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助理敲开我办公室的门,语气带着几分小心。
“方董,楼下有位女士,她说她叫苏晚晴,从早上八点一直等到现在。”
我签名的动作停住了。
这个我埋在心底近四十年的名字,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扎了进来。
我拿起电话,对助理冷冷地说。
“不见,让她继续等。”
我想看看,她能为了什么,放下当年的骄傲。
十个小时后,她终于站在我的面前,满脸泪痕地恳求我救她的儿子。
我嘲讽地扔下一张支票,以为这场迟到的报复终于结束。
她却在我面前,猛地将支票撕得粉碎。
她哭着对我说出了一句,让我瞬间崩溃的话。
![]()
01
会议室里,聚光灯打在我脸上,有些刺眼。
我微笑着,和那个金发碧眼的德国人握手,交换已经签署完毕的合同。
镁光灯像密集的雨点,在我眼前不停地闪烁,晃得我有些眼花。
台下,是下属们敬佩的目光和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我们集团今年最大的一笔海外并购案。
为了拿下这个项目,我亲自带队,在法兰克福鏖战了整整半个月。
过程异常艰难,充满了陷阱和博弈,但最终,我们还是赢了。
签约仪式结束后,公司按照惯例,在最顶级的酒店为我们准备了盛大的庆祝晚宴。
我摆了摆手,示意助理小张帮我推掉。
“告诉他们,我有点累,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张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去处理后续事宜。
他跟了我很多年,最懂我的脾气。
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能俯瞰半个城市夜景的办公室里。
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有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空虚。
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很久的人,突然发现眼前的绿洲只是海市蜃楼。
我走到那张价值不菲的红木办公桌前,拉开了最下面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从一堆早已过时的文件和各种荣誉勋章下面。
我拿出了一个用深蓝色绒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东西。
打开层层包裹的绒布,是一把已经不再光亮,甚至有些许锈迹的口琴。
口琴的角落里,刻着两个小小的,几乎快要磨平的字母:Z Y。
志远和晚晴。
我的思绪,像决堤的洪水,瞬间被拉回到了那个遥远的,1982年。
那个属于白衬衫、绿军装和嘹亮革命歌声的年代。
那时候,我还不是什么身价过亿的方董。
我只是部队文工团里一个不起眼的文艺兵。
除了会吹几首酸掉牙的流行曲子,一无是处,是团里最没前途的那一类人。
而她,苏晚晴,则是舞台上最耀眼的“白天鹅”。
她是团里的舞蹈台柱子,是所有年轻士兵心中的梦中情人。
她穿着洁白的舞蹈裙,在聚光灯下旋转跳跃的时候。
就像一颗遥不可及的,会发光的星星,美得不真实。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也许是年轻人的不知天高地厚。
我竟然,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并且展开了笨拙的追求。
我用尽了那个年代,一个一穷二白的年轻士兵,所能想到的所有方式。
没有鲜花,没有礼物,只有一颗滚烫的,真诚的心。
我会在深夜她从排练室疲惫地回来时,悄悄地,替她在哨位上多站一班岗。
只为让她能早一点躺下休息,能多睡一个小时的好觉。
我会在她练舞练到口干舌燥,嘴唇起皮时,算好时间。
把我用几天的津贴,好不容易换来的一瓶橘子味汽水,悄悄放在她宿舍的窗台上。
然后像个傻子一样,躲在远处的大树后面,看她发现汽水时,那惊喜又羞涩的表情。
我还会把我妈从老家寄来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花生和红薯干。
用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包得整整齐齐,像献宝一样塞到她手里。
她每次都红着脸,小声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但最后还是会收下。
我为她写歌,把我对她所有的爱慕,都写进那些不成调的音符里。
再用那把破旧的,花了我一个月津贴买来的口琴,吹奏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旋律。
那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常常在晚饭后,一个人坐在操场最偏僻的角落里。
对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一遍又一遍地吹。
而她,也常常会在结束了一天艰苦的排练后,不直接回宿舍。
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远处的那棵大榕树下,听着。
我们之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隔着那么多双好奇的眼睛。
却好像没有距离。
我能感觉到,她的心,在向我靠近。
我以为,她对我,并非毫无感觉。
我甚至开始不切实际地幻想,等我再立两个功,提了干。
我就正式向她表白,然后打报告结婚,一辈子对她好。
![]()
02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青涩而甜蜜的幻想中,无法自拔时。
一个晴天霹雳,将我所有的美梦,都击得粉碎。
那天,团里的宣传栏上,贴出了一张巨大而醒目的,用红纸写的喜报。
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龙飞凤舞,却像刀子一样刺眼的大字。
——热烈祝贺我团钱国栋团长与苏晚晴同志喜结连理,永结同心。
钱国栋,我们的团长,比苏晚晴大了整整十几岁。
离过一次婚,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儿子。
除了是个团长,有点权,我看不出他有哪点好。
他又老,又丑,说话官腔十足,我打心底里瞧不起他。
我像疯了一样,冲到排练室去找苏晚晴。
当时,她正被一群舞蹈队的演员围在中间。
她们叽叽喳喳地,说着恭喜的话,脸上是羡慕和嫉妒交织的复杂表情。
我不管不顾地,挤进人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我把她拉到无人的走廊尽头,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我质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什么接受了我的好,却又转身嫁给别人。
她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陌生。
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她用力地挣开我的手,然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被我抓皱的衣袖。
那个动作,充满了嫌弃和疏离。
然后,她看着我这张因为愤怒和不解而扭曲的脸。
一字一句地,清晰得近乎残忍地,宣判了我的死刑。
“方志远,我们不合适。”
“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对我好,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而团长,可以。”
那句话,像一把生了锈的,带着倒刺的刀子。
狠狠地,深深地,刺进了我年轻而脆弱的,却又无比高傲的自尊心。
那天晚上,我把那把见证了我们所有美好时光的口琴,狠狠地扔进了营房后面的护城河里。
我喝了这辈子第一次酒,是炊事班老王自己酿的高度白酒。
我醉得不省人事,吐得一塌糊涂,最后被几个战友抬回了宿舍。
不久之后,我递交了退伍申请。
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待在那个地方。
那个充满了我的耻辱和心碎的地方。
离开部队的前一天,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排练室。
她正在里面,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男演员,排练着双人舞。
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我发誓,我方志远,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我一定要让她知道,她当年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和错误。
近四十年的时光,一晃而过。
我从一个一无所有,只剩下一腔不甘的退伍兵,白手起家。
我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摸爬滚打。
摆过地摊,倒过服装,开过小小的电子加工厂。
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被骗过,被背叛过,甚至差点连命都丢掉。
但每一次,当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我都会想起她当年说的那句话:“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
那句话,像一根毒刺,扎在我的心头。
也像一剂强心针,让我一次又一次地从泥潭里爬起来。
最终,我抓住了时代的机遇。
把一个濒临倒闭的小厂,做成了今天的上市集团。
我的名字,开始出现在财经杂志和电视新闻上。
我成了别人口中,敬畏又羡慕的“方董”。
我有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和地位。
我换了妻子,一个比我小二十岁,温柔漂亮的女人。
有了一个虽然不成器,但还算听话的儿子。
我过上了那种,我曾经以为,苏晚晴梦寐以求的“未来”。
我拥有了她当年想要的一切,甚至更多。
可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
那个在1982年的夏天,被一个叫苏晚晴的女人,用一句话捅出来的空洞。
它从来没有真正愈合过。
只是被我用数不尽的金钱和耀眼的成功,暂时地,虚伪地掩盖了起来。
![]()
03
“叮咚。”
办公室的门铃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助理小张推门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为难的表情。
“方董,楼下前台打来电话。”
“说有一位女士,从今天早上八点公司一上班,就等在了大门口,现在已经快十个小时了。”
“她没有预约,也不肯说有什么事,只是反复强调,她叫苏晚晴,是您的故人。”
“她说,您一定会见她。”
苏晚晴。
这个被我埋在心底,刻意遗忘了近四十年的名字。
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毫无征兆地,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所有的怨恨,不甘,和那一点点残存的,早已模糊的爱意,都汹涌而出。
我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边,拉开百叶窗的一角,向下望去。
我的办公室在六十八楼的顶层,楼下的人和车,都像蚂蚁一样渺小。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公司大楼前的广场上,一个穿着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女人。
正顶着盛夏午后毒辣的,几乎能把人烤化的太阳,固执地站在那里。
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在风中凌乱地飞舞。
岁月毫不留情地,在她曾经美丽得不可方物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
她的背,微微佝偻着,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像白天鹅一样挺拔的身姿。
她就那么站着,像一尊卑微而固执的望夫石。
与周围那些行色匆匆,衣着光鲜的,属于这个时代的精英们,格格不入。
近四十年的时光,足以将沧海变为桑田,将美人变为迟暮。
我如今是身家亿万的董事长,站在云端之上。
而她,却沦落到要以这样一种卑微的姿态,来求见我。
一种混杂着报复的快感、隐秘的怜悯和复杂的怨恨的情绪,瞬间涌上了我的心头。
你不是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吗?
那你现在的未来,就是这样吗?
这就是你抛弃我,选择的康庄大道吗?
我没有立刻让小张请她上来。
我的心里,升起了一个近乎残忍的,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卑劣的念头。
我想让她等,我想让她也尝一尝,当年我站在大榕树下,痴痴地等她从排练室出来的滋味。
那种求而不得,望眼欲穿,卑微到尘埃里的滋味。
我转过身,对还站在那里等待指示的小张,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然后,我停顿了一下,又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让她等着。”
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我取消了下午所有的会议,也推掉了晚上的一个重要晚宴。
我就坐在办公室里,哪里也不去。
我假装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但我的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地,飘向窗外。
我像一个躲在暗处的,卑鄙的偷窥者。
用一种近乎病态的方式,观察着楼下那个女人的每一个动作。
我看到她从早上,一直站到了中午。
期间,有公司的保安上前去驱赶她,大概是觉得她影响了公司的形象。
她只是摇着头,陪着笑,不断地解释着什么。
最后,她又固执地,站回了原地,像一棵扎了根的老树。
中午,公司里衣着光鲜的白领们,三三两两地涌向附近高档的餐厅。
广场上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我看到她从一个已经磨得看不出颜色的,破旧的布包里。
拿出了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看起来干硬无比的馒头。
她就着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小口小口地啃着。
那动作,优雅依旧,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心酸。
吃完,她又像一棵被太阳晒蔫了的植物一样,疲惫地蹲在了大楼投下的那一小片阴影里。
![]()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
我仿佛看到了当年,她也是这样,小口小口地,珍惜地吃着我给她带的,那几块红薯干。
那个时候的她,是那么骄傲,那么美丽,像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雪莲。
而现在……
我烦躁地站起来,拉上了办公室厚重的百叶窗。
我对自己说,方志远,你不能心软。
这是她自找的,是她当年选择的结果,与你无关。
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赢回你当年失去的,一个男人的尊严。
04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我焦灼的等待和矛盾的心情中流逝。
下午,天气变得更加炎热,柏油路面都被晒得软化了。
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她似乎有些中暑,身体摇摇晃晃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地。
但她还是用惊人的毅力,撑着,没有离开。
我的心里,开始了一场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我,应该继续晾着她,让她受尽折磨,让她为当年的选择付出代价。
可情感上,我又忍不住地感到一丝不忍和心酸。
不管怎么说,她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真心爱过的女人。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要让她放下所有的骄傲和体面,用这样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求见我。
当年的钱团长呢?
他不是应该能给她很好的未来吗?他的人脉和地位,还护不住她吗?
一个个巨大的疑问,像乱麻一样,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我发现,煎熬的,不仅仅是楼下的她。
还有楼上的我。
这漫长的十个小时,对我来说,也同样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晚上六点,公司的人都走光了。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城市里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
楼下的广场上,又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个身影。
她似乎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靠着一个冰冷的花坛,慢慢地坐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
我终于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了还在加班的助理小张。
我的声音,因为一整天没有说话,而有些沙哑。
“小张,楼下那位女士,还在吗?”
小张立刻回答:“在的,方董,一直没有离开。”
我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下达了指令。
“带她上来吧。”
“坐董事长专用电梯,直接带到我的办公室。”
挂掉电话,我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加了冰。
一口饮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也让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我知道,一场迟到了近四十年的对决,或者说审判,即将开始。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恭敬地敲响了。
“请进。”
小张带着苏晚晴,走了进来。
小张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空旷豪华的,近百平米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只剩下了我和她两个人。
我没有起身,就那么靠在那张象征着我如今权力和地位的,意大利进口的小牛皮老板椅上。
我用一种审视的,冷漠的目光,打量着她。
像在审视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前来求助的陌生人。
她局促地,不安地,站在那张名贵的红木办公桌前。
她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显得很是狼狈。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衣角甚至都有些磨破了,袖口还沾着一些污渍。
她的脚上,是一双沾满了灰尘的,最普通的黑色布鞋。
她与这个金碧辉煌的,充满了现代感和成功气息的环境,格格不入。
岁月,真是一把无情的,最残忍的刻刀。
它磨去了她所有的光彩和骄傲,只留下一身的风霜和疲惫。
她也在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有尴尬,有羞愧,有紧张,还有一丝深藏在眼底的期盼和希望。
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不再是当年那般清脆如黄莺出谷。
“志远,好……好久不见。”
我没有回应她的寒暄。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说出她此行的真正来意。
我知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以她的骄傲,绝不会来找我。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墙上那台我特意从欧洲拍回来的古董座钟的指针,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的心上,沉重而压抑。
在我的冰冷的注视下,她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心理上的压力。
她的眼圈慢慢地红了,声音也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
她艰难地,把她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十个小时的原因,说了出来。
![]()
05
原来,她的丈夫,我当年最大的情敌,钱国栋团长。
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因为贪污受贿的罪名,被查处了。
后来在狱中得了重病,没过两年,就去世了。
而她唯一的儿子,钱文杰,从小就被钱国栋和他前妻宠坏了,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性子。
长大后,更是一事无成,染上了一身的坏毛病,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前段时间,他跟着社会上的一些人学做生意,结果被人骗了,赔得血本无归。
不仅把家里最后一点积蓄都赔光了,还从外面借了一大笔高利贷。
现在,那些放贷的人天天上门追债,打砸东西,甚至放火烧了他们家的门。
他们扬言,如果一个星期之内再不还钱,就要砍断钱文杰的一只手。
她把所有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也凑不够那笔巨款。
走投无路之下,她从以前文工团的一个老战友那里,打听到了我的消息。
知道我如今事业有成,成了身家过亿的大老板。
所以,她只能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厚着脸皮来求我。
希望我能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借她一笔钱。
救救她那个不成器的,唯一的儿子。
她一边说,一边哭,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蹲在了地上。
那样子,确实很可怜,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可我听着,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我只觉得可笑,和无尽的讽刺。
这就是她当年拼了命,也要选择的“未来”?
这就是她放弃我,去追求的所谓的幸福生活?
嫁给一个贪污犯,生一个赌徒儿子,然后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我听完她的哭诉,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从那张象征着我如今绝对地位的老板椅上,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然后,迈着平稳的步伐,踱到她的面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像一团垃圾一样哭泣的她。
我的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嘲讽的笑容。
“情分?”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苏晚晴,我们之间,还有情分可言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淬了毒的锥子,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我看到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我没有就此罢休。
我就是要用最恶毒的语言,把她打击得体无完肤。
我故意提起当年,她是何等的骄傲,何等的决绝。
我是如何像个小丑一样,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而她却连一丝怜悯和不舍都没有。
“你当年不是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吗?”
“你不是说,我只是个穷小子,一辈子都没出息吗?”
“怎么?钱团长给你的未来,就是让你现在像个乞丐一样,跪在地上,来求我这个你眼中的穷小子?”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割在她的心上,让她血流不止。
我把积压了近四十年的怨气和不甘,在这一刻,毫不留情地,全部发泄了出来。
我看着她从尴尬,到羞愧,再到满脸泪痕,摇摇欲坠。
她低着头,肩膀因为剧烈的抽泣而不停地耸动,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我享受着这种居呈高临下的,掌控一切的报复的快感。
我感觉自己,终于在这场迟到了近四十年的较量中,彻底地,毫无悬念地赢了回来。
我赢回了当年,被她无情地踩在脚下的,一个男人所有的尊严。
在我用言语,将她的自尊心彻底击溃,让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之后。
我觉得,也该是时候,结束这场令人作呕的闹剧了。
我转身走回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崭新的,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支票簿。
我“刷刷”几笔,在上面签下了一个数字。
那是一个足以解决她所有问题,甚至让她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过上富足生活的,天文数字。
我撕下那张支票,走到她的面前。
此时,她还蹲在地上,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我没有把支票递给她,更没有扶她起来。
我只是像扔一张废纸一样,把那张支票,轻飘飘地扔在了她的脚边。
我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如同神明对信徒一般的,施舍的口吻,对她说。
“钱,我可以给你。”
“不是因为什么狗屁情分,只是因为我今天签约成功,心情不错,不想看到晦气的人在我公司门口晃悠,影响我公司的风水。”
“拿了钱,就马上消失。”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
“我们之间,从这一刻起,彻底两清了。”
我说完,便转身,坐回我那张舒适无比的老板椅上。
我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等待着她感激涕零地捡起那张支票,然后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地离开。
这才是我预想中,最完美的,最解气的结局。
![]()
06
苏晚晴看着地上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斤的支票。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剧烈的挣扎。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弯腰,捡起它。
那毕竟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儿子的救命钱。
可她没有。
她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我,身体因为某种无法抑制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几秒钟后,她突然伸出手,弯下腰,捡起了那张支我。
就在我以为她终于屈服于现实,要收下这张支票的时候。
她当着我的面,缓缓地,但却异常用力地,将那张足以改变她后半生命运的支票,撕成了碎片!
“嘶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寂静得可怕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白色的纸屑,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漫天飞舞的,悲伤的雪花,从她颤抖的指间,纷纷扬扬地飘落。
我被她这个疯狂的,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举动,彻底震惊了。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撕掉的是什么?”
我冲她怒吼道,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她看着我,泪流满面,眼神里却透着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决绝和深入骨髓的悲哀。
她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句让我瞬间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