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会装傻的王爷,见证六代帝王更替,连乾隆都把他当成“活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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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他,是紫禁城里最受宠的“傻王爷”。

当别的皇子为储位争得头破血流时,他却能因为一只鸟儿不唱歌,就得到皇帝亲赏的一车哈密瓜。

他是公认的“活宝贝”,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幸运儿,在冷酷的皇城里,他的憨傻就是最坚固的护身符。

一场滔天大祸从天而降,他最心爱的独子被指控谋逆,打入死牢,满门抄斩只在旦夕之间!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只会哭闹的王爷除了跪地求饶,再无他法。

可没人想到,在金銮殿上,面对盛怒的君王和绝望的儿子,他竟做出了一个让整个帝国都为之失声的惊人之举……



01

北京城的秋天,天高云淡,循郡王府门前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一队穿着宫里制服的小太监,正嘿咻嘿咻地从几辆大车上往下搬运着一个个硕大的哈密瓜。那瓜皮青中带黄,纹路清晰,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浸润了阳光的甜香。

王府的老管家福恩,人称福伯,正拱着手,满脸堆笑地在旁边指挥着:“哎,轻点,都轻着点!这可是万岁爷亲赏的贡品,磕了碰了,仔细你们的皮!”

下人们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前院的空地上就堆起了一座金灿灿的瓜山。福伯满意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转身准备进屋去向自家王爷报喜,一抬头,正瞧见循郡王爱新觉罗·弘景睡眼惺忪地从屋里晃悠出来。

弘景刚过而立之年,许是常年养尊处优,身形微微有些发福,一张圆脸上总是挂着几分没睡醒似的憨厚。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家常袍子,领口歪着,头发也只是松松地拿根带子束着,打着一个大大的哈欠,含混不清地问道:“福伯,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地干什么呢?”

福伯赶紧躬身行礼:“给王爷请安!王爷,您瞧,这是皇上赏您的哈密瓜,整整三车呢!”

弘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感觉,就像是三岁的娃娃瞧见了糖人儿。他趿拉着鞋就跑了过去,围着瓜山转了一圈,然后也不嫌脏,随手抱起一个,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张开大嘴“咔嚓”就是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迸溅出来,顺着他的嘴角流得满下巴都是。

“甜!真甜!”他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对福伯说,“福伯,你说……你说皇上是不是知道我那只从天津卫买回来的油葫芦不开心,叫声都不亮了,才特意送瓜来哄它的?”

这话一出口,周围忙活的下人们再也忍不住,一个个都“噗嗤”笑了出来。大家的眼神里,有忍俊不禁,有习以为常的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对自家这位“傻王爷”近乎宠溺的宽容。

可福伯的笑容里,却藏着一丝无人能察觉的心酸。他看着王爷像个孩子一样吃着瓜,思绪却飘回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彻底改变了弘景一生的寒冷冬夜。

那时候,还是康熙爷在位的晚年,“九子夺嫡”的风波像一场无声的瘟疫,在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里蔓延。弘景的父亲,一位在朝中颇有势力的亲王,不幸也卷入了这场漩涡。

年幼的弘景,还不到十岁。那天夜里,北风刮得像刀子一样。他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悄悄溜下床,躲在厚重的门帘后面,只探出一个小脑袋往外瞧。

他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一队队穿着铠甲、神情冷峻的侍卫,手里的腰刀在灯笼的微光下泛着森森寒气。

他的父亲,那个平日里会把他高高举过头顶的男人,此刻穿着一身单衣,面色如纸,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架着往外走。没有挣扎,没有呼喊,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额涅(母亲)被几个仆妇拉着,不让她冲出去。她没有哭喊,只是将弘景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那力道大得几乎要让他窒息。

弘景能清晰地感觉到,额涅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她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被恐惧和绝望压得变了调的声音,反复地、机械地念叨着一句话:

“景儿,记住娘的话,要想活命,就不能太聪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乎,才是最安全的。人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是在这紫禁城里,在这吃人的地方,不会哭、不会想、不会看的孩子,才能活命……记住,一定要活下去……”

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深深地扎进了弘景的骨髓里,成了他此后一生的魔咒,也成了他唯一的护身符。

父亲被带走后,再也没有回来。他们的王府被降了等,从亲王府变成了郡王府。没过几年,康熙爷驾崩,四爷雍正登上了皇位。

雍正皇帝的手段,比北京冬天的风还要凌厉。他即位之初,便大刀阔斧地清算政敌,凡是当年与他作对的兄弟,没一个有好下场。身为罪王子嗣的弘景,就像是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一个浪头打得粉身碎骨。王府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福伯和剩下的老仆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弘"傻"的根源,便是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一点点浇灌出来的。

一次宗亲家宴,地点就设在圆明园。雍正皇帝坐在主位上,不苟言笑,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座的每一位皇亲国戚。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喘,只顾着埋头吃菜。酒过三巡,雍正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角落里的弘景身上。

“弘景。”

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让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弘景正拿着一根鸡腿啃得满嘴是油,听到叫他,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鸡腿“啪嗒”一声掉进了面前的汤碗里,溅了一脸的油星子。

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擦了擦脸,结结巴巴地说:“四……四伯,皇上,奴才在。”

雍正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弘景,朕问你,你读过书吗?可知‘忠’与‘孝’二字,如何解?”

轰的一声,满座的皇亲贵胄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一个何等致命的陷阱!这个问题,看似是寻常考问,实则是诛心之论。回答得好了,说得头头是道,那便是在新君面前显露才华,以他罪人之子的身份,只会引来更深的猜忌——你这么聪明,是不是心里藏着什么怨恨?回答得不好,那是大不敬,更是罪上加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半大的少年身上,看着他如何应对这场生死考验。只见弘景愣在原地,一张圆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被吓傻了的时候,弘景突然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他手忙脚乱地从自己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蝈蝈笼子,双手捧着,献宝似的颠颠儿地跑到雍正面前,一脸认真地说道:

“四伯!皇上!您看,您看我这只‘铁将军’!它可厉害了!昨天,就昨天,它一口就把弘昼(后来的和亲王)那只‘黑金刚’的一条大腿给咬断了!弘昼气得直哭呢!”

他完全答非所问,兴高采烈地描述着一场蟋蟀的胜利,仿佛那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份发自内心的天真和得意,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肃杀的政治拷问,硬生生被他扭转成了一场幼稚的炫耀。

雍正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许久。在座的人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终于,雍正皇帝眼中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他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罢了,拿回去吧,仔细养着,别让它饿着了。”

弘景如蒙大赦,喜滋滋地捧着他的“铁将军”,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仿佛刚刚逃过一劫的不是自己,而是笼子里的那只蝈蝈。

宴会结束后,没有人知道雍正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真的相信弘景是个傻子了吗?还是说,这只是暂时的放过,一场更严峻、更漫长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这个疑问,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循王府的上空,久久不散。

随着年岁渐长,弘景“不务正业”的名声在北京城的王公贵族圈子里,是越来越响亮了。别的王爷贝勒,要么苦读诗书,要么勤练骑射,再不济也在想方设法巴结朝中重臣,为自己的前程铺路。唯独这位循郡王,一门心思全扑在了那些花鸟鱼虫的闲事上。

他府里的院子,不种名贵牡丹,不栽稀有松柏,却挖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池塘,养满了各种颜色的锦鲤;后院更是改成了个百鸟园,从画眉、百灵到鹦鹉,应有尽有,每天清晨那叫声,比戏园子还热闹。

他甚至为了给自己的鸟儿配食,专门派人去乡下收购最新鲜的虫子。

最荒唐的一次,是他听说福建深山里有一种极为罕见的兰花,据说夜里能发出淡淡的荧光。他竟不惜花费重金,派了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福建,耗时数月,就为了把那几株娇贵的兰花给毫发无伤地移栽回北京。

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成了整个京城上流社会的一个大笑话。大家背地里都说,这循郡王,真是傻到家了,简直是败家子里的头一份。

他的堂兄弟,后来以行事荒唐著称的和亲王弘昼,那时候还只是个喜欢恶作K剧的少年。连他都觉得弘景“傻得可爱”,常常拉着弘景到处瞎逛,把他当个乐子。

有一天,弘昼又拉着弘景,正好在琉璃厂碰上了几个刚下朝的军机大臣。其中一位,是深得雍正信任的老臣,大学士穆图善。弘昼眼珠子一转,坏心眼就上来了。他故意大声地跟弘景谈论起当时最敏感的西北战事,整个朝廷都在为这件事伤脑筋。

“五哥,”弘昼故意提高了嗓门,让那几位大臣都能听见,“你说这西北战事,打得这么胶着,依你看,咱们是该继续增兵一举荡平呢,还是先跟他们议和,休养生息?”

这个问题,简直比在火药库里点灯笼还要危险。增兵,意味着要加重赋税,劳民伤财;议和,又显得朝廷软弱,有损天威。这等军国大事,岂是一个闲散宗室可以妄议的?那几位大臣听到这话,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想看看这个著名的“傻王爷”会如何作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弘景身上。可他呢?他压根就没听弘昼在说什么。他正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墙角下一队正在搬家的蚂蚁,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弘昼问话,他连头都懒得抬,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挡在了一只背着白色蚁卵的蚂蚁面前,嘴里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增兵?议和?哎呀,你们快看,快看,这只蚂蚁背的东西比它自个儿还大,累不累啊……我要是把它路堵了,你说它会不会气死?会不会绕路走啊?”

他一脸痴迷地趴在地上,就差把脸贴到地面上去了,用手指跟那队蚂蚁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无视了周围那尴尬到冰点的气氛。

弘昼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耸了耸肩。那几位大臣也是相视苦笑,摇了摇头,觉得跟这么个“痴人”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便转身走了。

就在众人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臣穆图善,却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依旧趴在地上拨弄蚂蚁的弘景的背影一眼。他的眼神,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嘲笑或轻蔑,而是充满了审视和探究,仿佛要穿透那憨傻的外壳,看到里面的灵魂。那眼神深邃而复杂,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是怀疑?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眼神,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没有掀起什么大浪,却在水底留下了一圈圈无人察及的涟漪。穆图善是看穿了弘景的伪装吗?还是仅仅觉得他的行为太过异常,不合常理?

这个眼神,是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给弘景看似安稳的“傻子”人生,埋下一个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祸根?弘景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他还在为那只终于绕开他手指的蚂蚁,发出一声孩童般的欢呼。

02

外人眼中,循郡王弘景的“傻”,是天生的,是不用学就会的。只有福伯知道,自家王爷为了把这门“学问”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功。

这“傻”,不是简单的不理朝政,不问世事。它是一门需要投入全部心力去钻研的技艺。弘景的生活,就是他进行这门技艺修行的道场。

比如他府里那个著名的百鸟园。他并非只是把鸟儿关在笼子里听个响儿。他会为了一个鸟笼的雕花,亲自跑到京郊的工匠铺子里,跟一个半聋的老木匠一坐就是一下午,比比划划地讨论着笼门上应该雕一朵盛开的莲花,还是一串饱满的葡萄。老木匠觉得他烦,他也不恼,笑嘻嘻地递上点心匣子,磨到人家点头同意为止。

再比如他池子里的那些锦鲤。他会为了给鱼配一份“营养餐”,翻遍了《本草纲目》,愣是研究出几十种草药和虫子混合而成的鱼食配方。他还煞有介事地给每种配方都起了名字,叫什么“龙须黄金散”、“凤尾翡翠丸”,每天亲自投喂,还要蹲在池子边观察哪条鱼吃得最欢,然后认真地在小本本上做记录。

这些行为,在外人看来,是标准的玩物丧志,是荒唐到了极点。但对弘景而言,这是他每天都必须完成的功课。

他的“傻”,必须要有无数个这样真实、生动、经得起推敲的细节来支撑。他要让所有监视的眼睛、所有打探的耳朵,都得出一个无可辩驳的结论:这位循王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沉迷于玩乐的废物。

只有在王府最深处,那间除了他和福伯谁也不能进入的密室里,弘景才会短暂地卸下他那副憨傻的面具。

这间密室的陈设简单至极,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四面墙壁的书架。书架上没有一本关于花鸟鱼虫的书,全是史书、策论和各地的地方志。

“王爷,您歇会儿吧。”福伯端着一碗参茶,看着烛光下眉头紧锁的弘景,满眼都是心疼。

弘景接过茶碗,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捂着取暖。他的眼神不再是白日里的天真涣散,而是亮得惊人,充满了洞悉一切的锐利和疲惫。

“福伯,”他低声说,“皇上最近推行的‘摊丁入亩’和‘耗羡归公’,是利国利民的好法子。可这么一来,就等于从那些地方官和乡绅的嘴里抢食吃。这阻力,大着呢。你瞧着吧,不出三个月,河南那边就要出事。”

他精准地分析着朝局的走向,点评着雍正新颁布的每一条政令,甚至能预言某个官员的升迁或贬黜,比朝堂上那些所谓的“能臣”看得还要透彻。

福伯叹了口气,劝道:“王爷,您又何必如此……其实您不必把自己逼成这样。万一,万一哪天你露了馅……”

“没有万一!”弘景猛地打断了他,声音里透出一股压抑的激动。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少年时的那种恐惧和决绝,“福伯,你忘了我阿玛是怎么没的吗?在这座城里,聪明是原罪!皇上需要的,不是一个聪明的兄弟,而是一个无害的废物。只有死人,或者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才能让坐在那张龙椅上的人,真正地放心。我……我选择当一个活着的废物。”

这番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烛光下,他的脸上一半是光,一半是影,显得格外挣扎。

没过多久,他的预言就应验了。河南巡抚田文镜因为严厉推行新政,激起了当地士绅的强烈反弹,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弘景躲在自己的王府里,听着外面的风声,只是更加卖力地逗弄他的那些鸟儿。

为了让自己的“傻”更加牢不可破,弘景甚至精心设计了一次“犯错”。



当时,雍正为了充盈国库,清查亏空,手段极其严厉,宗室里不少人都受到了牵连,私下里怨声载道。弘景的一个堂兄,也是一位亲王,因为被削减了俸禄,心里一直愤愤不平,便想拉拢一些宗室兄弟,暗中给皇帝上点眼药。

这位亲王知道弘景“傻”,但他觉得,再傻的人,被人断了财路,心里总会有点不痛快吧。于是,他“好心”地送了弘景一本前朝的禁书,书里充满了对君主专制的批判和对“民权”的探讨。这在当时,无异于是一包剧毒的砒霜,沾上一点就得掉脑袋。

这是一个极其恶毒的试探。弘景若是收下藏起来,日后一旦被查出,就是私藏禁书,心怀不轨;若是不收,又会得罪这位亲王。

弘景收下了。他笑呵呵地谢过了堂兄,说这书的封面挺好看。

转天,他便拿着这本书,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内务府。他找到一个管事的太监,一脸苦恼地把书递了过去,抱怨道:“公公,您给评评理。我那位堂兄送我的这本书,说是让我解闷的。可我看这纸也太硬了,墨色也太重,我想拿它来糊个新的风筝,裁都裁不动!你们内务府纸多,能不能赏我几张软和点、颜色浅一点的宣纸啊?”

管事太监当场就傻眼了。拿着一本能要了全家性命的禁书,要去糊风筝?这……这是何等的脑回路?

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一字不差地传到了雍正皇帝的耳朵里。据说,雍正听完汇报后,沉默了良久,最后只说了四个字:“由他去吧。”

没过多久,那位送书的亲舍亲王,连同他串联的几个宗室,就被以“结党营私,心怀怨望”的罪名,削爵的削爵,圈禁的圈禁。而弘景,则拿着从内务府“赏”来的上好宣纸,高高兴兴地糊了一个巨大的蜈蚣风筝,在京郊的田野里放了一整天。

用一次看似愚蠢到极点的行为,他巧妙地躲过了一场杀身之祸,同时还向皇帝递上了一份最完美的“投名状”。

日子就在这种真真假假的“傻”事中一天天过去。很快,弘景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雍正皇帝指婚,将重臣那尔布之女那拉氏,许配给了他做嫡福晋。

那拉氏是一位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嫁入循王府之前,她也听过不少关于自己未来夫君的“传说”。她本以为那都是外人的夸大之词,可新婚之夜,当她的夫君,这位循郡王,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的手,不是去床上,而是带她去后院看他新淘换来的一只夜莺如何唱歌时,她才真切地感受到,那些传说,可能……都是真的。

她对丈夫的“痴傻”,感到深深的困惑和无奈。她不明白,一个仪表堂堂的王爷,为何会对朝政国事没有丝毫兴趣,却能为了池子里的一条鱼生病而愁眉不展一整天。

弘景能感觉到妻子的失落和疏离。他内心充满了愧疚,却一个字都无法解释。他欠她的,是一份正常夫妻该有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他给不了,也不敢给。

他只能用自己最笨拙、最“傻”的方式去弥补。今天,他会派人把京城所有花店的玫瑰都买下来,堆满那拉氏的卧房,笑嘻嘻地问她香不香;明天,他又会弄来一匣子五颜六色、却不怎么值钱的漂亮琉璃珠子,献宝似的送到她面前,让她挑着玩。他就像一个哄孩子的大人,用最幼稚的方式,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这种错位的情情,让那拉氏的感情变得极为矛盾。她时常会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她去照顾;可午夜梦回,看到身边这个男人在睡梦中偶尔紧锁的眉头,她又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和迷茫。她不知道,在这个看似简单的“傻王爷”背后,究竟藏着怎样一个沉重而孤独的灵魂。

这种复杂而压抑的家庭氛围,为这个看似平静的王府,埋下了另一条深不见底的暗流。

03

雍正十三年,秋。操劳了一生的雍正皇帝在圆明园猝然驾崩。消息传来,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哀戚之中。皇四子宝亲王弘历即位,是为乾隆皇帝。

乾坤易主,天地变色。

弘景作为与新皇乾隆同辈的堂兄弟,自然也要身穿孝服,参加一应的国丧大典。灵堂设在乾清宫,气氛肃穆得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皇子王公、文武百官,里三层外三层地跪了一地,哭声震天。有的是真情流露,有的则是“表演”悲痛,但无论是真是假,每个人都得把戏做足。

可弘景不行。他平日里贪玩好睡,根本熬不住。冗长而繁琐的祭奠仪式,一轮接着一轮,让他头昏脑胀。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听着耳边单调的诵经声和压抑的哭泣声,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实在是撑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竟然在如此要命的场合打起了瞌E睡。恍惚间,他身子一歪,差点一头栽倒在旁边的和亲王弘昼身上。

弘昼吓了一跳,赶紧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弘景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又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这一幕,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跪在最前排、刚刚登基的年轻皇帝乾隆的眼里。

乾隆从小就认识自己这位五堂兄。在他的记忆里,弘景一直就是个有点“憨”、有点“傻”的存在。小时候一起在上书房读书,别人都在摇头晃脑地背《论语》,只有弘景,会偷偷在桌子底下玩蛐蛐,被师傅发现罚站了,他还乐呵呵的。对于这位堂兄,乾隆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些许同情的觉得“好玩”的心态。

此刻,看到弘景在父亲的灵堂上居然能睡着,乾隆心里非但没有生出半分怒气,反倒觉得有些荒唐可笑。他想,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位五哥,才能干出这种事来。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扮演他孝子贤孙的角色。

这次“御前失仪”,非但没有给弘景带来任何麻烦,反倒在新皇帝心里,把他那个“傻子”的人设又夯实了几分。

乾隆皇帝的性格,与他父亲雍正截然不同。雍正严苛、内敛、务实;而乾隆,则自信、张扬、好大喜功,也更懂得享受生活,追求排场。

对于弘景这样的“闲散人员”,雍正的态度是“严密监控下的容忍”,而乾隆的态度,则变成了“饶有兴致的逗弄”。

弘景的存在,恰好成了乾隆皇帝调节紧张朝政生活的一味独特的“开心果”。

乾隆亲政初期,政务繁忙,常常为了某项改革或人事任免而焦头烂额,在养心殿里大发雷霆。每当这个时候,总管太监王进忠就会很有眼色地派人去宣循郡王进宫。

弘景接到圣旨,总是乐颠颠地就来了。他从来不问皇帝召他来有什么国家大事,一进门,就先把他自己的“大事”拿出来说。



“皇上!您可得给奴才做主啊!”弘景一脸“悲愤”,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只断了腿的蛐蛐,“您瞧瞧!这是和亲王府上那只‘黑旋风’干的好事!把我这只好不容易才赢回来的‘常胜将军’给咬残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或者,他会一脸苦恼地向乾隆抱怨:“皇上,我府里那只新买的波斯猫,太霸道了!它天天蹲在鸟笼子顶上,吓得我那几只宝贝画眉,现在连叫都不敢叫一声了!您说这可怎么办?”

每当听到这些鸡毛蒜皮、荒唐可笑的“烦恼”,乾隆总是会忍不住从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抬起头,先是好气,然后又是好笑,最后往往会爆发出一阵开怀大笑。他会随便下道口谕,煞有介事地“斥责”弘昼一顿,或是“赏”弘景一只更名贵的猫,让他拿回去“一物降一物”。

一场朝政带来的紧张和疲惫,就在这一来一回的玩笑中,烟消云散了。久而久之,宣弘景进宫聊些闲篇,成了乾隆的一种解压方式。宫里的人也都看明白了,这位循王爷,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罪臣之子了,他成了万岁爷跟前的“开心果”,是宫里独一份的“活宝贝”。

弘景的“傻”,在乾隆朝,还有了新的妙用——他成了皇帝与崇庆皇太后之间的润滑剂。

崇庆皇太后是乾隆的生母,母子情深。但即便是寻常百姓家,母子间也难免会有磕磕绊绊,何况是天家。有时候,乾隆因为选秀的事和太后意见相左,有时候,又因为某个皇子的教育问题惹得太后不高兴。母子俩一生气,冷战起来,谁也不肯先低头,整个后宫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候,弘景就派上用场了。太后也喜欢自己这个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的侄子。每当母子俩闹别扭,太后就会宣弘景进宫陪她说话。

弘景也不劝,就陪着太后赏花、看鱼,然后用他那套独特的“傻子逻辑”来化解僵局。

他会一边给太后剥着橘子,一边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说:“皇额娘,您别跟皇上置气了。皇上他就是太忙了,忙忘了。我跟您说,上次我在御花园碰到他,他还特意问我呢,说您最近胃口怎么样,最喜欢吃哪家的点心,他好派人给您买去呢。您瞧,他心里还是记挂着您的。”

乾隆明明压根没问过这话。可这话从弘景这个“傻子”嘴里说出来,就显得特别“真”。太后听了,心里的气自然就消了一大半。等乾隆再来请安,太后有了台阶下,也就顺势给了他个好脸色。

一来二去,“有事搞不定,去问循王爷”这句话,成了宫里上下一个半开玩笑的共识。弘景用他的“傻”,在波诡云涌的紫禁城里,为自己营造了一个谁也无法替代的、绝对安全的位置。

他在宫里的地位越来越稳固,越来越受人喜爱。王府门前,前来巴结送礼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可弘景内心的那份孤独感,却随着地位的提升,不减反增。

因为,没有人能看懂他面具下的那张脸。这份孤独,在他唯一的儿子永浩出生后,变得愈发沉重。

永浩是弘景与嫡福晋那拉氏的儿子。这孩子仿佛集合了父母双方所有的优点,自幼便天资聪颖,敏而好学,三岁能诵诗,五岁能属文,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一派世家公子的风范。

儿子的优秀,让弘景既感到无比的骄傲,又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他太害怕了,害怕儿子会走上他父亲的老路,害怕这份才华会成为日后招致灾祸的根源。那晚母亲在他耳边说的话,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

于是,他开始用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儿子。

他开始刻意地疏远永浩。在永浩最需要父亲陪伴和教导的年纪,他几乎从不进儿子的书房。别的王公子弟,阿玛手把手地教导骑射、讲解经义,而弘景教给永浩的,却是如何分辨蛐蛐的优劣,如何给鹦鹉喂食。

每当永浩在家人面前,或是被请进宫里,在乾隆面前展露出过人的才华,得到夸奖时,弘景不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会莫名其妙地大发脾气。他会黑着脸,呵斥永浩“不务正业”,罚他回屋里面壁,甚至会当着众人的面,抱怨儿子“就知道读书,都不陪阿玛玩了”。

这些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老顽童”父亲的无理取闹和幼稚的占有欲。可在年幼的永浩心里,却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伤痕。

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阿玛都望子成龙,而自己的阿玛,却仿佛希望自己跟他一样,变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父子之间那道无形的裂痕,就这样悄然产生,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深。弘景看着儿子那双从清澈变得困惑、再从困惑变得怨怼的眼睛,心如刀割,却依旧只能继续扮演着他那个冷漠而荒唐的“傻阿玛”角色。

04

时间一晃,便进入了乾隆中期。大清王朝在乾隆皇帝的治下,呈现出一派盛世景象。四海升平,国库充盈,皇帝本人也志得意满,开始沉浸在自己的文治武功之中。

紫禁城的日子,看似风平浪静,犹如一池静水。可只有常年在水边行走的人才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正有无数股汹涌的暗流在悄然涌动。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股暗流,便是皇帝的宠臣,新晋的军机大臣、大学士庆泰。

庆泰此人,出身并不算显赫,但凭借着过人的聪明才智和揣摩上意的能力,在短短数年间平步青云,深得乾隆皇帝的宠信,权势日益熏天。他年轻、英俊、谈吐风雅,又极善于理财,为皇帝搜罗了无数奇珍异宝,办了许多漂亮的差事,风头一时无两。

与朝中那些对循郡王弘景不屑一顾,或仅仅把他当个开心果的老臣不同,庆泰是少数几个不相信弘景是真的“傻”的人之一。他的直觉告诉他,一个能在大行皇帝灵前睡着、能用禁书糊风筝、还能在雍正朝那样的血雨腥风中安然无恙活下来的人,绝不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傻子。

他敏锐地察觉到,弘景的“傻”,是一种近乎完美的、融入了骨血的伪装。这份察觉,让他对弘景产生了一种猎人对猎物般的浓厚兴趣。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试探弘景。

他会派人送上一些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到循王府。这些东西,都是他精心挑选的,要么是前朝某位名士的真迹,要么是蕴含着某种政治典故的器物。他想看看,弘景会如何处置这些东西。

结果,弘景的表现总是“蠢”得恰到好处。一幅据说是唐伯虎真迹的《仕女图》,被他拿去裁了做成灯笼,挂在院子里,理由是“画上的小人儿晚上点上灯肯定好看”。一块雕工精美的汉代古玉,被他随手扔给了府里的小世子永浩当磨牙棒。

庆泰还不死心。他又开始邀请弘景参加一些由他举办的,极为私密的宴会。这些宴会上,往来的都是他这个政治派系的核心人物。他们会在席间看似无意地谈论一些敏感的朝政,评论某位大臣的得失,以此来观察弘景的反应。

弘景每次都欣然赴约,但表现依旧让人“放心”。他似乎对那些高深的政论毫无兴趣,只顾着埋头吃喝。几杯黄汤下肚,他便会喝得酩酊大醉,拉着庆泰的手,胡言乱语,说的却全是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无聊事,比如他家厨子做的酱肘子味道不如从前了,或是他新得了一只八哥还不会说“恭喜发财”。

这两位京城里最顶尖的“聪明人”和“傻子”,就这样展开了一场无声的交锋。一个在暗中窥探,一个在明处装疯。如两位绝顶高手过招,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朝堂上的暗流在涌动,循王府这池静水,也因为永浩的成长,而变得不再平静。

永浩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郎。他不仅学识渊博,骑射功夫也是宗室子弟中的佼佼者。他心中憋着一股劲,一股强烈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劲。他渴望能像其他王公世子一样,得到皇帝的赏识,入朝为官,施展自己的抱负,为这个看似“荒唐”的王府挣回一些颜面。

可他头顶上那顶“傻王爷之子”的帽子,实在太过沉重。无论他表现得多么优秀,在别人眼中,他首先是“那个傻子”的儿子。每当他参加宗室聚会,总能感觉到背后那些若有若无的指指点点和窃笑声。

“瞧,那就是循王王府的小世子,人倒是挺机灵的,可惜了,摊上那么个阿玛。”

这些话像一根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永浩骄傲的心上。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父亲。他对父亲弘景的怨恨,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达到了顶点。

终于,在一次因为弘景又“无理取闹”地撕掉了他准备呈给皇帝的策论文章后,永浩彻底爆发了。

“阿玛!”他红着眼睛,对着那个正拿着碎片准备喂鱼的父亲,发出了压抑已久的怒吼,“您到底要浑浑噩噩到什么时候?您每天除了这些鱼、这些鸟,您还知道什么?您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您,怎么说我?他们说我是傻子的儿子!我不想像你一样,一辈子就跟这些畜生说话!我也想做个有用的人!”

弘景拿着纸碎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他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自己这个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的儿子。他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嬉皮笑脸的憨傻。他的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中,翻涌着永浩看不懂的、巨大的痛苦、恐惧和绝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可彼时的永浩,被自己的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脑,他并没有看懂父亲眼中那复杂的情绪,只当是父亲被自己说中了心事,羞愧得无言以对。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弘景的身体剧烈地一颤,手里的纸屑飘飘扬扬地散落一地,如同他那颗被撕碎的心。

为了尽快摆脱父亲的阴影,急于证明自己的永浩,开始主动地、甚至有些不顾一切地去寻找能让他一飞冲天的机会。就在这时,庆泰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庆泰敏锐地看出了永浩的价值。一来,永浩确实才华出众;二来,他“傻王爷之子”的身份,是一个绝佳的掩护。庆泰开始频繁地邀请永浩过府,对他表现出极大的赏识和提携,当着他的面夸赞他的才学,惋惜他明珠蒙尘。这些,都让长期活在父亲阴影下的永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认同。他很快便将庆泰引为知己,对其言听计从。

弘景察觉到了这致命的危险。庆泰是怎样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正在一步步地走进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心急如焚,用尽了自己所有“傻”的办法去阻止。

他会在永浩要穿上新官服出门赴庆泰的宴会时,“不小心”把一整盆喂鸟的墨汁水打翻,浇了永浩一身;他会在永浩与庆泰派来的人谈话时,抱着一只猫冲进来,大喊着“抓老鼠”,搅得人仰马翻。他甚至跑到乾隆皇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儿子永浩太不孝顺了,天天往外跑,不陪他玩蛐蛐,害得他“心里憋闷,饭都吃不下”。

这些幼稚而荒唐的举动,在永浩和外人看来,只是一个“老顽童”父亲可笑的占有欲和无理取闹。非但没有拉回永浩,反而把他推得更远了。永浩觉得自己的父亲简直不可理喻,为了能躲开他,他与庆泰的往来反而更加密切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此时的庆泰,为了彻底铲除朝中的最后一个主要政敌——一位战功赫赫、性格耿直,但不懂变通的老将军,正在暗中策划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急于立功、证明自己的永浩,在庆泰巧妙的引诱和包装下,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以为自己参与的是一项为国除害、揭露奸臣的“正义之举”,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个通天阴谋里,最关键、也是最容易被牺牲掉的一颗棋子。

弘景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夜夜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是儿子永浩穿着囚服,步上他父亲后尘的景象。他看着那个既天真又野心勃勃的儿子,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义无反顾走入深渊的父亲的影子。

他知道,他用一生的“傻”,为自己和家人搭建起来的这座“安全屋”,即将迎来一场最严峻、也可能是毁灭性的考验。风暴,已经近在眼前。

05

乾隆四十年的初夏,一场毫无征兆的政治地震,猛烈地撼动了整个京城。

庆泰动手了。他纠集党羽,在朝堂之上,向乾隆皇帝呈上了一系列如山铁证,弹劾镇守西北边疆的定西大将军图尔丹,私通瓦剌部落,私吞军饷,意图谋反。

罪证之中,最致命的一项,是一封据称是图尔丹写给瓦剌首领的“密信”。信中详细阐述了联合起兵、瓜分西北的计划。

而这封能让图尔丹满门抄斩的信,却不是从将军府或军营中搜出,而是被设计成经由循郡王府的小世子,爱新觉罗·永浩之手,“截获”并呈报上来的。

永浩就这样,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一个“揭发者”,变成了一个关键的“人证”与“帮凶”。他被庆泰的人带到大殿上时,整个人还是懵的。他试图解释,说自己只是受庆泰大人所托,传递一份“紧急军情”,对信的内容一无所知。

可他的辩解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在庆泰一党精心布置的“证据链”面前,他所有的解释,都像是狡辩。龙颜大怒的乾隆皇帝,当即下令,将图尔丹将军和永浩一并打入刑部大牢,严加审讯,听候会审。

消息传到循王府,不啻于晴天霹雳。嫡福晋那拉氏当场就哭昏了过去。整个王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家唯一的主心骨,循郡王弘景的身上。仆人们、族亲们,都指望着这位深得圣宠的“活宝贝”,能立刻进宫,去皇帝面前哭诉求情,救回府里唯一的希望。

可是,弘景接下来的表现,却让所有人都失望透顶,甚至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他没有像大家期望的那样去皇宫,也没有去找任何朝中大臣求助。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像一头被困的野兽一样,烦躁得团团转。他先是砸了自己最心爱的那个紫檀木鸟笼,把里面养了多年的画眉鸟吓得奄奄一息。然后,他又发疯似地把书房里那些珍贵的兰花全都连根拔起,扔得满地都是。

最后,他抱着一个空了的蛐蛐罐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不像是为儿子担忧,倒像是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的儿啊……你走了,以后谁陪阿玛斗蛐蛐啊……”

“都怪那个姓图的老头子!他自己要造反,为什么要拉上我的儿子……我的永浩,他连鸡都不敢杀,他怎么会造反呢……”

他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的,就是这些颠三倒四、荒唐可笑的话。他的悲痛,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身陷囹圄的痛心,而是一个玩家失去了玩伴的委屈。

这副模样,让王府里所有的人都看傻了。就连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福伯,看着自家王爷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心里都开始打鼓:难道……难道王爷这次是真的受了刺激,被吓疯了?

日子在煎熬中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金殿会审的日子。

庄严肃穆的太和殿上,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乾隆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看不出喜怒。庆泰一党站在一侧,言之凿凿地陈述着图尔丹和永浩的“罪行”,证据链一环扣一环,看似天衣无缝。

老将军图尔丹,一生戎马,战功赫赫,此刻却身着囚服,被铁链锁着。他满头白发,身板却依旧挺得笔直,面对所有的指控,只用“纯属诬陷”四个字来回应,那一身傲骨,让人动容。

跪在他旁边的永浩,早已不复往日的英气。短短几天的牢狱之灾,让他憔悴不堪,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永远也爬不出来的深渊。

审理进行到一半,乾隆皇帝的目光,缓缓移向了被特许上殿旁听的弘景身上。他给了弘景一个机会,沉声说道:“循郡王,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弘景身上。庆泰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料定,这个傻王爷要么会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地求饶,要么就会说出一些疯言疯语,反而坐实了他儿子精神不正常,更容易被人利用的事实。无论哪一种,都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弘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摇摇晃晃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比在牢里的儿子还要憔悴,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眼神涣散,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他蹒跚着,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殿中央,嘴里还在小声地嘟囔着什么“我的蛐蛐……”“我的鸟……”。

他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儿子,也没有看那咄咄逼人的庆泰。

他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在他走到大殿正中央,离龙椅不过十几步远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涣散的眼睛里,突然爆射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燃烧一切的光芒。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一根剧烈颤抖的手指,指向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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