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凌晨一点半,工地宿舍的铁架床还带着白日暴晒的余温,我猛的从梦中惊醒,摸过枕边的手机一看——距离送外卖的早班还有四十分钟。嘴里的苦味还没散,昨晚给乐乐换尿布时着凉的鼻塞又犯了,我咬着牙爬起来,套上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口袋里还揣着林慧早上塞给我的薄荷糖,说是能提神。
推开门,深秋的冷风裹着沙尘打在脸上,我缩了缩脖子,蹬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车筐里放着给乐乐买的小笼包,是他最爱吃的香菇馅,昨天我在工地扛完三十根钢筋,特意绕到城南的老字号排队买的。想到乐乐看到包子时眼睛发亮的样子,我脚下的力气又多了几分——为了这娘俩,再苦再累都值。
我和林慧认识那年,她刚从张磊的家暴里逃出来,带着一岁的乐乐租住在工地附近的棚屋。那天我加班到深夜,看到她抱着发烧的乐乐在路边哭,怀里揣着皱巴巴的五十块钱,连医院的挂号费都不够。我二话没说背起乐乐往医院跑,垫了两千块医药费,后来才知道那是她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
林慧总说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去年冬天她主动跟我表白,说不嫌弃我没房没车,就图我踏实。我红着眼眶把她和乐乐接进我租的两居室,发誓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从那以后,我白天在工地当钢筋工,一天扛八十根钢筋能赚三百块;晚上换上外卖服,从六点跑到凌晨两点,运气好能赚两百多。一年下来,除了生活费,我攒了八万多,存在一张联名卡里,密码是乐乐的生日,林慧说等攒够十五万就付个首付,给乐乐一个真正的家。
“强哥,3号楼的钢筋该上了!”工头的吆喝声把我拉回现实。我把电动车停在工地门口,快步走进施工现场。钢筋被太阳晒得滚烫,抓在手里像握着火炭,我咬着牙把钢筋绑在脚手架上,汗水顺着安全帽的带子往下淌,滴在满是水泥的地上,瞬间就蒸发了。中午吃饭时,林慧发来微信,附了张乐乐在幼儿园玩滑梯的照片,配文:“前夫张磊昨天来学校闹了,要我给抚养费,不过我跟他吵了一架,他答应不再来了,你安心干活。”
我的心揪了一下。张磊那混球我见过一次,去年乐乐生日时他找上门,穿着花衬衫,浑身酒气地拍着桌子要抚养费,说不给就把乐乐带走。我当时把林慧护在身后,亮出工地用的扳手,他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别担心,要是他再敢来,我打断他的腿!”我给林慧回了条消息,又转了五百块让她给乐乐买身新衣服。
晚上送外卖时,我特意绕到幼儿园附近的超市,买了乐乐最爱的奥特曼玩具和林慧喜欢的护手霜。最近她总说手干,给乐乐洗衣服洗的,我看着心疼,却连陪她逛次街的时间都没有。回到家时,客厅的灯亮着,林慧正给乐乐讲故事,乐乐趴在她腿上,小脚丫一晃一晃的。“爸爸回来啦!”乐乐看到我,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着我的腿不放。
林慧站起身,接过我手里的东西,眼里带着笑意:“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给你和乐乐买了点东西。”我揉了揉乐乐的头,注意到林慧穿了件新的连衣裙,米白色的,衬得她皮肤很白。“这衣服挺好看的。”我随口说。她的眼神闪了一下,慌忙转身去厨房:“朋友送的,你快洗手吃饭,我炖了排骨汤。”
饭桌上,乐乐拿着奥特曼玩具摆弄,林慧给我盛了碗汤:“张磊真的不找事了,他说以后抚养费不用我给了,只要偶尔让他看看乐乐就行。”我喝着汤,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可以,但不能让他单独带乐乐走,那混球靠不住。”林慧点了点头,低头给乐乐喂饭,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我没看到她眼里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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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林慧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以前她总穿我给她买的几十块钱的T恤,现在却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化了淡妆;以前她手机从不设密码,现在洗澡都要把手机带进浴室;最奇怪的是,她开始频繁地“回娘家”,每次都要带一大包东西,回来时身上还会有淡淡的酒气。
我问过她几次,她都说是娘家弟弟结婚要帮忙筹备,还说弟弟给了她不少红包,让她买新衣服。我想着她终于能扬眉吐气了,心里也替她高兴,从没怀疑过什么。直到那天我去银行取钱,想给乐乐报个兴趣班,柜员告诉我卡里余额只有三块二毛五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可能啊,我上个月还存了两万进去,怎么会只剩这点?”我抓着银行卡的手都在抖。柜员打印出流水单,我看着上面一笔笔转账记录,心一点点沉下去——从三个月前开始,每周都会有一笔钱转到一个陌生账户,最近一笔两万块,就在昨天。“这不是我转的!”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周围的人都朝我看过来。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林慧正坐在沙发上敷面膜。“你是不是动了卡里的钱?”我把流水单拍在她面前。她揭下面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我投资了个项目,本来想赚点钱早点买房,没想到亏了……”“什么项目?亏得一分不剩?”我盯着她的眼睛,她慌忙移开视线,不敢看我:“就是朋友介绍的,可能被骗了……”
“哪个朋友?地址在哪?我们去要回来!”我抓住她的手腕,她疼得叫了一声:“别问了!钱要不回来了!”她的反应更让我起疑,我想起最近她的反常,突然意识到什么。“是不是张磊?”我声音沙哑。林慧的身体僵了一下,眼泪掉了下来:“不是他,你别胡思乱想,我会想办法把钱赚回来的……”
我没有再问,但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那天晚上,我谎称去工地加班,躲在小区对面的树荫里。十一点多,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楼下,张磊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个蛋糕盒。林慧穿着那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快步走下楼,接过蛋糕盒,踮起脚尖在张磊耳边说了句什么,张磊笑着搂了搂她的腰。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攥着拳头的指节都发白了。
他们上楼后,我跟了上去,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我的脚步亮了起来。走到家门口,我听见里面传来笑声——是乐乐的声音,还有张磊的。“爸爸,这个蛋糕是草莓味的吗?”乐乐奶声奶气地问。“当然是,我家乐乐最爱的口味。”张磊的声音带着得意。我的心像被一把锤子狠狠砸了一下,推开门冲了进去。
客厅里,乐乐坐在张磊的腿上,手里拿着块蛋糕,嘴角沾着奶油。林慧站在旁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看到我进来,手里的杯子“啪嗒”掉在地上,红酒洒了一地。“王强?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张磊放下乐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西装:“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功臣吗?下班挺早啊。”
“你他妈怎么在这?”我冲过去想打他,林慧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别打了!强哥,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张磊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解释她早就跟我和好了?解释你这一年攒的八万多,都被她转到我卡里了?王强,你就是个提款机,还真以为她会跟你过一辈子?”
“你胡说!”我推开林慧,指着她的鼻子,“我那么信任你,我打两份工养你们娘俩,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林慧的眼泪掉了下来,跪在地上:“强哥,我对不起你!是张磊逼我的,他说要是我不跟他复合,就去工地闹,让你丢工作,还要把乐乐带走……”
“逼你?”张磊走过来,搂住林慧的肩膀,“宝贝,别装了,你明明是自愿的。你跟我说他死板又无趣,哪有我会疼人?”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我面前——是林慧和他在游乐园的合影,照片上的林慧笑得一脸灿烂,怀里抱着乐乐,张磊搂着她的腰,背景是旋转木马。照片的日期,是我在工地加班赶工期的那周,林慧说她回娘家了。
乐乐吓得哭了起来,扑过来抱住我的腿:“爸爸,我怕!”我蹲下来,摸着乐乐的头,眼泪掉在他的头发上。“乐乐不怕,爸爸在。”我站起身,看着林慧,“我们联名卡里的钱,是你转给他的?”林慧低着头,点了点头:“他说要做买卖,缺本钱,我想着赚了钱我们就能买房了,就……”
“做买卖?”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欠了赌债三十万,你不知道?他是拿你的钱去还赌债了!”上次我在工地听张磊的老乡说,他在赌场输了三十万,被人追着打,我当时还提醒过林慧,让她离张磊远点,没想到她早就和他搅和在一起了。
张磊的脸色变了变,上前一步想打我,我抓起旁边的凳子,狠狠砸在地上:“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他吓得后退一步,指着林慧:“你跟他说清楚,你到底跟谁过!”林慧站起身,擦了擦眼泪,走到张磊身边:“强哥,对不起,我跟张磊是真心相爱的。他答应我了,等他把赌债还完,就带我们娘俩去大城市生活,给乐乐最好的教育。”
“真心相爱?”我看着她,想起我第一次见她时,她抱着乐乐哭的样子;想起她跟我表白时,说要跟我踏实过日子的样子;想起我在工地受伤,她守在我床边哭的样子。那些画面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打两份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最好的都给你们,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给的是你能给的,不是我们想要的!”林慧的声音突然拔高,“你能给乐乐买得起学区房吗?你能让他去私立幼儿园吗?张磊能!”她走过去抱起乐乐,“乐乐,跟妈妈走,我们跟爸爸去过好日子。”乐乐挣扎着:“我要王爸爸!我不要跟他走!”林慧硬抱着乐乐朝门口走,乐乐哭得撕心裂肺,伸手朝我喊:“王爸爸,救我!”
“你把孩子放下!”我冲过去想抢乐乐,张磊拦住我:“王强,识相点,乐乐跟你没血缘关系,法律上他是我的儿子!”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得我头晕目眩。我看着乐乐那张酷似林慧的脸,突然想起林慧从没让我带乐乐去做过亲子鉴定,每次我提起,她都找借口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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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慧抱着乐乐快步走了出去,张磊跟在后面,出门时还回头冲我挑衅地笑了笑:“谢谢你这一年的照顾,以后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把我和满屋子的狼藉关在了一起。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地上摔碎的红酒杯和那张刺眼的合影,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天晚上,我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坐了一夜。窗外的天慢慢亮起来,我想起以前每天早上,乐乐都会趴在我床边喊“爸爸起床”,林慧会把温热的粥端到桌上。那些温馨的画面,现在想来都像一场骗局。我拿起手机,翻出和林慧的聊天记录,从相识到相爱,每一条都充满了温情,可现在看来,全是谎言。
第二天,我去工地辞了职。工头劝我:“强哥,为了那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再想想。”我摇了摇头,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收拾东西时,工友老李塞给我一个信封:“这是兄弟们凑的五千块,你拿着应急。张磊那混球不是东西,我们都知道,要是他敢欺负你,我们帮你出头。”我接过信封,红了眼眶——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竟然是这些一起扛钢筋的兄弟。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乐乐的幼儿园。我躲在门口的大树后,看着乐乐背着小书包走进教室,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了一夜。中午放学时,我看到林慧来接乐乐,张磊也跟在旁边,手里拿着个玩具车,想递给乐乐,乐乐却躲开了,朝幼儿园门口张望,显然是在找我。我的心像被揪了一下,转身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