓦尔登湖畔的2.5英亩“野蔷薇地”耕成了纹路齐整的畦田,使它从周围的黑莓藤、圣约翰草、金露梅,以及“清甜的野果和美丽的小花”中区分出来。他还种了土豆、豌豆、芜菁、甜玉米和黄玉米,后面这些是留给自己吃的。霍斯默给了他玉米种子。
这个季节的梭罗不是用文字写作,而是用行动。这其中最具象征意味的行为发生在春夏交替时,他借来干草车,装上精心选择的书、书写工具,还有几件家具:他的绿色写字台、一张小桌子、三把椅子、他的藤编床,开到瓦尔登湖的新家。“这里既是好的港湾,也是好的基地”,他之后会这么写道。这是1845年的7月4日,星期五,早晨是阴天,但是到了下午,一等梭罗卸下行李,准备开始新生活时,太阳出来了,照亮了他个人的独立宣言。
第二天早晨,梭罗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记录下这一新篇章:“昨天我来到这里生活。”他的“房子”,他接着写道,让他想起了“我以前见过的几幢山上的房子,它们似乎有着更清新的环境”—比如他前一年住过的,在卡特斯齐尔瀑布边高山上的锯木厂。这是他的理想 :位于山巅的房子,开窗就是阵阵微风,眺望银色的湖水,他能读到天空的审思和风的笔记。在1838年,他就在诗作《瓦尔登湖》里写过,似乎他整个的人生都在把他引到这里,来到这里的晨曦中,这是他自儿时起就无比珍惜的梦境。“是你吗,瓦尔登湖?”他会发出惊讶的问候 ;在他的笔记本里,他此处的笔记像梦呓人画的圈。
![]()
《大河恋》
其他人管瓦尔登湖畔的这个庇护所叫木屋或者棚屋,但是梭罗喜欢叫它“房子”,坚持这里面有着独立和尊严的意味,这是他付出辛勤的汗水才获得的。生活在那里让他成了一位开拓者——不是西部的开拓者,而是一个内心的开拓者,他是“雄心勃勃的独立思考者,把所有的发现都应用于自己的生活里”。
究竟是什么促发梭罗去瓦尔登湖?这个问题到今天还没有确凿的答案。某种程度上,答案很简单:他去那儿写作。正如沃尔多·爱默生向哥哥威廉解释的那样,亨利一直有属于自己的房间,用来写作,用来做梦,“而且他必须有”。但是现在,梭罗要的不再是和别人合住的房子里的一小块空间,也不是一间阁楼或凹室,他要的是全部的生活,而且他宣布,写作不是他偶尔的兴趣,而是他生命的核心。从这一刻开始,梭罗会是全新意义上的作家:比起生活一段日子,再写写这段生活,他的新的人生将是完整、单一的写作生活。
02
向全世界叙述一个创造者的生活
要是梭罗曾想过退居到湖边可以让他逃离社会,他很快就会明白事实恰恰相反:他从来没有这么显眼过。他的房子坐落在通往瓦尔登湖最受欢迎的公路旁的小山坡上,旁边就是大家钟爱的钓鱼点,这片长满野草的空地也被叫作“怀曼草地”,或者“鳕鱼窝”。人们喜欢在路边攀谈。有个镇上的人“赶着两头牛去集市——他问我,我怎么下定决心放弃舒适的生活——我说我很确定自己喜欢这里——我不是开玩笑”。一个载一大堆木材去波士顿的邻居向梭罗抱怨高昂的生活成本,要买猪肉、茶还有咖啡,而且还得面对因为生病而卧床在家无法工作的时候。“先生,我喜欢你的理念。”一个路过的铁路工人说,“我觉得我自己也应该这么生活。”独处的梭罗成了某种磁石。
![]()
《大河恋》
梭罗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凡事依赖自己,而且他自己能决定怎么使用一天的时间。即便之后搬回镇里,他也没有丢失这种新的独立观念。梭罗也从没像现在这样引起如此多的关注。作为在热闹的梭罗家长大的儿子,或者作为爱默生家的同住人,梭罗是透明人。但是如今,独自住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湖畔小屋里,公路上的人都可以望见他,他成了一处景观。很难确定梭罗是否期盼如此。他原本的决心是仅仅与生活的必要真相照面,这是他在最初的湖边岁月里动情写下的,他要追寻内在的旅程,但是这意外的情形意味着这趟旅程被展示在公众舞台之上。他在瓦尔登湖生活的两年两个月零两天会成为,而且永远是讽刺的行为艺术。出人意料的是,梭罗迅速并清楚地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调整他的目标和愿景,利用这个事实,从这些被他的斧头声吸引的第一批好奇的过客开始。毕竟,就算是上帝本人的记者,倘若没有读者,他有什么用?一旦梭罗开始向他人解释自己,《瓦尔登湖》的基础就奠立了。
但是这些基础建立在不可避免的破坏之上,这在梭罗的控制之外。他本人宣布的实验有着单纯的初衷和高尚的目的,一开始他用宗教的语言形容这是虔诚隐士的退居修行。很多人把他的瓦尔登小屋称为“修道院”。但是用折衷的方式修行,不是在荒郊野外,而是在小镇的边缘——这使得梭罗,一个非常内向的独居者,必须营造一种公众人格来抵挡所有的质疑,为众目睽睽之下的自己辩护。
![]()
《大河恋》
从那时候开始,亨利·梭罗失去了闲谈。随着消息的传播,他没有预见到,超出控制的情况正把他变成一种新生物,变成现代商业和通信技术结合的产物:名人。会见梭罗成了“大事”,成了某个人可以向后代炫耀的花絮,梭罗在哪里洗衣服,怎么收听新闻,在哪里吃饭,或许连带一块派饼做早餐都会让梭罗面对“为人虚伪”的指控。没有任何一个美国男作家会因为和喜欢的人吃顿饭或者不自己洗衣服而遭受这么大的信任危机。但是,从一开始起,这些指控就被用来让梭罗受到压制。
这一切很快引致的结果是:梭罗原本打算去瓦尔登湖写一本书,现在他写了两本。第一本是他计划了很久的《康科德和梅里马克河上的一周》,这是他写给约翰的挽歌——如今也写给更年轻、更天真的自己,写给他们曾一同分享的那个急速消逝的世界。
![]()
《生命之树》
第二本书《瓦尔登湖》是完全不同的作品。它诞生在1845年7月5日,他在湖边的第一个早晨,就在他打开新的日记本宣告为何来到这里生活的时候。清新、活泼、幽默的片段如今已经被几代读者熟知,它们当时在这本本子里闪耀,如同育空河河床上的金子。梭罗在此有了全新的声音:大胆、诗意、渴切,带有预见性和对抗性。这不是诗人的倾诉,而是先知的声音,是一位老师终于发现了怎么说话别人会愿意听。
从那时起,世上有两个梭罗:一位沉静、内敛、质疑自我、非常内向、偶尔抑郁,而且常常身体欠佳;另一位则盛气凌人、自信,发出嘹亮的声音,强健得像黎明啼晓的公鸡。后面这位梭罗将在《瓦尔登湖》的座右铭中宣告:“我不打算写沮丧的讴歌,而是要像早晨的雄鸡那样骄傲,站在它的窝里,把邻居们唤醒。”在不久的未来,在那两个极端的自我中间调和会打开梭罗所有的艺术才华。他会一直陷于与这个“新造物”之间的纠葛 :“梭罗”,这个巨大的幽灵在瓦尔登湖的最初对话里诞生,当时的房子还不过是一堆松木木板,但这个幽灵会逐渐长大,向全世界叙述他的创造者的生活。
![]()
《大河恋》
03
在瓦尔登湖的全新领悟
在后来《瓦尔登湖》最有名的金句之一中,梭罗宣称他为何要有三把椅子:“一把留给孤独,两把留给朋友,三把留给社会。”不仅仅是“社会”来门口找梭罗,他也出去找它。8月末的一个周六,一场暴风雨突然到来,梭罗只能跑到附近的木屋寻找遮蔽,在那儿他见到了爱尔兰人约翰·菲尔德、他“宽脸的”儿子和妻子玛丽,她的膝上还有个婴儿。梭罗记下这段逸事,“诚实、勤劳的”约翰和他“勇敢的”妻子,后者渴望实现自己的美国梦。贝克农场的主人雇约翰来“开垦”,10美元开垦1英亩,他还可以得到一年的土地使用权。梭罗觉得,这是艰苦的佃农的生活,是蚀本生意。约翰·菲尔德有着自己的愿景,他以非常爱尔兰的方式被这片荒地“套牢”了,“他以为必须在这个原始的新国家里继续以传统的乡村模式生活下去”,除非他的后代生出翅膀,否则世世代代抬不起头来做人。
这些翅膀恐怕不可能生出来。在湖对岸生活着休·科伊尔,他的妻子在镇上工作。从爱尔兰移民来美国之前,“科伊尔上校”曾在滑铁卢打过仗,但是来到康科德的他也成了一名开荒人。梭罗和他聊过一次,试图带他看布里斯特泉,就算是夏天最热的日子这里也有凉水,但是这位老酒鬼太虚弱了,走不了这么远。不久之后,他倒在瓦尔登路上,死了。
![]()
《邮差的白夜》
这些经历让梭罗的注意力转向瓦尔登林中的其他居住者——被毁的房屋和被毁的生活。发现他们的足迹需要足够留心,梭罗发现了。休·科伊尔不是特例,而是这个挣扎着的群体中最后的一个,这是一群被驱逐的乡下贫民、酒鬼和无家可归者。
梭罗奇怪,为什么瓦尔登村衰败了,而康科德村仍旧兴旺呢?为什么“编织篮子、马刷、地毯,晾晒玉米,纺织,制陶不能在这儿发展呢?为什么不能让野地里开出绚烂的玫瑰”?这里没有“水力使用权”,他语带双关地说道,这让瓦尔登湖的“好码头没有得到改善”。现在,是他来给此地新一代的生活奠基的时候了,“我去年造起的房子会成为这村里最老的屋子”。讽刺的是,他是对的,但并非他期望的意义上的那种奠基。爱默生和他的后代会买下瓦尔登湖沿岸的大部分土地,他们会将此地留给未来的子孙作为公园。在梭罗的房子消失多年之后,这里会被尊为新时代环保思考的发源地。瓦尔登湖不会被用来定居,而是被保护起来——而且不是因为它有价值,恰恰是因为它没有价值。梭罗在瓦尔登湖研究的是如何在商业边缘的荒地上看到新价值体系的中心。
为了看见新价值,他必须扩展他的责任感,包容一切,他的责任延展到房子之外、邻居之外,直抵自然世界。或者,是他意识到,应该是说自然延展了,把他自己纳入其中。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让梭罗感到强有力的亲密感。
![]()
《大河恋》
在1846年1月,在瓦尔登湖冻得结结实实,足以承受梭罗的重量之后。梭罗把他之前在康科德书院用过的测量工具带来这里。至少有一周,也可能是两周,可能是一个人,也有可能找了一位助手,梭罗在寒冬里测量了这座湖。
这是一项浮夸的工作,不切实际。没有人需要湖的测量数据,而且这项工作需要认真的学习,承担艰苦的体力活,还需要专业的数学知识,更别说对这些科学仪器和制图技术的熟练操作。但是梭罗做成了。他运用科学和工程学的工具创作出杰出的艺术作品,一张以英尺为单位、精准展现瓦尔登湖全景的测量图:包括长度、宽度、深度。他说,他做这件事,是要证明这座湖是有底的,因为传说这座湖是无尽的深渊。
事实上,梭罗发现它最深的地方是2英尺,这也让瓦尔登湖成为马萨诸塞州最深的内陆湖。感谢上帝,梭罗在《瓦尔登湖》里补充道 :“这座湖被造得如此深邃,如此纯净,成为了某种象征。”至于它象征的是什么,则需要一整本书来阐述,不过到了1846年春天,他对这一发现做出概括:“湖面最宽的线条正好和最长的线条、最深的水位线相交。”这是普遍的法则,不仅适用于力学,也适用于伦理学:“这是人心——是太阳系里的太阳……把人的特定日常经验及生命里最私密的部分看成有容量的总和,为它画出长和宽的线条——它们相交的地方就是他人格的深度或高度。”
![]()
《邮差的白夜》
《瓦尔登湖》于此成形了,梭罗有了两个重大发现 :第一,这座湖有着 “ 坚实的底部和一些岩石,我们把这叫作现实,而且可以说,事实如此 ” 。梭罗对湖水 “ 底部 ” 的探索是他对根本真相的探索,也是渴望与 “ 事实真相 ” 照面的初衷驱使他最初来到瓦尔登湖。但是,一旦找寻到这种根本真相,你要做什么呢?这是他的第二个发现:每个人的答案将依赖于,也会揭示,他们个体道德人格的长、宽、高。我们特定的日常经验、生命里最私密的部分将会决定这个交角,并左右我们的决定和我们在世界上的行为。我们所有道德行为结合起来的总和将会组成我们一同建立的这个社会的道德属性。
豆瓣9.2,关于梭罗最好的传记
理解梭罗,是这个时代重新审视自我的开始
原价108元,现在仅需37.8元
精彩好书,不要错过❗️
![]()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