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006年冬，四九城的雪来得比往年早。八福酒楼的包间里，暖气开得足足的，加代刚放下筷子，面前的骨碟里还剩着两块没啃干净的酱骨头。李正光正拿着牙签剔牙，武猛趴在桌上数着刚收来的账，嘴里还嘟囔着：“这月的保护费比上月少了两成，回头得去南边那几个场子看看。”
加代掏出烟盒，给两人各递了一根，刚划燃火柴，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勇哥”两个字，让包间里的喧闹瞬间安静下来——在四九城，没人敢对小勇哥的电话怠慢。
“喂，勇哥。”加代的声音放得平缓。
“吃了吗？”电话里传来小勇哥略带慵懒的声音，背景里有茶杯盖碰撞的轻响。
“刚吃完，正跟正光、武猛聊事呢。”加代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冷风吹得窗玻璃嗡嗡响，“您还没吃？我让酒楼打包几个热菜送过去？”
“不用，我早吃过了。”小勇哥顿了顿，“来我家一趟，有事跟你说。”
“好嘞，我这就过去。”加代挂了电话，回头对两人说，“勇哥找我，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有事电话联系。”
半小时后，加代的黑色奔驰停在小勇哥家楼下。这处位于二环里的四合院，朱门铜环，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大衣的保镖，见了加代都恭敬地喊了声“代哥”。加代点点头，推门进去，正院的石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小勇哥正坐在藤椅上泡茶。
“坐。”小勇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倒了杯茶推过来，“明前的龙井，尝尝。”
加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醇厚：“勇哥，找我啥事？”
“晚上有事没？”小勇哥放下茶壶，掏出烟点燃，“跟我去趟天津。周涛请假了，跟段琪回老家见父母，没人开车。”
“周涛这小子，好事也不跟我说声。”加代笑了笑，“我没事，您吩咐就行。”
“那下午四点过来接我和你嫂子，开我那辆蝴蝶奔。”小勇哥弹了弹烟灰，“去天津见个老朋友，吃顿饭。”
“好嘞，我四点准时到。”加代喝完茶，又陪小勇哥聊了会儿四九城的近况，才起身离开。回到酒楼跟李正光、武猛交代了两句，加代就去车库提了小勇哥的奔驰S600——那车车头立着的蝴蝶标在阳光下闪着光，是四九城圈子里人人认得的标志。
下午四点整，加代准时停在小勇哥家楼下。他下车拉开后座车门，燕姐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羊绒大衣走出来，手里拎着个精致的手包：“加代，又麻烦你了。”
“嫂子客气啥。”加代笑着点头，又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小勇哥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路上慢点。”
蝴蝶奔平稳地驶上京津高速，燕姐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小勇哥坐在副驾驶跟加代聊天。“天津的刘德海，你认识不？”小勇哥忽然问。
“听过，做会所和夜总会的，在天津地面上有点名气。”加代握着方向盘，“听说他跟不少道上的人都有来往。”
“算是个能办事的人，就是眼光差点。”小勇哥嗤笑一声，“今天去的会所就是他开的，号称天津最豪华的，去瞧瞧他的排场。”
下午五点半，车驶进天津南开区。刘德海的“鼎盛会所”藏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门口却停满了豪车。刚到门口，一个穿西装戴金链的中年男人就快步迎上来，正是刘德海。他脸上堆着笑，搓着手说：“勇哥，您可算来了！我这都等了快半小时了。”
小勇哥推开车门下车，打量了一眼会所的门头：“德海，你这会所该装修了，看着有点旧。”
“哎哟勇哥，您可别逗我了。”刘德海引着众人往里走，“您瞧瞧这柱子，全是紫檀的；这地板，海南黄花梨的。再装修，我总不能镶金子吧？”
小勇哥哈哈一笑：“镶金子？你小子还真未必有那魄力。”他指了指燕姐，“这是你嫂子。”
“嫂子好！”刘德海连忙鞠躬，眼神在燕姐身上扫了一圈，又看向加代，“这位是？”
“我弟弟，加代。”小勇哥说着，拍了拍加代的肩膀。
“原来是代弟！”刘德海伸手要握，脸上的笑更殷勤了，“勇哥，您这是新找的司机？看着真精神。”
小勇哥的脸色沉了沉，没说话。加代笑着握住他的手：“刘老板客气了，我不是司机，是勇哥的兄弟。”
刘德海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引着众人进了包厢。包厢里装修得富丽堂皇，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红木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茶点。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推门进来，长发卷烫，涂着鲜红的口红，手里端着个果盘。
“权哥，我把果盘端过来了。”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
“这是我女朋友，刘艳。”刘德海介绍道，又对刘艳说，“这是勇哥，嫂子，还有代弟。”
刘艳连忙放下果盘，挨个打招呼：“勇哥好，嫂子好！”她的目光停在燕姐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嫂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这身段，一看就知道家里日子过得滋润。”
这话一出，包厢里瞬间安静了。燕姐身材微胖，最忌讳别人说她胖，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小勇哥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眼皮都没抬。加代打圆场：“刘小姐真会说话，嫂子确实有福气。”
刘艳却没听出弦外之音，还想再说，刘德海连忙拉了她一把：“去让厨房快点上菜，勇哥和嫂子都饿了。”
等刘艳出去，小勇哥才慢悠悠地说：“德海，你这女朋友，挺会说话啊。”
刘德海脸上的汗都下来了：“勇哥，她年轻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正说着，燕姐揉了揉肚子：“老公，什么时候开饭啊？我有点饿了。”
这话刚落，刘艳就推门进来了：“权哥，该开饭了，嫂子都饿了。”她径直走到燕姐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嫂子，咱们去餐厅吧，我特意让厨房给您做了冰糖炖燕窝。”
燕姐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谢谢你啊。”
到了餐厅，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菜，海参、鲍鱼、鱼翅样样齐全。小勇哥坐在主位，指了指刘德海：“你组织的局，说几句。”
刘德海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今天能请到勇哥和嫂子，还有代弟，是我的荣幸。在座的都是多年的朋友，以后大家常聚聚，有钱一起赚！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刚放下酒杯，刘艳就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燕姐身边：“嫂子，我敬您一杯。”
燕姐连忙摆手：“弟妹，我不会喝白酒，沾一点就醉。”
“嫂子，您就少喝点嘛。”刘艳把酒杯凑到燕姐面前，“您看我都站起来了，您不喝，就是瞧不上我啊。”
燕姐的脸涨得通红，正要说话，加代突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一杯白酒：“嫂子不能喝，我替她喝。刘小姐，我敬您一杯。”说着，他仰头一口干了，把空酒杯亮给刘艳看。
刘艳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自己杯里的酒。小勇哥这才开口，语气平淡：“弟妹在哪高就啊？酒量这么好。”
“勇哥，我在南开区开了家夜总会，叫金龙夜总会。”刘艳得意地说，“多亏了权哥的人脉，生意还不错，每天都爆满。”
小勇哥看向加代，慢悠悠地说：“记住了吗？金龙夜总会。以后有空多去捧捧场，照顾照顾弟妹的生意。”
“哥，我记住了。”加代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他知道，小勇哥这是真生气了——敢这么怠慢燕姐的人，在四九城还没几个能有好下场。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小勇哥没怎么动筷子，脸色一直阴沉。饭后刘德海提议去夜总会下半场，小勇哥摆了摆手：“不了，我跟你嫂子有点累，先回酒店休息。”
刘德海连忙安排了会所旁边的五星级酒店，送三人到门口才离开。车上，燕姐靠在椅背上叹气：“那女人说话也太没分寸了。”
小勇哥没说话，脸色黑得像锅底。加代专心开车，心里已经有了数——今晚这觉，怕是睡不安稳了。
到了酒店，小勇哥让燕姐先回房间休息，然后给加代打了个电话：“来我房间一趟。”
加代刚进门，小勇哥就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看出来我生气没？那女人是不是傻？”
“哥，不止是傻，是没眼力见。”加代坐在他对面，“您吩咐吧，想怎么处理？”
“把她那金龙夜总会砸了。”小勇哥的声音冷得像冰，“要让她知道是我干的，但又不能明着说是我干的，明白吗？”
“放心吧哥，我懂。”加代点头，“这事我来办，保证干净利落。”
“别带火器，动静别太大，但也不能让她轻易翻身。”小勇哥叮嘱道，“办完赶紧回来，别在天津逗留。”
“知道了。”加代起身要走，小勇哥又叫住他：“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出了小勇哥的房间，加代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他掏出手机，先给武猛打了电话：“把能叫上的兄弟都叫上，别带枪，带钢管砍刀就行。半小时内，到天津南开区金龙夜总会门口集合。”
“好嘞代哥！”武猛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好久没干过砸场的活了。
挂了武猛的电话，加代又打给了鬼彪、哈森和八戒。这三人都是他手下最能打的兄弟：鬼彪在四九城开了家麻将馆，手下有一群亡命徒；哈森是东北人，身高一米九，能打十个；八戒看着憨厚，下手却最狠，当年一人砍翻五个收保护费的混混，一战成名。
“代哥，啥事？”鬼彪的声音有点含糊，像是刚从牌桌上下来。
“砸场子，金龙夜总会。带二十个兄弟，半小时到。”加代简洁地说。
“收到！”
不到半小时，加代打车到金龙夜总会门口时，门口已经停了十几辆面包车。武猛、鬼彪、哈森、八戒带着两百多号兄弟站在路边，每个人手里都藏着家伙，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代哥！”众人见加代来了，都围了上来。
加代扫了一眼众人：“王奎来了没？”
“代哥，我在这！”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人群里挤出来，他的拳头比沙包还大，是加代手下最能打的打手。
“等下你跟在我身边，我让你打谁你就打谁。”加代吩咐道，又看向鬼彪，“英哥，你带一百个兄弟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后给你打电话，你再带兄弟冲进来。”
“放心吧代哥！”鬼彪点头。
安排妥当，加代带着武猛、王奎、哈森、八戒和二十个兄弟走进夜总会。晚上十一点多，夜总会正是热闹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音乐从大厅里传出来，舞池里挤满了扭动的人群。
一个穿黑色马甲的经理迎上来：“几位老板，有预定吗？”
“没预定，给我们找个最大的卡座。”武猛拍了拍经理的肩膀，掏出一沓现金晃了晃，“最好的酒，最好的果盘，都给我上来。不差钱！”
经理一看这阵仗，知道是大客户，连忙点头哈腰地把众人引到最里面的卡座。没过多久，服务员就端上了十几瓶轩尼诗和一大盘果盘。武猛拿起一瓶酒，“砰”地一声打开，倒了满满一杯，递给加代：“代哥，先喝一杯？”
“喝什么喝，办事。”加代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舞台上正在唱歌的女歌手，“去，让她下来陪我们喝酒。”
武猛立马站起来，踩着沙发跳上舞台，一把夺过女歌手手里的麦克风：“都别唱了！”
音乐戛然而止，舞池里的人都愣住了，看向舞台上的武猛。女歌手吓得脸色发白：“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武猛一把搂住女歌手的腰，伸手在她胸口捏了一把，“陪我们老板喝酒去！”
女歌手疼得尖叫起来：“救命啊！”
“敢在这儿闹事？”经理带着十几个内保冲了过来，手里都拿着橡胶棍，“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赶紧放开她！”
“谁的场子？我管他是谁的场子！”加代站起身，冷冷地说，“王奎，给我打！”
王奎早就憋坏了，一听这话，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他的拳头比砂锅还大，一拳砸在经理脸上，经理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桌子上，当场晕了过去。
“给我上！”内保头子大喊一声，十几个内保挥舞着橡胶棍冲了上来。
“兄弟们，干！”武猛大喊一声，从怀里掏出钢管，率先冲了上去。哈森和八戒也不含糊，各自掏出家伙，跟内保打在了一起。加代带来的兄弟都是常年混江湖的，一个个下手狠辣，没几分钟，十几个内保就被打得躺在地上哀嚎。
舞池里的人早就吓得四处逃窜，夜总会里一片混乱。加代掏出手机，给鬼彪打了个电话：“进来！”
不到一分钟，鬼彪带着一百多个兄弟冲了进来，手里的钢管和砍刀挥舞着，大喊着：“砸！给我往死里砸！”
两百多号兄弟像下山猛虎一样，瞬间席卷了整个夜总会。桌椅被掀翻，酒杯果盘摔得满地都是，水晶吊灯被钢管砸得粉碎，酒柜里的洋酒一瓶接一瓶地被砸在地上，蓝色的液体流了满地。舞台上的音响被推倒，发出刺耳的噪音，没过十分钟，原本豪华的夜总会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加代走到躺在地上的经理身边，用脚踢了踢他：“醒一醒。”
经理慢慢睁开眼，看到加代，吓得浑身发抖：“老板……我错了……”
“我叫加代。”加代蹲下来，语气平淡，“今天你们这儿的服务我不满意，所以砸了。有事可以找我。”他回头对身后的王瑞说，“把我名片给他。”
王瑞掏出一张名片，塞进经理手里。加代站起身，挥了挥手：“走！”
两百多号兄弟井然有序地撤出夜总会，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吓傻的服务员。到了门口，加代对鬼彪说：“你们先回四九城，路上注意安全。”
“代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武猛问。
“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加代压低声音，“我是给勇哥办事，没事的。”
众人一听，都明白了，纷纷点头，带着兄弟上了面包车，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加代打了辆出租车，回了酒店。刚进房间，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是加代？”电话里传来刘艳愤怒的声音。
“是我。”加代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
“你为什么砸我的夜总会？是谁指使你的？”刘艳的声音都在抖。
“指使？”加代嗤笑一声，“你们这儿的服务太差，我看着不爽，就砸了。没事别给我打电话。”说着，他直接挂了电话，关机了。
第二天一早，加代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小勇哥打来的。“事办了？”小勇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办了，哥。昨晚十点多砸的，没出人命，就是砸了点东西。”加代揉了揉眼睛，“我已经回酒店了。”
“好，来我房间一趟。”
加代洗漱完，走到小勇哥的房间。燕姐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小勇哥靠在沙发上抽烟。“没说是我干的吧？”小勇哥问。
“哥，我没那么傻。”加代笑着说，“我留了名片，说是服务不好才砸的。”
“那就好。”小勇哥站起身，“收拾一下，回四九城。”
三人刚坐上蝴蝶奔，小勇哥的手机就响了，是刘德海打来的。小勇哥示意加代接，加代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勇哥，您在哪呢？”刘德海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我在回四九城的路上，怎么了？”加代故意捏着嗓子，模仿小勇哥的语气。
“勇哥，我女朋友的夜总会被人砸了！”刘德海急着说，“砸场子的人留了名片，叫加代，说是您的弟弟。您知道这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