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撞墙前,对颂芝说的那句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其实还有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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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颂芝,扶我起来,帮我梳妆。”

华妃的声音嘶哑,眼神却异常平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在她走向那面冰冷的宫墙前,她死死拉住我,在我耳边用尽力气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天下人都知道了,成了后宫最凄美的笑话。

第二句,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针,扎在我的心口,无声无息地烂了十几年。

那一日,我才知道,主子那场轰轰烈烈、世人皆知的爱,不过是一场弥天大谎...



01

翊坤宫的朱漆大门,终究是落了锁。

上面交叉贴着的,内务府的封条,像一道狰狞的伤疤,宣告着这里所有荣宠的终结。

曾经车水马龙,连总管太监苏培盛都要点头哈腰的地方。

如今,只剩下我和几个奉命看守的,面无表情的侍卫,还有那满地的狼藉。

我跪在殿外冰冷的石阶上,膝盖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寒气从石板里透出来,一点点侵蚀着我的身体,但我感觉不到冷。

殿内,是我的主子,曾经不可一世的华妃娘娘,如今被褫夺封号、禁足宫中的年答应。

她把自己关在里面,已经三天了。

不吃,不喝,也不让人进去收拾,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骄傲的野兽。

我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名贵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

紧接着,是她那令人心碎的,时而癫狂,时而悲怆的大笑声。

那笑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凄凉。

笑声过后,又是一片死寂,比死亡本身还要可怕的死寂。

我每天把御膳房送来的,早已没了热气、甚至有些馊味的残羹冷炙端到门口。

然后,又在几个时辰后,原封不动地端走。

送饭的小太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看守的侍卫看我的眼神,则像在看一个和主子一样疯了的可怜虫。

我低下头,不去理会那些能杀人的目光。

我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从前的画面。

在王府时,主子还是雍亲王的侧福晋,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骑装,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沉闷的藩王府。

刚入宫时,她圣宠优渥,手握协理六宫之权,风头无两,连中宫皇后都要让她三分。

我作为她从年家带来的贴身心腹,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人人巴结的颂芝姑姑。

可如今,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那些曾经跟在我们身后,一口一个“娘娘吉祥”,恨不得跪舔我们鞋底的人。

现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我们身上的一点晦气。

我恨,我恨那个叫甄嬛的女人,是她一步步设计,精心布局,把我的主子逼到了这个绝境。

我更恨那个高高在上,坐拥天下的男人。

是他,给了主子最极致的恩宠和荣耀,也给了她最刺骨的绝望和羞辱。

这一天,天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

一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来了。

是莞嫔,不,她现在已经是莞妃了,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新贵。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宫装,脸上是胜利者特有的,悲悯的微笑。

那微笑,在我看来,比任何刀子都更伤人。

“奉皇上口谕,前来探望年答应。”

她身后的太监,尖着嗓子,耀武扬威地喊道。

侍卫们不敢阻拦,打开了那扇沉重的宫门。

甄嬛迈着平稳的步子,走了进去,门,又在我面前缓缓关上。

我被那扇门,无情地挡在了外面,像一个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的孤魂。

我跪在地上,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带着铜钉的门板上。

我想听清楚,这个女人,还想对我的主子做什么,说些什么。

起初,是唇枪舌剑的交锋。

我的主子,即便是落到了这般田地,也依旧没有输掉她那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她的声音虽然嘶哑,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又快又狠。

她嘲笑甄嬛的出身,嘲笑她的容貌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然后,我听到甄嬛的声音,变得平淡而残忍,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真相。

她提到了一个名字,一个埋藏在翊坤宫多年,人人都知道,却又人人都装作不知道的秘密。

一个主子和我,都曾经无比迷恋,无比信赖,以为是帝王恩宠极致体现的名字。

——“欢宜香”。

当这三个字,像幽灵一样,轻飘飘地从门缝里飘出来的时候。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殿内那个骄傲了一生的女人,她的精神世界,是如何在瞬间崩塌的。

先是可怕的,能吞噬一切的寂静。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心跳声。

紧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质问,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

“你胡说!你胡说!皇上怎么会害我!他那么爱我!”

然后,就是那串我这一辈子,也永远忘不了的,绝望到极致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皇上……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

那笑声,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我的心脏。

让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眼前一阵阵发黑。



02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甄嬛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没有表情。

她从我身边走过,就像没有看到我这个跪在地上的人一样。

仿佛我只是一块卑贱的,毫不起眼的石头,不值得她投下任何一瞥。

她走后,殿内恢复了死寂。

那死寂,比之前的狂笑,更让我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怕,我怕我的主子会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颤抖着,刚想推门进去。

里面,却传来了主子那沙哑得不成样子的,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声音。

“颂芝,进来。”

我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酒气、香料和浓郁绝望的味道,扑面而来。

殿内一片狼藉,名贵的瓷器和玉器碎了一地,满地都是碎片。

主子就那么披头散发地,赤着脚,坐在冰冷的地上。

她身上那件曾经华贵无比的宫装,已经沾满了灰尘和不知名的污渍。

她的妆容尽毁,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痕,看起来像个疯婆子。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殿中央那尊早已熄灭了的,雕工精美的欢宜香炉。

仿佛她的灵魂,已经随着那最后一缕她曾无比迷恋的青烟,一起飘散了。

我跪着爬到她的身边,拉住她冰冷得像一块冰的手。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您不要吓奴婢……”

“您还有奴婢……奴...婢会一辈子陪着您的……”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

她似乎才感觉到我的存在,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来。

那双曾经顾盼生辉,能勾走皇上魂魄的,不可一世的凤眼。

此刻,像两口干涸的,见不到底的枯井,里面一片死寂。

但当她看到我时,那枯井的深处,却奇异地,有了一丝微弱的,重新燃起的焦距。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异常平静地看着我。

她反手,用一种让我感到陌生的力道,握住了我的手。

“颂芝,我这辈子,是不是活得……特别可笑?”

没等我回答,她就自顾自地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嘴角牵起的弧度充满了无尽的自嘲。

“颂芝,扶我起来。”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是她作为华妃娘娘时,才有的语气。

“帮我……梳妆。”

我愣住了,不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想要做什么。

但我还是听话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扶了起来。

我为她换上了她最爱的那件,火红色的,绣着金丝凤凰的宫装。

那是她还是贵妃时,皇上在她生辰那天,命内务府最好的绣娘,连夜为她赶制的。

我为她梳理着那一头如瀑布般,乌黑柔顺的长发,用玉梳一遍遍地梳理整齐。

为她戴上了那支最沉重的,会随着步履摇曳生姿的金凤步摇。

我看着铜镜里,那个重新变得雍容华贵,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恍惚间,我以为,我们又回到了从前。

回到了那个,她还是六宫最得宠的,无人敢惹的华妃娘娘的时候。

梳妆完毕,她没有看镜子一眼。

她只是走到一个极其隐秘的,位于她那巨大梳妆台下的机关前。

她摸索着,用一种我看不懂的方式,打开了那个连我都不知道存在的夹层。

从里面,她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通体由名贵紫檀木制成的小盒子。

盒子雕工精美,上面没有任何锁扣,浑然一体。

她把那个盒子,塞进了我的怀里。

那盒子,带着她身体的冰冷,冻得我一个哆嗦。

盒子很沉,远超它应有的重量。

“颂芝,拿着它。”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千斤重的巨石,砸在我的心上。

“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听到了吗?”

“想尽一切办法,熬到出宫的那一天。”

“出宫之后,你拿着这个盒子,去京郊的甘露寺。”

“在寺里,找到一个叫‘静尘’的师太。”

“你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把这个盒子交给她,她会告诉你,一切的答案。”

我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盒子,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娘娘,您要奴婢去哪啊?奴婢不走,奴婢哪儿也不去,奴婢要一辈子陪着您!”

她没有理会我的哭喊,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她做完这一切,仿佛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重担,变得异常轻松。

她最后望了一眼窗外,那个她无数次眺望过的,西北的方向。

我知道,那是她哥哥年羹尧被贬斥的地方,也是她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的表情。

有愧疚,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03

她转过身,面向殿内那面冰冷的,用厚重的汉白玉砌成的墙壁。

她凄然一笑,两行清泪,终于从那双美丽的凤眼里,缓缓滑落下来。

她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让她爱了一生,也恨了一生的男人。

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气若游丝的声音,绝望地低语。

“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

我心痛欲绝,刚想扑上去,抱住她的腿,求她不要做傻事。

她却突然回过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她凑到我的耳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飞快地,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让我此后一生都不得安宁的,下半句话。

然后,她猛地一把推开了我。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疯狂而决绝的笑容,美得惊心动魄。

她毫不犹豫地,像一只扑向烈火的,最绚烂的飞蛾,一头撞向了那面冰冷的墙壁。

“砰——”

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久久不息。

她像一朵瞬间凋零的,最艳丽的牡丹花,软软地,了无生气地倒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额头涌出,染红了她身下那件火红的宫装。

也染红了那冰冷坚硬的,一尘不染的汉白玉地砖。

血色如花,瞬间绽放,妖冶而凄美。

华妃死了。

以一种最惨烈,也最符合她性格的方式,结束了她那飞扬跋扈,也悲剧丛生的一生。

但她最后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

像一个滚烫的,带着剧毒的烙印,深深地,永远地刻在了我的灵魂里,再也无法抹去。

那句话,太可怕,太颠覆,太匪夷所思。

以至于我当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像一个木偶,忘记了哭喊,也忘记了呼吸。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

我甚至怀疑,那只是主子在临死前,因为巨大的刺激而产生的胡言乱语,是幻觉。

可她那个眼神,那个死死抓住我的力道,却又在清清楚楚地告诉我。

她说的是真的。

这个秘密,像一颗深埋在我体内的,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让我在此后漫长的,屈辱的,不见天日的岁月里,日夜不得安宁。

主子死后,我作为她最后的心腹。

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被赐下一杯毒酒,或者一丈白绫,去给主子殉葬。

皇后娘娘“仁慈”地,留下了我一条贱命。

她把我,这个曾经在翊坤宫里说一不二,连其他宫的主位娘娘都要给几分薄面的颂芝姑姑。

轻描淡写地,“发落”到了宫里最肮脏,最辛苦的地方——浣衣局。

我从一个一等宫女,瞬间跌落到了最底层的,连小太监都可以随意欺辱打骂的奴婢。

浣衣局的冬天,结着冰的水是刺骨的。

一盆盆堆积如山的,带着各种污渍和难闻气味的衣服,像一座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的手,很快就生满了又痒又痛的冻疮,红肿得像胡萝卜,一碰就钻心地疼。

夏天,院子里被暴晒的青石板,能把人的脚底板都烫出泡来。

而我,却要顶着毒辣的烈日,去晾晒那些沉重的,吸饱了水,滴滴答答的被褥。

同屋的宫女,因为嫉妒我曾经的地位,也因为见我如今失了势。

变着法地,联合起来欺负我。

她们会把最脏最累的活都推给我,比如去洗那些染了秽物的马桶。

会在我好不容易领到的饭里,偷偷地掺进沙子。

会在我累得像死狗一样睡着后,把一盆冰冷的洗脚水泼在我的被子上。

管事的刘嬷嬷,更是因为以前我主子得势时,我曾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对我百般刁难,新仇旧恨一起算。

动辄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克扣我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口粮。



肉体上的痛苦,尚可忍受。

最折磨我的,是那个被我死死藏在心底的,不能说的秘密。

那个紫檀木盒子,被我用一块从破衣服上撕下来的,破旧的油布,层层包裹起来。

然后,缝在了我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贴身的旧棉衣的夹层里。

它就像我身体里长出的一个坚硬的肿瘤。

日夜硌着我的身体,也像一块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

04

无数个寒冷的,无法入睡的夜晚。

我都会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那四四方方的,被高高的宫墙切割出来的,巴掌大的天空。

主子最后的那句话,就会像魔咒一样,不受控制地,在我耳边反复地回响。

那句话,和她那个绝望又决绝的眼神,像一把钝刀,在我心里反复地切割着,凌迟着我的灵魂。

我无数次想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撬开它,看个究竟。

可我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记得主子的嘱托,那双眼睛里的命令。

只有活下去,只有走出这道高高的,吃人的宫墙。

去找到那个叫“静尘”的师太,才能解开这个让我寝食难安的,天大的谜团。

这个执念,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的支撑。

为了活下去,我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锋芒和棱角。

我变得沉默寡言,任劳任怨,逆来顺受。

我像一个真正的,卑贱到尘埃里的奴婢一样,卑微地活着。

别人打我,我受着。别人骂我,我听着。

我把所有的苦,所有的泪,所有的恨,都和着饭,一口一口地咽进了肚子里。

因为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

才有机会,为我的主子,也为我自己,找到那个最终的,能让我解脱的答案。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麻木的劳作中,悄然流逝,不着痕迹。

宫里的风云,也在不断地变幻。

当年不可一世的皇后倒台了,死在了景仁宫。

那个我曾经恨之入骨的甄嬛,成了最后的赢家,当上了圣母皇太后。

而那个我主子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当今的皇上。

也因为常年服用那些所谓的长生不老丹药,身体被掏空,在几年前就早早地驾崩了。

新帝登基,改元换代。

后宫,又迎来了一批新的,年轻貌美的女人,上演着和我们当年差不多的戏码。

我们这些旧时代的,被人遗忘的老宫女,就像宫墙根下无人理睬的野草,自生自灭。

我也从一个花季少女,慢慢地,熬成了一个面容憔悴,双手粗糙的中年宫女。

我的背,因为常年弯腰洗衣,已经有些佝偻,再也挺不直了。

我的脸上,也爬满了细密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

再也没有人,能从我这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出当年那个机灵俏丽的,翊坤宫的颂芝姑姑的影子。

这反而成了一种保护色。

我变得不再引人注目,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在宫里最阴暗的角落里,安静地穿梭。

我利用自己在宫中多年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领。

开始不动声色地,为自己铺一条看不见的路。

我把我每个月,省下来的那几个少得可怜的铜板。

悄悄地,塞给那些在敬事房里,管着宫女名册和出宫事宜的小太监。

请他们喝一杯茶,或者在他们饿肚子的时候,给他们吃一碗热面。

我会在寒冷的冬夜,把我分到的那一点点木炭,分一半给同屋那个总是咳嗽,生病的小宫女。

我也会在我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把一个干硬的馒头,塞给那个因为偷了主子点心被打得半死的,新来的小太监。

我做的这些,都很微小,很不起眼。

但在这冰冷无情,人命如草芥的皇宫里。

一点点的善意,都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开出意想不到的,能救命的花。

那个我曾帮助过的小太监,后来因为机缘巧合,救了新帝身边一位宠妃的性命。

几年不见,他竟然成了御膳房新提拔上来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太监,人称小安子。

他还记得我当年那个馒头的恩情。

在一次按例放出宫中超龄老弱宫女的名单上。

他利用职务之便,悄悄地,把我的名字,加了上去。

当浣衣局的管事嬷嬷,用一种复杂的眼神,通知我可以收拾东西出宫的时候。

我足足愣了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我没有哭,也没有笑。

我只是跪在地上,冲她,也冲着冥冥中的某种命运,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磕得额头都青了。

十年了。

从主子去世到现在,整整十年了。

我终于,可以走出这道高高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墙了。



05

离开的那天,是个晴朗的,却又刮着大风的秋日。

我换上了我进宫时穿的那套,早已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服。

我怀里,紧紧地揣着那个被我用体温捂了十年的,紫檀木盒子。

我拖着疲惫的,不再年轻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过那条我曾经跟着主子的凤驾,走过无数遍的,长长的宫道。

当管事的太监,为我打开那扇厚重的,通往宫外世界的大门时。

我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片熟悉的,在阳光下闪着刺眼金光的琉璃瓦。

我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只有一种即将揭开一个残酷真相的,沉重与决然。

主子,颂芝来了。

您让颂芝找的答案,颂芝这就去找。

出宫之后,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十年,足以改变太多太多的东西,足以让桑田变为沧海。

我形容枯槁,身无长物,像一个从另一个时代穿越而来的,格格不入的幽魂。

我身上的那点微薄的,靠着打点关系剩下的积蓄。

只够我在这偌大的京城里,租一间最简陋的,四处漏风的房子。

买几件勉强可以蔽体的粗布衣服。

我开始按照主子留下的唯一线索,去寻访那个叫“静尘”的师太。

“京郊,甘露寺。”

这是主子留给我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指引。

我一路乞讨,一路打听。

我吃过别人丢弃的,已经馊掉的饭菜,喝过路边水坑里的脏水。

我睡过破败的,四面透风的土地庙,和野狗抢过地盘。

我被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欺负过,也被好心的,开粥棚的大婶救助过。

历经了数月的风餐露宿,我的双脚,早已被粗糙的草鞋磨满了血泡。

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终于,在京郊一座几乎快要荒废的,连香火都已经断绝了的寺庙里。

我找到了那个,据说已经白发苍苍,不问世事多年的,静尘师太。

当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小沙弥,把我领到一间破旧不堪的禅房前时。

我看到了一个正在蒲团上闭目诵经的老尼姑。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瘦削和孤独。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她的那一刻。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我“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满是灰尘的地上。

近十年的屈辱、等待、迷茫和痛苦。

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尽的委屈,奔涌而出,冲垮了我所有的坚强。

那个老尼姑被我的动静惊动,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浑浊,却又异常平静的眼睛,仿佛已经看透了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

她看着我,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脸上是一种了然的平静。

仿佛,她已经等了我很多年。

“你来了。”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平静无波,像一潭死水。

我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了那个早已被我的汗水和体温浸透的,紫檀木盒子。

我高高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举过头顶。

“奴婢……奴婢颂芝,奉故主年氏之命,特来拜见静尘师太。”

静尘师太看到那个盒子,她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巨大的波澜。

我看到,她的身体,不易察觉地,轻轻震了一下。

她走下蒲团,来到我的面前,用一双干枯而温暖的手,颤抖着扶起了我。

“孩子,你受苦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再次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静尘师太将我引入一间更隐秘的禅房,屏退了左右。

禅房里,只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长明灯,光线昏暗,更显庄严肃穆。

她看着我,叹了口气,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沧桑。

“娘娘……她临终前,可还好?她还说了什么?”

我流着泪,将那天发生在翊坤宫里,那惨烈的一幕。

原原本本地,毫无保留地,复述了一遍。

我把我所能记住的,主子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绝望的话,都说了出来。

当我说道,主子在撞墙前,凄然一笑,说出的那句“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时,我的声音哽咽了。

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十年了,一碰就疼。

然后,我看着静尘师太,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声音发颤地,问出了那个困扰了我十年,让我夜夜不得安眠的问题。



06

“师太,娘娘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又突然回过头,抓住我的手腕。”

“在我耳边,飞快地,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了另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毒针一样,扎了我整整十年!”

“奴婢百思不得其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求师太为奴婢解惑!”

静尘师太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她那满是岁月沟壑的眼角,缓缓滑落。

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翊坤宫里那冲天的火光,和那个女人决绝惨烈的背影。

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一种彻骨的,深入灵魂的悲凉。

她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能压垮一个人的心。

“那后半句话,娘娘是不是说——”

“……更害得我年家,满盘皆输!”

我浑身剧震,像被一道无形的惊雷从头到脚狠狠地劈中。

我惊恐地,无法抑制地点了点头,牙齿都在打颤。

“是……是的!师太……您……您怎么会知道?”

静尘师太没有回答我。

她只是缓缓地,用一把看起来很特别的,小巧的黄铜钥匙,打开了那个我研究了十年都无法打开的,紫檀木盒。

她的动作,充满了庄重的,令人窒息的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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