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住在一个地方久了,人就会像墙角的苔藓,慢慢生出根来。你会熟悉楼道里声控灯亮起的节奏,能分辨出隔壁夫妻吵架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钱,也习惯了电梯里那块永远擦不干净的污渍。
日子就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没什么味道,也说不上不好。
可有时候,水里会掉进一只苍蝇,很小的一只,你甚至看不清它的样子,但你知道,这杯水,已经不能喝了。那种恶心,是从心里头泛上来的,让你想把整杯水都泼掉。
01
林周二十七岁,在这座叫“静安里”的小区住了快三个月。名字叫静安里,听着就让人心里踏实。她当初就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楼新,树多,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见了人都点头。她一个人住,图的就是个安稳。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像个钟摆,规律得有些无聊。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平淡是福。
这天是周四,天气闷得很,像是要下雨。林周下了班,挤了一个小时的地铁,回到家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就趿着拖鞋去了阳台。阳台上挂着她周末洗的衣服,白衬衫,牛仔裤,还有几件贴身的小衣服。她一件一件收下来,衬衫的领口还有阳光的味道,暖烘烘的。
她伸手去拿挂在最角落的衣架。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条内裤,淡紫色,带着小小的蕾斯边。手伸过去,却抓了个空。衣架还在那儿晃晃悠悠,上面只剩下一个塑料夹子,孤零零地张着嘴。
林周愣了一下。她站在那儿,看着空荡荡的衣架,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风太大了,吹到楼下去了。她住在十二楼,风确实不小。她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楼下是一片修剪整齐的灌木丛,绿油油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她不死心,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连草叶子都看清楚了,确实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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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起身子,心里嘀咕了一句,真是倒霉。一件内裤而已,丢了就丢了。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收了剩下的衣服,就进屋做饭去了。
日子照样过。一个星期后的下午,又是个周四。林周下班回家,又去阳台收衣服。她这回特意用了两个夹子,把内裤牢牢地夹在衣架两头。她心里还想着,这下总不会被风吹跑了吧。可当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那里又是一片空的。衣架还在,两个夹子也还在,紧紧地咬着衣架,就是中间的内裤不见了。
这一次,天很好,一丝风都没有。阳台的空气是凝固的,热烘烘的。林周站在那里,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她慢慢地把头探出去,往下看,又往上看。楼下还是那片绿色的灌木丛。楼上是十三楼的阳台,也挂着几件衣服,一个男人的T恤,在微风里轻轻飘动。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她脚底板升起来,凉飕飕的,一直窜到后脑勺。这不是风吹走的。是被人拿走了。这个念头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进了她心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来过她的阳台,拿走了她最私密的东西。这个人是谁?他就住在这栋楼里吗?他现在是不是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拿着她的东西,做着她不敢想象的事情?林周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02
从那天起,林周的生活就不一样了。她不再把贴身的衣物晾在外面了。她把它们挂在卫生间的毛巾架上,门关得紧紧的,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看不见的贼挡在外面。可她心里清楚,这只是自欺欺人。那个人的存在,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她的生活里。
她开始睡不好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惊醒。楼上传来挪动椅子的声音,她会竖起耳朵听半天。楼下有人吵架,她也会贴在门上听。她觉得这栋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个变态。她不敢再像以前一样,穿着睡衣就出门扔垃圾了。她每次出门前,都要对着猫眼看很久,确定楼道里没人了,才敢开门。
她想过去找物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说?说自己丢了两条内裤?物业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小题大做,或者是个生活不检点的女人?她又想过报警。警察来了,会怎么处理?没有证据,没有目击者,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说不定,这件事还会传得整个小区都知道。到时候,别人看她的眼神,会比那个小偷更让她难受。
她只能靠自己。她像一个侦探一样,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楼里的邻居。她住在十二楼。楼下十一楼,住着一个姓刘的老奶奶。刘奶奶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人很瘦小,总是笑眯眯的。她每天早上都推着一辆带轮子的小菜车出门,下午回来,车里装满了各种蔬菜。林周在电梯里碰到过她好几次,刘奶奶总是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问她吃饭了没有,工作累不累。那笑容很真诚,很温暖,林周想不出这样一位和蔼的老人,会去做那样的事。
楼上十三楼,住着一个叫张俊的男人。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个子很高,总是穿得干干净净。他戴一副金边的眼镜,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林周见过他开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奥迪。每次在电梯里遇到,张俊都会对她礼貌地点头微笑,不多说一句话,看起来就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社会精英。林周也想不通,这样一个男人,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去偷女人的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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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都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猜测。她觉得刘奶奶有可能,人老了,脑子糊涂了,做出点奇怪的事也说不定。她又觉得张俊也有可能,有些人就是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背地里不知道有多肮脏。她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猜忌,却还要在邻居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种感觉快要把她逼疯了。
03
又过了一个星期。林周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个贼偷走的不仅是她的内裤,还有她的安全感。她每天活在惶恐里,连在自己家里都觉得不安全。她决定,她要主动出击。她要把那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揪出来,让他暴露在阳光下。
这天下班,她没有直接回家。她坐地铁到了城西,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水果批发市场。市场里人声鼎沸,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水果的香甜和腐烂的味道。林周在一个个水果摊前走过,苹果,香蕉,西瓜,她都看了一眼,然后就走开了。
最后,她在一个卖桃子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摊位上堆着小山一样的桃子,有水蜜桃,有黄桃,个个都又大又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林周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些桃子表皮上。那上面覆盖着一层细密柔软的绒毛,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她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来十斤桃子。”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小马扎上摇着蒲扇。他抬起眼皮看了林周一眼,说:“姑娘,要哪种?水蜜桃甜,黄桃脆。”
林周说:“哪种都行。就要毛最多的那种。”
老板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他大概没见过这么买桃子的。他站起身,一边给林-周挑桃子,一边嘟囔说:“这桃子毛多,吃的时候可得洗干净了,不然沾在身上该痒了。”
林周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说:“我就要毛多的。”
老板没再说什么,手脚麻利地给她装了满满一大袋子。林周付了钱,提着沉甸甸的桃子,挤上了回家的地铁。地铁里很挤,人贴着人。林周把那个大袋子抱在怀里,能感觉到桃子硬邦邦的身体。她的脸上很平静,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她知道,桃子表面的这些绒毛,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强烈的过敏原。一旦接触到皮肤,就会引起难以忍受的瘙...痒。她要设一个陷阱,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偷窃者无处遁形的陷阱。
04
回到家,林周把那十斤桃子倒在地板上,红彤彤的一大片。她没有急着去处理它们。她先是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屋子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然后她打开了所有的灯,让屋子里亮得像白天一样。她觉得,她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一个仪式感。
她从厨房里找来一把水果刀,又拿来一个不锈钢的脸盆。她坐在小板凳上,拿起一个桃子,开始用刀背轻轻地刮桃子表面的绒毛。这是一个很需要耐心的活儿。那些绒毛很细,很轻,刀刮过去,它们就从桃子皮上脱落下来,在灯光下像金色的粉尘一样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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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周刮得很慢,很仔细。她要把每一个桃子上的毛都刮干净。桃子的汁水顺着她的手指流下来,黏糊糊的。空气里弥漫着桃子甜腻的香气和细小的绒毛。她的鼻子有点痒,她打了个喷嚏。她没有停下来,继续一下一下地刮着。
她不知道自己刮了多久。她只知道,当她把最后一个桃子的毛也刮下来的时候,她的腰已经酸得直不起来了。那个不锈钢的脸盆里,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黄色的绒毛。她把脸凑过去,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桃子香气的、有点呛人的味道。
她站起来,走进卧室,从衣柜的角落里翻出几条自己不怎么穿的内裤。这几条内裤款式都还不错,有蕾丝的,有纯棉的,颜色也挺鲜艳。她把这几条内裤扔进装满桃毛的脸盆里。然后,她接了一壶水,倒了进去。水没过内裤,那些黄色的桃毛浮在水面上,打着旋。
她把脸盆放在了卫生间的角落里,让它们浸泡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林周就醒了。她把脸盆里的内裤捞出来,没有用清水冲洗,直接用衣架挂了起来。她能看见,内裤的布料纤维里,夹杂着无数细小的桃毛。她把这几条“加了料”的内裤,晾在了阳台最显眼的位置。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湿漉漉的内裤上,闪着水光。它们就像是几个挂在鱼钩上的、最致命的鱼饵。
做完这一切,林周像往常一样,洗漱,换衣服,出门上班。她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脸上很平静。她知道,她已经把网撒下去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条藏在暗处的鱼,自己游过来,咬住那个致命的钩。
05
接下来两天,林周都在紧张地等待和观察中度过。她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阳台去看。第一天,那几条内裤还在。第二天,当她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挂在最外面的那条粉色蕾丝内裤不见了。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鱼,上钩了。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她知道,好戏就要开始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往常一样做饭,吃饭,看电视。只是她的耳朵,一直竖着,留意着楼上楼下的任何动静。
到了第三天下午,林周提着一袋垃圾下楼去扔。她刚走出单元门,就看见十一楼的刘奶奶推着她那辆小菜车,从外面慢慢地走回来。林周的眼睛一下子就定住了。
刘奶奶今天的走路姿势非常奇怪。她的两条腿有点叉开,走得很慢,很僵硬,好像每走一步都很费劲。她的表情看起来也很痛苦,眉头紧紧地皱着,嘴唇也抿着。最重要的是,她的一只手,一直在隔着裤子,局促不安地在大腿内侧和腰上抓挠着。那动作很隐蔽,但还是被林周看得清清楚楚。
“刘奶奶,买菜回来啦?”林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笑着跟她打招呼。
刘奶奶抬起头,看见是林周,脸上的笑容都显得很勉强。她说:“是……是啊,小林,下班啦?”她的声音有点发虚。
林周点点头,说:“是啊。奶奶您这是怎么了?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刘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不自然。她赶紧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就是……就是老毛病了,这天一热,身上就容易起疹子,痒得慌。”她说着,手又不自觉地伸到背后去抓。
那一刻,林周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偷走她粉色内裤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奶奶。她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恶心和荒唐。她想不通,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是心理有什么问题,还是有什么别的癖好?她看着刘奶奶一瘸一拐地走进电梯,心里五味杂陈。她抓到了第一个贼,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觉得这件事的背后,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06
林周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虽然这个结果让她觉得很别扭,很无法理解,但至少,她找到了那个拿走她东西的人。她心里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和刘奶奶的家人谈一谈。一个老人,做出这种事,多半是身体或者心理上出了问题。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让老人家难堪。
就在她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一个更让她毛骨悚然的发现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