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修远,你给我站住!”
那天放学后,我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一个人影堵在了楼梯口。苏婉清双手叉腰站在我面前,眼睛瞪得溜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伸手拎住了我的耳朵。
“疼疼疼!苏婉清你干什么!”我疼得直叫。
“听说你喜欢我?还当着全班的面说?”她咬着牙,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周围的同学都停下脚步看热闹,我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我想解释那只是哥们之间的玩笑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毕竟男生在女生面前认怂,这事传出去更丢人。
“我...我就是随口说说...”我支支吾吾。
苏婉清松开手,冷笑一声:“林修远,我警告你,以后别拿我开玩笑,不然有你好看。”说完转身就走,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我捂着发红的耳朵站在原地,听着周围的笑声,心里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跟这个女生扯上关系。
可我没想到,这个在高一拎我耳朵的女生,会在十二年后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而那时,我已经成家了。
01
2008年秋天,我刚上高一两个月。
那天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男生们在操场上打完篮球,个个累得半死。回到教室后,张磊这家伙不知道从哪搞来一瓶可乐,几个人轮流喝了几口,坐在教室后排聊天。
“哎,你们说咱们班哪个女生最漂亮?”张磊突然起哄。
“那肯定是苏婉清啊,班长不是白当的。”旁边的王浩接话。
“就是就是,你看她那双眼睛,多好看。”
几个男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我本来不想掺和,可张磊偏偏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修远,你觉得呢?你喜欢哪个?”
当时教室里人不多,大部分同学都去食堂吃饭了。我看了看周围,心想就随便应付一句得了。
“苏婉清呗,长得挺好看的。”
我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坐在前排的几个女生转过头来,眼神里满是八卦的光芒。
“哟,林修远你喜欢班长啊!”张磊大声嚷嚷。
“别瞎说,我就是随便说说。”我赶紧解释。
可这种话一旦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更要命的是,那几个女生中有个叫陈晓雪的,是苏婉清的闺蜜。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苏婉清去老师办公室抱作业本。她刚走,陈晓雪就跑到她座位上,趴在桌上跟旁边的女生咬耳朵。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
果然,放学铃一响,苏婉清就回到座位收拾书包。陈晓雪凑过去说了几句什么,我看到苏婉清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猛地转头朝教室后排看过来,目光像刀子一样盯着我。
我心虚地低下头,装作在整理书包。
“林修远,你给我出来一下。”苏婉清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冷冰冰的。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我硬着头皮站起来,跟着她走出教室。
她没说话,径直走下楼梯。我以为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谈,就跟在后面。可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她突然转身,二话不说就拎住了我的耳朵。
“疼疼疼!”我疼得龇牙咧嘴。
“听说你喜欢我?还当着全班的面说?”她咬着牙问。
“我没有,我就是开玩笑...”
“开玩笑?林修远,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句话,现在全班都在传?”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高中生最怕什么?就是被人传绯闻。特别是苏婉清这种好学生,最在意名声。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老实认错。
苏婉清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终于松开手。她深吸一口气,说:“林修远,我警告你,以后别拿我开玩笑,不然有你好看。”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到教室,张磊他们已经把这事传开了。整个晚自习,我都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有人偷笑,有人窃窃私语,更过分的是,连隔壁班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发誓,以后见到苏婉清绝对绕着走。
可第二天一早,班主任老师就宣布重新调座位。
我坐在座位上,心里祈祷千万别和苏婉清扯上关系。可老师偏偏念到我的名字:“林修远,你去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我收拾东西走过去,看到那个空座位旁边坐着的人,整个人都僵住了——苏婉清正低着头看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站在过道里,进退两难。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坐下。”老师在讲台上催促。
我硬着头皮坐下,把书包放在课桌里,整个过程都不敢看苏婉清一眼。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讲题,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能感觉到苏婉清就坐在旁边,呼吸都格外清晰。
02
下课后,我立刻起身去上厕所,能躲多远躲多远。
这样别扭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星期。我们坐在同一张课桌前,却从来不说话。她看她的书,我发我的呆,像两条平行线。
直到那天数学测验成绩发下来,我看着试卷上的59分,整个人都蔫了。数学一直是我的弱项,每次考试都在及格线上挣扎。
“这道题你错了。”旁边突然传来苏婉清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她。她指着我试卷上的一道大题:“这里应该用余弦定理,你用成正弦定理了。”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三角函数那章没听懂?”她问。
“嗯,那章老师讲得太快了。”
苏婉清沉默了几秒,然后翻开她的笔记本,推到我面前:“你看看我的笔记,应该能看懂。”
我看着她工整的字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笔记记得很详细,每个公式都有推导过程,还配了例题。
“谢谢。”我小声说。
“不用谢,同桌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她说完就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那天晚自习,我拿着她的笔记认真地看了一遍。说实话,苏婉清整理得确实好,比老师讲得还清楚。我边看边在草稿纸上演算,不知不觉就到了下课时间。
“看懂了吗?”她合上书,问我。
“大概懂了,就是这道题还有点不明白。”我指着笔记本上的一道例题。
苏婉清拿起笔,在我的草稿纸上画图讲解。她讲得很耐心,一步一步分析,还时不时问我听懂了没有。
讲完后,她说:“你基础还可以,就是做题太少。以后每天多做几道题,成绩肯定能上来。”
“嗯,我会的。”我点头。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开始有了变化。虽然还是不怎么聊天,但至少不像之前那么尴尬了。她会主动借笔记给我,我也会帮她值日擦黑板。
有一次下课,张磊跑过来嘿嘿笑着说:“修远,你和班长关系不错啊,天天在一起。”
“滚,别瞎说。”我踢了他一脚。
可我心里清楚,这段时间和苏婉清相处下来,我发现她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虽然成绩好,但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下课时她也会和同学开玩笑,说话声音爽朗,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
只是每次我看到她笑,就会想起高一刚开学时那件事,心里就有点堵。
高一下学期,学校组织春游。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暖暖的,我们班去了城郊的一个公园。到了公园,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下午三点在门口集合。
我和张磊他们几个男生组队,打算去爬山。刚走到山脚下,就看到苏婉清和陈晓雪也在那里。
“哟,班长也要爬山啊?”张磊大声招呼。
“嗯,正好一起吧。”陈晓雪说。
就这样,我们一群人开始往山上爬。这座山不高,台阶修得很平整,爬起来不算累。男生们走在前面,女生在后面慢慢跟着。
爬到半山腰,我发现苏婉清落在最后面,走得很慢。我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
“怎么了?累了?”我问。
“没事,就是鞋子有点磨脚。”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鞋。
我看了一眼,她的脚后跟确实有点红。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快到山顶了。”她摇头。
我也没多说什么,就跟在她旁边慢慢走。张磊他们早就跑到前面去了,这段路上就只有我们两个。
“林修远。”她突然开口。
“嗯?”
“你为什么那天要说喜欢我?”
03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我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哥们之间开玩笑,随口说的。”
“随口说的?”她停下脚步,看着我,“那你现在还这么想吗?”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说:“没有,我就是瞎说的。”
“哦。”她继续往上走,没再说话。
可我心里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空落落的。我想,如果那天我说的不是玩笑话,而是真心话,会怎么样呢?
到了山顶,大家都在拍照。苏婉清站在观景台边上,风吹起她的头发,侧脸在阳光下很好看。我拿出手机,偷偷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下山的时候,苏婉清走得更慢了,我看她一直在忍着疼。我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创可贴:“给你。”
“你怎么会带这个?”她有些意外。
“我妈让我带的,说春游可能用得上。”我撒了个谎,其实是我自己放进去的。
苏婉清接过创可贴,找了个地方坐下,脱掉鞋子贴在脚后跟上。我站在旁边等她,看着她低头弄创可贴的样子,心里突然跳得很快。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不是当初哥们之间开玩笑时随口说的那种喜欢,而是真正的,会让人心跳加速的那种喜欢。
可我不敢说,也不能说。因为当初那件事,已经把这条路彻底堵死了。
高二文理分科,我选了理科,苏婉清选了文科。
分班那天,我站在新教室门口,看着陌生的面孔,心里空落落的。我知道从今以后,和苏婉清就是两个班的人了,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新班级的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话不多,整天埋头做题。我有时候会想,如果能一直和苏婉清做同桌该多好。
开学第一周,我在食堂遇到过她一次。她和几个文科班的女生一起打饭,笑得很开心。我端着饭盒从她身边走过,本想打个招呼,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们现在是不同班的人了,还是别打扰她吧。
高二的课业比高一重多了,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题,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我偶尔会在走廊上遇到苏婉清,她总是抱着一摞书匆匆走过,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想,她大概早就忘了高一那些事了吧。
高二下学期,学校举办文理对抗赛,我报名参加了数学竞赛。出乎意料的是,我居然拿了二等奖。领奖的时候,我在台下看到了苏婉清,她在文科组拿了语文竞赛的一等奖。
典礼结束后,我在教学楼门口碰到她。
“恭喜你。”我说。
“你也是,没想到你数学进步这么大。”她笑着说。
“还不是因为高一你教得好。”
“那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我们站在门口聊了几句,气氛很轻松,就像普通的老同学。可我心里却在想,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苏婉清,走啦!”远处传来陈晓雪的叫声。
“我先走了,再见。”她朝我挥挥手,转身跑向陈晓雪。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很想追上去,问她还记不记得高一春游那天的事,记不记得我给她的那张创可贴。
可我最终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
高三那年更忙了,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睡觉。我和苏婉清几乎没有见过面,偶尔在食堂遇到,也只是点点头就各走各的。
倒是听张磊说,苏婉清和隔壁班的体育委员关系不错,两个人经常一起去图书馆。我听了心里堵得慌,但也只能装作不在意。
毕竟我连喜欢她都不敢说,又有什么资格吃醋呢?
04
2011年6月,高考结束了。
那天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走出考场时,很多人都哭了。我站在校门口,看着这栋陪伴了我们三年的教学楼,心里五味杂陈。
晚上班级组织聚餐,几十个人挤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里,又哭又笑。老师也来了,端着酒杯说了很多祝福的话。
我喝了很多酒,脑子晕乎乎的。张磊搂着我说:“修远,咱们三年同学,以后就各奔东西了,来,干了这杯!”
我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酒精上头,很多平时不敢想的事情都冒了出来。
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要给苏婉清发短信。
我掏出手机,找到她的号码。这个号码是高一时她借我笔记,我记下来的,但一次都没用过。
我打开短信,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很久,最后打了一行字:“其实高一那次,我说的是真的。”
发送。
发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得厉害。过了几分钟,没有回复。我想,她应该睡了吧。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等到凌晨一点,还是没有回复。我强迫自己放下手机,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复。
我有点慌了,她是不是生气了?还是觉得我很无聊?我想再发一条短信解释,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煎熬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手机终于响了。
是苏婉清回的短信:“都过去了,好好读书吧。”
短短几个字,却让我心里凉透了。我看着这条短信,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人家根本不在乎,而我却在这里自作多情。
我没有再回复,把手机扔在一边,蒙着被子睡觉。
分数出来后,我考了532分,刚好过了二本线。填志愿的时候,我选了本省的一所普通院校,学的是机械设计专业。
听说苏婉清考得很好,去了南方的一所重点大学,学的是新闻传播。我在QQ空间里看到她发的录取通知书照片,配文是:“新的开始。”
我在下面点了个赞,她没有回复。
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大学四年,我过得挺普通的。
学机械设计很枯燥,每天对着图纸和零件,做不完的作业。我谈过一次恋爱,是隔壁班的女生,两个人在一起一年多,最后因为性格不合分手了。
毕业那年,很多同学都选择去大城市闯荡,我却回了老家。爸妈托关系,帮我找了一份国企的工作,在技术部做绘图员。工作不累,工资不高,日子过得平淡如水。
2016年春节,妈妈开始催我相亲。她拿出一摞照片,一个一个给我介绍:“这个是老李家的女儿,在小学当老师,长得文静;这个是你表姑的侄女,在银行上班...”
我看着那些照片,一个都没记住。
“妈,我才26,不急。”
“不急?你看看你哥们,张磊都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在妈妈的催促下,我去见了几个女生。有的太高冷,有的太活泼,总感觉不对劲。
直到遇见周敏。
那天是周六下午,我们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我提前十分钟到,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
“你好,是林修远吧?”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面前,笑得很甜。
“你好,我是周敏。”她坐下来,把包放在一边。
我们聊了很久,从工作聊到爱好,从家庭聊到未来。周敏是小学老师,性格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她说她喜欢看书,喜欢旅游,喜欢安静的生活。
聊着聊着,我发现她和我想象中的理想型很接近——温柔,善解人意,不吵不闹。
“你之前谈过恋爱吗?”她问我。
“谈过一次,大学时候的,后来分手了。”我如实回答。
“为什么分手?”
“性格不合吧,总是吵架。”
周敏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05
那次见面后,我们加了微信,开始慢慢联系。周敏很主动,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问我吃了什么,工作怎么样。我一开始还不太习惯,时间长了,也开始享受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交往半年后,我们确定了关系。又过了一年,我们结婚了。
婚礼那天,很多高中同学都来了。张磊当我的伴郎,喝多了搂着我说:“修远,你终于结婚了,我等这天等了好久。”
“你比我早好吗?”我笑着推开他。
婚礼结束后,我躺在新房里,看着天花板发呆。周敏在浴室洗澡,哗哗的水声传来。我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了QQ,翻到苏婉清的头像。
她的头像很久没有更新了,还是几年前的那张照片。我点进她的空间,最后一条动态是一年前发的,一张在海边的自拍,配文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点了个赞,然后关掉了手机。
2018年,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儿子。取名叫林宇,希望他能像宇宙一样广阔。
有了孩子后,生活变得更忙了。每天下班回家,陪孩子玩,哄孩子睡觉,一天就过去了。周敏辞了工作,在家专心带孩子。我的工资不高,但省着点花也够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平淡而安稳。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高中时代的那些事。想起苏婉清拎我耳朵的样子,想起她给我讲题的样子,想起春游那天她脚后跟磨破的样子。
这些记忆就像泛黄的照片,越来越模糊,却从未真正消失。
2020年秋天的一个周末,周敏说想去市中心买衣服。
“你陪我去吧,顺便帮我看看哪件好看。”她拉着我的手说。
“好。”我点头。
我们把孩子送到爸妈家,然后开车去了商业街。周敏进了一家服装店,我在外面等。商场里人很多,我站在门口玩手机,觉得有点闷。
“老公,我试几件衣服,你先去别的地方逛逛吧,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周敏从试衣间探出头说。
“行,那我去找个地方坐坐。”
我走出商场,沿着街道往前走。拐进一条安静的小巷,两边是一些小店,卖花的,卖书的,还有咖啡馆。
我看到一家装修很文艺的咖啡馆,门口挂着木牌,上面写着“婉清咖啡”。
婉清?
我愣了一下,这个名字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站在门口往里看,咖啡馆不大,装修简约,放着轻柔的音乐。
推门进去,一股咖啡香扑面而来。吧台后面站着一个女人,正在煮咖啡,侧脸对着我。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那个侧脸,我太熟悉了。
“修远?”她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是苏婉清。
我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比高中时更成熟了,但眉眼还是那么熟悉。
“你...你怎么在这?”我结结巴巴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