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是个机器吗?为什么不能和别的女人一样有点感情,我动你一下,你就挪一下?”
当丈夫江哲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时,苏琴正为他熨烫着衬衫。
那是她十二年婚姻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刻。
但紧接着,他扔下了更冰冷的三个字:“离婚吧。”
她以为这已是最大的残忍。
直到她站在病榻前,看着自己悉心照料了十二年的抗癌公公。
那个老人听完后前后因果后,竟没有丝毫挽留,反而对儿子长叹一声:
“你早就该放她走了,她这些年也不知道在图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家庭在重压下的解脱。
没人知道,老人平静的“同意”背后,藏着怎样的惊雷。
直到葬礼之后,一份密封的信件被打开,江哲才终于明白,父亲留给他的,根本不是解脱,而是一份让他无地自容的最终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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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医院的下午,亮光均匀地洒在江老枯瘦的手背上。
苏琴正用一把小银勺,一勺一勺地喂着碗里的鸽子汤。
汤是她早上五点起来炖的,撇去了所有的浮油,只剩下乳白色的精华。
她吹一口气,试试温度,再小心地送到公公嘴边。
江老的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含混的咕噜声,像一只年迈的猫。
“慢点,爸,不急。”
苏琴轻声说,顺手抽出一张纸巾,擦去他嘴角溢出的一点汤汁。
这套动作,她重复了十二年,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
从江老第一次查出癌症,医生说最多还有一年,到后来一次次化疗、放疗,一次次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时间硬生生被拉长了十二倍。
苏琴也从一个刚过门的、会脸红的新媳妇,变成了一个对各种药名、指标倒背如流的“专业家属”。
病房里的护士换了一拨又一拨,都跟她熟络得像亲姐妹。
“苏姐,你真是我们见过最好的儿媳了。”她们总这么说。
苏琴只是笑笑。
好不好,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江哲工作忙,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不能垮。
那这个责任,就得她来扛。
她嫁给了江哲,就是嫁给了这个家,照顾他的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
刚开始,江哲还会每天下班都过来,陪她说说话,给她捏捏酸痛的肩膀。
他会说:“老婆,辛苦你了,等爸好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可“好了”的那一天,永远没有到来。
江哲来的次数渐渐少了,从每天,到隔天,再到一周两三次。
来了也只是站一会儿,看看吊瓶里的药液,问一句“今天怎么样”,然后就靠在墙边,低头刷着手机。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身上的烟味也越来越重。他不再叫她“老婆”,而是连名带姓地喊“苏琴”。
今天,江哲又来了。他提着一个水果篮,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
篮子里的苹果滚出来一个,掉在地上,滚到苏琴脚边。
苏琴弯腰捡起来,看见江哲脸上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爸,我来看你了。”他对着江老说,声音干巴巴的。
江老半睁着眼,看了他一下,算是回应。
“你看看你,又瘦了。”江哲说,伸手想去碰碰父亲的胳膊,却又在中途缩了回来,仿佛那皮肤下包裹的不是骨肉,而是某种会传染的厄运。
他又转向苏琴:“汤喂完了吗?喂完了我们就该走了,我晚上还有个应酬。”
“快了,就剩两口了。”苏琴柔声说。
“什么快了,我看你就是不想走。”江哲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尖锐的火药味,“你是不是觉得这儿才是你的家?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二个小时耗在这里。苏琴,你到底是我老婆,还是我爸的专职护工?”
这话像一根冰锥,扎得苏琴心口一疼。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苏琴的脸瞬间涨红了,她端着碗,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继续喂,还是该站起来。
江老原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他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窘迫的儿媳,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随后,他只是伸出那只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拍了拍苏琴的手背。
这个小小的动作,像一种无声的安慰,让苏琴瞬间红了眼眶。
她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没事,爸。”
她将最后一口汤喂完,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对江哲说:“走吧。”
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江哲一眼。
她怕自己一看,那积攒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委屈,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再也控制不住。
扶着墙,她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
十二年,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可原来,心还是会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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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车里的气氛比医院的走廊还要冰冷。江哲开着车,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苏琴坐在副驾,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那些熟悉的店铺、路牌,此刻都变得模糊而陌生。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冷风吹在脸上,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坐在一起了。
以前,他们会聊聊工作上的趣事,聊聊晚上吃什么,或者计划下一次旅行。
而现在,沉默是唯一的语言。这沉默像一团湿重的棉花,堵在他们中间,谁也无法呼吸。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江哲猛地将车停在了路边。巨大的惯性让苏琴的身体向前冲去,安全带勒得她生疼。
“你干什么!”她惊魂未定地问。
江哲没有回答。他熄了火,车厢里瞬间陷入了死寂,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他转过头,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琴。
“我们离婚吧。”
他说得那么平静,那么清晰,以至于苏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说,我们离婚。”江哲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苏琴,我受够了。真的,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
“为什么?”苏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
江哲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愤怒。
“你没错,你什么都对!你是个圣人,是个伟大的儿媳,伟大到所有人都夸你,所有人都觉得我江哲娶了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谁问过我?谁问过我幸不幸福?”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一声沉闷的鸣笛。
“十二年了,苏琴!人生有几个十二年?我三十五岁了,我的生活里除了我爸的病,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没有二人世界,没有旅行,没有娱乐,甚至连一顿安安稳稳的晚饭都没有!我每天下班,回到家是冷锅冷灶。我想跟你说说话,你开口闭口就是爸今天的白细胞是多少,明天要用什么药。我碰你一下,你就喊累。你的世界里只有我爸,那我呢?我江哲算什么?是你用来向外界展示你有多贤惠的工具吗?”
这些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见血,将苏琴凌迟。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原来,她引以为傲的付出,在他眼里,竟是如此的不堪和碍事。
“我……我照顾爸,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吗?”她的声音在颤抖。
“我们这个家?”江哲冷笑,“这个家早就死了!从我爸病倒,你把所有心思都扑进去的那天起,就死了!我想要的是一个妻子,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女人,不是一个只知道围着病床转的护工!”
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就这样吧,苏琴。房子、车子都给你,存款我们一人一半。我只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们都去过点正常人的日子,行吗?”
“正常人的日子……”苏琴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她忽然想起十二年前,她和江哲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的江哲,会在冬天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暖着,会跑遍半个城市去给她买一块她想吃的蛋糕。他会在她耳边说:
“琴琴,这辈子,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时候,天是蓝的,风是暖的,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可现在,一切都变成了灰烬。
苏琴没有哭,她只是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她说。
一个字,宣告了十二年婚姻的终结。
03
再次回到医院,是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苏琴跟在江哲身后,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走廊里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第一次让她感到了窒息。
她不敢去想,当她把这个决定告诉公公时,那个将她视如己出的老人,会是怎样的心碎和绝望。
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这个病秧子拖垮了儿子的婚姻,而陷入深深的自责?
推开病房的门,江老正醒着,护工在给他喂水。
看到他们去而复返,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疑惑。
“爸,我们有点事,想跟您说。”江哲拉了张椅子坐下,表情有些不自然。
苏琴则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站在门边,不敢上前。
江老挥挥手,示意护工先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什么事,说吧。”江老的声音很虚弱,但很平静。
江哲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爸,我跟苏琴……我们决定分开了。”
苏琴的心猛地一揪,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江哲避开父亲的目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些年,她照顾您辛苦了,我也很感激。但是……我们俩之间确实出了问题。感情没了,再绑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所以我们商量好了,和平离婚。以后,我还是会经常来看您,也会给您请最好的护工……”
他说话的语速很快,像是在背一篇准备好的稿子,言语间,不自觉地将婚姻破裂的责任,巧妙地引向了苏琴对家庭的“过度”付出上。
苏琴的嘴唇翕动着,想要辩解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说你的儿子不耐烦了,厌倦了?在老人生命垂危之际,再给他心上插一把刀吗?
她只能沉默。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江哲说完后,就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脸。
苏琴则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等待着那意料之中的风暴。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无论公公怎么责骂她,她都受着。这是她欠他的。
然而,风暴没有来。
过了许久,江老才缓缓地开了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两人心上。
“我同意。”
江哲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苏琴也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老没有看自己的儿子,他的目光,穿过几米的距离,落在了苏琴身上。
那双饱经病痛折磨的眼睛里,此刻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愧疚和心疼。
“小琴是个好孩子。”他一字一顿地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是我们江家,对不住你。”
然后,他才把视线转向江哲,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
“你配不上她。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放她走吧,别再耽误她了。她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江哲彻底愣住了。他预想过父亲会勃然大怒,会痛心疾首,会劝他们和好,却唯独没有想过,父亲会如此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决绝地,同意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一阵狂喜和轻松涌上心头。
他看,连父亲都“理解”他的痛苦,都认为苏琴应该“离开”。
这让他那点本就不多的愧疚感,也烟消云散了。
可苏琴,却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不怕公公的责骂,却抵不住他这句“我同意”。这三个字,比任何指责都更让她心碎。
原来,她所以为的“家”,从来就没有真正接纳过她。
她只是一个外人,一个可以随时被抛弃的、用完了的工具。
十二年的青春,十二年的坚守,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泪水,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04
离婚的过程快得像一场梦。
江哲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苏琴则全程麻木地配合,签字,按手印,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没有要江哲承诺的房子和车子,只带走了自己来时那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苏琴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江哲驱车远去的背影,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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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她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开始找工作。
她已经脱离社会太久了,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白天,她奔波于一场场面试,晚上,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寂静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常常会对着天花板发呆,一坐就是一夜。
期间,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打听公公的消息。
从以前相熟的护士口中,她得知,就在他们离婚后不久,公公的律师去过一次医院,在病房里待了很久。
苏琴没有多想,只当是处理一些常规的财产事务。
她还听说,公公的身体,在那之后,就急转直下了。
这个消息让苏琴的心揪了起来。她想去看看他,却又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她不再是他的儿媳了。
每一次,她都只是在医院楼下站一会儿,抬头看看那扇熟悉的窗户,然后默默离开。
一个月后,她接到了江哲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嘶哑而疲惫。
“我爸……快不行了。”
苏琴赶到医院时,江老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的曲线,跳动得微弱而缓慢,仿佛随时都会变成一条直线。
江哲趴在床边,双眼红肿。
看到苏琴,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默默地让开了一个位置。
苏琴走到床前,握住江老冰冷的手。
“爸,我来了,我是小琴。”她哽咽着说。
也许是回光返照,江老的手指,竟然轻轻动了一下。
他微微睁开眼睛,目光在苏琴和江哲的脸上来回移动,嘴唇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音。
江哲把耳朵凑过去,听了半天,才直起身子,从父亲的枕头下,摸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江老看着那个信封,又看了看江哲,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还算完整的话。
“等……等办完我的事……你和小琴……一起走出医院大楼的时候……再打开……”
说完这句话,他的头一歪,心电监护仪上,那条脆弱的曲线,终于变成了一道刺耳的、永恒的直线。
苏琴的眼泪再次决堤。这个她叫了十二年“爸”的老人没了。
05
葬礼办得很简单。来的人不多,大多是江哲单位的同事和一些远房亲戚。
苏琴以“前儿媳”的身份,或者说,以一个受过江家恩惠的“朋友”身份,沉默地站在角落里,送了老人最后一程。
整个过程,她和江哲没有任何交流。他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
所有仪式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苏琴也准备离开。
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后的心意,从此以后,她和江家,再无瓜葛。
“苏琴,你等一下。”江哲叫住了她。
苏琴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爸的遗言,你忘了?”江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说,要我们一起走出医院大楼时,再打开那个信封。”
苏琴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本能地想拒绝,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
但一想到公公临终前那双嘱托的眼睛,她又无法迈开脚步。那毕竟是老人最后的遗愿。
“好。”她轻声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从殡仪馆到医院,那段路他们一起走过无数次,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漫长。
空气是湿冷的,裹挟着医院特有的味道,钻进鼻孔。
苏琴看着江哲的背影,那个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宽阔肩膀,如今看来,只剩下说不出的疏离和陌生。
终于,他们走到了医院的正门大厅。
外面是阴沉的天,光线昏暗。江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看着苏琴苍白而平静的脸,心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拿出信封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异常清晰。
江哲抽出了里面的几页纸。
最上面的一份,是打印出来的、格式严谨的法律文件——一份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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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过那一行行黑色的宋体字,脸上的平静表情在瞬间凝固了。只见,他的眼睛越睁越大,从平静到惊讶,再到全然的难以置信。
他拿着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纸张发出“沙沙”的响声。突然,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身体一软,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医院冰冷的大理石墙面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滑倒在地。
手里的遗嘱和信纸飘散开来,落在光洁的地砖上。
他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从指缝间泄露哽咽声。
苏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吓了一跳。
她站在原地,错愕地看着这个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的男人。
他们离婚时,他没有这样;父亲去世时,他也没有这样。
这薄薄的几页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那张飘落在脚边的遗嘱上。鬼使神差地,她弯腰捡了起来。
遗嘱的内容很简单,却字字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