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解的瓦岗寨:并非兄弟同心,背叛才是主旋律,最后仅两人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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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在隋末那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里,瓦岗寨曾是一面旗帜,一个无数热血男儿向往的英雄地。

在大龙头翟让的带领下,这里的好汉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凭着朴素的兄弟义气啸聚山林,仿佛只要同心协力,就能打出一个崭新的天下。

这份草莽间的纯粹,却因一个人的到来而悄然改变。

他叫李密,一个出身贵族、满腹谋略的野心家。他的加盟让瓦岗实力倍增,也让权力的天平开始失衡。

当谦逊的微笑背后是步步为营的算计,当昔日的兄弟情义渐渐被猜忌的毒药侵蚀,这座英雄寨已然站在了分崩离析的悬崖边。

最终,一场以“重归于好”为名的庆功宴,将所有的矛盾推向了顶点。当酒杯高举,觥筹交错之间,谁是真心实意的兄弟,谁又是笑里藏刀的屠夫?

那杯中看似醇厚的美酒,究竟是用来弥合裂痕,还是用来祭奠即将被鲜血埋葬的义气?

故事,就从这场杀机四伏的宴席说起。



01

隋末的夜风,刮在人脸上像刀子,可是在瓦岗寨的核心营地里,却被冲天的篝火烤得暖烘烘的。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劣质米酒的酸甜气,还有一群老爷们扯着嗓子吼叫的汗味儿。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粗野,却又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们成功劫了隋将张须陀押送的粮草,这是一场天大的胜利。瓦岗寨的大龙头,翟让,正光着膀子,露出黑黝黝的胸膛和纠结的肌肉,他一只脚踩在一条长凳上,手里举着一个粗陶大碗,碗沿上还沾着几粒米饭。

“弟兄们!”他扯着被酒气熏得有些沙哑的嗓子,声如洪钟,“喝!都给俺使劲喝!今天谁他娘的不喝倒,谁就是瞧不起俺翟让!有了这批粮,咱们就能再拉扯起几千号人,到时候,杀进洛阳,干他娘的昏君!”

“噢!喝!”“干他娘的昏君!”

喊声和叫好声此起彼伏,一张张被酒精和兴奋烧得通红的脸在火光下扭动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昨天还是食不果腹的流民,今天却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能憧憬一个虚无缥缈却又无比诱人的未来。对他们来说,翟让就是天,就是能让他们活下去的神。

在这片喧闹的海洋中,角落里的一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席上坐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他同样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但那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像是暂时披上了一层伪装,掩盖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另一种气质。他叫李密,一个刚刚带着几百人前来投奔的“读书人”。他不像周围人那样吼叫,只是微笑着,端着酒碗,不时地和身边的几个头领碰一下,姿态谦和有礼,却又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疏离。

单雄信,翟让最信任的兄弟,像一头沉默的豹子,抱着刀坐在翟让身侧。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李密那张带笑的脸,眼神里全是审视和警惕。

他不喜欢读书人,尤其是不喜欢这种落魄了还端着架子的贵族。在他看来,这些人的心思比山路还绕,远不如他们这些直来直去,一刀一枪拼命的汉子来得可靠。

酒酣耳热之际,翟让摇摇晃晃地走到李密跟前,巨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李兄弟!”翟让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李密瘦削的肩膀上,“你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比俺们这些大老粗强。今天这场仗,你的计策帮了大忙!来,俺敬你一碗!”

李密赶忙站起身,双手举碗,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翟大哥言重了,密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能追随大哥这等英雄,是密的荣幸。”他说的话文绉绉的,带着官腔,引得周围几个翟让的老兄弟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嗤笑。

翟让却很受用,他哈哈大笑,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咂咂嘴说:“好!好!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俺就喜欢听你说话!”

笑声过后,翟让打了个酒嗝,大手一挥:“弟兄们,这次抢来的钱粮,俺想好了!拿出一大半,分给附近活不下去的乡亲们,让他们也能过个好年!剩下的,咱们自己留着吃喝,再招兵买马!”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老兄弟的拥护,他们本就是穷苦出身,对这种“劫富济贫”有着天然的认同感。

“大哥仁义!”“就该这么干!”

在一片叫好声中,李密却轻轻皱了皱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大哥,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有屁就放!”翟让心情正好。

“大哥,散财于民,固然能得一时之名,却非长久之计。”李密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咱们如今最缺的不是名声,而是根基。我观附近,兴洛仓守备空虚,乃是天下有数的大粮仓。咱们若能用这批钱粮为本,招募勇士,精心谋划,一举拿下兴洛仓,则大事可成。古人云,得仓者得天下。到那时,开仓放粮,赈济的就不是一方百姓,而是中原万民了!”

李密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这锅滚沸的油汤里,瞬间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翟让脸上的醉意褪去了一些,他眯着眼睛,咀嚼着李密的话。他虽然是个粗人,却不傻,他听得出这番话里蕴含的巨大诱惑。

可他还没开口,他哥哥翟弘就忍不住了,他是最早跟着翟让起事的人,也是最看不惯李密的人。他把酒碗重重往桌上一顿,粗着嗓子嚷道:“纸上谈兵!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弟兄们连下一顿在哪儿都不知道,你跟我们谈什么天下?老子们拼死拼活抢来的粮食,不先填饱自己和家人的肚子,拿去打什么劳什子粮仓?打下来了是你的功劳,打不下来,弟兄们喝西北风去?”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许多老兄弟的共鸣。是啊,他们闹革命,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吃饱穿暖,不受欺负。“天下”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也太空洞了。

李密没有和翟弘争辩,只是把目光投向翟让,等待着他的决定。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翟让看看自己那些表情不忿的老兄弟,又看看一脸平静、等着他决断的李密,心里第一次感到了一种烦躁。他猛地端起酒碗:“今天只喝酒,不说事!喝酒!”

宴会不欢而散。

深夜,巡逻的营帐外寒风呼啸。秦叔宝和程咬金披着厚袄,走在泥泞的土路上。秦叔宝就是秦琼,他为人沉稳,武艺高强,因为不满朝廷暴政,最近才和程咬金一起前来投奔。

“叔宝哥,你说这瓦岗寨,能成事吗?”程咬金瓮声瓮气地问。他个子不高,却壮得像头熊,手里总提着一柄宣花板斧。

秦叔宝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不远处还亮着灯的翟让的营帐。两人悄悄走近,只听见里面传来翟弘压低了却依旧激动的声音:“弟!你可千万别被那个姓李的小白脸给忽悠了!这瓦岗是我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他算个什么东西,一来就要指手画脚?我跟你说,我看他那双眼睛,滴溜溜直转,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你得防着他点!这寨子,姓翟,不能姓李!”

帐篷里,翟让的身影映在布上,他没有回话,只是拿起酒壶,一次又一次地往自己碗里倒酒。那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了瓦岗寨刚刚亮起的黎明之上。

02

李密并没有因为那晚的争论而表现出任何不满,相反,他变得更加谦逊和主动。他明白,想要在这群桀骜不驯的草莽中立足,光有谋略是不够的,还需要更精细的手段。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两个人:秦叔宝和程咬金。这两人武艺超群,在绿林中名声响亮,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新来的,立场相对中立,是最好的争取对象。

一天操练过后,李密特意找到了正在擦拭兵器的秦叔宝。

“秦将军。”李密微笑着走上前。

秦叔宝站起身,抱拳道:“魏公客气了,叫我叔宝就行。”李密已经自称“魏公”,这是翟让同意的,为了方便号令他带来的那部分人马。

“好,叔宝。”李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了过去,“我听说你家中有老母,一人独居。这里有些金银,不多,你派个信得过的人送回去,给伯母添置些衣物,修缮下房屋。咱们在外拼命,不能让家人在后方受苦。”

秦叔宝愣住了。他来瓦岗,为的是天下大义,从没想过个人私事。翟让大哥虽然豪爽,却从未关心过这些细枝末节。

此刻,李密这番话,这份体贴,像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推辞了几下,最终还是在李密诚恳的目光中收下了。他心里想,这李密,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还如此体恤下属,实乃明主之相。

对程咬金,李密用的则是另一套法子。他知道程咬金嗜酒如命,便不知从哪儿弄来两坛据说是宫里流出来的佳酿,在一个晚上,特意请程咬金和几个勇将小酌。

“咬金,尝尝这个。”李密亲自给他满上,“这可是我托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

程咬金鼻子凑上去闻了闻,眼睛顿时亮了,尝了一口,更是咂着嘴,连声叫好:“好酒!好酒!比翟大哥那里的马尿强多了!李……魏公,你这人,够意思!”

几杯酒下肚,程咬金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勾着李密的肩膀称兄道弟,浑然忘了两人身份的差别。

李密的“蜜糖”精准地送给了每一个他认为值得拉拢的人,而对翟让的旧部,他虽然也客气,但那份客气里,总是隔着一层。这种区别对待,像水滴一样,悄无声息地在瓦岗寨的内部,划分出了两个看不见的阵营。

蜜糖之后,便是利刃。

在李密不懈地劝说和周密的计划下,翟让最终还是同意了攻打兴洛仓的方案。这一战,李密将他的军事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声东击西,里应外合,只用了一个晚上,就以极小的代价,拿下了这座储量惊人的大粮仓。

瓦岗寨彻底沸腾了。

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无数百姓跪在兴洛仓外,对着瓦岗军的方向磕头,嘴里喊的,却不再是“翟大龙头”,而是“李青天”、“魏公活菩萨”。



消息传开,四面八方的英雄好汉、失意文人,甚至是隋朝的一些中下级官吏,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来。他们投奔的目标很明确——魏公李密。

翟让的营帐前,渐渐变得冷清。而李密的魏公府,则门庭若市。

权力的天平,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

军中的大小事务,弟兄们遇到难题,也开始习惯性地绕过翟让,直接去请示李密。因为李密总能给出条理清晰、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而翟让的回答,往往还是那几句:“怕个鸟!干就完了!”、“这事儿……俺得跟弟兄们商量商量。”

翟让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坐在自己的大龙头位子上,却发现自己像个摆设。他开始烦躁,开始喝更多的闷酒。他想发火,却找不到理由。每一件事,李密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事后总会毕恭毕敬地来向他“汇报”,让他挑不出一点错。

单雄信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他不止一次地对翟让说:“大哥!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样,这瓦岗寨就真的要姓李了!”

翟让何尝不知,可他能怎么办呢?让他去跟李密争吵?显得自己小气。收回权力?当初是他自己点头同意李密处理军务的,现在反悔,面子上挂不住。他被自己性格里的“豪爽”和“要面子”给捆住了手脚。

那天,天气晴朗,瓦岗大营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阅兵。数万兵马,盔甲鲜明,刀枪如林,气势极为雄壮。

秦叔宝和程咬金站在队列前排,心中也是豪情万丈。他们觉得,这样强大的军队,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阅兵开始前,秦叔宝无意中一抬头,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看到,在高高的点将台后方,原本那面硕大的“翟”字帅旗旁边,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面更大、更鲜艳的旗帜,上面绣着一个龙飞凤舞的“魏”字。那面“魏”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几乎将“翟”字旗完全遮挡。

这时,军师徐茂功走上点将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我瓦岗兵强马壮,皆赖魏公运筹帷幄。今日阅兵,理应由魏公检阅,以壮军心!”

“魏公!魏公!”

台下,那些新加入的将士,以及许多被李密折服的老兵,都开始高呼起来。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李密穿着一身崭新的铠甲,在万众瞩目中走上点将台。他先是对着翟让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后才转身,面向三军。

翟让就站在点将台的下方,那个位置,不上不下,无比尴尬。他抬着头,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李密,看着他挥手接受着那本该属于自己的山呼海啸。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个被遗忘在盛宴门口的可怜虫。

李密的目光,在挥手间隙,扫过台下的翟让。那眼神一闪而过,里面没有了初见时的谦卑与恭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就是那一眼,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了翟让的心里。

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自己亲手喂养了一头猛虎,而这头猛虎,獠牙已成,随时可能回头,将自己撕得粉碎。

他身侧的单雄信,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那只常年握刀的手,青筋毕露,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03

点将台上的那一瞥,成了翟让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白天则用大量的酒精麻痹自己。他心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他创立的基业,他视之为生命的瓦岗寨,正在离他远去。他想夺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处下手。

李密的羽翼已经丰满,整个瓦岗的运转,都离不开他和他手下的那批文人。翟让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越是挣扎,收得越紧。

而这张网的编织者,除了李密,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徐茂功。

徐茂功,也就是后来的李勣,是瓦岗寨的首席军师。

他极度聪明,也极度冷静,是一个彻底的现实主义者。在他看来,翟让的草莽义气只能用来啸聚山林,成不了气候,只有李密这样的贵族出身、胸怀大志的人,才能成为一面真正的旗帜,吸引天下人心。

这天晚上,徐茂功提着一壶酒,走进了翟让的营帐。

“大哥,还在为白日的事烦心?”徐茂功开门见山。

翟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又灌了一大口酒。徐茂功,是他最早的心腹之一,也是当初力主接纳并重用李密的人。

徐茂功在他对面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缓缓说道:“大哥,你看看如今的天下。杨广无道,各地烟尘四起。咱们瓦岗,现在是其中最强的一支。可为什么?是因为我们有兴洛仓,是因为魏公来了之后,咱们打了几场漂亮仗,吸引了天下的人才。这些,若是只靠咱们自己,能做到吗?”

翟让依旧沉默,但捏着酒碗的手,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徐茂功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动情起来:“大哥,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当初揭竿而起,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推翻这个狗娘养的朝廷,让天下的穷苦百姓能有条活路!不是为了自己当个山大王,快活一辈子!现在,大业就在眼前,只要我们走对了路,天下唾手可得。为了这个目标,个人的一点名位、一点虚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盯着翟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李密是领袖之才,而大哥您,是开创之功。领袖需要名正言顺的地位,才能号令天下。您是瓦岗的奠基人,是所有人的长者,这个时候,只有您拿出容人之量,以大局为重,咱们瓦岗才能拧成一股绳,真正地干成大事啊!”

这番话,句句都打在翟让的软肋上。他性子里最看重的就是“义气”和“名声”,徐茂功把他拔高到了“为大业牺牲个人”的高度,让他无法反驳。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小家子气,阻碍了“大业”吗?

翟让这里被说得摇摆不定,李密那边则在公开场合把“戏”做得更足。

但凡有将领在公开场合建议,请魏公正式取代翟让,成为瓦岗之主,李密都会立刻表现出“诚惶恐恐”的样子,连连摆手,高声拒绝:“万万不可!我李密能有今日,全靠翟大哥一手提携!大龙头的位置,永远是翟大哥的!谁再提此事,就是陷我于不义!”

他的这番表演,让秦叔宝、程咬金等许多不明内情的将领都大为感动,觉得魏公真是高风亮节,谦逊仁德,反而更加拥护他。一来二去,舆论的天平也倒向了李密,翟让若是再抓着权力不放,倒显得他是个贪恋权位、没有大局观的小人了。

一场被“义气”和“大局”精心策划的绑架,正在将翟让逼向绝路。

最终的时刻,在一场决定瓦岗军下一步战略方向的重要军事会议上到来了。

议题是先攻打洛阳,还是先清除四周的隋军残余势力。李密主张围点打援,先集中优势兵力,拿下洛阳周边重镇,切断其与外界的联系。而翟让则凭着直觉,认为应该先扫清外围,避免被内外夹击。

当翟让说完自己的想法后,整个帅帐一片寂静。接着,支持李密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地响了起来。

“末将认为魏公之计更稳妥!”“魏公深谋远虑,我等佩服!”“请大龙头三思,魏公的方略,才是万全之策!”

发言的,不仅有李密带来的心腹,还有许多翟让的老部下,甚至连秦叔宝也起身,抱拳说道:“大哥,末将也认为,集中兵力,毕其功于一役,或许胜算更大。”

翟让环视四周,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都显得那么陌生。他发现,除了单雄信和自己的哥哥翟弘,整个帅帐里,自己竟已成了孤家独家。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会议陷入了死一般的尴尬。

就在这时,徐茂功站了出来,他走到大帐中央,对着翟让深深一揖,朗声道:“大哥!为瓦岗大业,为天下苍生,茂功今日斗胆,恳请大哥效仿上古先贤,禅让大位于魏公!唯有如此,我军才能名正言顺,号令天下,万众归心!”

“徐茂功!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单雄信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徐茂功怒吼道。他腰间的刀“呛啷”一声出鞘半寸,大帐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引线,随时都会点燃。



李密的亲兵们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翟让看着怒不可遏的单雄信,看着脸色煞白却依旧坚持的徐茂功,看着满帐或躲闪、或期盼、或冷漠的眼神,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了上来。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争下去,只会让自己输得更难看。

他缓缓地站起身,摆了摆手,示意单雄信坐下。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到帅案前,拿起那方代表着瓦岗最高权力的黄铜帅印。那帅印很沉,此刻在他手里,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走到李密面前,将帅印,亲手交到了李密的手中。

“以后……大家就都听魏公的吧。”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完了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李密双手接过帅印,脸上是“激动”的潮红,他紧紧握住翟让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大哥!小弟何德何能!大哥放心,我李密对天发誓,永不负大哥今日禅让之恩!”

这一幕,在秦叔宝看来,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启。他觉得翟让大哥深明大义,为了大业不计个人得失,令人敬佩。

但在单雄信的眼中,这是一场他所见过的,最卑鄙、最无耻的背叛和羞辱。他看着翟让落寞的背影,眼眶红了。

04

帅印交接,名分已定。李密成为瓦岗寨名副其实的主人。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建立起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权力体系,将整个瓦岗寨牢牢掌控在手中。

他重用自己的心腹,出身荥阳郑氏的郑颋为左长史,博陵崔氏出身的房彦藻为右长史,这两人都是中原大族子弟,精通文案和政务。一左一右,为李密牢牢卡住了人事任免和钱粮调度的两大命脉。魏公府的政令,开始取代过去那种头领碰头的议事方式,变得高效,也变得不容置疑。

对于翟让和他的老兄弟们,李密则给足了“面子”。他上表尊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位在百官之首,名位尊崇到了极点。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虚名。司徒府每天冷冷清清,除了几个老亲兵,再无人问津。

翟让的哥哥翟弘,被封为荥阳公;单雄信,被封为左武侯大将军;瓦岗的另一个元老王儒信,也被封了官。他们都有了响亮的官爵,却没有了实际的兵权和职务。翟让曾经的核心圈子,就这样被一个个高高挂起,成了魏公府里华丽的摆设。

权力结构的巨变,让原本就已经存在的裂痕,彻底变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瓦岗寨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同床异梦的诡异气息。

最先爆发的是翟弘。他是个粗人,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只认一个死理:瓦岗是他们翟家的,李密是外人,抢了他们的东西。他完全无法忍受这种被架空的羞辱,喝醉了酒,就在自己的府里大骂李密是“篡位的国贼”,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甚至还偷偷联络一些对现状不满的旧部,口出狂言:“司徒(指翟让)当皇帝,有什么当不得的?现在这魏公,还不是他让出来的?等哪天我取而代之,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李密的耳朵里。李密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但他没有立刻发作。他需要一个更好的时机,一个能将所有威胁一网打尽的时机。翟弘的愚蠢和狂妄,恰好为他提供了最完美的口实。

单雄信则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对抗。他没有像翟弘那样口出怨言,而是变得更加沉默。李密不给他任何重要的军事任务,他就整天在演武场上练兵,把自己手下那几千旧部操练得嗷嗷叫。他在军中的威望,是靠着一场场血战实打实拼出来的,即便被边缘化,依旧有无数将士敬他是一条好汉。

他成了翟让那些被排挤的旧部们最后的精神支柱,也因此,成了李密眼中最危险、最必须拔掉的一根钉子。

秦叔宝和程咬金的日子也不好过。李密对他们十分重用,委以统兵重任,在待遇上也从不吝啬。但他们却感觉越来越压抑。

以前的瓦岗,弟兄们不分彼此,下了战场,勾肩搭背,一起喝酒吃肉,骂骂咧咧,痛快无比。现在,军营里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以魏公府新贵为首的“洛阳派”,和以司徒府旧人为核心的“东郡派”。

两派人马在营中时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口角,甚至动手。眼神里的不信任和敌意,是任何官职和赏赐都无法消除的。

“叔宝哥,这日子过得真他娘的憋屈!”一天晚上,程咬金喝多了,在自己的营帐里跟秦叔宝发牢骚,“以前跟弟兄们说话,不用过脑子。现在倒好,说句话之前,得先想想他是哪拨的人,会不会到魏公那里去告我一状。这仗还怎么打?”

秦叔宝沉默地给他倒酒。他何尝不是这种感觉。他抬起头,仿佛能穿过营帐,看到远方那座灯火通明的魏公府,和另一头冷清寂寥的司徒府。

他理想中那个“大口喝酒、大秤分金,同心协力、共替天行道”的瓦岗寨,似乎正在快速死去,变成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冰冷而陌生的名利场。他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困惑和不安。

而身处权力顶点的李密,日子也并不舒坦。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但也得到了随之而来的副产品——无穷无尽的猜忌。

他每次看到翟让、单雄信和王儒信等人聚在一起喝酒,就会心惊肉跳,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密谋推翻自己。哪怕他们只是再发几句牢骚,传到李密耳朵里,也会被无限放大。

他的心腹谋士郑颋,则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鼓风机,不断在他耳边吹风:“魏公,司徒在军中旧部众多,威望尚在,单雄信更是勇冠三军,素来与司徒一体。这两人,终究是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您这位置就一日坐不稳。长痛不如短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这些话,像毒蛇一样,日夜啃噬着李密的心。他开始相信,翟让的“禅让”并非心甘情愿,他的隐忍只是在等待时机。翟让的存在,就像一根扎在他喉咙里的刺,让他寝食难安。

另一边,彻底失意的翟让,在日渐消沉中反而看开了一些。他后悔过,挣扎过,但最后都化为了一声叹息。他天真地觉得,自己已经交出了所有权力,变成了一个无用的闲人,李密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毕竟,自己对他有知遇之恩,毕竟,他们曾经也是“兄弟”。他只能靠着这点可怜的幻想,和老兄弟们一起,在酒精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昏沉的夜晚。

暴风雨,就在这压抑的平静之下,悄然酝酿成形。

05

冬天来了,北风卷着雪沫子,把瓦岗大营吹得一片萧索。

李密又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依着惯例,要设宴庆功。但这一次的庆功宴,地点却有些特别——不在公共的帅帐,而是设在了李密自己那座守卫森严的魏公府里。宴请的名单也很讲究,全是瓦岗寨中持有兵权的高级将领。

李密派人送来的请柬上,措辞极其恳切,说这次宴会,一是为了庆功,二也是最重要的,是想借此机会,向司徒翟让大哥和他的老兄弟们赔个不是,消除误会,让瓦岗重归于好,兄弟同心。

请柬送到司徒府时,翟让正和单雄信、翟弘、王儒信几个人围着一个炭盆喝着闷酒。翟让接过鎏金的请柬,粗略地看了一眼,随手扔在了桌上。

“鸿门宴!”单雄信看都没看请柬,只是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他擦拭着自己的佩刀,刀身在炭火的映照下,闪着幽冷的光。“大哥,这不明摆着是要对我们下手吗?姓李的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你我还不清楚?这一去,就是自投罗网,绝对不能去!”

翟弘却不这么想,他喝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酒气冲天地嚷道:“去!为什么不去!他要是真敢动手,咱们怕他不成?正好当着所有将领的面,咱们跟他拼了!把他的虚伪面具撕下来,让大伙儿看看他是个什么货色!我就不信,那些老兄弟会眼睁睁看着他杀我们!”

翟让夹在中间,犹豫不决。他心里其实也发毛,觉得这宴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无权无势,李密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自己吗?或许……或许他真的只是想缓和关系?毕竟闹得太僵,对他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他最怕的,是自己若是不去,反而显得心虚,坐实了“意图不轨”的罪名,那李密就更有理由对他下手了。思来想去,他竟然慢慢说服了自己。

他拿起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长出了一口气,对众人说:“去吧。怕什么。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怕这一顿饭?咱们把话当面锣对面鼓地说开了,兴许就好了。他要是……要是真不念半点旧情,那我翟让,也认了!”

这句话,与其说是在说服别人,不如说是在给他自己壮胆。

夜幕降临,魏公府内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府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披坚执锐的卫兵林立,气氛肃杀,与府内传出的丝竹管弦之声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翟让带着单雄信、翟弘和王儒信,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宴会开始,李密表现得异常热情。他亲自迎到门口,拉着翟让的手,一口一个“大哥”,亲热得仿佛之前的种种隔阂从未存在过。他把翟让安排在自己身边的首席,频频向他敬酒,说着各种感激提携、怀念往昔并肩作战的话。

“大哥,你我兄弟一场,中间有些许误会,都是小人挑拨所致。今日之后,咱们还像从前一样,不分彼此!”

“大哥,尝尝这个,这是我特意命人为您准备的。”

李密甚至亲自为翟让布菜,那姿态,那眼神,真诚恳切到了极点,让在座的许多人都产生了错觉,以为这对一度失和的兄弟,真的要和解了。

秦叔宝和程咬金看到这一幕,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气,觉得魏公终究还是念旧情的,瓦岗的内部危机,或许可以就此化解。

翟让也被这气氛感染了,他本就是个豪爽重情的人,李密一再放低姿态,让他那点怨气也消散了大半。他开始放开怀抱,与李密推杯换盏,几巡酒下肚,已是满面红光,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就在此时,李密忽然拍了拍手。原本喧闹的歌姬舞女瞬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整个大厅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向李密。

李密端着一杯酒,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翟让身上。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但那笑容里,多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大哥,”他缓缓开口,“当初若没有你,就没有我李密的今天。可惜啊,总有些心怀叵测的小人,想要挑拨离间,破坏你我兄弟的情谊。”他说着,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了正埋头啃着羊腿的翟弘,和一脸警惕的单雄信。

气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翟弘感觉到了那不善的目光,把骨头往桌上重重一放,正要发作,被旁边的翟让一把按住了手腕。

李密仿佛没看到这小小的插曲,继续笑着说:“不过无妨。为了表示小弟我的诚意,也为了给今日宴会助兴,我特意备下了一张好弓,想请大哥当众露一手,让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开开眼界!”

他说完,再次拍了拍手。

一名身材魁梧的亲兵从侧门走出,手里捧着一张用锦布包裹的强弓。他走到大厅中央,将弓呈上。那弓通体黝黑,材质非木非铁,弓臂上雕刻着猛虎的纹路,一看便知是神兵利器。

“大哥箭法出众,威震瓦岗,何不为大家露一手?”李密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翟让已经喝得有些晕乎乎,加上被众人注视,又被李密戴上了“箭法出众”的高帽,一股豪气涌了上来。

他根本没有多想,大笑着站起身:“好!既然魏公有此雅兴,那俺就献丑了!”

他踉跄着走到大厅中央,从亲兵手中接过了那张黑弓。弓入手极沉,他赞了一声:“好弓!”

他将弓握在手中,双脚分开,扎稳马步,准备试着将弓拉开。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双臂贯注全力,将弓弦缓缓拉开一半,弓身发出“咯咯”的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间——

一直站在他身后左右,看似侍奉倒酒的两名亲兵,眼中猛地凶光一闪。

坐在主位上的李密,脸上的笑容也在那一刻,如同面具般剥落,取而代 之的是一片冰川般的冷酷和杀意。他对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将领蔡建德,无声地递过去一个眼神。

秦叔宝正端着酒杯,准备敬这“重归于好”的时刻,忽然感觉背后窜起一股刺骨的寒意。他猛地扭头,顺着那股寒意的来源看去,瞳孔瞬间收缩!

他只看到,蔡建德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从背后拔出一把雪亮的短刀,毫不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后方猛地砍向正在拉弓、后背完全暴露、毫无一丝防备的翟让的脖颈!

“噗——!”

一声闷响,血光迸射!

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几步开外的食案上。翟让那张惊愕、茫然、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脸,彻底凝固了。他似乎到死前的一刹那,都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刀会从背后砍来。

“咣当!”

酒杯从秦叔宝的手中滑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那清脆的碎裂声,和翟让庞大身躯轰然倒地的闷响,混杂在一起,狠狠地刺破了这场虚伪至极的宁静。

“李密——!你这狗贼!我杀了你!”

单雄信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大厅里炸响。整个宴会,瞬间陷入了一片血腥的、地狱般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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