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中举,富商奉上旺铺七间、妻妾成群,为何古代的功名如此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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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五十载寒窗苦读,换来的依旧是是家徒四壁与屈辱半生。

当一纸捷报传来,范进的人生被瞬间颠覆,鄙夷他的屠户岳父谄媚低头,嘲笑他的乡邻敬畏逢迎。

紧接着,本县首富张万财闻风而至,当即奉上城中旺铺七间,更许诺他妻妾成群,荣华富贵仿佛唾手可得。

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究竟是苦尽甘来的馈赠?那功名背后,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



01

江南的秋雨,细细密密,带着一股子沁到骨子里的寒气。镇子东头最偏僻的角落,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屋里,光线昏暗,空气中混杂着潮湿的霉味、草药的苦味,还有一种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叫做贫穷的味道。

范进就缩在这片昏暗里。他已经五十有六,身子骨却单薄得像一片秋风里的枯叶。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层补丁的旧儒衫,佝偻着背,趴在一张用几块破木板搭成的桌子前。桌上,一盏豆大的油灯是屋里唯一的光源,火苗不安地跳跃着,把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个挣扎的鬼魅。

他的手指,正一遍遍地摩挲着一本翻得起了毛边、书页泛黄的《大学》。那不是在阅读,倒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他的指关节因为常年握笔而变得粗大变形,指甲缝里塞满了永远也洗不干净的陈年墨痕。这些墨痕,是他半生心血的见证,也是他一身贫寒的烙印。

里屋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把钝刀子,反复割着范进的心。那是他的老母亲。为了给他省下钱买笔墨纸砚,老人家病了许久,也舍不得请个郎中开副像样的方子,只靠着些不值钱的草药吊着。

灶房里,妻子胡氏正借着从门口透进来的微光,往一口破锅里扔着几片捡来的烂菜叶。锅里的米汤清得能照见人影,胡氏搅动汤勺的动作,显得那么有气无力。她原本也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可多年的操劳和食不果天,早已磨去了她所有的光彩,只留下一脸的菜色和深陷的眼窝。

这个家,就像这间破屋,被贫穷和绝望的风雨侵蚀得千疮百孔。

范进从少年时起,就被乡邻们半是玩笑半是期盼地称作“神童”。可这“神童”的名号,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好运。

他从二十岁考到五十多岁,县试、府试、院试,一路跌跌撞撞,直到几年前才勉强考了个秀才。至于那乡试的门槛,他迈了十几次,每一次都是名落孙山。

“黄金屋”没见到,“颜如玉”也没寻着,书本只给了他一身的穷酸气和一副百无一用的臭架子。

“吱呀”一声,破烂的木门被推开了,一股冷风夹着雨丝灌了进来,吹得那豆大的灯火一阵摇晃,差点熄灭。

范进不耐烦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来人是他的岳父,胡屠户。

胡屠户身形魁梧,一身的油腻和肉腥气,手里提着一副猪下水,上面还滴着血水。他把那副下水往桌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几滴油污溅到了范进那本宝贝似的《大学》上。

范进的眼角猛地一抽,心疼得像是被人剜了一刀。他连忙用袖子去擦,可那油污已经渗进了纸页,留下了一块丑陋的印记。

胡屠户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撇出一个轻蔑的弧度。他没直接开骂,可那话比骂人还难听:“贤婿啊,还在用功呐?我这刀口上舔血的生意,起早贪黑,一天也能挣个三五十文,够你娘俩喝几天稀的了。你这书本里头,到底有没有黄金屋啊?我瞧着,别是连地瓜干都变不出来一根哦!”

他说话的声音洪亮,仿佛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

范进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传来一阵刺痛。他没有吭声,因为他没法反驳。岳父说的每一句,都是血淋淋的实话。几十年的寒窗,换来的就是家徒四壁,亲人的白眼,和这无休无止的羞辱。

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对“功名”的渴望,在这一刻,已经不是为了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崇高理想,甚至都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它变得无比具体,具体到只为了让老母亲能喝上一碗肉汤,让妻子能穿上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为了能在这个让他抬不起头的岳父面前,挺直一次腰杆。

就是为了争这么一口气。

胡氏端着两碗几乎能当水喝的稀粥从灶房出来,看到自己父亲,怯生生地叫了声“爹”。

胡屠户看了一眼碗里的清汤寡水,哼了一声,眼神像刀子似的又在范进身上刮了一遍,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看你,把我闺女折腾成什么样了!

他转身要走,到了门口,又停住脚,回过头来,盯着范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范进!明年,你要是再考不上那个劳什子举人,就让你媳妇跟我回家!我胡屠户的闺女,虽然嫁了你这么个‘现世宝’,也不能由着你把她活活饿死!我那杀猪的铺子,还缺个帮手!”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破屋里炸响。

范进猛地抬起头,正对上妻子惊恐万分的眼神,她的嘴唇在哆嗦,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他又看见里屋的门帘动了一下,母亲那苍老而忧愁的脸一闪而过,随即传来一阵更剧烈的咳嗽声,还夹杂着压抑的啜泣。

那一瞬间,范进对“功名”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以前,考不上,不过是继续过苦日子,继续被人嘲笑。可现在,如果再失败,他将失去这个家,失去他生命里仅有的一点点温暖。

这不再是一个可以慢慢追求的梦想,而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是深渊前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无路可退了。

看着胡屠户粗壮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范进的目光落回了书页上那个丑陋的油污印记。他突然觉得,那油污,就像他这卑微而屈辱的人生。他发了狠地想,总有一天,他要用金榜题名的红纸,把它彻底盖住!

02

乡试放榜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一天,整个镇子都像是被扔进了一锅沸水,处处都在冒着热气。那些家里有子弟赴考的人家,一大早就打开大门,竖着耳朵,伸长了脖子,紧张地盼着。

范进一夜没睡。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他就穿上了那件唯一还算体面的儒衫,站在了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

秋晨的凉意顺着他的衣领往里钻,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只觉得一颗心“怦怦”地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脚冰凉,额头上却全是虚汗。

他在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像一尊望眼欲穿的石像。

周围的邻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些目光带着同情,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看笑话。

“瞧,那不是范老童生吗?头发都白了一半了,还做着一步登天的青云梦呢!”

“可不是嘛,考了一辈子,把自己考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把一家老小也拖累苦了,图啥呀?”

“嘿,人家读的是圣贤书,跟咱们这些泥腿子想的不一样。说不定啊,今年文曲星就瞎了眼了呢!”

这些话语像细小的针,一根根扎进范进的耳朵里,让他本就绷紧的神经更加脆弱。他只能假装听不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通往县城的那条泥泞的土路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从东边升起,又慢慢爬向头顶。范进的希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被消磨,沉了下去。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又跟往年一样,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红榜上,又一次没有他“范进”二字。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转身回家的时候,远处,一阵急促的锣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当!当!当!”

紧接着,是马蹄踏破宁静的“哒哒”声。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来了!报喜的来了!”

范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着那条路的尽头。只见两匹高头大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穿着红色的号衣,手里举着一面旗子,上面一个大大的“捷”字迎风招展。

那马,径直朝着镇子东头而来!

范进的呼吸都停滞了。东头……他的家就在东头!

周围的邻居们也炸开了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范进身上。那眼神里,惊讶、难以置信、嫉妒,五味杂陈。

马蹄声在老槐树下停住。为首的那个官差翻身下马,他扫了一眼人群,目光最终落在了面如土色、浑身发抖的范进身上。他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高声唱喏:

“捷报——!恭贺本县范老爷,高中本届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嗡——!”

范进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眼前瞬间一黑,金星乱冒。周围所有的声音,锣声、马蹄声、人们的惊呼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第七名……亚元……范老爷……

这几个字,像一道道惊雷,在他空荡荡的脑子里反复回响。他考了几十年,做梦都想着这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感受到的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极致的、绷断了弦之后的空茫。

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老槐树干上。他看着那个官差,想笑,可嘴角刚咧开,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他想哭,可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嗬嗬”的笑声。

几十年的压抑、屈辱、渴望、恐惧、不甘……所有这些情绪,在这一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他理智的堤坝

“噫!好了!我中了!”

范进突然大叫一声,拍着手,转身就疯疯癫癫地往镇子外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儒衫的下摆在泥水里拖着,狼狈不堪,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癫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傻了。报喜的官差面面相觑,邻居们反应过来后,七手八脚地追上去,又是拉又是劝,可哪里拉得住一个已经疯魔了的人。

胡氏和老母亲听到动静也赶了出来,看到这番景象,胡氏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抱着范进的腿大哭:“相公!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

可范进哪里还听得见。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有人高喊了一句:“快!快去把胡屠户请来!他平日里最怕他这个老丈人,兴许他能治得了!”

很快,胡屠户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他看着这个自己骂了几十年、踩了几十年的“废物贤婿”,此刻竟然真的“金榜题名”,成了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畏惧。

在众人的七嘴八舌的怂恿下,胡屠户壮了壮胆子,走到还在手舞足蹈的范进面前。他看着范进那张又哭又笑的脸,一口浓痰啐在地上,扬起那只杀了几十年猪、蒲扇般大小的手,照着范进的脸颊,结结实实地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声清脆响亮。

“该死的畜生!你中了举,就不认得我老人家了?!”

这一巴掌,把范进给打懵了,也给打醒了。他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耳边“嗡嗡”作响。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岳父。这个一辈子都让他抬不起头的屠户,这个前一天还指着他鼻子骂他“现世宝”的人,此刻,脸上那凶神恶煞的表情里,竟然掺杂着一丝讨好和畏缩。

范进清醒了。

就在他清醒过来,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的时候,镇子口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一辆极其华丽的马车,前后簇拥着七八个身穿统一服饰的家丁,在泥泞的土路上,毫不避让地径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驶来。那马车的车厢是用名贵的楠木打造的,车轮都包着铁皮,在镇上这种土路上跑,简直像是仙鹤落进了鸡窝。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人群外。车帘一掀,一个身穿暗紫色锦缎员外袍、体态富贵、手上戴着个硕大玉扳指的胖商人,动作麻利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看都没看周围那些目瞪口呆的乡邻,甚至没瞧一眼刚刚立下“大功”的胡屠户,一双精明的眼睛像鹰隼一样,穿过人群,死死地锁定了那个脸上还带着一个红掌印、衣衫不整的范进。

这个人是谁?他来干什么?这消息也太灵通了,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03

这个胖商人,是本县最大的富商,姓张,名万财,人送外号“张半城”。据说他家的产业占了县城的一半,盐、铁、布、米,但凡是赚钱的生意,就没有他不插一手的。张万财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但在士农工商这个阶层分明的社会里,商人终究是末流。他有钱,却没有与之匹配的社会地位,平日里见了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得点头哈腰,生意上更是时常被地头蛇和胥吏敲诈勒索,有苦难言。

更让他头疼的是,他那个宝贝独生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整日斗鸡走狗,前不久刚在酒楼里喝多了,跟人起了冲突,一脚踹断了县丞小舅子的一条腿。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对方咬死了不放,县丞也放出话来,要让张家公子吃不了兜着走。张万财散尽了金银,也只换来个暂且羁押,事情一直僵持不下,让他寝食难安。

张万财在官府里养着眼线,报喜的官差刚出县衙的门,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范进中了举,而且是第七名亚元!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一个新鲜出炉、前程远大、又没什么根基的举人老爷,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所以他连片刻都没耽搁,立刻备上厚礼,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此刻,他三步并作两步,拨开人群,完全无视周围破败的环境和范进身上的污秽。他走到范进面前,不等范进有任何反应,便深深地一揖到底,姿态放得低到了尘埃里。

“哎呀呀!范老爷!小人张万财,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啊!先前不知老爷您这尊文曲星在此地潜龙在渊,多有怠慢,还望老爷恕罪,恕罪!”

他的声音洪亮圆润,态度恭敬得让人手足无措。这声“范老爷”,叫得比那报喜的官差还要真诚百倍。

范进彻底呆住了。他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等待遇?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珠光宝气的胖商人,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万财直起身,笑得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他对着身后的家丁一挥手:“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给范老爷的贺礼抬上来!”

几个家丁应声上前,将几个沉甸甸的描金大箱子“砰砰”地放在了泥地上。这阵仗,让周围的乡邻们都看直了眼,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倒吸着凉气。

张万财亲自上前,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哗——!”

一束刺眼的白光闪过,箱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全是雪白的银锭!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范老爷,”张万财指着那箱银子,满脸堆笑地说,“这是贺银三百两,不成敬意,不成敬意!给老太太和嫂夫人添置些新衣裳,改善改善伙食。您看,这……这就算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三百两!范进的脑子又“嗡”了一下。他一辈子见过的碎银子加起来,怕是都没有三十两。

三百两白银,堆在一起,是如此的震撼,如此的不真实。他看见自己的妻子胡氏,已经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他的老岳父胡屠户,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

这还没完。张万财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双手奉上。

“范老爷,您是读书人,是做大事的人,怎能没有自己的产业傍身?这是城南大街,我名下七间相连的旺铺,正对通衢要道,人来人往,生意好做得很。这地契,今日小人就赠予范老爷!也算是……也算是小人对圣贤文章的一点敬意!”

七间旺铺!还是城南大街的!那地方寸土寸金,随便一间铺子,一年的租金都够寻常人家吃用好几年了。这……这不是贺礼,这是在送一座金山啊!

周围的议论声已经变成了赤裸裸的惊叹和嫉妒。

“天爷啊!三百两银子,七间铺子!”

“这范进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吗?”

范进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无功不受禄,这礼太重了,重得烫手,重得让他心慌。



张万财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凑近范进,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但又故意让旁边几个人能隐约听见一点的音量,暧昧地说道:

“范老爷,您如今身份金贵,已是人中龙凤。这家里……怎能只有一个妇人伺候起居?这有失您的体面。小人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算准。我愿为您寻一门当户对的良家女子为正妻,再备上几房知书达理、年轻貌美的妾室,保准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让您专心读书,准备来年会试。至于嫂夫人嘛……嫂夫人自然是做大妇,以后就在后院享清福,不用再操劳了嘛!”

妻妾成群!

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范进的心坎上。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荒诞而又刺激的冲击。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胡氏。

胡氏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她惊恐地看着范进,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绝望。她跟了自己大半辈子,吃糠咽菜,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丈夫一朝得势,第一个要被“享清服”的就是她吗?

范进的心颤了一下。

他又看到胡屠户,老丈人此刻正眼巴巴地望着张万财,那眼神里,哪还有半分凶狠,全是谄媚和艳羡。他再看看周围的乡邻,那些曾经嘲笑他、鄙夷他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敬畏、巴结和火辣辣的嫉妒。

那种被人仰视的目光,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感受过。

张万财的热情像一团烈火,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烤得他晕头转向,几乎要窒息。他本能地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圈套,一份甜蜜的毒药。可是,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发干,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口。

他前半生被人死死地踩在脚下,受尽了白眼和屈辱;此刻,却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富商不由分说地捧上了云端。这种天翻地覆的剧烈反差,让他那颗被功名冲昏了的头脑,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04

在张万财雷厉风行的“帮助”下,范进一家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从那个漏雨的茅草屋,搬进了县城中心的一座三进大宅院。这宅子原本就是张万财名下的一处产业,他眼都不眨一下,就将房契送到了范进手上,美其名曰“赠予范老爷清修读书之用”。

新家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比县太爷的后院还要气派。家里一下子添了十几个丫鬟、仆役、厨子、车夫,个个手脚麻利,见了范进就躬身请安,一口一个“老爷”。

范进脱下了那件穿了几十年的破儒衫,换上了张万财派人送来的、用上好湖州丝绸缝制的锦缎长袍,脚上踩着软底皂靴,腰间系着镶玉的腰带。他站在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红润、衣着华贵、神情却有些恍惚的陌生人,久久不能言语。这真的是自己吗?那个五十多年都活在泥里的范进?

巨大的转变,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和疏离。

吃饭的时候,八仙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精致的瓷盘玉碗,让他不敢下筷。他还是习惯性地想把掉在桌上的一粒米饭捡起来吃了,旁边的丫鬟立刻上前,轻声劝阻:“老爷,这……这有失体面,让奴婢来吧。”

他晚上想看书,仆人立刻点亮了八根手臂粗的牛油大蜡,将整个书房照得亮如白昼。可他反倒觉得刺眼,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脑子里止不住地怀念起从前那盏昏暗的豆灯,虽然光线微弱,却能让他无比专注。

他和妻子胡氏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胡氏在这座华丽的大宅院里,更是手足无措,像一只不小心闯入宫殿的惊惶的鹌鹑。她不会使唤丫鬟,看到那些名贵的瓷器和家具,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弄坏了。她想帮着做点什么,却被丫鬟们笑着拦下:“太太,您是主子,这些粗活哪能让您动手,您只管坐着享福就是了。”

她成了这个家里最无用、最尴尬的人。

范进尝试着想和她说说话,聊聊家常,却发现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他谈论的是今天又见了哪个官老爷,张万财又送来了什么稀罕玩意儿;而胡氏,能说的只有老母亲的咳嗽是不是好点了,家里的米还够不够吃。他们的话题,再也对不上了。

渐渐地,范进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开始频繁地被张万财请去赴宴,出入城里最高档的酒楼和歌馆。在这些宴席上,他结识了各种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县里的主簿、典史,甚至外地的盐商、粮商。

那些人,在以前,可能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下。可现在,他们都围着他,举着酒杯,满脸堆笑地喊着“范公”、“范兄台”,嘴里全是恭维和吹捧的话。

“范公大才,此次乡试亚元,来年春闱,必定是状元之选啊!”

“以后我们可都要仰仗范公您多多提携了!”

范进起初还很拘谨,连酒杯都端不稳。可慢慢地,他开始享受这种感觉了。他发现,自己身上这件“举人”的长袍,就像一道护身符,更像一道令牌。

他去县衙办事,只是为了给老母亲办个“节孝”的虚名,看门的衙役一听他是新科举人范老爷,立刻点头哈腰地把他请进了二堂奉茶。以往对他不假辞色的县衙书吏,此刻也满面春风地给他办好了所有文书,连一文钱的“辛苦费”都没敢要。

他走在街上,那些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市井无赖,远远地看见他,就赶紧缩到路边,为他让开道路。

这种被人敬畏、被人仰视的感觉,这种无形的“权力”的滋味,比最醇的美酒还要醉人。它一点点地麻痹了范进的警惕,也一点点地腐蚀着他的内心。

他逐渐忘记了初见张万财时,心里那份“礼物太烫手”的警惕和不安。他开始觉得,这一切,豪宅、银两、铺子,以及所有人的尊敬,都是自己应得的。是他苦读几十年,应得的回报。

在他内心深处,那个自卑、贫穷、敏感的穷秀才范进,正在无声地死去。而一个全新的、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的“范老爷”,正在这片由金钱和权力浇灌的土壤里,迅速地、茁壮地生长出来。

旧的痕迹正在被新的袍服掩盖,可那袍服之下,究竟是什么,他已经不敢去深思了。

05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

范进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他甚至学会了像其他富家翁一样,品评茶叶的好坏,欣赏古董字画的真伪。城南那七间旺铺,张万财派来的管家每月都会准时将一笔数目可观的租金收益送到他手上,多到他已经懒得去数。

张万财对他,更是愈发地恭敬,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送来的礼物流水似的从没断过。只是,当初那句“妻妾成群”的许诺,却迟迟没有完全兑现。张万财只是“投其所好”地买下了两个略通文墨、容貌秀丽的丫鬟,安排在范进的书房里贴身伺候。这两个丫鬟,既是伺候,也是监视,更像一个悬在范进头顶的、若有若无的诱饵,时刻提醒着他,只要他“听话”,更好的还在后头。

范进不是傻子。他渐渐发现,自己生活的这座豪宅,看似是他的一方天地,实则处处都是张万财的眼线。从大门的门房,到厨房的厨子,再到他身边的这两个美貌丫鬟,似乎没有一个不是张万财的人。他的一举一动,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恐怕当天晚上就会传到张万财的耳朵里。

他感觉自己住的不是什么豪宅府邸,而是一个用金银珠宝打造的、无比华丽的笼子。而他,就是那只被好生喂养,以备不时之需的鸟。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心悸,但他又沉溺于笼中的安逸和奢华,无力也无心去挣脱。他只能自我安慰:张万财图的,无非是自己这个举人的名头,为他的生意撑腰站台,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应该也无大碍。

直到这一天深夜。

范进刚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正准备安歇,管家突然神色慌张地来报,说张万财深夜到访,而且是一个人来的,连马车都没坐。

范进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连忙披上外衣,来到前厅。

只见张万财一个人站在厅中,身上的锦袍沾了些泥点,额头上全是汗,一向笑呵呵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惶和恐惧。

“张……张员外,何事如此慌张?”范进问道。

张万财一见到范进,就像见到了救星。他快步上前,不等范进说话,就示意管家和丫鬟全都退下。

当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张万财突然做出了一个让范进惊骇欲绝的举动。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给范进跪下了!

一个富甲全县、人称“张半城”的大富商,竟然给一个不久前还是穷酸秀才的他下跪!

“张员外,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话好好说!”范进吓得连连后退。

张万财哪里肯起,他哭号着,终于道出了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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