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给你两千万。
替我背一次黑锅。
你干吗？
钱振雄的声音很平稳，像是谈论天气。
他看着苏晚晴的眼睛。
那双眼睛后面藏着一座将倾的大山。
是她父亲的医药费。
是她母亲夜里的哭声。
是她走投无路的绝境。
董事会的屏风后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魔鬼的交易。
也是一条唯一的生路。
苏晚晴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
她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01
大雨像是要把这座城市给吞了。
水汽糊在出租车的窗玻璃上，外头的霓虹招牌全洇成了一团团烂掉的色彩，红的黄的，晃得人眼睛疼。
苏晚晴刚挂了她妈的电话。
电话那头，她妈的声音是泡在水里的，肿着，带着一股子绝望的潮气。
“晴晴啊，医院又催了，下一期的靶向药，七十多万呐，妈……妈去哪儿给你爸凑这笔钱啊……”
哭声被信号切得断断续续，像破风箱在抽。
苏晚晴没哭，她只是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凉得像车窗上的雨水。
她嗯了一声，说，妈，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照顾好爸就行。
挂了电话，车厢里只剩下雨刮器刮擦玻璃的噪音，一下，一下，像在刮着她的心。
手机屏幕亮着，银行应用的余额那一栏，数字瘦得可怜。
她在华尔街拼了三年，赚的钱在国内算是一笔巨款，可在那台吞噬金钱的医疗器械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父亲的病，是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像一块锈，慢慢侵蚀着一个人的生命。
靶向药是唯一的希望，也是一个无底洞。
她回国，就是为了离家近一些，也是因为，她必须在国内，赚到更多，更快的钱。
天启集团，就是她选中的那座金山。
也是她必须翻过的那座刀山。
出租车停在天启集团总部的摩天大楼下。
苏晚晴付了钱，推开车门，一股夹着雨腥气的风灌进来，吹得她一个哆嗦。
她收紧了身上那件质地很好的风衣，走进那扇旋转门。
里头亮如白昼，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能照出人影，空气里飘着一种昂贵的香氛味，冷冰冰的，跟外头的雨天一样，不带一丝人气。
这是最后一轮面试，董事会面试。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坐满了人。
一张张面孔，都像是用尺子画出来的，严肃，考究，带着审视的目光，像一群经验老到的猎人，在打量一头闯入他们领地的猎物。
苏晚-晴就是那头猎物。
她挺直了背，将简历递上去，薄薄的几张纸，是她二十八年人生的全部浓缩。
普通工薪家庭，全奖留学，金融工程与数据科学双硕士，华尔街顶级投行三年风险模型与危机处理经验。
履历漂亮得不像真人。
坐在首位的，是天启集团的董事长，钱振雄。
他五十多岁，身子微微有些发福，穿着一身看不出牌子的中式盘扣褂子，脸上挂着笑，手里不紧不慢地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
核桃在他掌心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咯，咯，咯，是这场面试唯一的背景音。
提问开始了。
从全球宏观经济的走向，到AI在未来十年投资领域的应用，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苏晚晴对答如流。
她的声音不高，但很稳，像一颗颗钉子，准确地钉进在座每一位董事的心里。
她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引用的每一个数据，分析的每一个案例，都精准到了小数点后两位。
就连那个一向以技术狂人自居的元老周立信，都忍不住微微点了头。
“不错，是个做实事的人才。”
坐在钱振雄下首的一个男人，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叫王坤，天启集团的副总裁，钱振雄的远房亲戚。
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腕上那块金表晃得人眼晕。
他看着苏晚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敌意。
一个毛丫头，还是个空降的海归，凭什么？
轮到虚拟危机案例演练。
王坤亲自出题：“假设我们集团在东南亚投资的一个晶圆厂，因为当地政局突变，合作方撕毁协议，三千名本地员工堵在工厂门口，当地政府要求我们追加五亿美元的‘稳定基金’，否则将没收我们全部资产。你，作为战略投资总监，怎么处理？”
这是一个死局。
给钱，是无底洞。不给钱，前期几十亿的投资就打了水漂。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苏晚晴。
苏晚晴只是沉默了十几秒，然后开口。
她的方案分了三步。
第一，通过华尔街的人脉，联系国际中立的商业仲裁机构和主流财经媒体，不是为了打官司，而是为了制造国际舆论压力，把商业纠纷上升到投资环境信用问题，逼迫当地政府坐回谈判桌。
第二，立刻启动数据备份和核心技术人员的撤离预案，保住最有价值的无形资产，同时联络备用合作方，展示我们有另起炉灶的能力和决心。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她说：“我会动用一切资源，在二十四小时内，查清楚那位‘合作方’以及提出‘稳定基金’的政府官员的海外资产账户。有时候，谈判的筹码，不在桌上，而在桌下。”
最后一句，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的老狐狸们心头一凛。
这是杀招。
够狠，也够有效。
钱振雄手里盘核桃的动作，第一次停顿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了苏晚晴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
面试基本已经没有悬念了。
直到薪资环节。
“你期望的年薪是多少？”人力总监公式化地问道。
“二百万。”苏晚晴说，“税后。”
全场哗然。
二百万年薪，在天启集团虽然不是没有，但那都是为集团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元老级高管。
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一进门就敢开这个价，简直是天方夜谭。
王坤像是终于抓到了把柄，冷笑一声，开了腔。
“苏小姐，你是不是在华尔街待久了，不太了解国内的行情？二百万？你以为天启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年轻人有能力是好事，但好高骛远，可就成了笑话了。”
他的声音很大，充满了鄙夷。
一些董事也跟着窃窃私语，看向苏晚晴的眼神，从刚才的欣赏，变成了怀疑。
苏晚晴没有辩解。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棵在风中挺立的白杨，不卑不亢。
她需要这笔钱，所以她报了这个价。
这是她的价值，也是她父亲的救命钱。
就在场面快要失控的时候，钱振雄轻轻地把手里的核桃放在了桌上。
“咯噔”一声轻响，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的面试，到此为止。”
钱振雄站起身，脸上依然是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苏小姐，你留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聊聊。”
他冲苏晚晴招了招手，然后转身朝会议室侧面的一扇暗门走去。
王坤的脸色一变，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董事们面面相觑，最后都识趣地离开了。
苏晚晴跟着钱振雄，走进了那扇门。
02
门后，是一个与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
古色古香的中式茶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陈年普洱的混合味道。
紫砂茶具在红木茶盘上摆放得一丝不苟。
钱振雄示意苏晚晴坐下，然后亲自动手，洗茶，冲泡，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尝尝，顶级的金骏眉，外头轻易喝不到。”
他将一杯橙黄透亮的茶汤推到苏晚晴面前。
苏晚晴说了声谢谢，双手接过，却没有喝。
钱振雄也不介意，自己端起一杯，轻轻啜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晚晴啊，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他的语气，像一个邻家的长辈。
“你很出色，是我近些年见过，最出色的年轻人。你的简历，你的临场反应，都证明了你值二百万这个价，甚至更多。”
他先是给了一颗甜枣。
苏晚晴的心没有丝毫放松，她知道，真正的话题，现在才要开始。
果然，钱振雄话锋一转。
“但是，光有能力，还不够。”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手术刀，要将苏晚晴层层剖开。
“天启集团能有今天，靠的不仅仅是技术和市场，更重要的是，人。是我能用的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苏晚晴的反应。
苏晚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公司最近出了点事。”钱振雄的声音压得很低，“一个由王坤主导的海外并购项目，出了大纰漏。”
他提到王坤的时候，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
“尽职调查做得一塌糊涂，我们踩进了一个巨大的金融陷阱。潜在的亏损，可能会达到几十个亿。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天启的股价，会立刻崩盘。”
茶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十亿的窟窿。
足以让天启这艘商业航母，瞬间倾覆。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明白，这场单独的会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一次善意的聊天，这是一场考验，甚至是一个陷阱。
钱振雄的手指，又开始轻轻摩挲着桌上的那两颗文玩核桃。
“咯，咯，咯……”
那声音，像是死神的脚步声，在苏晚晴的耳边回响。
“二百万年薪，对你来说，是救命钱。我知道你父亲的病，也知道靶向药有多贵。”
钱振雄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苏晚晴最脆弱的地方。
他调查过她。
查得一清二楚。
“但是这笔钱，对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他看着苏晚晴的眼睛，缓缓地，一字一句地，抛出了那个致命的诱惑。
“我给你两千万。现金。打到你指定的任何一个海外账户，保证干干净净。你入职，名义上接手这个项目。半个月后，问题爆发，你引咎辞职，为这次的失败负全部责任。你拿着钱，去给你父亲治病，去环游世界，都随你。”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天启集团，只需要一个履历光鲜，但经验不足的‘失误新人’来平息这场风波。而你，苏晚晴，需要这笔钱来救你父亲的命。”
他停顿了一下，给苏晚晴留出思考和消化的时间。
整个茶室静得可怕，只有墙上那座红木挂钟的秒针，在滴答作响。
一下，一下，像是在为苏晚晴的命运倒计时。
钱振雄的身后，是一扇绘着山水画的屏风。
屏风后面，其实并不是墙壁，而是通往隔壁另一间会议室的单向玻璃。
董事会的所有成员，一个都没走。
他们正通过扩音设备，紧张地听着茶室里的一切。
这是钱振雄对苏晚晴的终极考验。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技术人才。
他要的是一把刀。一把聪明，锋利，而且听话的刀。
一个能为他所用，有野心，并且“拎得清”的棋子。
苏晚晴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两千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她心里轰然炸开。
有了这笔钱，父亲就能得到全世界最好的治疗。
母亲再也不用半夜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她自己，也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被逼到悬崖边上，走投无路。
代价呢？
代价是她的职业生涯，她的名誉，她的未来。
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去换父亲实实在在的生命。
这笔买卖，划算吗？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世界里，这似乎是一笔划算到不能再划算的买卖。
她的眼前，浮现出父亲躺在病床上，日渐消瘦的脸。
浮现出母亲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她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茶水的苦涩，顺着喉咙一直滑到胃里。
她需要做出选择。
一边是地狱，一边是深渊。
她抬起头，直视着钱振雄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屏风后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副总裁王坤的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在他看来，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这个叫苏晚晴的女人，马上就会成为他的替罪羊，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扫出天启集团。
苏晚晴放下了茶杯。
紫砂杯和红木茶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叮。”
她没有立刻回答“干”或者“不干”。
她平静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让钱振雄和屏风后整个董事会，都始料未及的话。
苏晚晴说：“钱董，两千万买我背锅，太便宜了。”
一瞬间，空气仿佛被抽空了。
钱振雄盘核桃的动作，第二次，也是最久的一次，停了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
屏风后面，王坤脸上的得意笑容凝固成了冰。
其他董事们更是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思议。
便宜了？
这个女人，疯了吗？
苏晚晴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用她那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说道：“您看人的眼光，这次似乎也出现了疏漏。这个锅，我不背。但是，这个局，我能破。”
“破局？”
钱振雄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眯起了眼睛，兴趣反而比刚才更浓了。
“你说说看，怎么个破法？”
“您给我二百万年薪，我正式入职，担任战略投资部总监。”
苏晚晴伸出三根手指。
“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不仅能把这几十亿的窟窿给您堵上，还能让这次失败的并购，变成一次盈利的投资。另外，我会把造成这次‘疏漏’的内鬼，给您原原本本地揪出来，连人带证据，一起交到您手上。”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钱振雄和所有董事的心上。
03
这不是在谈条件，这是在下战书。
“如果我做到了，”苏晚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除了那二百万的年薪，我还要这个项目未来五年纯利润的百分之一，作为我的个人分红。”
“如果我做不到，”她话锋一转，斩钉截铁，“别说两千万，我分文不取。这个黑锅，我自愿背上，我会召开记者会公开道歉，承担所有法律责任，并且，永不踏入金融行业。”
她站起身，微微欠身。
“钱董，选择权在您手上。您是想花两千万，买一个有污点的过去；还是想用二百万，去赌一个能盈利的未来，顺便清理门户？”
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钱振雄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的身上，有一种他熟悉的味道。
那是野心和胆识混合的味道。
那是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味道。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泛起了涟漪。
“好！好一个苏晚晴！”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个赌，我跟你打了！”
他走到屏风前，一把拉开了那扇屏风。
董事会的所有成员，全都暴露在了苏晚晴的面前。
王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钱振雄指着脸色煞白的王坤，对苏晚晴说：“从现在起，你就是天启集团的战略投资部总监。王坤和他的团队，全部向你汇报，配合你的工作。集团所有资源，任你调配。”
他转过头，冷冷地扫了一眼王坤。
“谁要是不配合，你直接告诉我。”
苏晚晴入职了。
她的办公室就在董事长办公室的隔壁，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但她没有时间欣赏风景。
她一头扎进了那个名为“金百合”的海外并购项目里。
堆积如山的文件，像一座座坟墓，埋葬着天启集团的几十个亿。
王坤果然如钱振雄所料，表面上恭恭敬敬，一口一个“苏总监”。
“苏总监，这是项目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
他把几个巨大的文件箱推到苏晚晴面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苏晚晴知道，真正的证据，绝不会在这里面。
暗地里，王坤的动作没有停过。
他一边吩咐心腹，将服务器里最关键的几份交易日志和邮件往来彻底删除，一边在公司的各个部门散播谣言。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总监，就是个花瓶，董事长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并购？我看啊，天启这次是要栽了。”
“等着瞧吧，不出一个月，她就得哭着滚蛋。”
各种闲言碎语，像苍蝇一样，在公司的茶水间和走廊里飞舞。
苏晚晴对此置若罔闻。
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回家。
累了就在行军床上眯一会，醒了就继续。
她像一个最顶尖的猎人，在浩如烟海的数据丛林里，寻找着猎物的踪迹。
她没有去看王坤给她的那些表面文件。
她直接向IT部门申请了服务器的最高权限。
IT主管是个老油条，想用流程来搪塞她。
苏晚晴只说了一句话：“这是钱董特批的，你要是不给，我现在就去找他。”
IT主管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乖乖交出了权限。
王坤以为他删得很干净，但他不知道，苏晚晴在华尔街的老本行，就是数据恢复和金融犯罪追踪。
任何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都不可能被真正地抹去。
苏晚晴编写了一个小程序，在服务器的底层数据里进行深度扫描。
第四天凌晨，她终于在一堆被覆盖了数次的垃圾数据里，找到了一些被删除文件的碎片。
她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将这些碎片拼接起来。
真相的轮廓，开始慢慢浮现。
那是一家在开曼群岛注册的空壳公司，名叫“晨星资本”。
金百合项目的所有关键交易，都绕不开这家公司。
王坤提交的报告里，将这家公司描述成一个实力雄厚的合作方。
但苏晚晴恢复的数据碎片显示，这家公司和并购标的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同一个人。
这是一个典型的左手倒右手的骗局。
王坤和外部资本联手，将一个价值不到十亿的烂摊子，包装成了一个价值五十亿的香饽饽，卖给了天启。
更狠的是，他们在合同里埋下了一颗“毒丸”。
合同规定，如果天启集团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后续注资，就要以双倍的价格，赔偿对方的“损失”。
王坤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并购成功。
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让并购失败。
然后，他和他的同伙，就可以利用天启集团股价暴跌的机会，大举做空，在二级市场上，再狠狠地捞一笔。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绞杀。
苏晚晴看着屏幕上的证据链，眼神越来越冷。
她知道，光有这些，还不足以将王坤彻底钉死。
王坤背后，肯定还有人。
她需要抓到一条更大的鱼。
她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开始了第二步计划。
她找到了一直对王坤不满的技术元老，周立信。
在周立信的办公室里，苏晚晴将一部分证据展示给了他看。
周立信看完，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败类！吃里扒外的东西！”
“周董，我需要您的帮助。”苏晚晴说，“我需要您帮我稳住董事会，给我争取更多的时间。同时，我需要您在技术上，帮我布一个局。”
她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周立信。
周立信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得可怕的年轻人，沉默了很久，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
第二天，苏晚晴一反常态，高调地宣布，要追加对金百合项目的投资。
她做了一份无比漂亮的PPT，向董事会展示了金百合项目“巨大”的潜力和光明的前景。
她说得天花乱坠，仿佛那不是一个几十亿的窟窿，而是一座等着人去挖的金矿。
王坤在会议上，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我不同意！苏总监，你这是在拿公司的钱开玩笑！这个项目已经是个烂摊子了，再投钱进去，就是血本无归！”
他表现得义愤填膺，痛心疾首，像一个真正为公司着想的忠臣。
苏晚晴要的就是他反对。
她故意和王坤在董事会上大吵了一架。
最后，在周立信的“调和”下，会议不欢而散。
会后，王坤立刻躲进自己的办公室，打了一个加密电话。
他不知道，他的办公室里，早就被苏晚晴和周立信联手，装上了一个最新型的，几乎无法被检测到的窃听装置。
他的通话内容，被一字不漏地传到了苏晚晴的电脑里。
电话那头，是一个阴沉的男声。
“怎么样了？”
“大哥，你放心。那个小丫头片子就是个傻子，还真想把这个项目盘活，居然还要追加投资，被我给拦下来了。”王坤的语气里满是谄媚。
04
“拦下来就好。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让天启崩盘，不是让并购成功。等他们的股价跌到谷底，我们再出手，整个天启，都是我们的了。”
“是是是，大哥英明。”
苏晚晴听着录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终于知道，王坤背后的那个人是谁了。
是天启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宏远科技的董事长，张敬儒。
原来，这不仅仅是一场内部的蛀虫贪腐，更是一场外部的恶意收购。
苏晚晴没有停下。
她继续扮演着那个“急于求成”的菜鸟总监角色。
她故意放出消息，说自己已经绕开董事会，找到了一个新的海外投资方，一家名叫“启明星”的基金公司，准备秘密注资，盘活金百合项目。
这个“启明星”基金，当然是假的。
那是苏晚晴拜托她在华尔街的老朋友，用一个空壳公司伪造的。
王坤和张敬儒听到这个消息，果然急了。
如果真的让苏晚晴找到了新的资金，他们的计划就会泡汤。
他们必须阻止她。
张敬儒动用了他在海外的关系，开始调查这家“启明星”基金。
而王坤，则在公司内部，更加疯狂地给苏晚晴使绊子，甚至不惜破坏服务器，想让整个项目的数据彻底瘫痪。
他们所有的动作，都在苏晚晴的预料之中。
张敬儒的调查，一步步踩进了苏晚晴预设好的信息陷阱。
王坤的破坏行为，则被隐藏的摄像头，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网，已经收紧了。
距离三个月的赌约，还剩下最后一周。
钱振雄把苏晚晴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怎么样了？”他问，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一切准备就绪。”苏晚晴递给他一个U盘。
“明天上午十点，召开紧急董事会。好戏，该开场了。”
第二天，天启集团的顶层会议室，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董事，全部到齐。
王坤坐在他的位子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在他看来，苏晚晴的死期到了。
项目没有任何进展，公司里怨声载道，董事会也对她失去了耐心。
只要他再加一把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会被彻底踢出局。
会议开始。
王坤第一个站起来发言。
他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苏晚晴这两个多月来的“胡作非为”。
“各位董事，钱董！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位苏总监，入职以来，非但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让公司的处境雪上加霜！她好大喜功，独断专行，我请求董事会，立刻罢免她的职务，追究她的责任！”
他说完，得意地看向苏晚晴，等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但苏晚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等王坤说完，苏晚晴站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个U盘，插进了会议室的电脑。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先是出现了一张复杂的股权结构图。
晨星资本，金百合公司，以及背后的实际控制人。
铁证如山。
王坤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这是伪造的！”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苏晚晴没有理他，按下了播放键。
王坤和张敬儒的通话录音，清晰地回响在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等他们的股价跌到谷底，我们再出手，整个天启，都是我们的了。”
录音放完，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射向了王坤。
王坤瘫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投影幕布上，又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