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前中期,我在六安市石板冲乡教书。虽然与苏家埠街上就一河之隔,路不远,但就因为隔一条老淠河和中间宽约一里多路的沙滩,即使有自行车的人也视作畏途。为什么单说有自行车的人?因为那时邮递员基本都配备了自行车,在沙滩中,他只能推着走,加上书报刊沉重,推起来格外费力。遇到涨水时节,渡船码头不固定,单条木板架的,得扛着车颤悠悠地走上船头;船靠不了岸边的,得扛着车涉水,先把车架上船头人再爬上去,架车还得请船工或乘船的人帮忙把车拖上去。无论是走板架还是涉水,都得非常小心,不能摔倒,否则一车东西就摔水里了。因此,邮递员往往一个星期才送一趟。也因此,对于那时处于偏僻乡下只能靠纸质书报来获取知识的人来说,邮递员的到来是一个让人感到高兴甚至幸福的时刻。
那时,只要不在上课,听到宿舍山坡下传来“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我就会立即奔出宿舍,朝铃声响处跑去。邮递员来了,我订的新书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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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的新书报中就有《安徽青年报》。四开四版,拿到手,前三版往往会暂时忽略,直接翻到第四版副刊。记得那时每期都有副刊。虽然只有一个版,版面不大,但上面所登的内容很齐全,有小说和散文,还有诗歌和评论。我那时对于状物写景的散文特别感兴趣,对其中描写细腻的段落,往往不是抄下来就是剪下来贴在本子上。我记得后来搬家整理书房时还看到这个本子,印象深的有一篇描写巢湖姥山岛以及中庙的散文,挺长的,剪下来比本子还大,只好比着本子大小两边折进去,也使得这一页比其他页厚实,本子一翻往往就会翻到此页。
《安徽青年报》副刊滋养了一个乡村教师荒芜的精神世界,也为他构筑了一个文学梦的未来世界。
1989年秋,我来到安徽大学读研。虽然此时我已经发表了十几篇文章,就文学作品来说,一是在《皖西日报》上刊发,二是在学校报刊上发表,但还没在省级报纸副刊上刊登过。当时安徽大学老校区在老合肥城西郊,安徽青年报社在团校院子里,两者相距不远。骑自行车十来分钟,步行也就半个小时。再加上前期《安徽青年报》副刊给我留下的美好印象,因此,给当时省城报纸副刊投稿就从《安徽青年报》开始了。
当时报社在团校院子靠环城马路围墙处,一座二层丁字形小楼,从楼梯上去左手第一间即为副刊编辑部,挤着葛津、许珂、赵青、沙敏等编辑。他们每个人面前的办公桌上均堆着高高的稿件。敲敲门。找谁?想投一篇稿件。什么稿?应该是散文。给她(他)吧。来到那位编辑面前。对方正埋着头审改着稿子,抬起头,将稿子递上,接过看看标题,再稍微翻一下,好啊,不错,回去等着吧,然后又低下头去看稿子。只好退出。然后就是等着了。后来都熟了,见我去了,噢,李传玺来了,今天什么稿子?一篇小评论,噢,那你就给他吧。接过稿子后,他也会请我坐一会儿,同我聊几句。如果此时有什么文艺热点,他们也会问我感不感兴趣,如果我已经关注了,他们就会说,怎么样,能不能帮我们写一篇评论。好像汪国真的诗一开始流行,我在《安徽青年报》上写了篇小评论就是这样来的。
当时,学校教学楼南面分列两排长长的报纸橱窗,《安徽青年报》也在其中,那时它已经改版大张了,正反两面要占一座报栏的一面。每次投稿一个星期后,中午下课,我都会特意跑去看一眼。要选上的话,估计应该登出来了。果然,评论往往排右边二条,用楷体以示区别。一颗心放下了不说,自有一种特别的高兴,会走到报栏前将自己的文章细细读一遍。然后就开始等稿费了。那会副刊都是有稿费的,一篇千把字的散文往往会有十来块,安徽青年报给我往往是十五块。我当时的工资是八十多块,几占六分之一啊。如果一天中午下课时,走过中文系办公室门口,办公室里传来一声:传玺,过来一下。我就知道,应该是有稿费了。那个月,我又觉得日子好过多了。
给《安徽青年报》投的稿件有的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一次去报社送稿子,编辑对我说:传玺,这有一封信是让我们转交给你的,应该是你稿子的反响。我拆开一看,是一位中学老师写的,他也要考研究生,看了我写的有关散文诗的随笔后,来信问我考文学概论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后来葛津去了深圳,许珂负责经营工作,赵青去了南京,只有沙敏编辑还在。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和友谊。记得2007年,我受邀到安徽电视台开讲历史文化讲座,她还请记者对我作了次专访,好像用了一个版,让我畅谈科举制度对中国文化的贡献。
今年是《安徽青年报》创刊70周年。我首先祝“她”永远是一个青年,永远有青春的美丽和朝气,然后写下以上的故事,《安徽青年报》是我来到省城写作的起点,是她给了我磨炼,给了我信心,给了我希望的台阶,给了我快乐的园地。对《安徽青年报》,我永远心存感激。
□李传玺
作者现任安徽省文史馆馆员,安徽省统一战线理论研究会副会长,安徽省委讲师团特聘高端宣讲专家组成员。在报刊上发表散文、杂文、随笔等1000多篇,不少都产生了较大社会影响。
来源 | 安徽青年报
编辑 | 李志慧
校审 | 刘 鸣
终审 | 杜 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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