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云筝，我们就不能有点共同语言吗？”
骆振宇将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烦躁。
“我每天在外面为了这个家拼死拼活，你能不能也上进一点？”
舒云筝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波澜，也没有他期待的愧疚。
她只是轻声说：“振宇，或许你看到的，并不是全部。”
他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只当是又一次无力的辩解。
直到当他站在那扇决定他职业生涯巅峰的门前时，
他才真正明白，他从未看懂过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
01
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色绒布，将整座城市的喧嚣与疲惫温柔地包裹起来。
骆振宇带着一身硝烟味回到了家。
这股味道不来自战场，而是来自于“云途科技”的会议室，那里的唇枪舌剑，比真刀真枪更耗人心神。
客厅的灯光是温暖的橘黄色，舒云筝已经为他备好了一桌饭菜。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像晚风拂过湖面，不起一丝涟漪。
骆振宇换鞋的动作有些急切，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和疲惫交织的神情。
“云筝，你知道吗，‘星链计划’的第一轮提案，我们组拿下了！”
他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却没有急着夹菜，而是意气风发地挥舞着手臂。
“王总监那个老狐狸，想用海外市场的风险模型来压我，被我几句话就给顶回去了！”
“我告诉他，他的那套数据已经过时了，现在欧洲的新数据隐私法案一出，他那个模型就是一张废纸！”
舒云筝给他盛了一碗汤，轻轻推到他面前，微笑着说：“辛苦了，快喝点汤暖暖胃。”
她的反应很平静，就像在听一件邻里之间的寻常小事。
骆振宇的兴奋，像是挥出一记重拳，却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恼火。
“云筝，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他忍不住问道。
舒云筝眨了眨眼，想了想说：“很厉害啊，说明你的准备很充分。”
这句夸奖听在骆振宇的耳朵里，却显得格外敷衍，甚至有些刺耳。
他要的不是这种不痛不痒的表扬。
他要的是妻子能够分享他的喜悦，能够理解他为此付出的心血，能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就像公司里那些新来的实习生一样。
可是舒云筝没有。
她的话题很快转到了日常琐事上。
“对了，明天周末，要不要回爸妈那边一趟？妈上次还念叨你瘦了。”
“还有，家里的燃气该充了，我下午已经预约了师傅。”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瞬间浇灭了骆振宇心中那团燃烧的火焰。
他觉得，他和妻子之间，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墙的这边，是他的星辰大海，是刀光剑影的职场。
墙的那边，是她的柴米油盐，是波澜不惊的日常。
“云筝，我们就不能有点共同语言吗？”
他将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烦躁。
“我每天在外面为了这个家拼死拼活，你能不能也上进一点？”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地扎了出去。
骆振宇知道这话伤人，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太需要一个认同了，尤其是在他最亲近的人这里。
舒云筝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波澜，也没有他期待的愧疚。
她只是轻声说：“振宇，或许你看到的，并不是全部。”
“不是全部？那什么是全部？”骆振宇追问道，“你每天在家接点翻译的散活，画几张设计图，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够你买件好点的大衣。”
“我不是要你看不起这份工作，我是希望你能有一个自己的事业，能跟上我的脚步。”
“我们结婚快五年了，我从一个普通程序员，一步步做到部门经理，下一步就是总监。”
“可你呢，你还是老样子。”
骆振宇一口气把心里积压了许久的话都倒了出来，说完，他有些后悔，但更多的是一种宣泄后的痛快。
舒云筝没有争辩。
她只是默默地把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汤，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吃饭吧，菜要凉了。”
她的平静，让骆振宇的拳头再次打在了棉花上。
这种无力感，让他想起了上个季度部门聚餐时的情景。
那次，公司的几个核心部门经理都带了家属。
市场部老李的妻子是一家外企的市场总监，席间谈笑风生，从国际贸易争端聊到最新的消费趋势，引得众人频频点头。
项目部老张的妻子是大学教授，言谈举止间充满了书卷气，几句对宏观经济的见解也让人刮目相看。
轮到骆振宇介绍舒云筝时，他有些含糊地说：“我爱人，是自由职业者。”
整个饭局，舒云筝几乎没怎么说话。
她只是微笑着，优雅地用餐，在别人高谈阔论时，适时地投去赞许的目光。
但在骆振宇看来，那是一种游离于整个饭局之外的格格不入。
同事们客气地问舒云筝具体做什么。
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就是做一些翻译和设计的工作，比较自由。”
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让骆振宇觉得自己在同事面前矮了一截。
回家的路上，他忍不住抱怨：“你就不能表现得更......更积极一点吗？他们聊的话题，你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舒云筝当时正看着窗外的夜景，她转过头来，认真地问：“振宇，你希望我怎么表现？去跟李总的太太争论东南亚的市场潜力，还是跟张教授的夫人探讨货币政策？”
“我......”骆振宇一时语塞。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最终只能这样苍白地解释。
其实他心里的潜台词是，他希望妻子的光环，能够照亮他的面子。
这件事，成了夫妻俩之间的一个心结。
骆振宇不止一次地劝说舒云筝。
他认为，以舒云筝名校毕业的背景，随便去一家大公司做个白领，都比现在这样“不上进”要强。
“你看看你那些同学，不是在投行，就是在律所，哪个不比你现在体面？”
“我不是非要你挣多少钱，我是觉得，人活一辈子，总得有点追求吧？”
他苦口婆心地劝。
舒云筝却总是一笑置之：“我现在这样就挺好，时间自由，不用看人脸色，乐得清静。”
她的“不思进取”，在骆振宇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他甚至怀疑，妻子是不是因为满足于他带来的安逸生活，而彻底丧失了斗志。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悲哀。
他渴望的是一个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一个需要他庇护在羽翼下的金丝雀。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这只所谓的“金丝雀”，偶尔也会露出雄鹰的利爪。
有一次，骆振宇为了一个技术瓶颈，在书房熬了两个通宵，几乎要把头发都抓光了。
那是一个关于底层数据架构的冷门难题，现有的解决方案都无法完美适配他们公司的业务模型。
第二天他精疲力竭地走出书房，舒云筝正端着一杯温牛奶站在门口。
“看你这么辛苦，喝点牛奶，早点睡吧。”
他接过牛奶，随口抱怨了一句：“一个数据架构的问题，快把我逼疯了。”
舒云筝没有多问，只是嘱咐他注意身体。
隔天，骆振宇回到书房，准备继续和那个难题死磕。
他一抬头，却发现在他凌乱的桌面上，多了一本非常专业的英文原版书，书名是《非常规数据架构的构建与思考》。
书页被翻开，正好停在其中一章，上面用铅笔淡淡地画出了一段。
骆振宇当时心烦意乱，只当是妻子又在网上给他买的“成功学”之类的东西，随手就把它拨到了一边。
直到两天后，他在一次海外技术论坛的视频会议中，偶然听到一位硅谷大神提到了一个相似的理论，他才猛然想起那本书。
他冲回家，像疯了一样翻出那本书，找到了那个被画出来的段落。
那里面提出的一个“离散哈希映射”的思路，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问题迎刃而解。
他欣喜若狂，立刻给舒云筝打了电话。
“老婆，你上次放我桌上的那本书是哪儿来的？”
电话那头的舒云筝听起来有些意外：“哦，你说那本啊，前几天收拾书柜，看到就顺手放你桌上了，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问问。”
骆振宇挂了电话，心里虽然有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项目成功的巨大喜悦所淹没。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一个幸运的巧合。
是他自己能力所及，才能抓住这偶然的灵感。
他看着对面那个默默收拾着碗筷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爱是有的，但失望和隔阂也同样真实地存在着。
他渴望征服世界，回头时，能看到妻子崇拜的目光。
可舒云筝的目光，永远是平静的，像一汪深潭，他看不透，也搅不动。
02
“星链计划”正式进入了白热化的攻坚阶段。
这不仅仅是一个项目，更是“云途科技”未来五年战略布局的核心。
谁能拿下这个项目的主导权，谁就基本锁定了技术总监的宝座。
公司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场仗，主要是骆振宇和另一位资深经理老王之间的对决。
骆振宇为此几乎是押上了自己的全部。
他带着团队，以公司为家，吃住几乎都在那间小小的会议室里。
白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代码、架构图和各种备忘。
地上堆满了外卖盒子和提神用的空咖啡杯。
整个团队的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连轴转动，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却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骆振宇作为团队的主心骨，更是身先士卒。
他不仅要把握技术方向，还要协调各个部门的资源，更要时刻提防竞争对手的动向。
有好几次，他深夜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感到的不是孤独，而是一种即将登顶的豪迈。
他坚信，胜利必将属于他。
这份胜利，不仅仅是为了职业的晋升，更是为了向妻子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要让她知道，她丈夫的拼搏，能换来怎样的荣光。
他偶尔在凌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舒云筝总是已经睡下。
但玄关的灯永远为他亮着，餐桌上总有一碗用保温杯温着的汤。
他有时会觉得一丝愧疚，但这种愧疚很快就被更强烈的使命感所取代。
他告诉自己，现在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一个能让舒云筝过上更好生活，也让她能真正“仰视”自己的未来。
在他眼中，舒云筝的生活依旧是一潭死水。
她的“工作”，似乎就是每天上午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发呆。
下午，她会去健身房，或者去画室画画。
晚上，就是操持家务，等他回家。
骆振宇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通宵不归，两人的交流也越来越少。
他偶尔问起她的工作。
舒云筝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就那样，一个老客户的翻译稿，快收尾了。”
或者说：“最近没什么活，正好休息一下。”
这种“不求上进”的状态，在骆振宇看来，简直是一种浪费生命的奢侈。
他忙得脚不沾地，她却闲得可以看云卷云舒。
这种强烈的对比，时常让他心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平衡。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时间里，舒云筝的世界，正以一种他无法想象的方式高速运转着。
那个上午的“发呆”，其实是一场跨越三个时区的线上视频会议。
屏幕上，是来自纽约、伦敦和香港的基金经理，他们正神情严肃地听着舒云筝用流利的英文分析一份关于人工智能产业的投资风险报告。
她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量，每一个数据都信手拈来，每一个判断都精准犀利。
她笔记本旁边的草稿纸上，画着的不是设计图，而是一系列复杂的估值模型和逻辑树。
那个下午的“健身”，有时会变成在一家隐蔽的私人会所里，与某位新兴科技公司的创始人进行会谈。
对方可能是某个领域的顶尖科学家，但在她面前，却像个等待老师点评的学生，虚心地听取她关于公司商业化路径的建议。
她所谓的“见朋友”，实际上是去参加一个高度私密的行业沙龙，与会者非富即贵，讨论的是未来十年的科技风口和资本流向。
她身上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掩盖了她作为“星启资本”首席顾问的真实身份。
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锋芒，像一只收敛了利爪的猛虎，安静地蛰伏在家的港湾里。
这一切，骆振宇一无所知。
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奋斗叙事里，将妻子定义为一个需要他来拯救和引领的、落后于时代潮流的传统女性。
“星链计划”的最终提案，卡在了一个致命的难题上。
那就是关于海外市场推广的合规性风险评估。
由于项目涉及大量用户数据的跨境传输，一旦触碰到欧美国家，公司将面临天价罚款，甚至被逐出市场。
骆振宇的团队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研究了所有能找到的公开法条和案例，但始终无法构建一个既能满足业务需求，又能百分之百规避法律风险的模型。
眼看着最终汇报的日期一天天临近，整个团队都被一股绝望的气氛所笼罩。
老王那边似乎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公司里弥漫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谁能率先解决这个问题，谁就能赢得这场战争。
骆振宇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他的双眼通红，喉咙沙哑，精神已经绷到了极限。
第三天凌晨四点，他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了公司。
他需要片刻的喘息，哪怕只是回家换件衣服。
打开家门，一片寂静。
他疲惫地倒在沙发上，连澡都懒得洗。
就在他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餐桌上。
桌上除了他熟悉的保温汤碗，还放着一叠A4纸。
他以为是舒云筝打印的菜谱或者是什么生活小窍门。
可当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翻看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英文报告，标题是《关于科技企业在欧盟地区数据本地化的替代性合规方案分析》。
报告的来源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欧洲咨询机构。
报告非常专业，其中提到的一个爱尔兰数据港的案例，简直就是为“星链计划”量身定做的解决方案！
这个思路，像一把锋利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困扰他团队数周的死锁。
骆振宇的大脑瞬间一片清明，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冲进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根据报告里的思路重新设计方案。
天亮时，一份全新的、堪称完美的风险规避方案已经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立刻打电话召集团队成员开会。
就在他准备冲出家门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刚起床的舒云筝。
“老婆，桌上那份报告是哪来的？”他一边换鞋一边急切地问道。
舒云筝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说：“哦，那个啊，昨晚整理邮箱，看到一个订阅的行业资讯邮件，觉得标题有点意思就打印出来了，想着你可能会感兴趣。怎么，有用吗？”
她的语气随意得就像在问“今天的早餐想吃煎蛋还是三明治”。
“有用！太有用了！老婆你真是我的福星！”
骆振宇欣喜若狂，冲过去在她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然后风一样地冲出了家门。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舒云筝在他转身后，脸上露出的那抹复杂而温柔的微笑。
他也没有去深思，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邮箱里为什么会订阅如此顶尖且小众的海外战略咨询机构的内部报告。
他的大脑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将这一切，再次归功于自己的运气和灵光一现。
是他在关键时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报告的价值。
至于报告的来源，那不过是成功路上的一个无足轻重的注脚。
他带着这份完美的方案，在最终提案会上，大放异彩。
当他逻辑清晰、数据详实地阐述完那个“数据信托”的解决方案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连一向挑剔的CEO都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他的竞争对手老王，脸色变得铁青。
骆振宇知道，他赢了。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以他的完胜而告终。
他站在会议室的中央，享受着同事们敬佩的目光，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骄傲和满足。
他几乎已经能看到总监的办公室在向他招手。
03
胜利的滋味，比骆振宇想象中还要甜美。
最终提案会结束后，CEO当着所有核心成员的面，用力地拍了拍骆振宇的肩膀。
“振宇，干得漂亮！”
“你的这个‘数据信托’方案，不仅解决了‘星链计划’的燃眉之急，更是为我们公司未来所有出海业务都提供了一个教科书级别的范本。”
CEO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会议室里。
“好好准备一下，新的任命，很快就会下来。”
这句话，无异于一个公开的宣告。
周围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祝贺声。
“恭喜啊，骆总监！”
“骆总，以后可要多提携提携我们啊！”
同事们脸上堆满了羡慕和善意的笑容，将他团团围住。
骆振宇微笑着一一回应，挺直的腰杆里，是压抑不住的意气风发。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巅峰，过去所有熬过的夜，掉过的头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闪耀的勋章。
他的脑海里，甚至已经开始构思，晚上回家要如何用一种不经意的口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舒云筝。
他想象着她听到消息时，那惊讶、崇拜，甚至可能带有一丝愧疚的表情。
他觉得，只有那样的表情，才能真正慰藉他这些年来的所有委屈和不被理解。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巨大的喜悦中时，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一个总是笑眯眯的女人，悄悄地走到了他身边。
“振宇，恭喜你。”她低声说道。
“谢谢刘姐。”骆振宇礼貌地回答。
刘姐的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她凑近骆振宇的耳边，用更低的声音说：“先别急着庆祝，下午还有个更重要的会议。”
“什么会议？”骆振宇有些不解。
“下午三点，集团最大的投资方代表要来公司，和所有高层开一个战略会议。”
“CEO特意点名让你也参加，届时，会当着投资方的面，正式宣布对你的任命。”
听到“最大的投资方”，骆振宇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知道，那是一家名为“星启资本”的投资机构，行事向来低调而神秘，却是“云途科技”背后真正的掌控者。
能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本身就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这位代表非常重要，据说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这次是专门为了‘星链计划’而来。”刘姐继续说道，“这可是你在大老板面前露脸的绝佳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
“我明白，谢谢刘姐提醒。”骆振宇强压着内心的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说，之前的胜利只是在公司内部获得了认可，那么下午的会议，将是他迈向更高权力阶层的敲门砖。
他告别了同事，立刻赶回家。
他要以最完美的状态，迎接这个决定他命运的下午。
他打开衣柜，把自己压箱底的那套量身定制的阿玛尼西装找了出来。
这是他结婚时，舒云筝送给他的礼物，价格昂贵，他一直舍不得穿。
他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带，练习着即将要做的自我介绍。
他要让那位神秘的投资方代表看到，他骆振宇，不仅有能力，更有配得上总监这个职位的气度与风采。
下午两点五十分，骆振宇已经站在了公司顶层那间高层专属会议室的门外。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权力的味道。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的跳动声，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他想象着门后的一切。
公司的所有高管，包括CEO，都会正襟危坐。
而主位上，会坐着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或许是秃顶，或许戴着金丝眼镜，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他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走进会议室，微笑着向那位大人物点头致意，然后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这将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光辉的一刻。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扇由厚重实木制成的门把手。
门把手是黄铜的，冰凉而坚实，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他用力，缓缓地，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轻响，门后的世界，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会议室内，柔和的顶灯光线洒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
正如他所料，公司的CEO等所有高层，都已经提前到场，个个西装革履，神情肃穆。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会议桌的主位上。
骆振宇的目光，也顺着所有人的视线，投向了那个最重要的位置。
就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他所有的意气风发，他心中构建起来的整个世界，都如同被巨锤击中的玻璃，轰然碎裂。
他看到主位上那个正在从容翻阅文件的身影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傻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