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土的青铜面具,眼睛飞上天际、耳朵大如蒲扇,自上世纪20年代被发现,三星堆就不断抛出“王炸,文物风格独步全球,找不到“撞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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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命的是,至今未发现文字,这些惊世文物究竟何用?祭祀谁?来自何方?
“壕”与“奇”
在四川盆地成都平原东北部,沱江支流鸭子河南岸地下,深埋着一个足以改写文明认知的庞然大物,三星堆遗址,这片土地,主要属于今天的四川省广汉市。
历经考古学家数十年的发掘与研究,其文化堆积最早可追溯到,距今约45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晚期,一直延续到距今约3000年前的商代末期至西周初期,跨越了超过一千五百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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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三星堆,“壕”是它留给世人最直观的印象之一。
整个遗址分布范围极为广阔,面积达到惊人的12平方公里,这是个什么概念?
大约相当于1700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目前为止的考古发掘,仅仅是揭开了这个庞大遗址很小的一部分,发掘面积尚不足其总面积的千分之一。
即便在这样有限的发掘中,考古工作者们已经从已确认的八个主要祭祀坑(编号K1-K8)以及其他区域,清理出土了数量巨大、种类繁多的珍贵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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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器、金器、玉石器、象牙、陶器、海贝……总数以万计。
仅仅是1986年发现的两个祭祀坑(K1和K2),就出土了青铜器、玉石器、金器、陶器、骨器等近千件。
2019年重启发掘后新发现的六个坑(K3-K8),以及新近探明的玉石器“生产车间”和大型人工夯土台基,更如同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巨大宝库,持续带来惊喜。
这些堆积如山的珍贵遗存,无声地展示着一个曾经高度发达、物资充沛的古代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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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巨大的聚落规模和财富集中度,足以称得上是上古西南地区的“富豪”中心。
如此显赫之地,却在中国早期的历史文献如《史记》、《尚书》等文献中,几乎找不到直接的对应记载,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历史谜题。
与“壕”气相伴的,是其文物所展现的举世无双的“奇”,这是一种强烈区别于同时期主流中原青铜文明的独特气质。
最震撼人心的无疑是其青铜造像群,那些硕大的青铜纵目面具,眼球呈柱状向前突出,长度可达16厘米以上,双耳极度向外扩展,面孔造型透着一股非人间的神秘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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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高度达1.8米,含底座2.62米的青铜大立人像,身着华丽的龙纹长袍,双手夸张地环抱于胸前,似在主持某种神圣仪式,其体量和形态的精湛工艺令人叹服。
出土的扭头跪坐人像,姿态生动,线条流畅,展现了古人高超的写实与塑造技巧。
无论是抽象化的纵目巨耳面具,还是大立人像的庄重华美,都形成了一套完全独立的视觉语言体系,在全球范围内都找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同款。
除了人像,青铜神树同样是“奇”的巅峰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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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修复完成的神树一号高达3.96米,结构极其复杂,由基座、树干、树枝和众多附件分铸再套接而成。
树分三层,每层伸出三根树枝,枝头或站立神鸟,或结有花朵、果实,树下盘绕着一条神龙,整个造型气势恢宏。
三星堆的金器同样令人瞩目,捶打而成的黄金面罩,覆盖在青铜人像的面部。
长度超过1.4米、重达463克的金杖,其上刻有鱼、鸟和头戴高冠的人头像等繁复纹饰,可能是至高王权或神权的象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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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盈的金箔鸟形饰片,薄如蝉翼,造型生动,这些华美的金器,连同数以吨计的象牙和精美的玉石器(如大玉璋、玉琮、玉戈等),无不彰显着这个文明的奢华。
在如此辉煌的物质文明背后,考古学家们至今尚未在三星堆遗址出土的文物上,发现任何可识别的、成系统的文字或确切的记事符号。
那些宏大的祭祀场景、那些造型奇特的神祇偶像、那些奢华的器物用途,都需要后人反复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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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发掘史
1929年,广汉农民燕道诚疏通沟渠时,一锄头挖出了数百件玉石器,这些温润的古玉,很快引起在成都的华西协合大学学者注意。
1934年,美籍教授葛维汉与馆员林名均在当地政府支持下,对月亮湾燕家院子展开首次科学发掘,确认了玉石器的原生地层。
郭沫若在信中盛赞这批玉器与华北、华中文化的相似性,首次将巴蜀文明纳入中华文明交流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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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三十年,考古的火炬从未熄灭。
1950年代,四川省博物馆杨有润、王家祐等学者重启调查,动员燕氏后人捐献私藏玉器;
1963年,冯汉骥教授率队对月亮湾进行系统发掘,发现房址、灰坑等遗迹,首次确认这是一处大型古蜀聚落。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1986年,当地砖厂工人在三星堆坡地取土时,接连暴露两处埋藏坑。
考古队紧急抢救,青铜人头像、黄金权杖、青铜神树等奇珍破土而出,“一醒惊天下”的呐喊从此响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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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坑共出土近千件文物,以颠覆性的艺术风格,改写了中国青铜时代的认知版图。
2019年秋,当考古人员重启祭祀区勘探,六个新坑(K3-K8)接连现身。
这一次,实验室里,碳十四测年将坑内遗存精准锚定在商代晚期(距今3200-3000年);有机残留物分析揭晓了燎祭之谜,更震撼的是丝绸残留的发现,将中国南方丝绸史推前千年。
面对脆弱如纸的黄金面具,修复师采用微痕提取与三维建模技术,还原其璀璨原貌;二号青铜神树的三十多块残件经AI算法虚拟拼接,首次完整重现通天之树的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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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祭祀坑以北一公里处,2024年新发现的玉石器作坊区内,玛瑙籽料坑、石器废料堆、半成品玉璋密集分布,完整串联起开料、打磨、雕刻的产业链。
这些首次曝光的生产现场,为上万件出土玉石器找到了“诞生地”。
从葛维汉的手铲到AI算法,从燕家院子的零星玉器到12平方公里都邑的立体复原,三代考古人让深埋的瑰宝重绽光华。
真不好解释
考古学家将三星堆遗址分为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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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一期可追溯至距今4500至36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晚期,以月亮湾房屋基址和仁胜村玉器为代表,此时古蜀人已掌握制玉技术,陶器形制与成都平原的宝墩文化相似。
第二期(距今3600—3300年,商代前期)出现重大转折:月亮湾大型建筑基址和真武宫城墙的兴建,标志着权力中心的形成;铜牌饰、玉璧和鸟头柄陶器的出现,暗示祭祀活动的制度化。
第三期(距今3300—3100年,商代后期)是三星堆的黄金时代,青铜神树、金杖、纵目面具在祭祀坑中集中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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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体系完善,仓包包小城拔地而起,印证了“鱼凫王都”的记载。
第四期(商末至西周初)虽渐趋衰落,但尖底陶器等新器型的出现,为后续金沙十二桥文化的兴起埋下伏笔。
这一清晰的时间线,并未消解三星堆的核心谜团。
其独特的青铜艺术风格,曾引发是否为“外星文明”的猜想,纵目面具的夸张造型、神树通天的宇宙观,与中原青铜器的庄重纹饰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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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棘手的是文字缺席:上千件文物无一成系统文字符号,古蜀王蚕丛、鱼凫的传说,李白“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的喟叹,道尽了文献考证的无力。
有学者试图将金杖解读为鱼凫王权象征,将纵目面具附会为蚕丛“目纵”特征,但这些假说因缺乏直接证据,始终存疑。
2024年月亮湾玉石器作坊出土的石琮、玉牙璋,其形制与黄河中游二里头文化的礼器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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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坊内齐家文化风格的石璧、二里头式铜牌饰共存的场景,证明古蜀工匠融汇了西北与中原技艺。
更耐人寻味的是,三星堆青铜尊、罍的兽面纹与长江中游盘龙城遗址如出一辙,而陶盉、高柄豆则与河南二里头的酒器、食器遥相呼应。
这些跨越千里的文化元素,在古蜀匠人手中被重构为本土化的神树与面具,正如玉琮从良渚传入后,被赋予新的祭祀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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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期文化的连续演进,到与金沙十二桥的承继关系;从玉石作坊的中原技术烙印,到青铜器的长江流域基因,或许它从未孤立存在,而是在交流中坚守个性,于融合中绽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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