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家湾的陈峰，老实本分，只等着迎娶邻村的姑娘李娟。然婚期前夜，一个诡异的梦境彻底颠覆了他的人生。梦中，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含泪诉说恩情，并警示他万万不可成婚。惊醒后的陈峰如遭雷击，竟不顾众人反对，毅然退婚。自此，陈家怪事缠身，夜半狐鸣，家宅不宁，他本人更是形销骨立。当一位云游高僧路过，只一眼便道破天机，留下一句令人心惊胆颤的谶语，一个关乎恩怨与宿命的秘密，才刚刚揭开序幕。
01.
陈家湾的夜，静得能听见露水滴落的声音。明天，就是陈峰迎娶李娟的大喜日子。新房里，红烛高烧，墙上的双喜剪纸映着暖光，一切都充满了即将成家的喜悦。陈峰躺在新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李娟是邻村的好姑娘，温柔贤惠，能娶到她，是村里多少小伙子羡慕不来的福气。
不知何时，他沉沉睡去，却坠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没有喜庆的红，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苍茫白色。浓雾弥漫的深山老林里，他听见一阵若有似无的呜咽。循声走去，只见一棵参天古树下，蜷缩着一只巨大的白狐。那狐狸皮毛胜雪，没有一丝杂色，一双金色的眼瞳在雾气中流转着人性化的光彩，正悲伤地看着他。
陈峰心中一惊，还未开口，那白狐竟缓缓对他俯下身子，口吐人言，声音空灵而急切：“恩公，小狐此来，是为报恩。”
“报恩？”陈峰在梦里也是一头雾水，“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恩情一说？”
白狐的金色眼瞳里涌出泪水，它摇着头道：“恩公或许早已忘记，但救命之恩，小狐没齿难忘。我今日前来，便是要阻止你明日的婚礼。那李家姑娘，你万万不能娶！若你执意成婚，恐将为陈家招来大祸，悔之晚矣！”
“为何？”陈峰追问。
白狐却不再多言，只是含泪叩首，身形渐渐隐入浓雾，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话语在林间回荡：“恩情已告，望恩公好自为之……”
陈峰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已湿透了里衣。窗外，天色微亮。梦境是如此真实，白狐那双含泪的金色眸子和那句“招来大祸”的警告，如烙印般深深刻在他心里。他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婚前紧张导致的噩梦，可那种深入骨髓的心悸感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峰啊，该起了！迎亲的队伍都准备好了！”母亲在门外喜气洋洋地喊道。
这一声呼喊，将陈峰彻底拉回了现实。接亲？还要去接亲吗？他脑海里一片混乱。一边是温柔贤惠的未婚妻，一场筹备已久的婚礼；另一边是白狐那不祥的警告。他想不通，自己何时救过一只白狐？更想不通，为何娶一个善良的姑娘会招来大祸？
时间分秒流逝，屋外人声鼎沸，催促声此起彼伏。陈峰枯坐在床边，内心天人交战。最终，那份源于梦境的强烈不安压倒了一切。他猛地站起身，冲出房门，在全家人惊愕的目光中，“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面前。
“爹，这婚……不能结！”
一句话，让整个院子的喜庆气氛瞬间凝固。陈老汉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爹，您信我一次，这婚真的不能结！结了会出大事的！”陈峰重重地磕着头，额头一片通红，却不肯透露梦中之事。他知道，说出来也无人会信，只会被当成疯子。
无论家人如何打骂劝说，陈峰都铁了心，只有一句话：“不能结。”
退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李家，无异于投下了一枚炸弹。李家人怒不可遏地冲了过来，将陈家围得水泄不通。李娟的父亲指着陈峰的鼻子破口大骂，母亲则抱着身穿嫁衣、脸色惨白的女儿哭得撕心裂肺。
李娟没有哭闹，只是用一双充满失望与不解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峰，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陈峰不敢看她，他低着头，任凭所有的指责将自己淹没。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李娟，可那个梦就像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让他不敢越雷池半步。
一场本该圆满的婚礼，最终以一场人尽皆知的闹剧收场。陈家赔尽了积蓄，才算勉强平息了李家的怒火。从此，陈峰成了全村的笑柄，一个中了邪、得了失心疯的傻子。他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日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只感觉人生已经拐进了一条黑暗而未知的路。
02.
退婚风波后，陈家的日子变得异常压抑。父母终日唉声叹气，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陈峰则把自己封闭起来，试图用繁重的木工活来麻痹自己，但内心的那份不安，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增无减。
怪事，是从一个月后开始的。
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陈峰睡到半夜，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尖利而悠长，像是婴儿在啼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厉和哀怨，穿透墙壁，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呜——呜——”
陈峰一个激灵坐起来，汗毛倒竖。这是什么声音？不像是猫，也不像是狗。他侧耳倾听，那声音时远时近，仿佛就在自家屋顶盘旋。隔壁父母的房间也传来响动，显然他们也被惊醒了。一家三口在黑暗中，听着那诡异的叫声持续了半宿，直到天快亮时才消失。
第二天，陈老汉在院子里外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他嘴上说着“许是山里的野物”，但脸上的忧虑却藏不住。
陈峰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声音，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梦中白狐的呜咽，那股子悲戚的意味，何其相似。
从这天起，每到午夜，那诡异的叫声便会准时响起。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听了，都说是“狐嚎”，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很快，“陈家闹狐仙”的说法传遍了全村，人们越发肯定，陈峰退婚就是因为得罪了不干净的东西。
家里的怪事也开始升级。先是厨房里的碗筷，会在夜里被摆成奇怪的图案。接着，陈峰放在木工房里的工具，第二天总会无故移位，刨好的木板上还会多出几道利爪划过的痕迹。再后来，家里养的鸡开始莫名其妙地消失，鸡笼完好无损，鸡却凭空不见了。
最让陈峰恐惧的是，他总感觉家里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无论吃饭还是睡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都挥之不去。他猛地回头，却永远只有空荡荡的空气。他还时常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野兽腥臊味，可父母却都说闻不到。
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紧张，夜夜被狐嚎声和噩梦折磨，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窝深陷，面色蜡黄。
他越来越相信，这一切都和那只白狐有关。可他想不明白，它既然是来报恩的，为何在自己听从了它的警告后，反而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和家人？
这天，李娟的哥哥李强喝醉了酒，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一把揪住陈峰的衣领：“陈峰！你他娘的算什么男人！我妹妹哪点对不起你！现在村里都说你家闹狐狸精，是不是你为了退婚，故意搞出来的鬼把戏！”
陈峰无力辩解，李强的拳头砸在墙上，怒吼道：“我妹妹因为你，现在天天在家哭，人都瘦脱了相！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装神弄鬼！”
李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陈峰心上。他心中充满了对李娟的愧疚，可真相却无法言说。谁会相信他是因为一个梦而退婚的呢？无尽的悔恨、恐惧和迷茫，像一张大网将他牢牢困住，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答案，否则全家都会被这诡异的事件拖垮。
03.
陈峰的状况越来越差。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总是带着惊恐，仿佛时刻都在提防着什么。白天，他无法专心干活，夜里，又被狐嚎与噩梦纠缠，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梦里，不再是那只泪眼婆娑的白狐，而是一双冰冷的金色眸子，在黑暗中怨毒地盯着他，让他每次都在极度的恐惧中惊醒。
陈母看着儿子日渐枯槁，心疼得整日以泪洗面。她和陈老汉想尽了办法，求医问药，都不见任何好转。无奈之下，陈老汉从镇上请来一位据说“道行高深”的神婆。
那神婆一进门，就煞有介事地宣称陈峰是“邪祟缠身”，需要重金做法事才能化解。陈家本就因退婚赔款而家底空虚，但为了儿子，陈老汉还是咬牙凑齐了钱。结果，神婆跳了一通大神，收了钱便溜之大吉，当天夜里，狐嚎声反而比以往更加凄厉，陈峰甚至恍惚间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窗外一闪而过。
被骗子骗走了最后的积蓄，让这个家庭更是雪上加霜。陈峰的病情越发严重，甚至在白天都会出现幻觉。村里人对陈家更是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晦气。
陈峰彻底陷入了绝望。他时常想，如果当初不退婚，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切？可若是不退婚，白狐警告的“大祸”又会是什么？他被这个无解的难题困扰着，找不到任何出口。
这天，他拖着虚弱的身体，独自走到村外的山坡上。他对着空旷的山野，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嘶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恩是怨，你出来说清楚啊！”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一个邻村赶集回来的村民路过，看到他这副模样，好心地上前搭话。得知陈家的遭遇后，那村民想了想，说道：“我看你这情况，怕是寻常的法子没用。我听说，往南翻过两座大山，有座叫‘云隐寺’的古庙，庙里的老方丈是个得道高僧，法力高深。不少人遇到解不了的难事都去找他，据说很灵验。你要不去试试？”
这番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陈峰的黑暗。云隐寺？得道高僧？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既然邪魔外道都没用，或许只有真正的佛法高人，才能揭开他身上的谜团，为他指一条活路。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变得无比坚定：他要去云隐寺！无论多远，无论多难，他都必须去！
04.
陈峰要去云隐寺的决定，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他们担心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承受长途跋涉的艰辛。但这一次，陈峰的态度异常坚决。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爹，娘，我意已决。”他跪在父母面前，“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我去找的是得道高僧，佛门净地，不会有事的。”
见儿子如此，陈老汉夫妇只能含泪应允，将家里仅剩的口粮和钱都给他带上。次日凌晨，陈峰便背上行囊，踏上了南下的路。
路途的艰难远超他的想象。他一路靠双脚行走，翻山越岭，脚上的鞋磨破了一双又一双。他白天顶着烈日，夜晚就在山东或破庙里蜷缩过夜。虚弱的身体让他好几次都险些晕倒在路上，但只要一想到家中的父母和那夜夜不休的折磨，他就咬牙坚持下去。
一路上，他听到了更多关于云隐寺那位老方丈的传说，这让他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
经过近半个月的跋涉，他终于来到了云隐寺所在的青云山下。望着眼前云雾缭绕的高山，他没有片刻休息，拄着一根木棍，便开始了艰难的攀登。山路陡峭湿滑，两旁是万丈深渊，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当他凭借着惊人的毅力，终于爬到山顶，看到那座掩映在苍松翠柏中的古老寺庙时，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云隐寺”，三个古朴的大字在夕阳下显得庄严而祥和。寺内钟声隐隐，松涛阵阵，让他连日来的惊惧和疲惫都仿佛减轻了些许。他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怀着无比虔诚的心，走进了寺门。
一位扫地的知客僧见他这副模样，并未嫌弃，在问明来意后，便引他去见方丈。
禅房内，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方丈正闭目打坐。陈峰不敢惊扰，恭敬地跪在门外等候。不知过了多久，老方丈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清澈眼眸。
他没有问陈峰的来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悲悯。
被这目光注视着，陈峰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他将这些日子所受的恐惧、委屈和痛苦，从那个白狐报恩的梦，到退婚后的种种怪事，全都哭着倾诉了出来。
05.
禅房内，檀香袅袅，气氛肃穆。
陈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将所有的痛苦和恐惧尽数倾泻。他的哭声从最初的嚎啕，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泣。他像一个溺水之人，迫切地希望能从眼前的这位老方丈口中，得到救赎。
当他终于说完，抬起那张布满泪痕和绝望的脸，用嘶哑的声音祈求道：“大师，求求您发发慈悲，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东西……它到底想怎么样？我快要被逼疯了，求您救救我，救救我们一家……”
他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额头与青石板碰撞，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良久，禅房里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老方丈看着他，摇了摇头，那悲悯的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惋惜。
陈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他抓住老方丈的僧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哀求道：
“大师！我听了他的话！它在梦里说是为报恩，让我取消婚礼，我也照做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它还要这样日日夜夜地折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方丈看着他，神情无比严肃，缓缓地摇了摇头。
“痴儿，你以为你听从它的警告，取消婚礼，便是领了它的恩情吗？”
陈峰闻言一愣，不解地问道：“难道不是吗？它说娶了李娟会招来大祸，我退了婚，它算是报了恩，可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报恩？”老方丈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意，他看着惶恐不安的陈峰，声音变得极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陈峰的心上，“你把一切都想错了。”
陈峰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比之前所有怪事加起来都更深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大师，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方丈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了一声佛号，再睁开时，目光带着无尽的怜悯：
“它到你的梦里，从来都不是为了报什么恩情。”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它是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陈峰彻底懵了，他呆呆地问：“选择？怎么选择？”
老方丈看着他惨白的脸，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出了让陈峰瞬间如坠冰窟的话语：
“一个……在两种报应之间，做出选择的机会。而你，恰恰选了那条更痛苦的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