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把200万全给小叔子,半年后婆婆生病,丈夫一句话公公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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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你看那窗台上的灰,像不像坟头的土。”

“妈,说什么胡话呢。”

男人掐灭了烟,吐出的烟圈却像一个灰色的绳套,不偏不倚,正好悬在了妻子的脖颈上方。

妻子没动,只是眼神穿过那虚无的圆圈,盯着墙上那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所有人都笑着,牙齿白的像刚啃过的骨头。

01

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空气里漂浮着一种腐烂柿子和油烟混合的甜腻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黏糊糊地贴在人的皮肤上。

陈家的老宅,像一截被江水泡得发黑的朽木,嵌在这座城市迅速扩张的水泥森林里,苟延残喘。

屋子里的灯光是昏黄的,是一种陈旧的、粘稠的黄色,照在墙壁上剥落的墙皮上,显出地图般诡异的纹路。

今天是一场家宴。

长条的木桌上,摆满了菜,冒着摇摇欲坠的热气。



酱烧鸭子被剁得七零八落,深褐色的酱汁顺着骨头茬子往下淌,像凝固的血。

一盘清蒸鱼,鱼眼睛死不瞑目地凸出来,泛着一层白翳,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那只慢悠悠旋转的吊扇。

吊扇每一次转动,都发出一阵“吱呀”的呻吟,仿佛一个濒死的老人。

林澜觉得有些反胃。

她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公公陈建国。

他的脸像一块风干的猪肝,沟壑纵横,此刻因为酒精和兴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红色。

他用一根油腻的筷子,重重地敲了一下桌沿,发出“梆”的一声脆响,像是法官落下了惊堂木。

“都静一静,我说个事。”

饭桌上嗡嗡的说话声瞬间被切断了。

只有小叔子陈斌还在埋头对付一只鸭腿,嘴唇上沾满了油光,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格外刺耳。

陈建国眉头一皱,咳嗽了一声。

婆婆李秀梅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小儿子一脚。

陈斌这才抬起头,脸上挂着一种饱足后的慵懒和不耐烦。

陈建国清了清嗓子,身体往后一仰,靠在吱吱作响的太师椅上,脸上是一种帝王般的陶醉。

“咱们家这破房子,祖坟冒青烟了。”

他拖长了音调,享受着掌控全场的快感。

“拆迁办的人,上个礼拜最后拍了板。”

他伸出两根粗壮的、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指。

“这个数。”

两百万。

这两个字像两颗深水炸弹,在饭桌上炸开。

林澜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见婆婆李秀梅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像两点被风吹过的烛火。

陈斌的眼睛里则迸射出狼一样的绿光,他扔下啃了一半的鸭腿,身体前倾,死死盯着他父亲的脸。

“爸,真的。”

陈建国得意地点点头,端起面前的白酒杯,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一声满足的哈气。

“钱,已经到账了。”

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种短暂的、诡异的寂静。

只有那盘鱼的白眼珠,还在冷冷地旁观着这一切。

林瀾的心里开始盘算。

两百万,不是小数目。

她和陈默结婚几年,两人辛辛苦苦攒钱付了首付,每个月还要还七八千的房贷,日子过得精打细算。

如果这笔钱能分一半,哪怕是三分之一给他们,房贷的压力就能彻底解除,他们甚至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丈夫陈默。

陈默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正专注地用勺子给林澜舀鱼肚子上最嫩的那块肉,仔细地把细小的鱼刺一根根挑出来,动作慢条斯理,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平静让林澜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爸,那这钱……您打算怎么分啊。”

林澜忍不住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在这样凝重的气氛里显得有些突兀和尖锐。

陈建国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分。”

他冷笑一声。

“澜澜啊,你就是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他没理会林澜瞬间涨红的脸,把目光转向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小儿子,陈斌。

“小斌,你来说,把你的想法,跟你哥和你嫂子,好好讲一讲。”

陈斌像是接收到了指令的演员,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条皱巴巴的领带,胡乱地在脖子上一勒,又理了理油腻的头发。

他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变化,从一个饭桌上的食客,变成了一个站在劣质讲台上的三流传销讲师。

“爸,哥,嫂子。”

陈斌的声音高亢而富有激情,与这个陈旧的屋子格格不入。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们陈家的未来。”

他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嘴里不断蹦出一些林澜听得懂又好像不太懂的词汇。

“互联网风口”、“共享经济”、“下沉市场”、“资本运作”、“生态闭环”。

他讲得唾沫横飞,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他嘴里说的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计划,而是一座已经堆在他面前的金山。



林澜听得云里雾里,只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陈斌想要用这笔钱,开一个所谓的“互联网共享农产品平台”,要把乡下的猪肉和白菜,通过他的平台,卖到城里人的餐桌上。

这听起来荒谬得像个笑话。

林澜看着陈斌,他穿着一件印着巨大LOGO的假名牌T恤,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上,还残留着鸭子的油光,怎么看都像个骗子。

可公公陈建国却听得如痴如醉。

他不住地点头,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骄傲,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眼高手低的无业青年,而是一个即将改变世界的商业巨子。

陈默依旧在挑鱼刺。

他的手指很稳,像个精密的外科医生。

终于,陈斌的演讲在“让我们一起为梦想窒息”的呼喊中结束了。

他气喘吁吁地坐下,端起酒杯,像个英雄一样一饮而尽。

陈建国用力地拍着巴掌,手掌拍得通红。

“好。”

他大吼一声,震得桌上的盘子都跳了一下。

“说得好。”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像一枚钉子,钉在了林澜和陈默的身上。

“我决定了。”

他一字一顿地宣布。

“这200万,一分不动,全部交给小斌,用作他的创业启动资金。”

“这是我们陈家未来的希望。”

“是我们陈家能不能鲤鱼跳龙门的关键一搏。”

轰。

林澜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炸弹。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全部。

一分不剩。

她猛地转头看向陈默,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然而陈默只是把那一小碟挑好刺的、雪白的鱼肉,轻轻地放在了她的碗里。

“为什么。”

林澜的声音在发抖。

她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爸,这不公平。”

“这笔钱是老房子的拆迁款,是您和妈的,也是我们兄弟俩的。”

“就算您要支持小叔子创业,也应该给我们留一份,或者最起码,您和妈的养老钱得留出来吧。”

陈建国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那紫红色变成了铁青色。

“你住口。”

他用筷子指着林澜,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们陈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妇人之见。”



婆婆李秀梅急得站起来,拉着林澜的胳膊,小声地劝着:“澜澜,你少说两句,你爸他正在兴头上。”

陈斌则靠在椅子上,抱着双臂,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看好戏的冷笑。

整个屋子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全场唯一一个还坐着的男人身上——陈默。

林澜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期待他能站起来,哪怕是争辩一句,哪怕是为他们的家说一句话。

她看到陈默慢条斯理地用餐巾纸擦了擦手。

然后,他抬起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嘴角,甚至还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微笑。

那个笑容,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林澜的心里。

接着,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爸,您决定就好。”

02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空气比西伯利亚的冰原还要寒冷。

林澜坐在副驾驶上,身体挺得笔直,双手死死地攥着安全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窗外的城市夜景像一幅流动的、虚假的油画,那些闪烁的霓虹灯,在她眼里变成了一团团模糊而刺眼的光斑。

她没有哭。

愤怒已经蒸发了她所有的眼泪。

她的大脑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在饭桌上的一幕,尤其是陈默最后那个微笑,和他那句轻飘飘的“您决定就好”。

那句话像一把钝刀子,在她的心脏上来回地割。

不是疼,是一种混杂着羞辱、失望和冰冷寒意的钝痛。

陈默专心开着车。

他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显得轮廓分明,却又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膏像。

他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身边妻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爆炸的怒火。

直到车子稳稳地停进地下车库,引擎熄灭,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林澜终于忍不住了。

“陈默,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剧烈的颤音,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

陈默解开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转过头,看着林澜。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林澜感到害怕。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

林澜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她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显得无比凄厉和诡异。

“两百万啊。”

“那是两百万。”

“那是你爸妈的养老钱,也是我们应得的份。”

“你爸就那么偏心,把钱全都给了陈斌那个废物。”

“你呢。”

她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陈默的鼻子上。

“你当时在干什么。”

“你在笑。”

“你居然还在笑。”

“然后你说,‘爸,您决定就好’。”

“陈默,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是个这么懦弱的窝囊废。”

“窝囊废”三个字,像三颗子弹,射进了车里凝固的空气中。

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但他依旧没有发火。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澜,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但很快又被一层厚厚的冰封住了。

“澜澜,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

林澜用力地捶打着仪表盘。



“我只要一想到陈斌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想到你爸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就要气炸了。”

“还有你,你最让我失望。”

“你为什么要放弃。”

“你为什么不争。”

“那也是你的钱啊。”

陈默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他伸出手,想去握住林澜的手,却被她狠狠地甩开了。

“别碰我。”

陈默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缓缓地收了回去。

“澜澜。”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

“你只要相信我,好吗。”

“相信你什么。”林"澜"反问,“相信你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应得的钱被别人拿走,然后还笑得出来吗。”

“钱不是最重要的。”

陈默说。

“爸妈的晚年,我会有安排的。”

“你拿什么安排。”林澜尖叫起来,“就凭我们俩这点死工资,还着房贷,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那两百万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我们可以不用活得这么累。”

陈默沉默了。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林澜都听不进去。

她的愤怒像一座火山,需要找到一个出口喷发。

而他,就是那个出口。

他只是看着她,任由那些伤人的话语像冰雹一样砸在自己身上。

许久之后,林澜的哭喊声渐渐变成了低低的抽泣。

车库里只剩下她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哭声。

陈默这才重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一次,她没有反抗。

“回家吧,很晚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温柔。

林澜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的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往的种种画面。

她想起陈默上大学的时候,公公婆婆说家里没钱,供不起两个大学生,想让他退学去打工。

是陈默自己,硬是靠着国家助学贷款和在餐馆端盘子、在工地搬砖,一分钱没向家里要,读完了四年大学。

她想起他们刚工作的时候,陈斌在外面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对方要十万块钱私了。

是陈默,把自己刚刚攒下来准备买房的首付款,一分不剩地全都给了公婆,去给陈斌闯的祸擦屁股。

她想起陈斌换了一个又一个工作,每一个都做不长,没钱了就回家里要。

而陈默,从毕业到现在,没有一天敢休息,拼命加班,写代码,熬夜,头发都掉了一大把,才有了今天这个软件工程师的职位。

这么多年,这个家就像一个无底洞,陈默不停地往里填补,而陈斌则心安理得地从中索取。

陈建国的偏心,也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经年累月地割着陈默的心。

林澜一直以为,陈默的隐忍和付出,总有一天会被看到,被补偿。

可今天晚上的事,像一盆冰水,将她所有的幻想彻底浇灭。

不公,已经刻进了这个家庭的骨子里。

而她的丈夫,这个她曾经以为可以依靠的男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了投降。

她越想,心就越冷。

几天后,林澜在朋友圈里看到了陈斌更新的动态。

一张照片,是一辆崭新的宝马5系的方向盘,方向盘中间蓝白相间的标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配文是:“新的征程,新的伙伴。”

下面还有一张图,是在一家装修得金碧辉煌的高档餐厅里,陈斌举着一杯红酒,和几个看起来同样油头粉面的“商业伙伴”相谈甚欢。

林一桌子菜,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丝毫不见半点创业初期的艰辛。

林澜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她拿着手机,冲进正在书房工作的陈默面前。



“你看看。”

她把手机屏幕怼到陈默脸上。

“这就是你弟弟的‘创业’。”

“这就是你爸的‘家族希望’。”

“两百万,就给他换了辆宝马,换了几顿大餐。”

陈默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移开,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他看了一眼那辆刺眼的宝马,又看了一眼陈斌那张意气风发的脸。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平静到令人发指的表情。

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挺好的。”

林澜彻底无语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力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着陈默,这个男人此刻显得无比陌生,他的冷静就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隔绝在外。

又过了几天,婆婆李秀梅偷偷给陈默打来一个电话。

当时陈默正在洗澡,林澜顺手接了。

电话那头,李秀梅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做贼一样。

“是,是陈默吗。”

“妈,是我,林澜。”

电话那头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传来一声叹息。

“澜澜啊……那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你爸他就是那个脾气。”

“妈,我没事。”林澜的声音有些冷硬。

“唉……”李秀梅又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跟陈默说,让他……让他多留个心眼。”

“他弟弟……他弟弟从小就不靠谱……花钱大手大脚的……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说完,不等林澜再问什么,李秀梅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林澜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婆婆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她本已混乱不堪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连婆婆都对小儿子不信任。

她都知道陈斌不靠谱。

那为什么,当陈建国做出那个荒唐的决定时,她也和陈默一样,选择了沉默。

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每个人似乎都戴着一副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身不由己的事。

而她的丈夫陈默,他的那张面具,藏得最深,也最让她看不懂。

03

时间像一条浑浊的河,不急不缓地向前流淌着,卷走了最初的愤怒和喧嚣,留下的却是沉在河底的、冰冷坚硬的怨怼。

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里,陈默和林澜的生活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已经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

他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

很多时候,两个人同处一室,几个小时都说不上一句话。

陈默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仿佛那些复杂的代码和程序,才是他唯一可以交流的对象。

林澜则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她疯狂地加班,拼命地表现,仿佛只有在公司的格子间里,她才能找到一丝存在的价值感。

他们的家,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如今变得像一个设计精良的旅馆,两个人只是在固定的时间回来睡觉,天亮了就各自离开。

夫妻间最亲密的时刻,也变得像一种例行公事的仪式,充满了疏离和疲惫。

林澜常常在深夜里,看着身边熟睡的丈夫,感到一阵阵的陌生和寒意。

她知道,那两百万的事,就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了他们的婚姻里。

拔不出来,碰一下就疼。

而始作俑者,陈家那边,却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小叔子陈斌的“公司”,据说已经开起来了。

林澜没见过那个公司长什么样,但从陈斌的朋友圈里,可以窥见他那“陈总”生活的冰山一角。

今天是在高尔夫球场挥杆,配文“商业的本质是圈子”。

明天是开着他的宝马,在某个网红山路上兜风,配文“速度与激情,人生亦是如此”。

后天又是晒出一张在某个高级会所里拍的、和几个美女的合影,配文“感谢投资人对我们项目的认可”。

他的“事业”毫无起色,但他挥金如土的生活方式,却被公公陈建国当成了成功人士的标配。

陈建国现在逢人就吹嘘自己的小儿子是“陈总”,是“我们老陈家的骄傲”。

他那张风干猪肝一样的脸上,总是泛着油腻的红光,仿佛他已经看到了家族崛起的辉煌未来。

而对待大儿子陈默,他的态度则变得更加颐指气使。

他隔三差五就会给陈默打来电话,电话内容大同小异。



“陈默啊,你弟弟现在在干大事,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家里的日常开销,你这个当哥的,就要多担待一点了。”

“下个月你妈生日,你记得买个金镯子,不能比去年那个小了,你弟弟忙,顾不上这些。”

“过年过节的孝敬,今年就你一个人出吧,别去跟你弟弟提钱,影响他做大事的心情。”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仿佛陈默的付出是天经地义,陈斌的索取也是理所当然。

每一次,陈默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平静。

“好的,爸,我知道了。”

他答应得越是干脆,陈建国就越是认定这个大儿子老实可欺,那点残留的、微不足道的愧疚感,也就在这种理所当然中,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林澜对这一切冷眼旁观。

她的心,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的失望,再到现在的麻木。

她甚至已经懒得再和陈默争吵了。

她只是觉得悲哀。

为陈默悲哀,也为她自己悲哀。

她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的丈夫,可能早就被那个原生家庭吸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变成了一个只剩下空壳的、任人摆布的木偶。

只有一次,她差点又爆发了。

那是一个周末,陈默的一个大学同学结婚,他们一起去参加婚礼。

婚礼上,遇到了很多陈默的老同学。

大家聊起近况,有人进了大厂当了高管,有人自己创业拿到了融资,每个人都过得风生水起。

轮到陈默时,他只是淡淡地说,自己还是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当软件工程师。

有一个喝多了的同学,拍着陈默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陈默,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可是我们系最牛的技术大神啊,怎么混了这么多年,还在原地踏步呢。”

陈默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回家的路上,林澜开着车,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委屈。

她开口说道:“陈默,我们辞职吧。”

陈默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们离开这个城市。”林澜说,“去深圳,去上海,去哪里都好,凭你的技术,去任何一家大公司都没问题。”

“我们离你家远一点,彻彻底底地跟他们断了,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几乎是在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话。

陈默沉默了很久。

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地向后掠去,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就在林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轻轻地开口了。

“再等等。”

“等什么。”林澜追问。

陈默却没有再解释。

他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就快了。”

林澜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她只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放弃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这就是她和陈默的婚姻,最终的结局。

在无尽的沉默和忍耐中,慢慢地被腐蚀,被消耗,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具空洞的残骸。

她踩下油门,车子加速,汇入了前方那片望不到尽头的、冰冷的车流之中。

04

日子就像一本被翻得卷了角的日历,一页一页,悄无声息地撕去。

直到一个电话,将这死水般的平静,彻底撕碎。

那是一个周二的下午。

林澜正在公司开一个冗长而乏味的部门例会。

手机在桌面上突兀地振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公公”两个字。



林澜皱了皱眉,按了静音,没有接。

她以为又是什么索要“孝敬”的琐事。

可是,电话挂断后,立刻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一遍又一遍,仿佛带着一种不祥的执拗。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林澜只好尴尬地拿起手机,走出了会议室。

“喂,爸,什么事,我在开会。”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陈建国那中气十足的嗓门,而是一种夹杂着恐慌和呜咽的、完全陌生的声音。

“澜……澜澜……快……快来医院……你妈……你妈她不行了。”

林澜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甚至来不及跟领导请假,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公司。

她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市中心医院。

在急诊室的走廊里,她看到了失魂落魄的陈建国。

他瘫坐在一排冰冷的塑料椅子上,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乱得像一蓬枯草,那张总是显得不可一世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痕和惊恐。

他身上那件引以为傲的夹克衫,沾上了一大片呕吐物,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他彻底没有了往日一家之主的威严,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助的、迷路的老人。

“爸,妈怎么样了。”

林澜冲过去,声音都在发抖。

陈建国抬起头,看到是林澜,浑浊的眼睛里涌出了更多的泪水。

他抓住林澜的手,那只曾经能轻易挥舞权威的手,此刻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在……在里面抢救……医生说……是心脏的问题……很严重。”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表情严肃。

“谁是李秀梅的家属。”

“我是,我是她丈夫。”陈建国挣扎着站起来。

“病人情况很危险。”医生言简意赅,“突发大面积心肌梗死,需要立刻进行心脏搭桥手术,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手……手术。”陈建国的嘴唇哆嗦着。

“是的,马上。”

医生递过来一沓单子。

“去把手术同意书签了,然后去把费用交一下,先交三十万押金,手术和后续治疗的费用,只会多,不会少。”

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建国和林澜的头上。

陈建国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林澜连忙扶住他。

“爸,陈默呢,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打了……打了……他已经在路上了。”

陈建国喃喃自语。

他的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

“三十万……三十万……我去哪里弄这么多钱……我的钱……我的钱。”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林澜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陈建国说的“他的钱”,就是那笔早已被陈斌挥霍得所剩无几的“创业基金”。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

头顶上惨白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焦虑的脸上。

林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知道,这个家庭最大的危机,终于还是来了。

而这一次,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05

陈默赶到的时候,陈建国正蹲在缴费窗口的墙角,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他手里攥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那张布满皱纹和绝望的脸。

他在给陈斌打电话。

电话通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小斌。”

“你妈要做手术,立刻。”

“要三十万,你快点把钱打过来。”

电话那头,陈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嘈杂和不耐烦。

“爸,我在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呢……三十万。”

“我哪有那么多现金……钱都投到平台里去了……正在关键时期,一分钱都抽不出来啊。”

“我不管你什么项目不项目。”陈建国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那是我给你妈的救命钱。”

“你当初不是说,这钱你随时能拿出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陈斌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

“爸……那个……其实……公司最近资金链有点紧张……我……我实话跟你说吧……那钱……花得……差不多了。”

“什么。”

“两百万……这才半年……你说花得差不多了。”

“哎呀爸,创业哪有那么容易的……打点关系、场地租金、人员工资……哪个不要钱啊……我买那个车,也是为了谈生意撑场面嘛。”

陈斌还在为自己辩解。

但陈建国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整个人,像一座被抽空了地基的楼,轰然垮塌。

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那个意气风发、吹嘘儿子是“陈总”的父亲不见了。

那个偏心、固执、唯我独尊的一家之主不见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被自己最信任、最偏爱的小儿子,彻底掏空了所有希望和积蓄的可怜老人。

陈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他走上前,捡起地上破碎的手机,然后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爸,起来吧,妈还在等我们。”

陈建国缓缓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第一次对这个大儿子,流露出了近乎乞求的神色。

他被林澜和陈默,半扶半拖地带回了家。

不是回老宅,而是去了陈默和林澜的家。

陈建国坐在他们家那张柔软的布艺沙发上,显得局促不安。

他一生都在自己的家里发号施令,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求助者的身份,踏入大儿子的领地。

他身上的那股威严和蛮横,已经彻底被现实击碎了。

他搓着手,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看着陈默。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混合着羞愧、焦急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陈默。”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你妈要做手术,没钱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200万,都让你弟投了……现在家里一分钱都没有。”

他死死地盯着陈默,语气又回到了过去那种不容反驳的腔调。

“你是老大。”

“这笔钱,必须你来出。”



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澜站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

她正要开口反驳这荒谬至极的要求,却被陈默一个眼神制止了。

陈默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父亲,看着这个被自己愚蠢的偏爱和虚荣心逼到绝境的老人。

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然后,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进了书房。

陈建国和林澜都愣住了,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几秒钟后,陈默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多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夹。

文件夹看起来很厚,沉甸甸的。

他走到茶几前,弯下腰,将那个文件夹,轻轻地,放在了陈建国的面前。

动作缓慢而郑重,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建国茫然地看着那个文件夹。

林澜也投去了困惑的目光。

陈默重新坐回沙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镜片反射着灯光,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一字一句地,钉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爸。”

“第一,妈的手术费我马上交,一分都不会少。”

“第二,您看看这个。”

他的语气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

“那200万,根本就不是拆迁款。”

06

陈建国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是完全停止运转的。

他像是没听懂陈默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你……你说什么。”

“我说,那笔钱,不是拆迁款。”

陈默重复了一遍,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夹。

“您自己看吧。”

陈建国的手,颤抖着,伸向了那个牛皮纸文件夹。

他的手指几次碰到文件夹的边缘,又缩了回来,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纸,而是烧红的烙铁。

最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抓过文件夹,粗暴地扯开了上面的系绳。

里面的文件,“哗啦”一声,散落在了茶几上。

陈建国惊愕地看着那些纸。

那不是他想象中的房产证,也不是银行的存款单。

最上面的一张纸,顶头用加粗的黑体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五个大字,却让陈建国顿时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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