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蛇这种长形、无足的生灵在民间文化中便扮演着复杂而又神秘的角色。当它悄无声息地闯入人类的居所,总是能轻易搅动一家人的心弦。“蛇入宅,是福是祸?”这个问题,就像一口投下石子的古井,总能激起层层涟漪。有人说这是家业兴旺的预兆,是“家蛇”守护钱财;也有人说这是灾祸临头的警示,是不祥之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然而,村里的老风水师却说,蛇入宅仅仅是个引子,真正预示家宅兴衰的,是另外三种不起眼的小东西。
01
李家村的王磊最近有点烦。
他不是烦别的,就烦自己这栋爷爷辈传下来的老宅子。这宅子有些年头了,青瓦木梁,带着一股子岁月沉淀下来的味道。
搁在以前,王磊挺喜欢这份古朴,觉得住在里面踏实。可最近不知怎么了,家里总是出些不大不小的状况。
先是养在院角的几只老母鸡,莫名其妙地开始不下蛋,一个个蔫头耷脑,没点精神。
接着是屋后那棵陪了他快二十年的枣树,今年结的果子又小又涩,全没了往年的甘甜。
就连他自己,做点小生意也处处碰壁,谈好的买卖临门一脚飞了,说好的货款也一拖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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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心里憋着一股火,总觉得是这老宅子的风水出了问题。
这天下午,媳妇张兰回了娘家,王磊一个人在家。他刚吃过午饭,准备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眯一会儿,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黑影,“嗖”地一下从门槛下钻了进来。
王磊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他定睛一看,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是一条蛇!
蛇不大,也就一米来长,通体呈灰褐色,上面还带着些不甚明显的斑纹。它似乎没察觉到院子里有人,自顾自地顺着墙根,朝着堂屋的方向缓缓游去。那蛇信子一吞一吐,悄无声息,却让王磊的后背冒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蛇……蛇进屋了!”王磊脑子里“嗡”的一声,村里老人们的各种说法瞬间涌了上来。
“蛇是小龙,是财神爷派来看家护院的,千万打不得!”这是村东头李大爷的说法。
“胡说!蛇性阴冷,进家门准没好事,这是要破财的征兆!”这是村西头赵大妈的警告。
两个截然相反的念头在王磊脑子里打架,让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着那条蛇就要钻进堂屋的桌子底下,王磊急中生智,抄起身边的一根长竹竿,对着地面“邦邦邦”地用力敲打起来。
那蛇受了惊,猛地停住,三角形的头颅高高昂起,一双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磊。
一人一蛇,就这么在院子里对峙着。王磊心里发毛,握着竹竿的手心里全是汗,但他不敢放松,只能继续敲打地面,试图把这不速之客吓走。
或许是竹竿敲地的震动起了作用,那蛇对峙了片刻,终究还是调转了方向,顺着原路,飞快地从门槛下溜了出去,消失在了外面的草丛里。
蛇走了,王磊却一屁股瘫坐在了摇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那几分钟,比他谈砸一笔生意还让他心力交瘁。
他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的那股烦闷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这蛇进屋,到底……是凶还是吉?
02
心神不宁的王磊在院子里坐立难安,抽了半包烟,心里的结还是没解开。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邪门,和家里最近发生的一连串倒霉事联系起来,更让他觉得背后肯定有什么说法。
思来想去,他脑子里蹦出一个人来——福伯。
福伯是李家村最年长的人,今年快九十了。没人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村里人从老到少都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福伯”。
福伯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尤其对风水堪舆、民间旧俗这些东西颇有研究。
村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或者盖房选址,都得请他去掌掌眼。福伯为人也和善,从不拿捏姿态,只要有人请教,他都愿意说道说道。
王磊打定主意,锁了院门,提上两瓶白酒,径直往村南头的福伯家走去。
福伯家和王磊家一样,也是一栋老宅,但收拾得干净利落,院子里种着几株药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王磊到的时候,福伯正戴着老花镜,坐在院里的石桌旁,手里拿着个小刻刀,专心致志地修补着一个旧的木质罗盘。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安详。
“福伯。”王磊轻声喊了一句。
福伯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了:“是磊子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坐。”
王磊把酒放在石桌上,自己拉了个小马扎坐下,脸上带着愁容,把下午家里进蛇的事,以及最近家里的种种不顺,一五一十地跟福伯讲了一遍。
“……福伯,您老见多识广,您给说道说道,这蛇进家门,到底是个什么兆头?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是没底。”王磊说完,一脸恳切地望着福伯。
福伯没有立刻回答。他放下手里的罗盘和刻刀,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浓茶。
他的眼神很平静,仿佛在看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这平静的眼神,反倒让王磊焦躁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
许久,福伯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蛇嘛,俗称‘小龙’。
这东西有灵性,所以民间关于它的说法才多。有人说它是来送财的,叫‘钱串子’;也有人说它是来报信的,预示家里有变故。”
听到“变故”二字,王磊的心又提了起来。
福伯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说道:“其实啊,这些说法,都对,也都不对。”
03
“都对,也都不对?”王磊被福伯这句话弄糊涂了,这算是什么答案?
福伯看出了他的疑惑,笑了笑,指着院子里的一株草药说:“你看那株草,你说它能治病,对不对?但要是用错了地方,用错了人,它也能变成毒药。这道理,是一样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蛇入宅,本身并无绝对的吉凶。它更像一个信使,一个征兆。它的出现,说明你家老宅的‘气’,正在发生变化。”
“气?”王磊对这个词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对,就是‘气’。”福伯解释道,“天地万物,都有气。山有山气,水有水气,人有人气,这宅子自然也有宅气。宅气顺,则家宅兴旺,人畜平安;宅气堵,则家运不畅,诸事不顺。你家最近遇到的那些麻烦事,根子,恐怕就在这宅气上。”
王磊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觉得福伯说到了点子上。“那……福伯,这蛇来了,是说我家的宅气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蛇性属阴,喜潮湿,也喜干燥温暖之地藏身。它能进你家,说明你家老宅的气场,足以吸引它这样的生灵前来。这本身,说明宅子还‘活’着,不是一座死宅。”福伯的话让王磊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福伯话锋一转,“它也可能是在警示你。就像一个人的身体,气血不畅了,就会有些小病小痛来提醒你。蛇的出现,就是你家宅子给你的提醒。它告诉你,宅气在变,但往哪个方向变,是吉是凶,光看一条蛇,是看不出来的。”
王磊彻底被说服了,他急切地问:“那要看什么才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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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神秘地笑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磊子,你觉得,什么样的宅子,才算是‘旺宅’?”
王磊想了想,说:“那肯定是……人丁兴旺,财源广进,家人都健健康康的。”
“说得对。”福伯点了点头,“但这些都是结果。旺宅的‘因’是什么?是生机。一个充满生机的宅子,它的宅气才能流动、才能旺盛。你想想,什么东西最能代表生机?”
王磊茫然地摇了摇头。
福伯伸出三根干枯的手指,缓缓说道:“蛇只是过客,是信使。真正能判断你家宅子是兴是衰的,是另外三种东西。
这三种东西,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虫子。如果它们能主动来你家安家落户,那才说明你家的宅气真正活了,旺了。那时候,不用求神拜佛,好运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三种虫?”王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福伯,是哪三种虫啊?”
福伯却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卖起了关子:“天机,不可说破。说破了,就不灵了。你得自己回去看,自己去等。”
04
从福伯家出来,王磊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被塞进了一个蜂巢。
福伯的话,有道理,但又说得玄乎。什么“宅气”,什么“生机”,还有那神秘的“三种虫”,都让他感到一头雾水。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信了七八分。福伯那篤定的眼神,不是装神弄鬼能装出来的。
回到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王磊没急着做饭,而是按照福伯的指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栋住了二十多年的老宅。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觉得房梁旧了,墙皮脱落了。他开始学着去感受。
他走到院墙边,伸手触摸那斑驳的青砖。砖缝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抹青苔,摸上去湿润润的,带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他以前只觉得这东西碍眼,总想着哪天把它铲了,现在却觉得,这或许就是福伯说的“生机”的一种?
他绕到屋后,看着那棵半死不活的枣树。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树根周围的土壤。
他发现,泥土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干裂板结,反而有些松软。他用手扒拉了一下,竟然翻出几条正在蠕动的蚯蚓。
这个发现让王磊心里微微一动。有蚯蚓,说明这地是活的。
他又走进昏暗的柴房。柴房里堆着一些过冬用的木柴,角落里结着几张大大的蜘蛛网。
以前他和媳妇张兰每次看到都觉得晦气,总要用扫帚扫掉。但今天,他看着那蜘蛛网,却想起了福伯的话。蜘蛛结网,是不是也算一种生机?
王磊就像一个初学走路的孩子,用一种全新的、笨拙的方式,去观察、去感受自家的老宅。
他趴在地上看过墙角的蚂蚁搬家,也曾抬头望过屋檐下筑巢的燕子。他发现了很多以前从未注意过的细节。
这个过程很奇妙,他心里的烦躁和戾气,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许多。他不再满心想着发财和转运,而是开始真正地关心起这座老宅本身。
晚上,媳妇张兰回来了。王磊把下午进蛇和去找福伯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张兰半信半疑,但看丈夫不像以前那样唉声叹气,也就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王磊依旧做着自己的小生意,但心态完全变了。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喜欢在家里到处转悠,看看这,摸摸那,像是在寻找什么宝藏。他甚至开始动手修补一些破损的窗棂,清理堵塞的排水沟。
他不知道那能带来好运的“三种虫”什么时候会出现,甚至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他只是遵循着福伯的指引,耐心地观察着,等待着。
05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入秋了,天气渐渐转凉。
王磊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大的改变,生意还是那样不好不坏,家里的老母鸡也还是懒洋洋的。
他心里不免有些动摇,难道福伯的话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这天晚上,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天气阴冷。王磊和张兰吃过晚饭,正准备收拾碗筷,堂屋的灯忽然“滋啦”一声,灭了。
“哎呀,又跳闸了。”张兰抱怨了一句。这种情况最近时有发生,应该是线路老化了。
王磊摸黑走到电闸旁边,推了几次,灯都没亮。他叹了口气,说:“估计是保险丝烧了,家里没备用的。先点蜡烛吧,明天我再去找电工来看看。”
张兰从柜子里找出半截红蜡烛点上,豆大的火光在屋里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
雨夜,烛光,老宅。一切都显得格外静谧。
王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空气里似乎多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不是雨声,也不是风声,而是一种极细微的,“沙沙……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只小脚在地上爬行。
他举着蜡烛,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声音的源头来自厨房那个很少使用的旧土灶。
他和张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王磊壮着胆子,让张兰拿着蜡烛,自己则抄起一根烧火棍,小心翼翼地靠近土灶。
“沙沙”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灶膛里面。
王磊咽了口唾沫,用烧火棍轻轻地拨开灶口用来挡风的破瓦片。
烛光照了进去,里面的景象让夫妻俩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黑漆漆的灶膛里,密密麻麻,竟然爬满了黑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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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张兰吓得“啊”地一声尖叫,手一抖,蜡烛掉在地上,灭了。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磊……磊哥……那……那是什么东西……”张兰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住了王磊的胳膊。
王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那“沙沙”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两人惊恐万分之际,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的门口响了起来。
“别怕。”
是福伯的声音!
王磊和张兰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佝偻的身影,手里还提着一盏老式的马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福伯古井无波的脸。
福伯缓缓走进来,将马灯放在桌上,橘色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大部分黑暗和恐惧。
他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两人,又将目光投向那个漆黑的土灶,缓缓说道:
“蛇入门,是警示。这第一种‘喜虫’登堂,才是你家宅子真正转运的开始。”
张兰颤抖着问:“福……福伯……这……这黑乎乎的,到底是什么虫啊?”
福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