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我去陕北黄土坡支教,借住在村里一个光棍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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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老师,村里实在没别的地方,就委屈你住我家了。”憨厚的汉子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家里……还有个妹子。”我笑着摆摆手:“石头哥,你太客气了,有地方住就顶好了。”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妹子……她不会说话。”

我不知道,这孔窑洞里的沉默,和那盏昏黄的煤油灯,将如何彻底改变我的人生。



01

一九九七年的夏天,太阳毒得能把地上的石头烤出油来。

我,陈峰,一个刚从象牙塔里揣着教师资格证出来的愣头青,就是在这片焦金流石的热浪里,被一辆冒着黑烟的拖拉机“突突突”地颠簸进了陕北黄土高原的褶皱深处——干沟子村。

来之前,我想象过一百种支教的模样,或许是清风朗月,孩子们围着我念“春眠不觉晓”;或许是山清水秀,我带着他们在河边写生。

可拖拉机停下的那一刻,我的所有幻想,都被眼前无边无际的黄土给活埋了。

这里没有山清水秀,只有光秃秃的黄土山峁,一道道沟壑纵横交错,像大地干裂开的伤口。没有成片的树林,只有零星几棵歪脖子老榆树顽强地扎根在土坡上,叶子蔫蔫的,挂着一层厚厚的黄土。

村子就建在半山坡上,一排排窑洞,黑乎乎的洞口像是山体睁开的、毫无生气的眼睛。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干燥的、混杂着尘土和牲口粪便的味道,吸到肺里都感觉火辣辣的。

这,就是干沟子村。

现实,用最粗糙的方式,给了我这个理想主义者一记响亮的耳光。

村长老杨头吧嗒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一明一暗,他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跟外面的黄土坡一个模样。

他把我领到了村里光棍汉石头的家门口,说:“陈老师,咱们村穷,学校那两间破瓦房住不了人。石头是咱们村唯一的‘文化人’,念到过小学三年级,你住他家,好歹能有个说话的人。”

石头,人如其名,长得墩实,古铜色的皮肤在太阳下泛着光。

他看上去三十好几,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老实巴交的木讷,不爱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冲我憨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他接过我那只已经蒙上一层黄土的帆布包,默不作声地领我进了他家的窑洞。

窑洞里比外面凉快,但也昏暗得多。

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烟火气扑面而来。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我才看清里面的陈设。

左手边是盘得油光发亮的土炕,右手边是一口大水缸和一个被熏得黢黑的灶台。

除此以外,再没什么像样的家具。整个窑洞里空荡荡的,说话都能听见回声。

就在这时,我感觉窑洞最里边的黑暗里,似乎有个人影。

那影子动了一下,然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她端着一碗水,低着头,碎步走到我面前,把碗递过来,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她的头发有些枯黄,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土布衫,裤腿上还打着补丁。

她放下水碗后,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又悄无声息地缩回了窑洞深处的阴影里,仿佛那片黑暗才是她的藏身之所。

我端着那碗水,有些不知所措。

水很凉,带着一丝土腥味,但在这燥热的午后,却像是甘泉。

我一口气喝完,才转向石头,想说声谢谢。

石头哥看着妹妹消失的方向,那双平日里显得有些迟钝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化不开的愁绪。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陈老师,别见怪。我妹子,她叫灵儿,是个……哑巴。”

“哑巴”两个字,轻轻地飘在窑洞昏暗的空气中。

02

支教的苦,像是这黄土坡上的风,无孔不入,吹得人从里到外都发凉。

那所谓的学校,其实就是村东头一间废弃的土坯房,四面墙壁都裂着口子,风大的时候,能听到“呜呜”的怪叫。

屋顶是用泥巴和麦秆糊的,村长说,下雨天准漏,得用盆接。

教室里没有正经的课桌,只有几条长板凳,高高低低,孩子们就趴在上面写字。我带来的崭新的教科书,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孩子们一个个都跟泥猴子似的,脸上皴得像熟透的苹果,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用袖子一抹,就留下两道黑印。

他们对我的好奇心,远胜于对课本的好奇心。

他们会偷偷摸我手腕上那块“上海”牌手表,会围着我那双“回力”牌白球鞋叽叽喳喳,就是不肯好好跟我念“a、o、e”。

我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们用我听不太懂的方言回答,常常是鸡同鸭讲,我讲得口干舌燥,他们听得一头雾水。

白天,我就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扯着嗓子,试图把知识灌进这些野孩子光溜溜的脑袋里。

一天下来,嗓子冒烟,两条腿像是灌了铅。

可比身体的疲惫更可怕的,是晚上的寂静。

黄土坡的夜晚,静得吓人。

没有城市里的车水马龙,没有邻居家的电视声,甚至连犬吠都很少。

当太阳一落山,整个世界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给罩住了,伸手不见五指。

巨大的孤独感和初来乍到的挫败感,像是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我淹没。

我常常一个人趴在窑洞里那张唯一的老旧木桌上,盯着面前那盏煤油灯发呆。

那是一盏最老式的煤油灯,玻璃罩子被熏得半黑,火苗“噗噗”地跳动着,投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张牙舞爪。



浓重的煤油味呛得我直咳嗽。我就着这豆大的、昏黄的光,备课,写教案,批改孩子们那些画符一样的作业。

有时候,看着看着,眼前的字就模糊了,心里会涌起一股巨大的委屈。

我问自己,陈峰啊陈峰,你到底是图什么,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遭这份罪?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和死寂逼疯的时候,一个身影,总会悄无声息地出现。

她走路没有声音,像一只猫。

等我察觉到的时候,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已经放在了我的手边。我一抬头,只能看到她迅速缩回黑暗里的背影。

有时候是一碗黄澄澄的糜子粥,熬得又稠又滑,米油都浮在面上,喝一口,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有时候是一个烤土豆,外皮已经焦黑,掰开来,里面却是滚烫的、沙面沙面的白瓤,带着一股子泥土的清香。

是灵儿。

她从不靠近,也从不看我。

放下东西就走,仿佛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起初我有些手足无措,想对她说声“谢谢”,可她是个哑巴。

我想给她钱,可我知道,这会侮辱她,也会侮辱石头哥。

我只能把这份感激默默地压在心底。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的,好像每当我熬夜备课,她就总在不远处的黑暗里陪着我。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土豆埋进灶膛的余烬里,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算准了时间,给我盛来那碗温度刚刚好的热粥。

渐渐地,这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我不再对她的出现感到惊讶,而是有了一丝期盼。

在那一个个被孤独和挫败感啃噬的深夜里,那碗热粥,那颗土豆,不仅仅是食物,它们是拽着我没有坠入失望深渊的、唯一一根绳索,是我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看到的、唯一的光亮。

03

有了那份深夜里的温暖,我感觉自己和这孔冰冷的窑洞,和这片陌生的黄土坡,开始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我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外来者。

于是,我开始尝试着和灵儿“说话”。

当然,这种“说话”是我单方面的。

每天晚上备课累了,我就会停下笔,扭过头,对着她习惯待着的那片阴影,自言自语。

“灵儿,今天张二蛋那小子,把我新发的练习本撕了叠了纸飞机,你说气不气人?”

“你们这儿的方言太难懂了,我教他们说‘天安门’,他们非得念成‘塌门’,把全班都逗笑了。”

“我跟你说,我们城里,一到晚上到处都是灯,比白天还亮。还有一种叫‘电视’的东西,方盒子,里面会有人唱戏,会打架,可有意思了。”

“我妈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等我回去了,给你也带点尝尝。”

我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或者,她到底有没有在听。

她总是静静地坐在炕沿的阴影里,煤油灯的光只能照到她一双忙碌的手。

有时候是在纳鞋底,粗大的针在她手里上下翻飞;有时候是在搓麻绳,干枯的玉米皮在她指间变得柔软而坚韧。

她从不回应,也从不抬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我并不在意,我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

把白天遇到的烦心事,把对家人的思念,把那些不着边际的梦想,都说给这片黑暗听。

说完之后,心里就舒坦多了。而那碗照例出现的热粥,似乎就是她无声的回答。

直到有一天,我讲得兴起,跟她描述起了城里过年时放的烟花。

“那烟花啊,‘嗖’地一下窜上天,然后在天上‘啪’地一下炸开,散成一大片,五颜六色的,红的、绿的、黄的,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有的像菊花,有的像瀑布,把整个夜空都照亮了……”

我正说得眉飞色舞,沉浸在自己的描述里,忽然感觉眼前递过来一样东西。

我愣住了,借着昏黄的灯光低头一看,是一张红纸。

这年头,在村里红纸可是稀罕物,只有办喜事才舍得用。纸上被镂空出了繁复的图案。

我凑近了仔细看,那是一朵正在怒放的“烟花”。

无数条纤细的、卷曲的纸条从一个中心点向四周散开,末端还带着精巧的、如同火星一样的花纹。

那姿态,那神韵,活脱脱就是我刚刚描述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到最绚烂的那一瞬间!

我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从没想过,一张普普通通的红纸和一把剪刀,在她手里,竟然能变幻出如此生动的、令人惊叹的画面。

她那双灵巧的手,能剪出世间万物。

她的剪刀和红纸,就是她的嘴巴,她的语言。

从那天起,我们的交流方式发生了奇妙的改变。

我依旧在深夜里自言自语地讲我的故事,讲我的见闻。

而她,则会用她的剪纸来“回答”我。

我讲到城市的立交桥,车流像河水一样奔腾不息。

第二天,她就递给我一张剪纸,上面是层层叠叠的、盘旋的线条。

我讲到动物园里的孔雀开屏,羽毛上布满了眼睛一样的花纹。她就剪出一只开屏的孔雀,那尾羽的繁复和华丽,让我叹为观止。

我给她念课本里的诗,“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她便剪出柳条依依,两只小鸟立于枝头,一副活泼生动的景象。

小小的窑洞里,那豆昏黄的煤油灯下,我用我贫乏的语言,为她构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外面的世界;她用她无声的剪纸,为我展现一个我从未领略过的、丰富的内心。

我们之间,仿佛建立起了一座无形的桥梁,一种超越了语言的、独一无二的默契,在寂静的时光里悄然滋长。

04

干沟子村太小了,小到谁家晚上多烧了一把柴火,第二天全村都能知道。

村里的生活也太贫瘠了,贫瘠到任何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为人们田间地头、炕上炕下最生动的谈资。

我和灵儿之间这种“特殊”的交流,自然也没能逃过村里人的眼睛。

我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传的,也不知道那些话是怎样被添油加醋地编造出来的。

总之,没过多久,一些难听的话,就像春天里漫天飞舞的柳絮,飘进了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没?城里来的那个陈老师,看着人五人六的,没想到是个孬怂。”

“咋了?”

“他看上石头家那个哑巴了呗!天天半夜不睡觉,就跟那哑巴眉来眼去的。”

“真的假的?哑巴有啥好的,话都不会说。”

“你懂啥!这叫‘蔫屁不开花,开花臭死人’!城里人就好这一口,不花钱,还老实,随便拿捏!”

风言风语像刀子一样,割得我心里生疼。

我和灵儿之间,是那么纯粹,那么干净的一种情感,是一种在孤独中相互取暖的慰藉。可在他们的嘴里,却变得如此肮脏不堪。

村里的二流子王赖子,更是把这种恶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仗着自己是村支书的远房侄子,在村里横行霸道,平日里就游手好闲,不干正事。

以前他只是偶尔会对着灵儿吹口哨,说些浑话,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有事没事就端个饭碗,凑到石头家门口来晃悠。

他会当着我的面,用那种肆无忌惮的、轻佻的眼神,从上到下地打量灵儿,然后转过头,对着我露出一个挑衅的、满是脏话的笑容。

我气得浑身发抖,好几次都想冲上去跟他理论,可我知道,在这样的地方,跟一个无赖讲道理,是没用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让我没想到的是,连一向老实巴交的石头哥,也受到了流言的影响。

有一天我从学校回来,刚走进窑洞,就看到石头哥坐在炕沿上,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整个窑洞里烟雾缭绕。

他的脸绷得紧紧的,脸上那副憨厚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阴沉。

他看到我进来,把烟锅在鞋底上使劲磕了磕,然后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闷声闷气地开了口:“陈老师。”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生分和冰冷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的心往下一沉,知道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你是个文化人,是个好老师。”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以后……你离我妹子远一点。她是个苦命人,经不起折腾。”

说完,他不再看我,起身挑起墙角的扁担,大步走出了窑洞。

我一个人愣在原地,百口莫辩。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像是洪水一样,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

我低估了人言的可畏,也高估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信任。

那天晚上,灵儿照旧给我端来了一碗热粥。

我看着碗里升腾起的热气,第一次觉得,它不再温暖,反而有些烫手。

我和她之间那点微弱的、纯粹的光,第一次被蒙上了厚厚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05

从那天起,窑洞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而尴尬。

石头哥不再跟我说话,整天早出晚归,碰了面也只是沉着脸点点头。

我试着想解释,可他总是避开我的目光。

而灵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小心翼翼,有时候我一抬头,会撞上她投过来的一瞥,那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无措,立刻低下头去。



她依旧会给我送吃的,但放下碗就走,动作比以前更快,背影也更显仓惶。

我也发现,她白天经常一个人跑到村口的山崖边。

那山崖很高,下面就是干涸的河床。

她会找一块大石头坐下,一坐就是大半天,不言不语,只是对着空荡荡的山谷发呆。

她的背影在风中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样。

我心里很不安,又有些担心。

终于,我忍不住了,悄悄地跟了过去。

我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远远地看着她。

风吹起她枯黄的头发,她的侧脸在灰黄的背景下,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我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那种沉默背后,一定藏着很深的故事。

我决定去问问村里的人。

我找到了村里年纪最大、也最受人尊敬的刘奶奶。

刘奶奶耳朵有点背,但眼神还很清亮。

我提着两包城里带来的红糖,陪着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拐弯抹角地,终于问到了灵儿的身上。

刘奶奶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光秃秃的山峁,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她叹了口气,缓缓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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