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太原城的秋老虎正烈，柳巷深处的“聚义阁”里却透着股阴凉。李满林靠在酸枝木沙发上，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中华，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义薄云天”匾额——那是去年帮晋源煤矿老板平了闹事的包工队，人家特意送的。他身边的任中毅正低头擦着一把仿六四，金属外壳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三哥，南肖墙的张老板又来电话了，问上次的账啥时候结。”任中毅抬头说，语气里带着小心。他跟着李满林十年，最清楚这位大哥的脾性：混江湖时比谁都狠，遇着熟人却拉不下脸催债。
李满林“嗯”了一声，掏出大哥大扔在茶几上：“让他再等等，月底给他结。”话虽硬气，心里却犯嘀咕——上个月组织的牌局抽成刚够兄弟们开销，张老板那笔五万的“平事费”，他还真没凑齐。
太原城里没人敢小瞧李满林。十五岁在街上帮人看场子，二十岁凭着一把开山刀挑了河西的“刀疤刘”，三十出头就成了公认的“一把大哥”。可江湖名声换不来真金白银，他不像四九城的加代、青岛的聂磊，有酒楼、表行撑着，除了帮人平事抽点成，就是偶尔组织牌局赚点茶水钱，饿不死，也发不了大财。
大哥大突然“嗡嗡”震动，屏幕上跳着“黄志强”三个字。李满林眼睛一亮，按下接听键：“强子，啥好事想起你三哥了？”
黄志强是他发小，开着三家建材店，算是几个人里混得最体面的。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三哥，忙啥呢？赵冰和孙浩回来了，晚上聚聚呗？大家都挺想你。”
“赵冰？”李满林坐直了身子，“他不是在南方做外贸吗？挣着大钱了吧？”
“可不是嘛，听说在广州买了两套房。”黄志强顿了顿，“晚上我订了‘汾河宴’的大包，六点，你可务必来。”
挂了电话，李满林对着镜子理了理衬衫领口。任中毅笑着说：“哥，这是要见发小，特意拾掇呢？”
“少废话，跟我一起去。”李满林抓起外套，“顺便让你见识见识，你三哥年轻时候的兄弟，现在都混成啥样了。”
傍晚六点，“汾河宴”包厢里已经坐了三人。赵冰穿着一身阿玛尼西装，手腕上戴着劳力士日志型，见李满林进来，连忙起身迎上去：“三哥！可算见着你了！”他身后的孙浩也跟着站起来，手里还提着个包装精致的酒盒——是瓶三十年的汾酒。
“哟，赵老板这派头，是要当华侨啊？”李满林拍着他的肩膀，目光却不自觉扫过那只劳力士。黄志强连忙打圆场：“三哥快坐，菜都点好了，都是你爱吃的酱肘和过油肉。”
酒过三巡，黄志强端起酒杯：“赵冰，你在南方见识广，看看有啥好生意，带带我们几个。我这建材店利润越来越薄，孙浩的汽修厂也不温不火。”
赵冰放下酒杯，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张照片：“还真有个好项目。广东云浮有片矿区要转让，我考察过了，都是高品质的花岗岩，拉到太原或者出口，利润最少翻三倍。我本来就想找两个靠谱的合伙人，咱们兄弟一起干，再好不过。”
照片上的矿区堆着小山似的石料，远处的挖掘机正作业。黄志强和孙浩凑过去看，眼睛都亮了。李满林心里也动了——加代的八福酒楼、吴迪的娱乐城、聂磊的海鲜市场，哪个不是靠着实业越做越大？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靠“平事”过活。
“我加入。”李满林放下酒杯，语气斩钉截铁，“几百个w三哥拿得出来，咱们四个一起干。”
赵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三哥，这项目不是小数目，前期投入得六千多万。”
李满林的脸瞬间有点发烫，他没想到要这么多钱。黄志强连忙打圆场：“这样，赵冰、我、孙浩，我们三个每人出两千万，三哥不用出钱，给你5%的干股，负责矿区的安全就行。”
这话要是外人说，李满林得感激不尽。可从发小嘴里说出来，就像在打他的脸——合着在兄弟们眼里，他就只配干点“看场子”的粗活？李满林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那不行！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凭啥我占你们便宜？我出两千万，占大头，剩下的四千万你们三个分。”
任中毅在旁边急得直使眼色，他知道李满林手里最多能凑出几百万。赵冰也愣了：“三哥，这……”
“就这么定了！”李满林打断他，“我这两天凑钱，咱们下周就去云浮考察。”
出了饭店，任中毅忍不住说：“哥，两千万咱们去哪凑啊？”
“凑也得凑！”李满林咬着牙，“我李满林在太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总不能在发小面前掉价。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回到办公室，李满林翻出大哥大通讯录，从天黑打到天亮。平时称兄道弟的几个老板，不是说资金周转不开，就是说最近投了新项目，连借五百万的都没有。最后，他盯着“加代”两个字，犹豫了半天，还是拨了过去。
“喂，代哥，在干嘛呢？”李满林的语气带着几分生硬。
加代正在家里陪静姐看电视，听他语气不对，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我要跟发小开矿，差两千万，你能不能借我？”李满林直奔主题。
加代皱了皱眉：“满林，开矿风险大，你不懂行别瞎投。再说两千万不是小数目，我手里也没这么多现钱。”
李满林本来就一肚子火，一听这话更急了：“不借就不借！少跟我扯这些！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说完“啪”地挂了电话，顺手把加代的号码删了。
任中毅在旁边小声说：“哥，代哥对咱们一直不错，上次你在大同出事，还是他找人帮的忙……”
“闭嘴！”李满林把大哥大摔在桌上，“他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还不起！”
四九城这边，加代被挂了电话，气得直骂：“什么玩意！求我借钱还这态度！”
静姐端着杯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俩是过命的兄弟，这点事至于吗？满林好面子，肯定是遇到难处了。他要是不在乎你，也不会跟你发脾气。”
加代沉默了片刻，拿起大哥大给王瑞打了电话：“小瑞，订两张今晚飞深圳的机票，别跟任何人说。”
“好的哥。”王瑞不敢多问，立马去订了凌晨一点的机票。
第二天一早六点，加代和王瑞出了深圳机场，直奔邵伟的九龙岗公司。路上，加代给邵伟打了电话：“邵伟，我到深圳了，半小时后到你公司。”
邵伟是加代在深圳的小弟，靠着加代的扶持，把建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听加代来了，他赶紧提前到公司等着。半小时后，加代推门进来，邵伟连忙迎上去：“哥，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啊！”
加代坐在沙发上，接过邵伟递来的茶：“我今天是来求你帮忙的。”
“哥，你这话说的，折煞我了。”邵伟连忙说，“不管啥事，你尽管开口。”
“借我两千万，我一个兄弟急用。”加代开门见山。
邵伟没丝毫犹豫，转身走到办公桌前，给财务打了电话：“把支票本拿过来。”挂了电话，他对加代说：“哥，两千万够不够？我给你开三千万，多的你留着备用。”
加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小子，倒是大方。这钱我可能用一年半载，有了就还你。”
“哥，提什么还不还的。”邵伟接过财务递来的支票本，开了张三千万的支票，“前阵子我给你淘了对清代的青花瓶，你拿着玩。”
加代接过支票，揣进怀里：“行，那我不客气了。小瑞，走，回四九城。”
回到四九城，加代第一时间给李满林打电话，可对方直接挂了。连续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加代无奈，只好把支票收好，等着李满林消气。
而李满林这边，把兄弟们的钱凑了凑，再加上自己的积蓄，勉强凑了一千万。赵冰打电话来催着去云浮考察，他硬着头皮答应了，带着任中毅坐上了飞往广州的飞机。
赵冰的朋友在白云机场接了他们，直接开车去了云浮。矿区位于云浮郊区的山脚下，一共六家小型矿场，老板们都有意转让。前五天考察很顺利，他们和五家矿场老板谈妥了价格，就差最后一家钱老板的矿场了。
当天下午，赵冰正在和钱老板谈合同，大哥大突然响了。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声音：“你是赵冰？在钱老板的矿上是吧？我是沈天雄，过来聊聊。”
挂了电话没十分钟，十几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了矿场门口。为首的男人五十多岁，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留着寸头，脸上有一道刀疤——正是云浮本地的“矿霸”沈天雄。他身后跟着四十多个小弟，手里都提着五连子。
钱老板脸色一变，连忙迎上去：“雄哥，您怎么来了？”
沈天雄没理他，径直走到赵冰面前：“你要收这几家矿？”
“是我们几个合伙收。”赵冰强装镇定。
“云浮的矿，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来插手？”沈天雄冷笑一声，“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把矿场转给我，我给你们留点利润；要么，我让你们走不出云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