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春节,我妈来我家住了8天,我结婚三年的丈夫顾远,给了她8天无声的冷脸。
上周,他笑着告诉我,他妈妈要来常住。
深夜,我在卧室里拖出行李箱,拉链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惊醒后拦住我,问我到底要干什么。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话,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彻底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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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腊月二十七,我接到母亲王秀英的电话,说抢到了今天的火车票,下午四点就能到。
电话里,她喜气洋洋,听得出她确实很开心。
我挂了电话,跑到客厅。
丈夫顾远正戴着他新买的降噪耳机,专心致志地用绒布擦拭他那套昂贵的黑胶唱片机。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让他看起来像个与世无争的艺术家。
“阿远,我妈下午四点到。”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喜悦。
他擦拭的动作停顿了半秒,缓缓摘下耳机,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开,语气平淡地问:“今天?之前不是说二十九么?”
“她说刚好有张退票,就赶紧抢了。”我搓着手,补充道,“也是想早点来帮我们收拾收拾。”
“哦。”他应了一声,重新戴上耳机,指尖在唱机光滑的表面上继续游走,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没有一句“路上辛不辛苦”,也没有一句“那我们准备点什么”。
我的心,随着他重新隔绝于世的动作,沉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一腔热情被一盆温度刚好的凉水,不急不缓地浇灭,没有灼痛,只有透心的凉意。
下午四点,我在出站口的人潮中一眼就看到了母亲。
她拖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肩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那是她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的年货:
亲手灌的腊肠、风干的土鸡,还有几大包用土法炒熟的黑芝麻粉。
“晚晚,你看妈给你带了什么!”她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像是在展示最珍贵的宝物,“你小时候就爱喝芝麻糊,这个冲水喝最香了。”
回家的路上,母亲兴致勃勃地讲着家长里短,我努力附和,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打开家门,顾远已经从客厅转移到了书房,门虚掩着,里面飘出他喜欢的古典乐。
“小顾,我来啦!”母亲放下大包小包,搓着手,对着书房的方向笑着打招呼。
音乐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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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顾远从里面走出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他看到我们,脸上浮现出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微笑。
“妈,来了。路上累了吧?”他点点头,目光在我妈身上停留了一秒,便转向我,语气自然地吩咐道,“晚晚,快带妈去房间休息一下,我去处理个工作邮件。”
说完,他端着咖啡,转身又进了书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了。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母亲带来的那些沉甸甸的“宝贝”。
那一瞬间,玄关处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母亲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妈,快,换鞋,我带您去房间。”我赶紧上前,接过她肩上的帆布包,那重量坠得我胳膊一沉。
安顿好母亲,看着她因为旅途劳顿而疲惫的脸,我心里一阵发酸。
我走出客房,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我推门进去,顾远正对着电脑屏幕,但屏幕上根本不是什么邮件,而是一份上周就已经定稿的项目策划案。
“我妈刚来,你就躲进书房?”我压着声音,尽量不让情绪失控。
他转过头,皱着眉,似乎对我的质问很不解:“我不是打过招呼了吗?而且公司确实有事。你希望我怎么做?放下所有事陪她聊天吗?”
“我没让你放下所有事,但你至少可以表现得热情一点。”
“我很忙,林晚。”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我用我自己的方式表达礼貌,这有错吗?难道非要像你一样咋咋呼呼才算热情?”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没说错,他打了招呼,他笑了,他甚至还关心了“路上累不累”。
我挑不出任何错处,但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疏离和不欢迎,却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
晚饭,母亲大展厨艺,将带来的腊肠和风干鸡都蒸了,满屋子都是浓郁的家乡味道。
她热情地给顾远夹了一大块腊肠:“小顾,尝尝妈自己做的,纯手工,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绝对没添加剂。”
顾远看了一眼碗里的腊肠,没动,反而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然后才抬起头,歉意地笑了笑:“妈,真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健身,教练要求严格控油控盐,这种腌制品暂时不能碰。您的心意我领了。”
他话说得客气又周到,理由也冠冕堂皇。
可母亲那只举在半空准备再夹一块的手,却尴尬地停住了。
她讷讷地说:“哦……哦,这样啊,那,那不吃了,对身体好重要。”
说着,她默默地把腊肠放回了自己碗里,低头扒拉着白米饭。
那顿饭,母亲带来的几样菜,顾远一筷子都没碰。
他只吃我做的那几样清淡的炒时蔬,并且还不忘夸赞:“晚晚这道西蓝花做得不错,火候刚好,很健康。”
他越是夸我,就越显得母亲的那些“硬菜”上不了台面。
饭后,母亲抢着去洗碗。
她在厨房里,把水龙头开得极细,碗碟碰撞的声音也压到最低,仿佛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我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她佝偻着背、动作都带着几分卑微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我精心布置的、挂着我们甜蜜合照的家,陌生得可怕。
02
大年三十,是一年中最该阖家欢乐的日子,却成了我记忆中最漫长的一天。
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就被顾远轻轻推醒。
他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地说:“晚晚,你跟妈说一下,客房的墙不太隔音,她昨晚起夜冲马桶的声音太响了,我一晚上没睡踏实,她一晚上去了好几趟厕所。”
他的语气里满是疲惫,像个受害者。
我心里一堵,却只能点点头。
走进客房,我看到母亲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发呆。我把顾远的话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转述了一遍。
母亲立刻紧张起来,双手在膝盖上绞着,连声说:“哎呀,是我没注意,是我没注意!人老了,起夜多,我以后一定轻手轻脚,冲水前先把马桶盖盖上。”
看着她那副自责又惶恐的样子,我后悔得想咬自己的舌头。
在这个家里,似乎连生理需求都成了一种过错。
中午包饺子,母亲兴致勃勃地拿出她特地从老家带来的、用坛子装着的酸菜:“咱们家乡过年都吃酸菜猪肉馅,吃了开胃解腻。晚晚最爱吃这个馅了,妈特意腌了一冬天,味儿正着呢!”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在旁边擀皮的顾远。
我记得,他不喜欢吃酸菜,嫌味道“不高级”。我刚想开口提醒,顾远却先说话了。
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都可以,过年嘛,图个热闹,妈您看着办。”
我松了口气,天真地以为他这次是真的不介意了。
母亲更是开心,包饺子的时候,嘴里还哼起了多年前教我唱的家乡小调。
阳光照在她花白的头发上,那一刻,她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可当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这份快乐便戛然而止。
顾远夹起一个,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咀嚼完,然后就放下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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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再也没有碰过第二个。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专注地吃着我另外炒的一盘虾仁滑蛋。
“小顾,饺子不合胃口吗?”母亲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顾远立刻抬起头,对我妈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带着歉意的笑容:“没有,妈,饺子挺好的。就是我最近胃酸有点多,医生不让吃酸的。您和晚晚多吃点,别管我,这虾仁就挺好。”
他没有发火,没有指责,甚至体贴地为自己的“不吃”找了个医学上的理由。
可正是这种滴水不漏的客气,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母亲所有的热情和期待都网住,让她动弹不得,连一句“那你尝尝别的”都说不出口。
母亲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饺子,一个,又一个,默默地吃着。我看到,她每吃一个,眼眶就红一分。
那盘她寄予厚望的、象征着“妈妈的味道”的饺子,此刻成了对她付出的无声嘲讽。
那顿年夜饭,我们三个人,就在这种客气又疏离的诡异气氛里吃完了。
晚上看春晚,母亲坚持坐在离主沙发最远的单人沙发上,把身子缩在角落里,像个寄宿的远房亲戚。
顾远则靠在沙发另一头,大部分时间都在专注地看手机回消息,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视,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小品演员抖了个包袱,我赶紧推推母亲:“妈,您看这个,是不是特好笑?”
“嗯,好笑,好笑。”母亲立刻点头附和,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顾远的方向,仿佛在确认自己的笑声会不会打扰到他。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窗外是绚烂的烟花和鼎沸的人声。
我看着身边沉默刷着手机的丈夫,和在角落里拘谨不安的母亲,心里一片冰凉。
这个所谓的“团圆年”,是我有生以来经历过最孤独的几个小时。
03
从大年三十之后,母亲在我们家,就活成了一个透明的影子。
她走路踮着脚尖,说话用气音,在客厅里绝不接打电话,看电视永远只开最小的音量,甚至后来干脆只看字幕。
她像一个误入了别人领地的胆小动物,小心翼翼地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棱角和习惯。
初二下午,阳光很好,我想起母亲有风湿,便拿出被子想在阳台晒晒。
母亲看见了,赶紧接过去,踩着小板凳,费力地把厚重的棉被搭上晾衣杆。
正在这时,在阳台伺候他那些宝贝兰花的顾远直起身,皱着眉说:“妈,这几盆‘春剑’不能暴晒,被子会挡住它们上午的散射光。”
“哦哦,我不知道,我马上拿开!”母亲慌了神,赶紧就要把被子往下收。
“算了,今天就算了。”顾远摆摆手,语气听起来很大度,“下次注意就行。”
可母亲还是坚持把被子收了回去,抱着那床冰冷的被子,小声对我说:“别为了我这点老寒腿,让你家小顾的花死了,那可金贵呢。”
我看着那几盆比我妈在家里的地位还“金贵”的兰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更让我窒息的事情发生在初三。那天顾远的朋友带孩子来拜年,家里很热闹。
孩子满屋子跑,不小心把我母亲放在茶几上的老花镜碰到了地上。
母亲赶紧蹲下身去捡。
顾远正好走过来,他看都没看地上的母亲,而是第一时间紧张地检查他放在旁边的那个限量版高达模型,仔仔细细确认没有一丝划痕后,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直起身,对着还蹲在地上的母亲说,语气依然是那种平静无波的调子:“妈,公共区域以后尽量别放私人物品了,家里来往人多,万一碰坏了贵重东西,大家都不好看。”
他话里没有一个脏字,却比任何指责都来得伤人。
仿佛母亲那副几十块钱的老花镜是什么危险品,而他几千块的模型,才是这个家不容侵犯的圣物。
母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紧紧抓着那副老花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那天起,我发现母亲再也没在客厅的任何台面上放过自己的任何东西。
她的水杯,她的手机,她的小药瓶,全都整整齐齐地收在她那间客房的床头柜上。
这个家,仿佛除了那不到十平米的客房,再也没有一寸属于她的空间。
初四那天,母亲想帮忙拖地。她挽起袖子,像在老家一样,把每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
顾远从书房出来,看到湿漉漉的地板,立刻停下脚步,眉头又皱了起来。
“妈,您拖完地能不能用干拖把再过一遍?我这双拖鞋是麂皮绒的,不能沾水。”他指了指自己脚上那双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拖鞋。
“哎呀,我……我马上擦干!”母亲急得满头大汗,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找来干抹布,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把水渍擦干。
我冲过去想抢下抹布,却被母亲拦住了:“妈来,妈来,是妈没做好。”
她跪在地板上,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一遍遍地擦拭着光滑的地砖,直到顾远能穿着他的“金贵”拖鞋安然走过。
我看着母亲跪红的膝盖,心里的怒火在无声地燃烧。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发生在我母亲准备离开的前一天。
晚上,母亲在厨房帮忙洗水果,突然“啪”的一声脆响,一只玻璃杯从她布满洗洁精泡沫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书房的顾远立刻冲了出来。他看到地上的碎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没有先问母亲有没有受伤,而是指着那些碎片,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怎么搞的?”
母亲吓坏了,整个人都在发抖,蹲下身就要去捡:“对不起,对不起小顾,都怪我手滑……”
“别动!”顾远厉声喝止她,然后转向我,“林晚,拿扫帚来!你看这你妈弄的!把地板都弄脏了!”
他的关注点,竟然是地板。
母亲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她蹲在那里,肩膀抖得厉害,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混着水渍。
“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杯子太滑了……我赔,我赔给你……”母亲哽咽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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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顾远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这是我特地从德国托人带回来的水晶杯,一套六个。现在碎了一个,您说,您让我拿什么去配?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他不是在咆哮,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母亲“毁”了他“品位”和“完整”的事实。
这种伤害,远比直接的打骂更具杀伤力。
我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一把拉起母亲:“妈,您别捡了,我来!”
我这才发现,她的手指已经被一块小碎片划破了,鲜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滴。她却浑然不觉,嘴里还在不停地道歉。
我扶着她坐到沙发上,找来创可贴。
她的手抖得厉害,小小的伤口,我包扎了好几次才弄好。
“妈,疼吗?”我哽咽着问。
“不疼,不疼。”母亲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都怪我不小心。晚晚,我是不是给你添大麻烦了?那个杯子……我真不知道那么贵重……”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您什么麻烦都没添!碎了个杯子而已,人没事就好!”
我说着,抬头狠狠地瞪着站在厨房门口的顾远。
他看着我们,脸上没有一丝歉意,只是转身拿了工具,开始沉默而专注地清理那些“破坏了他品味”的碎片。
那一晚,家里的空气,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刺骨。
04
初六一大早,我起床后,发现母亲已经把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
那个来时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此刻瘪了下去,显然,那些她视若珍宝的土特产,大部分都留下了。
“妈,您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住到元宵节吗?”我的心一沉,声音都变了调。
“不了不了,”母亲躲闪着我的目光,仓促地说,“家里还有点事,我得回去了。我在这儿……也住不惯。”
她说到“住不惯”三个字时,声音明显颤抖了。
我知道,这不是住不惯,这是待不下去了。这8天,她过得有多压抑,多卑微,我全都看在眼里。
“妈,您别走……”我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傻孩子,”母亲反手拍着我的手背,眼泪也掉了下来,“妈不怪你,也不怪小顾。他是个好孩子,有文化,爱干净,就是……就是跟我们乡下人处不来。是妈自己笨手笨脚,不会来事儿,总是给你们添麻烦。妈以后……少来打扰你们就是了。”
“打扰”,又是这个词。它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心上。自己的母亲,来看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竟然成了“打扰”。
无论我怎么哭,怎么挽留,母亲都坚持要走。
我送她去车站。一路上,母女俩都没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母亲的手那么粗糙,满是老茧,却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所在。
检票口,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拿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一百元,执意要塞给我:“晚晚,妈也没什么钱,这点你拿着,自己买点好吃的,别老亏待自己。别让小顾知道,省得他……”
她没说下去,但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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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那几张带着母亲体温的、皱巴巴的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死死抱住她。
“好了,快回去吧。妈以后少来给你们添麻烦……”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毅然转身,拖着那个半旧的行李箱,汇入了攒动的人流。
我看着她那个曾经能为我撑起一片天的背影,此刻却显得那么瘦小、孤单,仿佛被这个城市无情地驱逐。
我终于明白,有些伤害,不是靠激烈的言语,而是靠日复一日的冷漠和无视,它能磨掉一个人所有的尊严和勇气。
回到家,顾远正哼着歌,擦拭着他那套宝贝音响。看到我,他抬头一笑,那笑容轻松又灿烂,是我这八天来从未见过的。
“妈走了?”他问。
“走了。”我的声音空洞得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也好。”他随口说道,然后兴致勃勃地打开唱机,“家里总算能清静清静了,我听会儿音乐。”
悠扬的古典乐再次响起,可在我听来,却无比刺耳。我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随着他那句“也好”,彻底熄灭了。
我妈走后的一周,我和顾远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我们像合租的陌生人,共享一个空间,却不再共享任何情绪。
直到上周五,他下班回来,脸上是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一边换鞋一边兴冲冲地对我说:“晚晚,好消息!我妈下周想过来住段时间,多住几天,帮我们调理调理身体。”
我正在切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说她在老家闲着也是闲着,过来还能给我们做做饭、搞搞卫生。她做饭可好吃了,你肯定喜欢。多好!”他完全没察觉我的异样,自顾自地规划着,“我让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家里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轻轻地重复着这句话,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画面都闪了回来:母亲卑微的道歉,顾远冷漠的眼神,破碎的水晶杯,还有那个孤单离去的背影……
“怎么了?你不高兴?”顾远终于发现我的沉默,笑容淡了下去。
“没有,”我转过身,看着他,表情平静得出奇,“我只是在想,我妈来住8天,你觉得家里吵。你妈要来住,你想让她住多久就住多久。顾远,这能一样吗?”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那当然不一样!我妈是来照顾我们的,你妈呢?除了添乱还会干嘛?”
“添乱?”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是她做的饭不合你‘高贵’的胃口,是她洗的碗让你不满意,是她晒的被子挡了你‘金贵’的花,还是说,她在这个家里,连呼吸都是错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声音高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
“你没说,”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但你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你对那只杯子的惋惜,你对地板的紧张,你所有看似‘文明’的行为,都在告诉我,我妈是个不受欢迎的、给你添麻烦的乡下人。”
顾远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反正我妈下周就来!这是我的家,我妈来住天经地义!”
说完,他“砰”地一声,摔上了书房的门。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听着那声熟悉的关门声,这一次,我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心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那天深夜,万籁俱寂。我悄悄起床,从衣柜最顶层,拖出了那个结婚后就再也没用过的、积了薄薄一层灰的行李箱。
“咔哒——”
拉链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声音特别大。
我没有开灯,就着月光,把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所有私人物品,一件一件,整整齐齐地放进去。
顾远被惊醒,他猛地坐起来,啪地打开床头灯,刺眼的光让我眯起了眼。
“林晚!你大半夜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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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理他,继续收拾着我的东西。
“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要干嘛?”他掀开被子冲下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你不是说你妈下周来吗?”我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在灯光下平静地看着他,“我给她腾地方。”
“腾什么地方?家里这么大,还住不下吗?”他吼道。
“不够。”我摇摇头,目光冷得像冰,“我妈来住的时候,你说8天都太长。现在你妈要来,你说想住多久住多久。顾远,我就问你一句话……”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完那句话。
顾远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脸色变得惨白,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