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又是5000！林悦，你还要这样多久？"
张凯摔门而入的时候，我正盯着手机银行的转账记录发呆。
我下意识地把手机藏到身后，嘴唇哆嗦着想解释什么，可是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凯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每个月15号，雷打不动5000块钱转给你妈！林悦，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个月的房贷还差2000才够？你知不知道朵朵的幼儿园要交下学期的费用？"
"妈她一个人不容易，她养大我......"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妈有退休金！3000多呢！一个人够花了吧？"张凯打断我，"我爸妈呢？我爸上个月住院，我妈打电话来借钱，你说了什么？你说没有！可你转给你妈的钱呢？"
张凯从包里掏出一沓纸，重重地摔在茶几上，"林悦，你自己看着办。这次我是认真的，要么你停止给你妈钱，要么咱们就离婚！"
我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01
五年前父亲去世的那个秋天，我永远忘不了。
病房外的走廊里，妈妈抱着我嚎啕大哭。她的头发好像一夜之间就白了一大半，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悦悦，你爸走了，妈以后就靠你了。"她拉着我的手，那只手冰凉得像冬天的铁。
我当时刚工作两年，月薪只有5000块。还在跟张凯谈恋爱，正准备结婚的事情。父亲的突然离世，把我们一家的生活彻底打乱了。
办完丧事那天晚上，我在妈妈家里收拾东西。翻开父亲的病历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药物的名称。我突然意识到，这场病肯定花了不少钱。
"妈，爸爸住院一共花了多少钱？"我问。
妈妈正在收拾父亲的衣服，听到这话，手里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不多，有医保报销，花不了多少。"她转过身，背对着我说话。
我当时没有多想，只是抱着她说："妈，以后我每个月给你2000块钱，你不要省着，该吃吃该喝喝。"
妈妈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结婚那年，我跟张凯商量，每个月给妈妈的钱增加到3000。张凯当时没有反对，只是说："你妈有退休金的，咱们自己日子也不宽裕。"
可我坚持要给。我总觉得，父亲走了，妈妈一个人太孤单了。
朵朵出生后，家里的开销突然大了起来。奶粉钱、尿不湿、幼儿园费用，每一笔都是固定支出。我跟张凯的工资加起来，除去房贷，剩下的钱勉强够用。
但我还是把给妈妈的钱涨到了5000。
张凯第一次为这件事跟我大吵，是在朵朵一岁生日那天。
那天婆婆来我们家，饭桌上提起公公的腰疼病，需要买一种进口的膏药，一盒要800块。
"小张啊，你跟悦悦商量商量，给爸买点药吃。"婆婆看着张凯说。
张凯看向我，我低着头没吭声。
"悦悦，你看......"张凯开口。
"家里这个月钱不够了，下个月再说吧。"我打断他。
婆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够？你们两个人的工资，还不够买盒药？"
"妈，不是......"我想解释。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开销大。算了算了，我回去想办法。"婆婆站起来，拎起包就走了。
张凯送婆婆出门，回来后脸色铁青。
"林悦，你这个月又给你妈转了5000吧？"他站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看他，"我妈一个人不容易。"
"我爸妈就容易了？我爸腰疼成那样，连盒药都买不起？"张凯的声音拔高了。
"那不是很贵吗，下个月再买......"
"下个月你还要给你妈转钱！"张凯打断我，"林悦，你妈有退休金，3000多一个月，一个人够花了。可我爸妈呢？他们都是农民，没有退休金，就靠我这一个儿子！"
那是我们第一次因为钱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张凯摔门而出，一夜没回家。
第二天他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朵朵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02
可是矛盾的种子已经埋下，只要有机会就会发芽。
朵朵两岁那年，张凯的父亲住院了。是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
婆婆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公司开会。电话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张，你爸肚子疼得厉害，医生说要马上手术，你快回来！"
我跟领导请了假，赶到医院的时候，张凯已经在那里了。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婆婆拉着我的手，"悦悦，手术费要2万，我们家里只有1万，你们能不能先帮忙垫上？"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家里的存款确实不多，上个月刚交完房贷和朵朵的幼儿园费用，账上只剩下8000块。
"妈，我们手里也没那么多。"我小声说。
婆婆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那怎么办？你爸在手术室里等着呢！"
张凯站在一边，脸色难看得吓人。
"我去想办法。"他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我知道他去找朋友借钱了。那天晚上，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东拼西凑，终于借够了1万块钱。
手术很成功，公公住院一周就出院了。
可是回家那天，张凯把我叫到书房，关上门，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林悦，你这个月还要给你妈5000吗？"他问。
我愣住了，"我妈她......"
"你妈有退休金！"张凯打断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我爸住院，我们连2万块都拿不出来，你知道我借钱的时候有多难堪吗？可你每个月雷打不动给你妈5000！"
"我妈一个人不容易......"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爸妈就容易了？"张凯冷笑，"林悦，你知道我妈昨天跟我说什么吗？她说，有的人对自己妈比对婆婆好。"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我没有不孝顺你爸妈......"
"那你把钱都给你妈了，我爸妈生病住院，你连1万块都拿不出来，这不叫不孝顺叫什么？"
我们又一次大吵起来。
那次吵完，我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去找闺蜜李敏倾诉。
李敏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很久，"悦悦，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你妈退休金3000多，一个人够花了吧？你每个月给5000，是不是太多了？"
"可是我爸走了，妈妈一个人......"
"就是因为你爸走了，你妈才更应该自己生活。"李敏打断我，"你现在有自己的家庭，有丈夫有孩子，还有房贷要还。你这样做，张凯能不有意见吗？"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再说了，你婆婆说得也没错。张凯是独子，他爸妈只有他一个儿子可以依靠。你这样偏心你妈，换做是我，我也受不了。"
"可是我妈......"我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敏叹了口气，"悦悦，你这样下去，真会离婚的。"
她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03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李敏说的话。
她说得对吗？
妈妈确实有退休金，一个人的生活应该够用。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她。
父亲走后，妈妈整个人都变了。她变得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每次我去看她，她都说自己很好，让我不要担心。
可是我能看出来，她并不好。
那种失去老伴的痛苦，不是一个人能够承受的。
我想给她更多的钱，让她的生活好一点，让她不要那么辛苦。
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份孝心会成为婚姻里的一道裂痕。
那段时间，张凯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他下班回家，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吃完饭就回房间，要么看手机，要么睡觉。
朵朵总是问我："妈妈，爸爸为什么不理我？"
我抱着女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爸工作累，让他休息一下。"
可是我知道，他不是累，他是在生我的气。
有一天晚上，朵朵睡着了，我坐在床边看着她小小的脸，心里突然很难过。
她才三岁，正是需要父母陪伴的年纪。可是因为我跟张凯的矛盾，她已经感受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对。
我走到客厅，张凯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张凯，我们谈谈吧。"我坐在他旁边。
他关掉电视，转过头看着我，"谈什么？谈你这个月又给你妈转了5000？"
"我妈她真的不容易......"
"林悦，你能不能别总说这句话？"张凯打断我，"你妈不容易，我爸妈就容易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每次跟我妈打电话，她都会旁敲侧击地说你的事？说你对你妈好，对他们不好？"
我咬着嘴唇，"我没有不孝顺他们......"
"那你拿什么孝顺？"张凯的声音突然拔高，"我爸上次住院，你连1万块都拿不出来。可你给你妈的钱呢？5000！每个月5000！林悦，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自己的日子是什么样？"
他说着说着，眼眶红了，"我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就是为了多赚点奖金，让咱们的生活好一点。可是你呢？你把钱都给了你妈！"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可是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
"我也是我爸妈唯一的儿子！"张凯吼了出来，"林悦，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
那天晚上，我们又一次不欢而散。
张凯摔门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
朵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光着脚丫走到我身边，"妈妈，你怎么哭了？"
我把她抱在怀里，"妈妈没事。"
"是不是因为爸爸？"朵朵问。
我点了点头。
"爸爸说你心里只有姥姥。"朵朵的声音很小。
我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样疼。
04
周末的时候，我去看妈妈。
她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那是父亲留下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家具都很旧了。
妈妈开门的时候，我发现她又瘦了。
"悦悦来了，快进来。"她拉着我的手，那只手还是那么冰凉。
我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笔记本。妈妈看到我的目光，赶紧走过去把笔记本收了起来。
"妈，那是什么？"我问。
"没什么，记账本。"她把笔记本塞进抽屉里，"你吃饭了吗？妈给你做点吃的。"
"我吃过了。"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妈妈走进厨房。
她的背影那么瘦小，走路的时候还有点佝偻。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总是背着我去幼儿园，那时候她的背还那么挺拔。
什么时候，妈妈变得这么老了？
吃饭的时候，我注意到妈妈的衣服袖口磨破了，鞋子也是很旧的款式。
"妈，你怎么不买件新衣服？"我问。
"不用，这些还能穿。"妈妈笑着说，"你爸走了这些年，我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钱。"
"可是你每个月退休金3000多，应该够花了啊。"
妈妈的筷子顿了一下，"够花，够花的。"
吃完饭，我帮妈妈收拾碗筷。走进厨房的时候，我看到橱柜里只有几样很简单的菜。
"妈，你平时就吃这些？"我问。
"够了，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妈妈接过我手里的碗，"你快回去吧，朵朵还在家等你呢。"
我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妈，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妈妈愣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你别瞎操心。"
可是她的眼睛红了，转过身去擦眼泪。
"妈，你怎么了？"我走过去扶着她。
"没事，想你爸了。"她摆摆手，"你快回去吧。"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妈妈那个笔记本。
她为什么要藏起来？里面到底记了什么？
我记得我看到本子上写着一串数字：45000、50000、55000......
那是什么意思？
我想回去问清楚，可是又怕妈妈不肯说。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张凯坐在客厅里陪朵朵玩积木，看到我进门，他连头都没抬。
"爸爸，妈妈回来了。"朵朵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我摸着她的头，看向张凯，"晚饭吃了吗？"
"吃了。"他站起来，走进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朵朵看看我，又看看紧闭的房门，小声问："妈妈，爸爸还在生气吗？"
我蹲下来，抱住女儿，"没有，爸爸工作累了。"
"可是爸爸说，你不爱我们了。"朵朵的眼泪掉了下来，"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和爸爸了？"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朵朵，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最爱朵朵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去姥姥家？爸爸说你心里只有姥姥。"
我愣住了。
张凯竟然在女儿面前说这种话。
我抱着朵朵，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05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想这些年的事情。
结婚五年，我跟张凯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体贴温柔，对我和朵朵都很好。可是自从我开始给妈妈钱，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紧张。
我不是不理解他的难处。
他是独子，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确实需要他照顾。可是我也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
父亲走后，妈妈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
我不能不管她。
可是张凯说得也对，妈妈有退休金，一个人的生活应该够用。
那我为什么还要每个月给她5000？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愧疚吧。
父亲生病的时候，我还在外地工作，回来得晚了。等我赶到医院，父亲已经不行了。
他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想说什么，可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闭上。
那一刻，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如果我早点回来，是不是就能多陪他几天？
是不是就能听到他想跟我说的话？
父亲走后，妈妈一夜白头。
她坐在灵堂前，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父亲的遗像。
我知道，她心里的痛，比我还要深。
所以我想多给她点钱，让她的生活好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婚姻里的一道鸿沟。
第二天一早，张凯出门的时候，连再见都没有说。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心里空落落的。
下午的时候，婆婆打来电话。
"悦悦啊，你有时间吗？来家里一趟。"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我心里咯噔一下，"妈，怎么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婆婆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请了半天假，去了婆婆家。
公公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进门，叹了口气，"悦悦来了，坐吧。"
婆婆从厨房里走出来，在我对面坐下，"悦悦，妈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妈，您说。"
"小张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婆婆看着我，"悦悦，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妈一个人不容易，你想孝顺她，这是对的。可是你也要为自己的家庭考虑啊。"
我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两个人的工资，除去房贷和生活费，剩下的本来就不多。你每个月给你妈5000，是不是太多了？"
"妈，我......"
"你听我说完。"婆婆打断我，"你爸上次住院，你们连2万块都拿不出来。小张到处借钱，那个难堪劲，你知道吗？"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悦悦，不是妈说你。你妈有退休金，一个人够花了。你给她1000、2000，意思意思就行了。5000块钱，太多了。"
"可是我妈她......"
"你妈怎么了？"婆婆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她一个月退休金3000多，一个人花不了多少。你给她那么多钱，她拿去干什么了？"
我愣住了。
对啊，妈妈拿这些钱干什么了？
她的衣服还是那么旧，鞋子也是旧的，家里的家具也没换过。
那些钱，都去哪了？
06
从婆婆家出来，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突然意识到，这五年来，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妈妈，那些钱她用在了哪里。
我以为她会用这些钱让自己的生活好一点，买点好吃的,买件新衣服。
可是每次去看她，她的生活还是那么简朴。
那笔记本上的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45000、50000、55000......
我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
5000乘以12个月，一年就是60000。
五年下来，我给妈妈转了30万。
30万！
这笔钱，够在老家付个小房子的首付了。
可是妈妈还住在那个旧房子里，什么都没变。
我越想越不对劲，决定再去妈妈家一趟。
到妈妈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我用钥匙开门，发现妈妈不在家。
客厅里很安静，桌上还摆着早上吃剩的粥。
我走到抽屉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那个笔记本就静静地躺在最上面。
我拿起来，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