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嫌我乡下人上不了台面,春节我旅游,留她应对满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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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的傍晚,卢家客厅里弥漫着糖醋排骨的香气。

袁晓雪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围裙还没解下,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婆婆苏爱珍用筷子轻轻拨动盘中的排骨,眉头微蹙:“火候过了些,肉质不够嫩。”

她转头对身旁的妹妹叶静芳叹气:“还是得提前去酒店订几桌,自家人将就就算了,春节来的客人可都是体面人。”

叶静芳瞥了一眼垂手站在桌边的袁晓雪,附和道:“姐,你要求也别太高,晓雪从乡下来,能做这样不错了。”

“就是因为她从乡下来,才更要严格,”苏爱珍放下筷子,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说我们卢家的儿媳上不了台面。”

袁晓雪的手指在围裙下悄然收紧,指甲陷进掌心,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印。

窗外,邻居家挂起了大红灯笼,喜庆的光晕映在玻璃上,却暖不透她此刻的心。

她抬眼看了看坐在餐桌另一头的丈夫卢俊达,他正低头专注地剥着一只虾,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年夜饭,待客,体面……这些词像一根根细针,密密地扎在她心上。

一个念头,如同暗夜里的火星,在这一刻悄然溅落,无声无息地开始燃烧。

她看着婆婆意气风发地规划着春节待客的菜单,列出要邀请的尊贵客人名单。

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



01

家族聚会定在除夕前一周的周六晚上。

卢家宽敞的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与窗外的严寒形成了鲜明对比。

亲戚们围坐在一起,瓜子皮飞舞,茶水续了一壶又一壶,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苏爱珍穿着崭新的墨绿色羊绒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得体地周旋于众人之间。

“今年春节,大家都得来啊,俊达他爸几个老同事也要来,好好热闹热闹。”

姑妈笑着接话:“爱珍你家晓雪手艺不是挺好嘛,上次那个红烧肉,我孙子回去念叨了好几天。”

这话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苏爱珍早已准备好的话匣子。

她放下茶杯,拉过刚刚给众人添完茶水、正准备去厨房看看汤煲的袁晓雪。

“晓雪这孩子,实诚,肯干,”苏爱珍拍着袁晓雪的手背,语气亲昵,眼神却带着审视,“就是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袁晓雪感到婆婆的手心有些凉,她想抽回手,却被更紧地握住。

“所以今年春节,我打算把待客的任务都交给她,好好锻炼锻炼。”

苏爱珍环顾四周,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年夜饭,加上年初一到初三接待亲戚朋友的几顿大餐,都让晓雪主理。”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几分,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袁晓雪。

袁晓雪感到脸上一阵发烫,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含义——同情、好奇,或许还有一丝看热闹的意味。

“妈,春节客人多,晓雪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卢俊达刚从阳台接完电话回来,听到话尾,忍不住插嘴。

“怎么忙不过来?”苏爱珍打断儿子,语气不容置疑,“多好的实践机会!总是缩手缩脚,什么时候能长大?什么时候能真正撑起我们卢家的门面?”

“俊达,”一直沉默的公公卢兴国轻轻咳嗽一声,对着儿子微微摇头,“你妈也是为了晓雪好。”

卢俊达张了张嘴,看到妻子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侧脸,最终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坐到了沙发角落。

袁晓雪始终没有抬头,她的目光落在婆婆锃亮的皮鞋尖上,以及自己脚上那双有些旧了的软底家居鞋。

“妈,我怕我做不好,耽误了事。”她轻声说,声音几乎淹没在电视里春节晚会的预热节目声中。

“放心,有我给你把关呢!”苏爱珍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语气轻松,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采购、备菜、烹饪,你都亲自上手,这样才能进步快。”

叶静芳凑过来,笑着说:“晓雪,这可是你婆婆重用你,别人想表现还没机会呢。”

袁晓雪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谢谢妈,我会努力的。”

她转身走向厨房,借口去看看汤煲得怎么样了。

厨房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灶上的鸡汤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白色的水蒸气氤氲了整片窗户。

袁晓雪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鸡肉香气和中药材的味道。

这锅汤,她从下午就开始守着,火候、配料,不敢有丝毫马虎。

可最终换来的,是一场看似荣耀、实则将她推向更尴尬境地的“锻炼”。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不定,远方的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被厚重的云层笼罩,透不过一丝光。

她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冲了冲脸,试图让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

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而疲惫的脸,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沉淀,变得坚硬。

02

聚会散去,已是深夜。

送走最后一位亲戚,关上房门,屋内的喧嚣瞬间被寂静取代。

空气中还残留着烟酒和瓜子的混合气味,狼藉的杯盘堆满了餐桌和水池。

卢俊达帮着收拾了几个盘子,就被苏爱珍催着去洗澡休息。

“让晓雪收拾就行,她习惯了,动作利索,你笨手笨脚的反面添乱。”

卢俊达犹豫地看了妻子一眼,袁晓雪低着头,默默地擦着桌子,轻声道:“你去吧,没关系,很快就好。”

水池里堆满了油渍斑斑的碗碟,袁晓雪挽起袖子,戴上橡胶手套,打开了热水。

水流冲刷着盘沿的残渣,发出哗哗的声响。

在这单调的声音里,一些不愉快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她想起第一次正式登卢家门的情景。

那时她和卢俊达刚确定关系不久,她精心挑选了家乡的特产——自家晒的笋干、山野菜,还有母亲亲手腌的腊肠。

苏爱珍当面笑着接过,连声说“破费了”,“这么远带来不容易”。

转身却听到她在厨房里低声对卢俊达说:“以后别让她带这些土特产了,家里不缺,看着也不够档次。”

那时她正站在厨房门外,手里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进退两难。

还有婚礼筹备的时候。

她父母从乡下赶来,商量婚礼细节。

苏爱珍在五星级酒店订了包间,席间话里话外都是城市婚礼的“规矩”和“讲究”。

“亲家母,你们那边的习俗我们尊重,但毕竟是在城里办,还是要按城里的规矩来,免得让人笑话。”

母亲局促地点头,放在腿上的手不停地搓着衣角。

父亲则一直沉默地喝着酒,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她当时努力维持着笑容,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疼。

最让她难忘的是婚后第一个春节。

她学着婆婆的口味,做了一桌子的菜。

苏爱珍每道菜只尝一口,然后开始点评:“这个咸了”,“那个颜色不对”,“火候掌握得还是欠点火候”。

最后叹口气说:“算了,明年还是去酒店吃吧,省心。”

俊达打圆场:“我觉得挺好吃的,晓雪辛苦了。”

苏爱珍立刻反问:“你觉得好有什么用?你吃惯了什么好东西?客人来了也能用‘你觉得好吃’应付?”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和心意,都被轻飘飘地否定和践踏了。

她来自一个小县城,父母是普通工人,家里条件一般。

但她从小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成绩优秀,做事勤快。

她从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直到嫁入卢家,直到面对苏爱珍那无处不在、若隐若现的优越感和审视。

水流突然变烫,袁晓雪猛地缩回手,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她关掉水龙头,厨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客厅里传来婆婆和丈夫隐约的对话声。

“……她得多历练,不然以后怎么帮你撑起这个家?”

“妈,晓雪已经做得很好了,您要求太高了……”

“好?差得远呢!你看她今天在亲戚面前那个拘谨样子,一点大方气度都没有。”

袁晓雪摘下手套,看着自己被热水烫得发红的手指。

一种深切的疲惫和无力感,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不只是个来自乡下的儿媳,她是个有血有肉、有尊严、会难过的人。



03

夜里躺下时,已经快凌晨一点。

卢俊达看出妻子情绪低落,侧过身,轻轻拥住她。

“累了?”他低声问,手指拂过她的头发。

袁晓雪闭着眼,没有说话。

“妈就那么个人,嘴上厉害,心不坏。”卢俊达试图安慰,“她让你负责春节待客,也是想让你尽快融入家庭,在亲戚面前露露脸。”

“露脸?”袁晓雪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还是想让我出丑?”

“你怎么会这么想?”卢俊达撑起身子,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妈当然是好心。”

“好心?”袁晓雪睁开眼,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俊达,你妈每次说‘晓雪从乡下来’的时候,那个语气,你真的听不出是什么意思吗?”

卢俊达沉默了半晌,重新躺下,叹了口气:“她就是有点……讲究,知识分子,爱面子。你多体谅体谅。”

“我体谅得还不够多吗?”袁晓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结婚到现在,我哪一点做得不够好?努力工作,操持家务,对你爸妈恭敬有加。

可在你妈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人。”

“别瞎说,妈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袁晓雪苦笑一下,“那为什么每次有客人来,她都要特意强调我的出身?为什么我做的菜永远不合标准?为什么我不管做什么,在她看来都带着一股‘土气’?”

卢俊达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力地辩解:“你想多了,真的,妈就是要求高了点。”

“不是我想多了,是你从来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袁晓雪转过身,背对着他,“你总是让我忍,让我让,以大局为重。

可我们这个家的‘大局’,就是建立在我的不断退让和委屈之上吗?”

“晓雪,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些小事?春节眼看就到了,那么多客人要来,总不能闹得大家不愉快。”

“小事?”袁晓雪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心口发凉,“我的感受,我的尊严,在你眼里都是小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卢俊达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可那是我妈,我能怎么办?跟她吵吗?那样这个家还能安宁吗?”

袁晓雪不再说话。

卧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驶过的声音。

她感觉到卢俊达的手试探性地搭上她的肩膀,她轻轻躲开了。

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她始终是孤身一人。

丈夫的关爱是真的,但他的妥协和无奈也是真的。

在婆媳这道千古难题面前,他选择了那条看似最容易、实则最伤人的路——和稀泥。

期望他能真正理解她的处境,站出来为她抵挡风雨,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种奢望。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决绝,在她心底慢慢滋生。

04

第二天是周日,卢俊达加班去了。

家里只剩下袁晓雪和公婆。

早饭过后,苏爱珍接到妹妹叶静芳打来的电话。

她一改昨日在亲戚面前的端庄,语气带着几分轻松的炫耀。

“嗯,都交代给晓雪了……对,今年我可算能清闲清闲了。”

“哎呀,她能行吗?别到时候抓瞎。”电话那头,叶静芳的声音不小,站在客厅擦桌子的袁晓雪隐约能听到。

“不行也得行!”苏爱珍靠在沙發上,惬意地呷了口茶,“总不能让我伺候她一辈子吧?再说了,实践出真知,不逼她一把,永远都像个怯生生的小媳妇样,怎么拿得出手?”

袁晓雪擦桌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姐,不是我说,你也真放心?万一搞砸了,丢的可是你们卢家的脸面。”

“放心,我心里有数。”苏爱珍压低了点声音,但语气里的笃定丝毫未减,“菜单我会把关,食材我盯着她买。

到时候真有什么突发状况,附近那几家好点的饭店,我早就打好招呼了,临时加几桌也不是问题。

让她主导,主要是锻炼她,我能真撒手不管?”

袁晓雪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婆婆早就留了后手。

所谓的“锻炼”,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而她,是那个必须按照剧本演出的提线木偶。

演好了,是婆婆教导有方;演砸了,则是她烂泥扶不上墙的证据。

无论结果如何,婆婆的“体面”和“权威”都不会有丝毫损伤。

“还是姐你想得周到。”叶静芳笑道,“这下你可轻松了,等着享福吧。”

“享什么福哦,操心命!”苏爱珍嘴上这么说,语气却愈发得意,“不过话说回来,晓雪这孩子,也就剩下老实、肯干活这点优点了。

从那个小地方出来,能嫁到我们家,已经是她的福气。

再不学着上进点,怎么配得上俊达?怎么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立足?”

袁晓雪再也听不下去,她放下抹布,轻声说:“妈,我出去买点东西。”

苏爱珍捂着话筒,随意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早点回来,下午还得商量菜单呢。”

走出楼道,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袁晓雪却觉得胸口那股憋闷稍微疏散了一些。

小区里张灯结彩,节日气氛愈发浓郁。

孩子们穿着新衣追逐嬉闹,老人们提着刚采购的年货,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一切的热闹和喜庆,都与她无关。

她走到小区花园的长椅边坐下,掏出手机,下意识地打开了旅游APP。

温暖的海南,蔚蓝的大海,茂盛的椰林……图片上的阳光灿烂得有些不真实。

她输入了出发城市和目的地,日期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除夕当天。

当看到航班信息和价格时,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一个疯狂的、叛逆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叫嚣。

如果……如果她不在呢?

如果除夕那天,当婆婆理所当然地等着她像往常一样钻进厨房,当满屋的宾客期待着丰盛的年夜饭时,她消失了会怎样?

婆婆那些“打好招呼”的饭店,在除夕夜真的还能临时加桌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

她想起婆婆自信满满的样子,想起丈夫无可奈何的劝慰,想起那些日积月累的委屈和隐忍。

一丝带着痛楚的快意,悄然划过心间。

也许,只有真正撕破那层看似牢固的“体面”,才能让有些人看清一些真相。



05

接下来的几天,袁晓雪表现得异常平静和顺从。

苏爱珍拿出早就拟好的春节待客菜单,洋洋洒洒十几道菜,不乏一些工序复杂、极费功夫的大菜。

“晓雪,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苏爱珍将菜单递过来,语气是询问,眼神却是不容置疑。

袁晓雪接过菜单,仔细地看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妈,这道八宝鸭,我没做过,怕掌握不好。”她指着其中一道菜说。

“不会可以学嘛!”苏爱珍早有计划,“我认识一个老厨师,可以让他电话指点你一下。食材我都联系好了,明天就送到家。”

袁晓雪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她的顺从让苏爱珍十分满意。

“这就对了!年轻人,就要有这股不怕困难的劲儿。”

当天下午,苏爱珍就带着袁晓雪去相熟的高档超市进行了一次大采购。

海参、鲍鱼、进口牛排、昂贵的野生菌菇……购物车很快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苏爱珍刷卡时眼睛都没眨一下,还对袁晓雪说:“待客就要有待客的规格,不能吝啬。这些东西你可能没见过,正好学着料理一下。”

袁晓雪看着那些包装精美的食材,只是默默点头,帮忙将东西搬上车。

回到家,她又按照苏爱珍的指示,开始清洗、泡发各种干货,处理复杂的食材。

她做得一丝不苟,甚至比平时更加仔细认真。

苏爱珍巡视了几次,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心情越发舒畅,转而开始兴致勃勃地擦拭珍藏的成套餐具,规划着宴客时的座位安排。

卢俊达看到妻子似乎接受了安排,并且和母亲相处融洽,也松了口气,试图找些轻松的话题活跃气氛。

“晓雪,等忙完春节,我带你去周边玩玩,放松一下。”

袁晓雪正在低头择着豆苗,闻言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好啊。”

她的笑容很淡,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卢俊达却觉得妻子的眼神有些陌生,里面似乎藏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夜里,等身边传来卢俊达均匀的呼吸声,袁晓雪悄无声息地睁开眼。

她拿出手机,调暗亮度,再次查看那个已经看过无数次的航班信息。

“CZXXXX, 首都机场T2——美兰机场, 起飞时间: 09:55。”

她的手指在“确认支付”按钮上方悬浮了很久。

内心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斗争。

一个声音在说:袁晓雪,你疯了吗?除夕夜出走?这会让这个家炸开锅的!俊达会多难做?亲戚们会怎么看?以后你还怎么在这个家待下去?

另一个声音却在冷笑:这个家,真的有你的位置吗?你的付出和忍让,换来了什么?是更多的轻视和理所当然。

不如就此放手,让精心维持的“体面”见鬼去吧。

她想起母亲上次来看她,偷偷拉着她的手说:“小雪,在婆家不比在自己家,事事要忍让,吃亏是福。只要俊达对你好,别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吃亏是福?

可这“福”,她吃得太多,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轻轻起身,走到窗边。

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但这个房间里,却冰冷而压抑。

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丈夫,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滋味。有愧疚,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需要一次爆发,需要一次反抗,哪怕代价惨重。

她需要让所有人知道,袁晓雪,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安排、无限包容所有委屈的影子。

她回到床边,拿起手机,光线映亮她坚定的脸庞。

指尖,终于按下了那个决定命运的按钮。

支付成功的提示弹出来那一刻,她感觉一直压在胸膛上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角。

06

除夕的前一天,卢家洋溢着一种忙碌而喜庆的气氛。

苏爱珍指挥着卢兴国和卢俊达贴春联、挂福字,自己则最后一次清点着明天宴客要用的酒水、糖果和零食。

她心情极好,甚至难得地哼起了小曲。

“俊达,明天早点起来,帮你爸把客厅再彻底收拾一下,角角落落都不能有灰。”

“静芳他们一家大概十点多到,别的亲戚下午陆陆续续就该来了。”

“晓雪,”她转向正在厨房核对食材的袁晓雪,“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可是场硬仗,精神一定要足。

汤料我让你爸都备好了,你明天一早起来就开始煲上。”

“知道了,妈。”袁晓雪应着,声音平静无波。

她看着婆婆忙碌而兴奋的背影,看着公公和丈夫被支使得团团转,看着这个家里为了一场“体面”的宴会而进行的所有准备。

这一切,原本似乎与她息息相关,但此刻,却又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她自己的行李,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悄悄地收拾好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双肩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身份证、手机充电器,以及那张确认了的电子机票。

她把它藏在衣柜最深处,用不常用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

内心的挣扎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一丝隐秘的、期待风暴来临的激动。

傍晚,她以“最后再去买点新鲜调料”为由,出了趟门。

实际上,她只是想去街上走走,呼吸一下或许能让她获得短暂自由的空气。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每个人都带着归家的急切神情。

她路过一家旅行社,橱窗里张贴着海南阳光海滩的巨幅海报。

温暖的颜色,与她周身萦绕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

她站在橱窗前,看了很久。

想象着明天这个时候,自己将置身于那片蔚蓝之下,耳边是海浪声,而不是婆婆的挑剔和亲戚们的喧闹。

那种想象中的自由,让她感到一种近乎疼痛的渴望。

回到家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饭桌上,苏爱珍还在喋喋不休地交代着明天的细节,仿佛一场战役的总指挥在进行最后的部署。

“……鱼要最后一个上,而且要完整的,寓意年年有余。”

“给小孩的红包我都准备好了,放在电视柜左边的抽屉里。”

“俊达,记得明天多拍点照片,发到家族群里。”

卢俊达和卢兴国连连点头。

袁晓雪默默地吃着饭,偶尔附和一声。

她注意到,婆婆甚至没有问一句她是否准备妥当,是否感到紧张。

在婆婆的蓝图里,她只是一个确保宴会顺利进行的零件,而不是一个有情绪、会疲惫的人。

临睡前,袁晓雪最后一次检查了背包里的东西。

机票,身份证,钱包,手机……一样不缺。

她设好了明天清晨六点的闹钟,然后躺下。

卢俊达似乎想跟她说什么,但看她闭上眼,以为她累了,便也睡了。

黑暗中,袁晓雪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咚咚,咚咚,像战鼓一样。

明天,一切都将不同。



07

除夕清晨,天还没亮透,窗外一片灰蒙蒙。

六点的闹钟刚震动了一下,袁晓雪就迅速按掉,悄无声息地坐起身。

身旁的卢俊达睡得正沉。

她赤脚下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迅速换好衣服,从衣柜深处拿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双肩包。

客厅里一片寂静,公婆的房门也紧闭着。

她像一只猫一样,轻盈地穿过客厅,走到玄关。

穿鞋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系鞋带花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

最后,她站直身体,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她点开与婆婆的微信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

然后,她一字一句地输入:

“妈,春节待客之事,您经验丰富,定能安排妥帖。我就不班门弄斧了。祝大家春节快乐。”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语气平静而疏离。

她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没有错别字,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信息送达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吓了她一跳。

她没有再犹豫,轻轻打开防盗门,闪身出去,又尽可能无声地将门合上。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让她打了个寒颤,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小区里寂静无人,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她拉紧外套,快步走向小区门口,早已预约好的网约车已经在那里等候。

司机帮她放好行李,随口问道:“姑娘,这么早去机场,赶回家过年啊?”

袁晓雪愣了一下,点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车子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向着机场方向驶去。

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初升太阳的金光。

袁晓雪靠在车窗上,看着这座她生活了几年的城市在身后飞速倒退。

心中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和兴奋,反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逃离的轻松,有对未来的迷茫,有对丈夫的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破茧重生般的决绝。

她关掉了手机,暂时切断了与那个家的所有联系。

现在,她只想飞向那片温暖的海域,获得片刻的喘息和自由。

08

上午九点多,苏爱珍才慵懒地起床。

她心情颇佳,想着今天终于可以做个甩手掌柜,享受一下儿媳妇的伺候。

走出卧室,家里静悄悄的。

“兴国?俊达?”她喊了两声。

卢兴国从阳台探出头:“我在浇花呢。俊达出去买饮料了。”

“晓雪呢?这么还没动静?汤该煲上了吧?”苏爱珍皱着眉,走向儿子儿媳的卧室。

房门虚掩着,她推开门,房间里空空如也,床铺整理得还算整齐。

“这丫头,一大早跑哪儿去了?买菜也不用这么早啊。”苏爱珍嘀咕着,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准备给袁晓雪打个电话。

这时,她才看到手机上那条来自儿媳的未读微信。

点开一看,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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