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就为几只螃蟹,你就要跟我离婚?”丈夫李进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王沫,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几只螃蟹?”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平静地回答:“是啊,你说的对,就是为了几只螃蟹。”
那天晚上,我握着新房的钥匙,站在空无一人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心里终于有了那个清晰无比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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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末。
我刚刚带队完成了一个持续了三个月的大项目,身心俱疲,但账户里多出来的一大笔奖金,足以抚慰所有的辛劳。
正好到了秋风起,蟹脚痒的季节,我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和丈夫李进。
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开车去了城郊最大的水产市场。
挑螃蟹我是个外行,但架不住我舍得花钱。
我直接走到最贵的那家店,对老板说:“给我来四斤最肥的阳澄湖大闸蟹,都要母的,黄多的。”
老板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给我捞了十几只青背白肚、金爪黄毛的大家伙,用草绳捆得结结实实。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是满怀期待的。
我想象着丈夫李进看到这一网兜螃蟹时惊喜的表情,想象着我们俩坐在桌前,蘸着姜醋,剥着蟹黄,喝点温热的黄酒,那是何等惬意的人间烟火。
可这份好心情,在我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就悄悄地打了些折扣。
婆婆王秀兰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她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小叔子李伟,打着视频电话。她嗓门大,我一进门就听得清清楚楚。
“伟伟啊,你别愁,没钱了妈给你想办法。你哥那媳妇刚发了奖金,有的是钱。回头我让她给你转点过去,你先拿着花。”
我的心,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不疼,但很麻木。
因为这样的话,这样的场景,在过去五年的婚姻生活里,早已是家常便饭。
我和李进住的这套三室两厅的婚房,是我们俩生活的容器,也是我一个人奋斗的证明。
当年买房,我用自己婚前的积蓄,付了七成的首付。
李进家里条件一般,只拿出了几万块钱,勉强凑了个整数。
房产证上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可每个月一万多的房贷,倒有八千多,是雷打不动地从我的工资卡里划走的。
婚后第二年,婆婆就以“方便照顾我们”为由,从老家搬了过来,理直气壮地住进了最大的那间次卧。
从那以后,这个家,就成了我一个人出钱,三个人“享受”的温馨港湾。
我像一只被放在温水里慢慢煮的青蛙,起初,也觉得水温挺舒适。
婆婆来了,确实能帮忙做点家务,李进也乐得清闲。
可渐渐地,水温越来越高,高到我开始感到窒息。
婆婆有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长嫂如母,长兄如父。
她认为我既然嫁给了李进,我的一切,就都属于这个李家,自然也包括我的钱。
而她,作为这个家的“皇太后”,有权力随意支配这一切。
我记得有一次,我刚领了季度奖,给自己买了一件一直舍不得买的名牌风衣。
刚穿了一天,第二天就找不到了。
我问婆婆,她正坐在阳台择菜,头也不抬地说:“哦,那件衣服啊,我看你小姨穿着肯定好看,就给她送去了。你又不缺衣服穿,一件衣服,跟自家亲戚计较什么。”
我气得跟李进抱怨,他却总是一副和稀泥的样子:“哎呀,妈就那样,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老一辈人的思想。一件衣服而已,你别跟她计... ...”话还没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还有一次,我花了好几千块钱,给我爸妈买了些高档的燕窝和海参,准备周末带回去。
结果周五晚上,婆婆看到了,第二天我再打开冰箱,东西已经不翼而飞。
我急得团团转,婆婆却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说:“我让小伟拿走了。他最近工作压力大,身体虚,得好好补补。你爸妈身体那么好,吃那些玩意儿浪费了。都是一家人,给谁吃不是吃啊。”
我气得浑身发抖,跟她大吵了一架。
那是我婚后第一次跟她红脸。
结果呢?李进下班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先把我拉进房间,劈头盖脸一顿说:“你跟妈吵什么?她是你长辈!我弟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我们当哥嫂的,不帮他谁帮他?你至于这么小气吗?不就是几千块钱的东西吗?”
最过分的是小叔子李伟。
三十多岁的人了,眼高手低,一份工作干不了三个月。
没钱了,就找婆婆要。
婆婆没钱了,就理直气壮地找我要。小
叔子的信用卡账单,房租水电,甚至是他谈女朋友请客吃饭的钱,婆婆都敢开口让我出。
“王沫,小伟的房租该交了,你先给他转一万过去。”
“王沫,小伟的信用卡又刷爆了,你帮他还一下吧,不然要影响信用的。”
每一次,我都想拒绝。
可看着婆婆那副“你是长嫂,这是你的义务”的嘴脸,再看看李进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躲闪眼神,我所有反抗的话,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默默地把钱转了过去。
五年了,我就像一只被温水慢慢煮着的青蛙,不是没有感觉到水温的升高,只是每一次,我都安慰自己,为了家庭和睦,忍一忍就过去了。
李进虽然性子软弱,但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也许,等小叔子成家立业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可我忘了,青蛙在被煮死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02
我拎着那一网兜还在张牙舞爪的大闸蟹走进厨房,心里那点不快,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美味给冲淡了。
我挽起袖子,系上围裙,开始了我一个人的战斗。
清洗螃蟹是个技术活,我用小刷子,把每一只螃蟹的蟹壳、蟹腿、蟹钳,都刷得干干净净,直到青色的蟹壳在灯光下泛出油亮的光。
然后在蒸锅里铺上几片新鲜的紫苏叶,一来去腥,二来驱寒。
再切上几片厚厚的生姜,码放整齐。
最后,把一只只捆得结结实实的螃蟹,肚子朝上,一个个垒放在蒸锅里。
盖上锅盖,开大火。
很快,厨房里就弥漫开一股霸道的、混合着紫苏和生姜辛香的鲜美味道。
我满心欢喜地调着蘸料,上好的镇江香醋,加上切得细细的姜末,再滴上几滴香油。
这才是大闸蟹最完美的归宿。
大概蒸了十五分钟,我关掉火,焖了两分钟。
一打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鲜香热气扑面而来,十几只大闸蟹,已经从青色变成了诱人的橘红色,堆在锅里,像一座小山。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只只夹出来,摆在一个巨大的白瓷盘里,红白相间,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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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准备把这盘“杰作”端上桌,给还在书房加班的李进一个惊喜。
就在这时,婆婆王秀兰,像一只闻到腥味的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哎哟,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她探着头,一眼就看到了料理台上那盘堆得冒尖的大闸蟹,两眼瞬间就放出了光。
她快步走进来,围着那盘螃蟹转了一圈,啧啧称奇:“我的天,这么多啊!这得花不少钱吧?真是不会过日子,买这么多,你们俩能吃得完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转身,从碗柜里拿出了一个最大号的玻璃保鲜盒,然后,二话不说,就伸出筷子,手脚麻利地往保鲜盒里装螃蟹。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一边装,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你们俩也吃不完,放冰箱里明天就不好吃了。正好,小伟最近工作不顺心,天天在外面吃快餐,人都瘦了一圈了。他好久没吃海鲜了,馋得慌,我给他送点去,好好补补,也算你这个当大嫂的一点心意。”
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手里还拿着准备擦盘子边缘的厨房纸。
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一个熟练的打包工,一只,两只,三只……
转眼间,盘子里那座红澄澄的小山,就被她削去了一大半。
最后,盘子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四五只,个头还都是最小的。
四斤螃蟹,至少有三斤,都被她装进了那个巨大的保鲜盒里。
她盖上盖子,满意地拎了拎,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那一刻,我的世界,安静得可怕。
我听不到煤气灶上水壶烧开的鸣笛声,也听不到窗外马路上的汽车声。
我只能听到我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和心脏一下一下,沉重而缓慢的跳动声。
我的脑子里,闪过了过去五年的无数个瞬间。
那件被送走的名牌风衣,那盒被拿走的燕窝,那一笔笔被我含着泪转出去的钱……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都凝聚成了眼前这个沉甸甸的、装着本该属于我的晚餐的保鲜盒。
奇怪的是,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气得发抖,也没有开口争辩或是理论。
我出奇地冷静。
我甚至对着婆婆,扯出了一个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微笑。
那微笑很浅,也很淡,就像冬日湖面上结的一层薄冰,看不出底下是怎样的暗流汹涌。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用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温和的语调说:“妈,您路上慢点,趁热给小伟送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婆婆显然对我今天如此“懂事”的反应非常满意。
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胳膊,夸赞道:“哎,这就对了嘛!这才像一家人!行了,你们吃吧,我先给小伟送过去了。”
她拎着那个沉甸甸的保鲜盒,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玄关的防盗门,“咔哒”一声,轻轻地关上了。
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应声而断。
我脸上的笑容,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的平静。
03
婆婆走了。
厨房里,还弥漫着大闸蟹那浓郁的鲜香。
可这股味道,此刻钻进我的鼻子里,却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我没有去收拾剩下的残局,也没有去看盘子里那几只孤零零的、仿佛在嘲笑着我的螃蟹。
我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的厨房。
料理台上,还摆着我精心调配的、一滴未动的姜醋汁。
蒸锅里,还残留着紫苏和生姜的余温。
这里的一切,都见证了我刚刚那份被践踏得体无完肤的好心情。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身上还系着那条棉布围裙。
那是一条我用了很久的围裙,天蓝色的底子,上面印着白色的小雏菊。
是我刚搬进这个家时,在超市里买的。
五年了,它陪着我,在这个厨房里,度过了无数个为这个家洗手作羹汤的日日夜夜。
它见过我清晨睡眼惺忪的样子,也见过我深夜疲惫不堪的身影。
上面沾染过油渍,溅上过汤汁,也记录了我作为一个“贤惠媳妇”的全部功勋。
可今天,我看着它,却觉得无比的刺眼。
我缓缓地,抬起手,伸到身后,摸索着那两条系在一起的带子。
我的手指有些僵硬,解了两下,才把那个我每天都要打上好几次的结给解开。
我把围裙从脖子上取下来。
这个动作,我做得极其缓慢,充满了郑重的仪式感。
仿佛我卸下的,不是一条几十块钱的围裙,而是一个沉重的、压在我身上整整五年的身份和枷锁。
我将围裙,整整齐齐地叠好,每一个角都对得一丝不苟。
然后,我把它轻轻地,放在了料理台上,放在那盘冷掉的螃蟹旁边。
就像是在告别,告别过去那个任劳任怨、委曲求全的自己。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我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厨房,然后,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我没有回卧室换衣服,身上还穿着那套宽松舒适的居家服。
我也没去书房,跟还在为这个“共同的家”辛苦加班的丈夫打一声招呼。
我甚至都没有换鞋,只是趿拉着玄关处那双最方便的拖鞋,拿起了我的包和车钥匙。
我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丈夫李进此刻还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对着PPT唾沫横飞,为了一笔能让他月底多拿几千块奖金的单子,跟客户唇枪舌战。
他对家里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毫不知情。
他不会知道,他的母亲,刚刚用三斤螃蟹,彻底压垮了他的妻子。
他更不会知道,他的妻子,在这一刻,已经决定,要亲手掀翻这个她曾经用心血去维系的家。
04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车流里穿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旁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把这座我生活了多年的城市,装点得流光溢彩。
可这些璀璨的光,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的。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又像是一团乱麻。
过往的种种,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在眼前闪过。我越想,心就越冷,踩着油门的脚,也越踩越深。
我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最终,当一个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建筑,映入我眼帘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踩下了刹车。
那是一个新开的高档楼盘的售楼部。
巨大的广告牌上,写着“城市之巅,犒赏不凡人生”的鎏金大字。
“不凡人生?”我看着那几个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我的人生,除了在家庭里当牛做马,哪里跟“不凡”两个字沾边了?
售楼部门口的保安,看到我这辆价值不菲的车,立刻小跑着过来,殷勤地为我指引停车位。可当他看到我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居家服,脚上还趿拉着一双超市买的塑料拖鞋时,眼神里的热情,明显冷却了几分。
我没有理会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然后,挺直了腰背,一步步,走进了那间被水晶吊灯照得如同白昼的售楼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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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很热闹,三三两两的客户,围着巨大的沙盘,听着置业顾问的讲解。
一个看上去很精明干练,胸前挂着“金牌销售小张”牌子的年轻女孩,最先发现了我。
她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女士您好,欢迎光临‘城市之巅’,请问怎么称呼您?是第一次来看房吗?”
她的目光,在我那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装扮上,不着痕跡地扫了一圈。
笑容依旧标准,但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轻视和怠慢,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能理解。
毕竟,我这副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刚从菜市场吵完架出来,误入这里的家庭主妇。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去看那个做得无比精致的沙盘模型。
我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接落在了墙上那张巨大的户型图上。
我指着最中间,那个标注着“楼王”位置的、面积最大的一个户型,用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的声音,开口问道:
“这套,一百二十八平的,还有吗?”
金牌销售小张明显愣了一下。
她大概是没料到,我这样一个看上去落魄潦倒的女人,一开口,问的竟然是他们这里最贵、最难卖的楼王户型。
她愣了足足两秒,才恢复了职业素养,用一种半信半疑的语气回答:“有……有的,女士。这可是我们的观景楼王,全小区最好的位置,南向看江景,北向看公园,总价要……”
“不用分期,”我直接打断了她后面关于贷款政策的介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不算太大的售楼大厅,“我全款。”
说着,我拉开随身的包,从里面拿出钱包,将我所有的银行卡,一张,两张,三张……
全都掏了出来,冷静地,一张张摆在了面前光亮可鉴的大理石桌上。
“今天,能定下来吗?”我抬起头,直视着她那张写满了震惊的脸。
售楼部里,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