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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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时,我递给老师一张烈士家属的证明:“老师,我得去参加我父亲的追悼会…”
辅导员王艳把证明撕得粉碎,纸片像雪花一样落在我头上:“没了爹就能逃避军训?”
我的富二代男友赵天宇一脚把我踹倒:“你这个害人精,把全家人都克死了!”
他们把爷爷留下的唯一照片给烧了,还嘲笑爷爷的一等功勋章是垃圾。
我手抖着拨通了军区的电话:“秦爷爷,他们不让我回家。”
就在军用直升机在操场上空盘旋的时候,王艳突然软倒在地。
八月的阳光炙热如火,仿佛烙铁般烙印在塑胶跑道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橡胶气味。
身上的迷彩服紧贴着皮肤,汗水沿着脊背滑落,痒得让人难以忍受,却又不敢有丝毫动作。教官的吼叫声在热浪中回荡,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都给我站直了!这才半小时,一个个垂头丧气像什么样子!”
我紧咬着牙关,脚跟紧贴,小腹紧绷,努力压制着那股翻涌的眩晕感。眼前一黑一黑的,汗水流入眼中,又涩又痛。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心中的那根弦绷得太紧,快要断裂。
口袋里那张轻飘飘的纸片,如同烧红的炭火,灼烧着我的大腿。
请假条。
还有那张更沉重的——父亲的烈士证明复印件。
“报告!”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教官皱着眉头看过来:“林薇?什么事?”
“报告教官!我申请离队!我需要请假!”我挺直腰杆,声音虽然颤抖,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晰。
队伍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旁边的女生偷偷瞥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教官还没开口,一个穿着防晒服、踩着高跟鞋的身影就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是我们的辅导员,王艳。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电动风扇,对着自己精心打理的卷发吹风,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耐烦。
“又请假?林薇,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军训是必修课,是磨炼意志!懂不懂?”
她上下打量我,眼神像是在菜市场挑拣不新鲜的蔬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女生,晒点太阳就娇气,变着法想偷懒!”
“王老师,”我喉咙发紧,努力让声音平稳,“我不是偷懒。我父亲…是烈士。今天…是他追悼会的日子。我必须去。”我掏出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烈士证明复印件,双手递过去,指尖冰凉。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王艳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被一种夸张的、混合着鄙夷和嘲弄的表情取代。
她没有接过那张纸,反而嗤笑一声,尖利的声音划破操场的沉闷:
“哟!烈士家属?好大的名头啊!”她拖长了调子,阴阳怪气,“怎么?死爹了就能搞特殊?就能不军训了?那要是死条狗,是不是还得全校停课默哀啊?”
“轰——”
队伍里炸开了锅。有人倒吸冷气,有人窃窃私语,更多人震惊地看着王艳。
我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凉。那张薄薄的烈士证明在我手里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王老师!请你尊重!”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眶瞬间红了。
“尊重?”王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烈士证明和请假条,看都没看,双手抓住边缘——
“刺啦——!”
清脆的撕裂声,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在我心上!
她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双手疯狂地撕扯着!洁白的纸张在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里变成碎片!
“我让你请假!让你拿死人当借口!”
她一边撕,一边尖声叫骂,然后猛地扬起手——
漫天白色的纸屑,如同肮脏的雪片,纷纷扬扬,劈头盖脸地洒落在我头上、肩上、滚烫的塑胶跑道上!
像撒纸钱。
“看清楚!”
她叉着腰,对着我,也对着整个方队,声音尖利刺耳,“你爸死了,你回去他就能活过来吗?啊?想逃军训是吧?行啊!有种把你爸的尸体给我抬过来!抬到操场上!我立马给你批假!批一辈子都行!”
她得意地笑着,仿佛完成了一场精彩的表演。
目光扫过队伍前排几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时,瞬间又变得柔情似水,甚至还带着点娇嗔,伸手在一个男生结实的臀部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还是你们好,身体棒,意志坚!待会儿结束,老师请你们出去喝冰的!放松放松!”
那几个男生受宠若惊,嘿嘿笑着,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屈辱、愤怒、悲痛……
像无数条毒蛇啃噬着我的心脏。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混着汗水,滚烫地砸在脚下的纸屑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队伍里冲了出来,不是来帮我,而是带着一脸嫌恶和急于撇清的愤怒,狠狠推了我一把!
是我的男朋友,赵天宇。
海市有名的富二代。
“哭哭哭!哭你妈丧啊!”他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为这点破事烦王老师?你他妈有没有点脑子?晦气死了!”
他嫌恶地后退一步,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声音刻薄到了极点:“怪不得我妈找人给你算过,说你八字硬,克父克母,是个全家死绝的扫把星!我他妈真是瞎了眼才追你!跟你站一起我都嫌沾了晦气!滚远点!”
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克父克母…全家死绝…扫把星…
这些恶毒的诅咒,此刻从我最信任的人嘴里说出来,杀伤力百倍千倍!
我看着他,看着王艳,看着周围那些或麻木、或鄙夷、或看戏的脸,最后目光落在脚下那片被践踏的、属于爸爸的烈士证明碎片上。
一股冰冷的、决绝的怒火,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瞬间烧干了眼泪!
我颤抖着手,从迷彩服内袋里,摸出那个老旧的、屏幕都裂了缝的军用三防手机。
这是爸爸留给我的,他说信号好,关键时候能救命。
我无视王艳的尖叫和赵天宇的谩骂,无视周围所有的目光,用沾着汗水和泪水、还在发抖的手指,用力地、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却从未在绝境之外拨出过的号码。
“嘟…嘟…”
忙音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通。
“喂?丫头?”一个苍老却异常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是秦爷爷,爸爸的老首长,也是爷爷的生死战友。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所有的委屈、愤怒、绝望,如同开闸的洪水,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死死攥着手机,指甲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嚎啕出声。
“秦…秦爷爷…”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滔天的愤怒,“我…我在学校…他们…他们不让我走…不让我去送爸爸…”
我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脸色微变的王艳和一脸不屑的赵天宇,对着手机,一字一句,如同泣血:
“秦爷爷!他们撕了爸爸的烈士证明!他们…他们不让我去追悼会!您…您能把我爸的衣冠冢…还有那块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匾…一起…抬到我们学校操场来吗?!”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和我那沉重的呼吸声。
操场上的喧闹声也突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和那部破旧手机上。
王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赵天宇的轻蔑也停留在嘴角,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确定的惊讶。
一秒钟。
两秒钟。
“混蛋——!!!”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突然从手机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威严,即使通过电话,也让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旁边的几个学生甚至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哪个混账敢挡我烈士的孤儿?!哪个混蛋敢撕烈士的证明?!!”
秦爷爷的声音就像一头受伤的狮子,每个字都像是淬火的铁钉,重重地砸在空气中,“林薇!把电话给那个混账!立刻!马上!我以东南军区司令秦卫国的身份命令她!现在就给你批假!否则,后果自负!”
“轰——!”
秦卫国!
东南军区司令!
这几个字就像真正的雷声,在寂静的操场上轰然响起。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看热闹的学生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教官的身体猛地绷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王艳。
王艳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她像是被那声怒吼吓懵了,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赵天宇也愣住了,嚣张的表情僵在脸上,眼神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慌乱。
司令?这穷丫头…真认识这种人物?
然而,王艳的惊愕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或许是极致的恐惧催生了极致的疯狂,或许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根本不相信这种“天方夜谭”。
她脸上那点惨白迅速被一种扭曲的、歇斯底里的狰狞取代。
“装!接着装!”她猛地尖叫一声,像头发疯的母兽,一步冲上来,劈手就夺我的手机。
我猝不及防,手机被她狠狠抢了过去。
“老骗子!你他妈吓唬谁呢?!”王艳把手机怼到自己嘴边,唾沫横飞,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一种虚张声势的疯狂而扭曲变形,“还司令?你他妈要是司令,老娘就是王母娘娘下凡!隔着电话吹牛逼算什么本事?你有种爬过来啊!看老娘不打断你的狗腿!老不死的玩意儿!”
她对着手机疯狂输出,骂得唾沫四溅,然后猛地扬起手。
“啪嗒!”
一声刺耳的脆响。
我那部老旧的军用三防手机,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滚烫坚硬的水泥地上。屏幕瞬间爆裂,碎片四溅。
这还没完。
我甚至来不及为手机心痛,头皮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啊!”我痛呼出声。
王艳竟然一把死死揪住了我的头发。用力之大,我感觉头皮都要被扯下来。
她拽着我,像拖一条破麻袋,粗暴地把我拖到操场中央,对着周围越来越多围观的学生、教官,还有闻声赶来的其他老师,歇斯底里地大声嚷嚷。
“大家都来看看!都来评评理!现在的女生真是不得了!为了逃军训,不仅咒自己亲爹死,连军区司令都敢冒充!还找人演戏!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她猛地扭过头,那张因激动和恶意而涨红的脸几乎贴到我鼻子上,嘴里喷出的热气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香水味。
“林薇!你不是很能编吗?你知道一等功意味着什么吗?啊?那是要拿命去换的!就凭你?就凭你这副死爹死妈的穷酸样?也配当一等功烈士家属?我呸!笑死人了!”
她一边骂,一边用力拽着我的头发摇晃。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发丝流下,滴落在脖颈上,又痛又麻。
是血。
屈辱和愤怒像岩浆在血管里奔涌,但我死死咬着牙,没再哭。
眼泪在刚才已经流干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赵天宇这个富二代追我,而我没像其他女生一样对他百依百顺后,王艳就对我充满了莫名的敌意。
军训这些天,稍息立正慢半拍,内务有一丝不整,都能成为她当众羞辱我的理由。
可她永远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
我不仅是烈士遗孤。
我林家,满门忠烈!
爷爷林国栋,自卫反击战,为掩护战友抓重要俘虏,右臂被炸伤,硬是挥刀自断残臂,最后头部中弹,凭残存意识打光最后一颗火箭弹,追授一等功!
爸爸林建军,边境排雷,为保全小队,用身体压住敌人投来的手雷,尸骨无存,追授一等功!
妈妈苏梅,军医,三年前特大疫情,坚守一线,感染殉职!
哥哥林峰,缉毒警,卧底行动暴露,身中十七刀,至死未泄露半点机密,追授一等功!
我这次请假,就是去看爸爸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
“你什么表情?不服气?王老师说的不对吗?”
赵天宇见王艳火力全开,立刻跳出来表忠心,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像看垃圾,“克爹克妈,克死全家,你不是扫把星是什么?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追你!恶心!”
他骂骂咧咧,突然伸手,也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和王艳一起用力,猛地将我狠狠拽倒在地。
“砰!”
我的身体重重砸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手肘膝盖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叮铃——”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一枚金灿灿、沉甸甸的勋章,从我迷彩服的上衣口袋里滚落出来,掉在灰白的水泥地上,在刺眼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而神圣的光芒。
一等功勋章!
爸爸生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他说等他回来就拿回去,可他却永远失约了。
“啊!勋章!”旁边一直紧握着拳头、脸色铁青的教官失声惊呼,一个箭步就想冲上来,“住手!那是一等功勋章!你们不要命了?!”
“一等功?”赵天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抬脚,用他那双限量版球鞋的鞋尖,随意地、侮辱性地踢了踢地上的勋章,面露鄙夷,“就这破铜烂铁?拼夕夕上扫一扫,老子能给你们一人批发十个!要多少有多少!还一等功?唬谁呢!”
“还给我!那是我爸的!”我目眦欲裂,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抢。
王艳却抢先一步,弯腰捡起了那枚沾了灰尘的勋章。
她捏在指尖,像捏着什么脏东西,目光轻佻地打量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充满了恶意的嘲讽。
“哟,还挺像那么回事嘛!林薇,你不会想说,你家里人就是为了这么个破玩意儿死的吧?啧啧啧,那得多傻啊!”
说完,她竟然把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呸”地一声,吐在了那枚金光闪闪的勋章上。
粘稠的、带着她唾液的口香糖,牢牢地粘在了象征无上荣光的勋章表面。
然后,她狞笑着,一手揪着我的头发,一手拿着那枚被玷污的勋章,狠狠地、用力地按进了我汗湿、沾满灰尘和纸屑的头发里。粘腻的口香糖瞬间糊住了我的发丝。
“喏!戴好了!这才是你的一等功!让大家好好瞻仰瞻仰我们林大烈士的‘风采’!”
“哈哈哈!”
“牛逼!”
“王老师威武!”
周围瞬间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声、口哨声。
那些看热闹的学生,赵天宇的狗腿子,甚至一些麻木的旁观者,都发出了肆无忌惮的嘲笑。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心被彻底碾碎的绝望。
是啊,傻。
为了这“破玩意儿”,为了身后这片土地,这样的“傻子”,我家有四个。
爷爷是!
爸爸是!
妈妈是!
哥哥也是!
我颤抖着手,不顾头发被撕扯的剧痛,摸索着将那枚粘着口香糖、沾满灰尘和屈辱的勋章,从头发里抠了出来。
粘腻的触感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我小心翼翼地用衣角擦掉最恶心的部分,将它紧紧包裹在掌心,仿佛握着爸爸最后一点温度。
然后,我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像濒死的野兽,死死盯住王艳那张写满恶毒和得意的脸。
“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疯了一样朝她撞了过去。
狠狠一口咬在她那只揪着我头发的手腕上。
“啊——!疯狗!松口!!”
王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剧痛让她瞬间松开了我的头发,另一只手的手肘本能地、凶狠地朝着我的脸颊和太阳穴哐哐猛砸。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闷响。
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嘴角流下,咸腥味充斥口腔。
视线被鲜血和汗水模糊。
可我死死咬着,用尽了毕生的恨意。牙齿深深陷进她的皮肉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任她怎么捶打,就是不松口。
“干什么!都干什么!不军训在这里闹什么?!”
一个威严又带着怒气的男声响起。
系主任张德福腆着啤酒肚,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看到眼前这混乱血腥的一幕,尤其是王艳手腕上鲜血淋漓和我满脸是血的惨状,他脸色瞬间铁青。
王艳像看到了救星,立刻哭嚎起来,添油加醋地颠倒黑白。
“张主任!您可来了!这个林薇!为了逃军训,撒谎说她爸死了!我批评她几句,她就像疯狗一样咬我!您看看!您看看我这手!”
张德福阴沉的目光扫过王艳手腕上的伤,又落在我惨不忍睹的脸上,眉头拧成了疙瘩,厉声喝道。
“林薇!立刻给王老师和赵天宇同学道歉!”
我头上粘着口香糖、纸片、血迹,还有那火辣辣的疼痛,难以置信地望向张德福。
耳边还在嗡嗡响,他的话却像冰针一样扎进心窝。
“为啥?”我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抑制不住的颤抖,“是他们先撕我爸的烈士证!是他们先侮辱我家人!是他们先动手!为啥要我道歉?!”
张德福被我公开顶撞,面子挂不住,正要发火,赵天宇却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张德福耳朵:
“张主任,我爸昨天还提到您,说给您夫人安排在我们集团下属那个轻松福利好的岗位,您夫人…还满意吗?”
张德福脸上的怒色瞬间融化,换上了一副近乎讨好的笑容,腰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满意!太满意了!替我谢谢赵总!赵总费心了!”
紧接着,他转向我,那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声音提高了八度,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林薇!你打老师,骂同学,目无尊长,无法无天!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立刻!马上!给王老师和赵天宇同学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烧得我理智全无!我指着张德福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吼:
“你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枉为人师!你不配当老师!”
“混账东西!”
被当众揭穿丑事,张德福瞬间暴怒!那张肥腻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扬起手中的保温杯——那是个沉甸甸的玻璃内胆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我的头顶砸了下来!
“砰——!!!”
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滚烫的开水混合着茶叶、玻璃碎片和我的鲜血,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从头顶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眼前猛地一黑,紧接着是无数炸裂的金星和刺眼的白光!世界的声音瞬间离我远去,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我像一截被砍倒的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滚烫的水泥地上。
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深渊边缘挣扎。
模糊的视线里,是张德福狰狞扭曲的脸,是王艳捂着嘴幸灾乐祸的笑,是赵天宇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鄙夷。
“周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也敢在这里撒野?!”
张德福的咆哮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道歉是吧?行!今年的助学金,奖学金,入党资格,你统统别想申请!我看你这学还怎么上下去!我看你怎么活!”
他精准地戳中了我的死穴。
他知道我家庭困难,妈妈殉职后全靠抚恤金和助学贷款,他就是故意的!
赵天宇嗤笑一声,火上浇油:“诶~张主任,您可小瞧人家了,人家可是一等功烈士家属,有‘军区司令’撑腰,牛得很呢!哪看得上这点小钱小荣誉?”
张德福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鄙夷地上下打量瘫在地上的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呵呵,就她?也配?张主任我活了半辈子,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这种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满嘴跑火车的拜金女,我见得多了!”
“就是!”赵天宇狂笑着附和,目光突然扫到我掉落在不远处的背包,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来来来,让我们看看,我们这位‘烈士家属’的包里,还藏着什么能证明她‘高贵身份’的‘道具’!”
他说着,几步走过去,一把抓起我的背包,粗暴地拉开拉链,然后猛地将里面的东西——书本、笔记、钥匙串、零钱包、几片卫生巾——全都倒扣在滚烫肮脏的水泥地上!
东西散落一地,沾满灰尘。
随着他粗暴的动作,一张泛黄的、边角磨损的老照片,从一本旧笔记本的夹页里飘了出来,打着旋儿,轻轻落在地上。
我的心,在那一刻,猛地停止了跳动!
那是爷爷!爷爷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还给我!”我发出凄厉的尖叫,挣扎着想爬过去。
头发却被王艳再次死死踩住!她尖细的高跟鞋跟碾着我的头皮,剧痛让我动弹不得!
赵天宇弯腰捡起那张照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照片上,爷爷穿着老式的65式军装,洗得发白,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坚毅,正用左手敬着一个标准的军礼。
背景是简陋的营房,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人群中有人小声惊呼:“这军装…看着像几十年前的老式军装啊…她不会真是…”
赵天宇立刻粗暴地打断,指着照片上爷爷敬礼的左手,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破绽,声音充满了夸张的嘲弄:“哈!露馅了吧!说你是撒谎精还不承认!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哪有人用左手敬礼的?P图都P不专业!笑死人了!”
“还给我!那是我爷爷!是他在自卫反击战中失去右臂后留下的唯一照片!”我嘶吼着,泪水混着血水滚落,绝望地伸出手,却够不到。
爷爷林国栋,为了不拖累部队抓一个重要俘虏,在右臂被炸伤后,硬是用刺刀砍断了自己的残臂!
后来头部中弹,凭着最后一点意识,打出了那枚决定性的火箭弹!这张照片,是他戎马一生、铁血忠魂的唯一见证!是他用命换来的荣耀!
“老东西,死了还占地方。”王艳嫌恶地瞥了一眼照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她松开踩着我头发的脚,却从自己精致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个粉色的打火机。
“啪嗒!”
幽蓝的火苗窜起。
“不——!!!”我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王艳狞笑着,将打火机的火苗凑近了照片的一角!
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上泛黄的相纸,瞬间吞噬了爷爷坚毅的面容!
火苗跳跃着,发出“噼啪”的轻响,照片边缘迅速卷曲、焦黑!
“不要!爷爷!!”我疯了一样扑过去,却被赵天宇一脚踹开!
晚了!
照片在火焰中迅速化为灰烬。
王艳随手一扬,燃烧着的残片和滚烫的灰烬被风吹起,像黑色的蝴蝶,纷纷扬扬,飘落到我脸上、身上、还有那枚被我死死攥在掌心的一等功勋章上。
滚烫!灼痛!
我哭喊着,徒劳地伸出手,想抓住那些飘散的灰烬,想留住爷爷最后一点影像。
却只抓到了一手滚烫的、带着焦糊味的余烬。
“爷爷……”
我握着那点残灰,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上,发出绝望的、如同幼兽般的呜咽。世界彻底崩塌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梳着油亮背头、腆着更大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在几个行政人员的簇拥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是校长,李建国!
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死死抓住李建国锃亮的皮鞋和笔挺的西裤裤脚,声泪俱下,语无伦次地哭诉:
“校长…校长救命…王老师她撕了我爸的烈士证明…赵天宇他们打我…他们还烧了我爷爷唯一的遗照…我爸爸今天追悼会…我要去…求求您…”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王艳就抢先一步,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李建国的胳膊,声音立刻变得可怜兮兮,还带着夸张的抽泣声:
“舅舅!呜呜呜…您终于来了!您看看这个学生!”她举起那只被我咬过的手腕,其实只是破了点皮,展示给李建国看,“她为了逃避军训,撒谎说她爸去世了!被我识破了,她就疯了一样咬我!您看看!好疼啊舅舅!您得给我做主啊!这种学生,简直是无法无天!”
舅舅?!
这两个字像两道冰冷的闪电,狠狠劈在我早已麻木的神经上!瞬间将我最后一丝希望劈得粉碎!
李建国低头看了看我满身血污、狼狈不堪、额头还在流血的惨状,又看了看王艳手腕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红痕,眉头不耐烦地拧紧,对着我厉声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还愣着跟死猪一样干什么?!装什么可怜?!立刻给我滚起来!继续军训!再敢无理取闹,寻衅滋事,立刻开除学籍!滚出学校!”
开除!
滚出学校!
烈日的暴晒,头顶伤口的剧痛,心被反复碾碎的绝望,还有这最后通牒般的宣判…所有的重量瞬间压垮了我。
我呼吸艰难,眼前阵阵发黑,浑身冰冷得像掉进了冰窟窿。
原来…这就是绝望的尽头。没有光,只有更深的黑暗。
见我一副失魂落魄、彻底崩溃的模样,赵天宇猥琐地凑了过来。他缓缓蹲下,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用他那双保养得宜、戴着名表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肿胀流血的脸颊。
“啧,装什么清高?奔丧是假,出去伺候那个老男人才是真吧?他给你多少钱一次?”他凑得更近,嘴里喷出的气息带着令人作呕的烟味,眼神充满了下流的恶意,“我说你怎么死活不让我碰呢,原来是好这口啊?那老头子…很猛吧?能满足你吗?”
秦爷爷!爸爸的老首长!爷爷的生死兄弟!
我决不允许这个畜生如此侮辱他!
一股残存的、带着血腥味的力气猛地从心底涌起!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在死寂的操场上炸开!
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扇在了赵天宇那张写满恶毒和下流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赵天宇自己。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我,仿佛不敢相信我这个“扫把星”竟然敢打他!
王艳第一个反应过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
“贱人!自己不要脸,还敢打赵少?!反了你了!”
她尖叫着冲过来,手里还攥着那个镶满了水钻的昂贵手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我的脸砸了下来!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难以言喻的剧痛从鼻梁处猛地炸开!瞬间席卷了整个面部!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猛地从鼻腔里喷涌而出!
“啊——!我的限量版香奈儿!我的裙子!”王艳根本没看我,她的尖叫声充满了心疼和愤怒,跳着脚看着自己裙子上溅到的点点血迹,“林薇!你这个贱人!你赔!你今天必须赔我!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捂着剧痛、明显已经变形的鼻子,温热的鼻血顺着指缝汩汩涌出,滴落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我抬起头,透过被血模糊的视线,死死瞪向王艳,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十万?我没有。冥币…你要不要?烧给你…够不够?”
“你他妈找死!”赵天宇彻底被激怒了!他捂着脸,喘着粗气站起身,眼神像要吃人。他几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
“没钱赔?行!老子有钱!”他脸上露出一种残忍而恶毒的笑容,“只要你脱光衣服,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在这操场上爬一圈!学狗叫!叫一声,老子赏你一块钱!怎么样?够大方吧?够你买一车冥币了!”
王艳一听,立刻破涕为笑,拍手叫好:“好主意!还是赵少会玩!就这么办!让大家看看这贱人的真面目!”
周围瞬间一片哗然!学生们议论纷纷,有人面露不忍,有人兴奋地拿出手机准备录像,更多人则是麻木的看客。
赵天宇这是要把我的尊严彻底碾碎,踩进泥里!
校长李建国冷眼旁观,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冷冷地加了一句,给这场暴行盖上了“官方”的印章:“这种道德败坏、不知廉耻、扰乱校园秩序的东西,就该当众惩治!以儆效尤!”
看着那一张张扭曲丑恶、写满了贪婪、暴戾和冷漠的嘴脸,看着他们高高在上地决定我的命运,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悲愤直冲喉咙!
“呸!”
我张嘴,一口带着血沫的口水,狠狠啐在他们身上!
“你们也配?!让烈士遗孤给你们下跪?!做梦!”
我举起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一一指向他们——王艳、赵天宇、张德福、李建国!
“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等秦爷爷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哎呦~我好怕怕呦~”赵天宇夸张地扭动着身体,模仿着害怕的样子,随即脸色猛地一沉,对着周围那几个一直跟着他、刚才还按着教官的狗腿子吼道:
“都他妈愣着干嘛?!给我扒光她!让她爬!现在!立刻!马上!”
那几个男生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立刻围了上来!
“滚开!畜生!别碰我!”我拼命挣扎,厉声尖叫,手脚并用胡乱踢打。
可一个重伤虚弱的女生,哪里是几个身强力壮男生的对手?
他们七手八脚地抓住我的胳膊、腿,粗暴地撕扯着我的迷彩服!纽扣崩飞,布料撕裂的声音刺耳无比!粗糙的手在我身上乱摸乱掐,带着恶意的笑声和口哨声在我耳边炸响!
“滚开!放开我!!”我的尖叫被淹没在狂笑和起哄声中。屈辱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住手!你们这是犯罪!是强奸未遂!要坐牢的!”
一个压抑着巨大愤怒、如同火山即将爆发的声音猛地响起!
是一直紧握着拳头、额头青筋暴跳、眼睛血红的教官!他猛地推开按着他的两个学生,像一头暴怒的雄狮,用他坚实的身躯死死挡在我面前,将我护在身后!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为我挺身而出!不是因为我是什么“烈士家属”的身份,仅仅是因为正义和良知!
我的泪水瞬间决堤,混合着鼻血,汹涌而下,对着教官哽咽道:“教官…谢谢你…”
“谢你妈!”赵天宇眼神一厉,对着那几个狗腿子使了个眼色,“把这碍事的狗东西给我按住!往死里打!”
几个男生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死死将教官按倒在地!
赵天宇狞笑着,弯腰从地上捡起半块断裂的、带着棱角的红砖,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高高扬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被按在地上的教官的头顶拍了下去!
“砰——!!!”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鲜血,瞬间从教官的头顶迸溅出来!染红了他胸前的退伍军人徽章,也溅了赵天宇一脸!
教官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瞪得老大,充满了不甘和愤怒,随即眼神迅速涣散,软软地倒了下去,沉重的身体压在了我的腿上。
“教官——!!!”
我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碍事的狗!两个一起打!打死了算我的!”赵天宇扔掉染血的砖块,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神疯狂。
校长李建国终于有些慌了,上前一步:“赵少!赵少息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们打死…总归不好,影响太坏,我这个做校长的也不好交代啊!”
人群中,终于有愤怒的同学忍不住出声:“赵天宇!你太过分了!你这是故意杀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赵天宇叉着腰,像巡视领地的暴君,嚣张地咆哮,声音传遍整个操场,“在这海大!老子就是王法!这学校特么就是我家开的!谁敢嚼舌根,老子让他立刻卷铺盖滚蛋!永世不得翻身!”
他指着地上生死不知的教官和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残忍和轻蔑:
“就这种贱狗的命,老子都不知道弄死过多少条了!怕什么?只要有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老子是周家的独子独孙!懂吗?!弄死你们,跟踩死几只蚂蚁没区别!”
这赤裸裸的宣言,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刚刚燃起的正义之火。学生们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王艳在一旁兴奋地加油鼓劲:“打!打死这对狗男女!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更多的拳脚,像冰雹一样落在我和教官身上。
疼痛…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沉浮。
我好像飘了起来。
看见妈妈穿着洁白的护士服,在阳光下朝我温柔地张开手臂。爸爸穿着笔挺的军装,哥哥穿着帅气的警服,就站在不远处,笑着对我招手。
“妈妈…爸爸…哥哥…”我喃喃着,拼命朝他们奔去。
跑啊跑,却怎么也跑不到他们身边。
妈妈终于开口了,声音像春风一样温柔:“薇薇,你长大了,该自己走了。”
可是妈妈…我已经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了…我好累…真的好累…
我不想再走了…我想和你们在一起…我想回家…我想一家团聚…
我拼命伸出手,指尖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他们的身影,在温暖的阳光下,渐渐淡去,消散…
“都给我住手——!!!”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吼,猛地炸响!瞬间将我从那虚幻的温暖中狠狠拽回冰冷的现实!
紧接着,是一阵极其沉重、整齐划一、如同战鼓擂动般的脚步声!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