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可以啊,闹这么大场面,不声不响就包了这么好的酒店。”
蒋雯的声音带着一丝惯有的优越感。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们,而是拿起了那本厚厚的宾客名册。
我当着他们的面,从第一页开始,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苏哲和蒋雯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有些不解地看着我的举动。
我看着他们,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哎呀,真对不住,哥,嫂子。”
“你们看,今天来的都是提前订好位置的贵客,这名单上......”
“好像没有预留你们的位置......”
01
那一年,哥哥苏哲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给儿子乐乐做晚饭。
电话是苏哲亲自打来的,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父母走得早,我们兄妹俩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长大的。
虽然我早年婚姻不幸,成了一个单亲妈妈,但哥哥始终是我心里最温暖的依靠。
他要成家了,要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了,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倾尽全力去祝福的。
挂了电话,我看着锅里翻滚的汤,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
这些年,我一个人带着乐乐,日子过得不算宽裕。
我在一家私企做行政,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
除去日常开销和乐乐的学费,每个月能攒下的钱其实很有限。
可哥哥结婚是大事,是我娘家唯一的门面。
我不能让他被人看轻了。
更何况,未来的嫂子蒋雯家境优越,听说她的父母都是生意人。
我这个做小姑子的,要是随礼太轻,不仅我脸上无光,更怕哥哥在亲家面前抬不起头。
思来想去,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让我自己都心惊肉跳的决定。
五万。
我准备随礼五万块。
这个数字,是我翻遍了家里所有的存折,又从一张不常用的银行卡里凑出来的。
它几乎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所有积蓄。
当我把一张张百元大钞从银行取出来,用一个崭新的红包封装好时,我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这笔钱,可能是我和乐乐未来一两年的应急金。
可一想到哥哥收到红包时惊喜的表情,一想到他能在婚礼上挺直腰杆,我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婚礼前几天,我特意带着乐乐去商场买了新衣服。
我给自己挑了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款式大方得体。
给乐乐买了一套小西装,穿上像个小大人,帅气极了。
乐乐兴奋地问我:“妈妈,我们是要去参加舅舅的王子和公主的盛宴吗?”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是啊,所以我们乐乐也要打扮得像个小王子一样。”
那一刻,我对这场婚礼充满了期待。
我期待看到哥哥幸福的模样,也期待我们这个小家庭,能因为新成员的加入而更加完整和热闹。
婚礼当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我带着乐乐,怀揣着那个沉甸甸的红包,早早地就到了酒店。
酒店门口布置得富丽堂皇,巨大的婚纱照海报上,哥哥和蒋雯笑得灿烂夺目。
迎宾台前,我将那个厚实的红包递了过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负责收礼的亲戚看到红包的厚度,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热情地招呼着我们。
“苏晴来啦,快里面请,快里面请。”
我微笑着点头,牵着乐乐的手往里走。
宴会厅很大,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每一张餐桌上都摆放着精致的鲜花和餐具。
宾客们衣着光鲜,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喜庆和奢华的味道。
一个穿着制服的引导员走了过来,礼貌地问了我的名字。
查询之后,她微笑着对我说:“苏晴女士,请跟我来,您的座位在这边。”
我满心以为,她会把我们带到靠近主桌的亲友席。
毕竟,我是新郎唯一的亲妹妹。
然而,引导员领着我们,穿过了大半个热闹的宴会厅。
我们离主桌越来越远,离那些谈笑风生的核心亲友圈也越来越远。
最终,她在靠近宴会厅大门,紧挨着上菜通道的一个角落停了下来。
她指着一张圆桌,微笑着说:“苏晴女士,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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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这张桌子,孤零零地杵在门口,位置偏僻得不能再偏僻。
桌上虽然也铺着桌布,摆着餐具,但和其他桌子比起来,明显能感觉到一种被遗忘的冷清。
因为靠近门口,人来人往,门口的风不断地灌进来,吹得桌布一角都掀了起来。
更让我心里发凉的是,桌签上写的不是“亲友席”或者其他任何有归属感的称谓,而是冷冰冰的两个字——“散客”。
我环顾了一下,已经入座的几个人,面孔都很陌生。
他们看起来要么是哥哥单位的普通同事,要么就是叫不上名字的远房亲戚。
大家互相之间并不熟悉,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气氛有些尴尬。
乐乐拽了拽我的衣角,小声问:“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呀?这里好吵,而且都看不到舅舅和舅妈。”
孩子天真的话语,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的脸颊开始发烫,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瞬间涌了上来。
五万块的贺礼,换来的就是门口的“散客桌”?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对引导员说:“不好意思,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新郎的妹妹。”
引导员脸上的职业微笑没有变,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为难:“这个......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名单上就是这样写的,应该不会错。”
我不甘心,拿出手机想给哥哥打个电话问问清楚。
可电话刚拨出去,就看到哥哥正挽着新娘蒋雯,在主桌那边和重要的宾客们谈笑风生。
他看起来那么开心,那么意气风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挂断了电话。
也许,他只是太忙了,忽略了细节。
我安慰自己,带着乐乐在那个冰冷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婚宴开始了。
司仪在舞台上用热情洋溢的声音主持着,新郎新娘在所有人的瞩目下交换戒指,许下誓言。
整个宴会厅都沉浸在幸福和感动的氛围里。
唯独我们这一桌,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岛。
上菜的服务员端着盘子,总是第一个从我们旁边的通道经过。
菜肴的香气和嘈杂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我几乎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给乐乐夹着菜。
乐乐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变得很安静,小口小口地吃着。
期间,我试图找机会和哥哥说上话。
当他带着蒋雯挨桌敬酒的时候,我站了起来,脸上挤出笑容。
我以为他走到我们这桌时,会给我一个解释,或者至少是一句安抚的话。
然而,他只是匆匆地走过来,目光在我们这一桌飞快地扫过,甚至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超过两秒钟。
他举起酒杯,用一种对普通宾客的客套口吻说:“大家吃好喝好啊,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说完,他便被蒋雯拉着走向了下一桌,那个更重要、更核心的区域。
从始至终,嫂子蒋雯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
她的脸上带着那种新娘特有的、高高在上的矜持和骄傲,仿佛我们这一桌的存在,只是她完美婚礼上一个无足轻重甚至有些碍眼的背景板。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最后一点期待也破灭了。
不是忙忘了,也不是疏忽。
这就是刻意的安排。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沉到了冰冷的海底。
五万块的红包,和我这个亲妹妹的身份,在他和他那家境优越的妻子眼里,原来就只配得上门口的这张散客桌。
我再也坐不下去了。
那种混杂着屈辱、失望和心寒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不想让儿子在这里继续承受这种被轻视的尴尬。
我对乐乐说:“乐乐,吃饱了吗?我们回家吧。”
乐乐懂事地点点头:“妈妈,我吃饱了。”
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那么牵着儿子的手,默默地走出了那个充满了欢声笑语,却让我感觉无比冰冷的宴会厅。
走出酒店大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感觉像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回家的路上,乐乐靠在我的怀里,突然说:“妈妈,你是不是不开心?”
我摸着他的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不想骗他,也不想把这种复杂的情绪传递给他。
我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哽咽着说:“没有,妈妈只是......沙子进眼睛了。我们乐乐今天表现得特别棒,像个真正的小绅士。”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那张写着“散客”的桌签,哥哥那匆匆一瞥的眼神,嫂子那不屑一顾的表情,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是因为我离了婚,独自带着孩子,让他们觉得丢人了吗?
还是因为我的工作普通,收入不高,入不了他们富贵亲家的眼?
我不知道答案。
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心里那份对“哥哥”这个词所承载的温暖和依靠,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
一道可能永远都无法愈合的缝。
02
婚礼之后的生活,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我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我在等。
等哥哥苏哲的一个电话,一个解释。
哪怕他只是说一句“那天太忙了,安排上有些疏忽,你别往心里去”,或许我心里的那道坎就能迈过去。
毕竟,他是我的亲哥哥。
然而,我等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一个月。
手机始终安静得像一块石头。
他没有打来。
他就像是完全忘记了婚礼上发生过的不快,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被安排在门口的妹妹。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他终于打来了电话。
我看到来电显示上跳动的“哥哥”两个字,心跳都漏了半拍,急忙接了起来。
“喂,哥。”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哎,苏晴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最近怎么样?挺好的吧?”
“挺好的,你和嫂子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我们挺好的,刚从马尔代夫度蜜月回来,那边风景真不错,以后有机会你也应该去看看。”
他的语气轻松愉快,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要我怎么开口?
去质问他“你为什么把我安排在门口”吗?
那样似乎显得我太小气,太斤斤计较了。
可不问,我心里的那根刺就拔不掉。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蒋雯。
“苏哲,跟谁打电话呢?磨磨唧唧的,快来帮我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声音不大,但足够我听得一清二楚。
苏哲立刻对电话这头的我说:“那个,苏晴,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这样啊,有空再聊。哦对了,爸妈那边你多照看着点。”
说完,他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只觉得一阵无力的悲哀。
他记得让我多照看父母,却不记得欠我一个解释。
原来,在他心里,我这个妹妹的分量,已经轻到了这种地步。
从那以后,我们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
逢年过节,他会像完成任务一样打个电话过来,说几句不咸不淡的祝福。
“过年好啊。”
“乐乐学习怎么样?”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
每一次通话,都短暂而客套。
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关系,正在被一种无形的隔阂越推越远。
期间,有过几次不得不参加的家庭聚会。
每一次,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嫂子蒋雯总是有意无意地成为全场的焦点。
她会拿出新买的名牌包包,炫耀她和苏哲又去了哪里旅游,或者轻描淡写地提起她娘家又给她换了辆新车。
而每当这个时候,她总喜欢把话题引到我身上。
“苏晴啊,你现在还在那家小公司做行政?一个月几千块钱够花吗?要我说,女人还是得有个好归宿,你一个人带个孩子多辛苦啊。”
“你看你这件衣服,都起球了。改天我把我穿不下的旧衣服给你拿几件过去,都是大牌子,你别嫌弃。”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施舍般的同情,眼神里却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而我的哥哥苏哲,就坐在旁边。
他要么沉默不语,假装没听见。
要么,甚至会附和几句:“是啊苏晴,你嫂子说得对,你也是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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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看着他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觉得他比蒋雯更让我心寒。
蒋雯的轻视是赤裸裸的,而他的默许,才是一把钝刀子,在我的心上慢慢地割。
渐渐地,我不再对他们的聚会抱有任何期待。
能推掉的,我都找借口推掉了。
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儿子乐乐身上。
既然亲情已经变得如此淡薄,那我就把我全部的爱,都倾注在我唯一的亲人身上。
我要把乐乐培养成才,要让他有出息,让他以后的人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这三年,是我和乐乐相依为命,也是我拼尽全力的三年。
我白天在公司努力工作,争取每一次加薪的机会。
晚上回家,我陪着乐乐做功课,给他检查作业,辅导他不懂的难题。
周末,别的女人在逛街、美容,我却带着乐乐泡在图书馆和各种兴趣班里。
乐乐很懂事,他似乎能感受到我的辛苦,学习上从来不用我操心。
他的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
每次我拿着他贴满小红花的成绩单,都觉得所有的辛苦都烟消云散了。
这三年里,苏哲和蒋雯在我们母子的生活中,几乎是完全“缺席”的。
乐乐开家长会,是我这个当妈的去。
乐乐在学习上取得了进步,是我和他一起分享喜悦。
他们偶尔会想起来,打个电话问一句:“乐乐期末考得怎么样?”
不等我回答,蒋雯就会在旁边插话:“我们家亲戚的孩子,今年考了全校第一,拿了好几万的奖学金呢。”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在他们眼里,乐乐的努力和优秀,似乎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我渐渐习惯了这种模式,也彻底断了和他们交流的念头。
我们的世界,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
他们追求的是名牌、豪车和虚荣的社交圈。
而我追求的,只是儿子健康成长,和我内心的一份安宁和尊严。
时间就在这样平淡而又坚韧的日子里,一天天过去。
我像一只沉默的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带着我的孩子,一步一步,艰难但坚定地往前爬。
我知道,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我和乐乐,就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而那场婚礼上的屈辱,那张“散客桌”,像一根深埋的刺,平时不会痛,但偶尔想起,还是会隐隐作痛。
我没有忘记,我只是把它藏了起来。
我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找回自己尊严的机会。
终于,在我独自奋斗了三年之后,这个机会来了。
那一天,我接到了乐乐班主任的电话。
电话那头,老师的声音无比激动:“乐乐妈妈!大喜事啊!乐乐考上了!他考上咱们市最好的那所重点大学了!”
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手抖得不成样子。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不是悲伤,而是喜悦,是激动,是这三年来所有委屈和辛劳在这一刻的尽情释放。
乐乐回来了,看到我的样子,紧张地问:“妈妈,怎么了?”
我一把抱住他,把那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儿子长大了,比我高了半个头,他抱着我,像个大人一样拍着我的背,笑着说:“妈,我们成功了。”
是啊,我们成功了。
是我们母子俩,一起打赢了这场硬仗。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为儿子办一场升学宴。
一场隆重、体面、风光的升学宴。
不仅仅是为了庆祝,更是为了感谢。
感谢那些在这三年里,真正关心过我们、帮助过我们的亲人和朋友。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苏晴,即便是一个单亲妈妈,也能把儿子培养得如此出色。
我要让乐乐知道,他的成功,值得最高规格的庆祝。
这也是对我自己这三年含辛茹苦的最好回报。
于是,我拿出了这几年工作攒下的所有积蓄。
我没有丝毫犹豫,在市中心那家最高档的酒店,包下了整个宴会厅。
就是三年前,我哥哥苏哲举办婚礼的那家酒店。
03
当我再次踏入这家酒店,心情和三年前已是天壤之别。
三年前,我怀揣着忐忑和期待,最终收获的是屈辱和心寒。
三年后,我抬头挺胸,以主人的身份,在这里为我最骄傲的儿子预定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庆典之一。
酒店的宴会经理对我毕恭毕敬,详细地介绍着各种套餐和布置方案。
我选了最好的。
最好的菜品,最好的酒水,最华丽的现场布置。
我要让这场升学宴,成为乐乐记忆中最闪亮的一页,也要成为我人生中扬眉吐气的里程碑。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升学宴的筹备中。
我亲手设计了请柬,上面印着乐乐穿着学士服的阳光笑脸。
我亲自拟定了宾客名单,每一个名字,都经过了我的深思熟虑。
名单上有乐乐的恩师,有我工作上一直很照顾我的领导和同事,有几个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二话不说借钱给我的闺蜜,还有几个关系一直很亲近的老家亲戚。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真心为我们母子感到高兴的人。
在写下最后一个名字后,我停下了笔。
笔尖悬在纸上,一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苏哲。
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我平静地合上了本子。
这个名单上,没有我哥哥苏哲,也没有我嫂子蒋雯。
宴会当天,我特意请了一天假,早早地就和乐乐来到了酒店。
宴会厅已经按照我的要求布置一新。
入口处是一个巨大的气球拱门,上面写着“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乐乐从小到大的照片,从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儿,到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我们母子俩共同的回忆。
我给乐乐整理了一下他新西装的领结,看着他英挺的模样,心里充满了自豪。
“去吧,今天你是主角。”我微笑着对他说。
乐乐点点头,走上台去熟悉流程。
我则站在门口的迎宾台旁,准备迎接宾客。
宾客们陆续到来。
每一位走进来的朋友和亲戚,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苏晴,恭喜你啊!乐乐太给你争气了!”
“晴姐,你真是太伟大了,一个人把孩子培养得这么优秀!”
“乐乐这孩子,从小就看出来有出息!”
听着这些发自肺腑的祝福,我眼眶有些湿润。
这三年的委屈和辛劳,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尽的甘甜。
我一一和他们握手,拥抱,将他们引导到各自的座位上。
整个宴会厅高朋满座,人声鼎沸,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心里无比满足。
这就是我想要的,一场充满了真情和温暖的庆功宴。
就在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停在了酒店门前,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人。
正是我的哥哥苏哲,和嫂子蒋雯。
他们俩都盛装打扮,苏哲穿着笔挺的西装,蒋雯则是一身名牌连衣裙,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礼品盒。
他们俩满面春风,脸上带着一种理所应当的、准备接受众人祝贺的表情。
我心里微微一沉,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应该是从父母那边的亲戚口中听说的吧。
他们径直向我走来。
蒋雯先开了口,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带着一丝她惯有的优越感:“苏晴,可以啊,闹这么大场面,不声不响就包了这么好的酒店。”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仿佛在评估我这三年的“成果”。
苏哲也笑着走上前,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长兄如父的姿态:“那是,我外甥出息了,咱们当舅舅舅妈的脸上也有光。别在门口站着了,快带我们去主桌坐下吧,今天我们可是主角。”
“主角”两个字,他说得格外响亮。
周围的宾客,有认识他们的,也有不认识的,目光都纷纷投了过来。
我看着他们俩那副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施恩意味的表情,三年前在婚礼门口感受到的那股寒意,又一次悄然涌上心头。
我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那笑容平静而疏离。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们,而是缓缓地转过身,从迎宾台上拿起了那本厚厚的宾客名册。
我伸出手指,当着他们的面,慢条斯理地,从第一页开始,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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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指尖划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动作不疾不徐。
苏哲和蒋雯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有些不解地看着我的举动。
终于,我翻到了最后一页。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他们,将名册轻轻合上。
我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哎呀,真对不住,哥,嫂子。”
“你们看,今天来的都是提前订好位置的贵客,这名单上......”
“好像没有预留你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