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喂，张伟，出差回来了？这次项目拿下了吧，发奖金了可得请客啊！”
“请什么客，我饭都快吃不起了。”
“怎么了你？”
“我跟你说件怪事，我一个多月没在家，房子自己用掉了两千多的电费。”
“不可能！你家住进贼了？”
“贼偷东西，不偷电吧……”
“那可说不准，现在的贼，什么都干得出来。”
01
九月的风，已经开始带着一丝秋天的凉意。
飞机降落在城市那片熟悉又陌生的灯海里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我叫张伟，一个扔进这座超级城市里，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的普通青年。
为了一单业务，我在南方的一座海滨小城待了整整一个月。
身体的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项目成功后那一点点可怜的喜悦。
我只想赶紧回到我那个租来的五十平米的小窝，摔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出租车在城市高架上穿行，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飞速地后退，像一场永不落幕的默片。
司机师傅很健谈，但我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明天要买什么菜，后天要不要把堆了一个月的脏衣服送去干洗店。
这就是我的生活，平淡，琐碎，偶尔被工作的压力掀起一点波澜，但很快又会归于平静。
车子停在老旧小区的门口，我拖着行李箱，走在那条被路灯拉出长长影子的水泥路上。
这小区有些年头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总是时好时坏，全凭运气。
还好，今天的运气不错，我的脚步声唤醒了昏黄的灯光。
摸出钥匙，打开那扇熟悉的铁门，一股混杂着灰尘和密闭空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随手按开客厅的灯，将行李箱扔在墙角，整个人重重地陷进了沙发里。
太累了。
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
我就这么躺着，放空了大概十分钟，才缓缓地掏出手机。
按照惯常的习惯，月底了，该把这个月的水电燃气费给清了。
我点开那个熟悉的APP，输入我的住户编号。
燃气费，13元，正常。
水费，8元，也正常。
然后，我点开了电费。
一串刺眼的数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惺忪的睡眼里。
“本月应缴电费：2188.54元。”
我瞬间坐直了身体，睡意全无。
两千一百八十八块？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小数点，也没有看错前面的数字。
怎么可能？
我把手机息屏，又点亮，那个数字依旧顽固地显示在那里。
我的第一反应是，APP出错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独居上班族，平时为了省钱，连空调都很少舍得开。
更何况，这个月，这个九月，我完完整整地在外面出差，一天都没有回来过。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临走前，我把家里所有的电器插头都拔了。
电视机，拔了。
电脑，拔了。
热水器，拔了。
空调，更是早就断了电。
屋子里唯一通着电的，只有那个为了保鲜几瓶酱料而没有断电的节能冰箱。
一个一级能耗的冰箱，就算二十四小时不停机地运转一个月，电费撑死也就几十块钱。
两千多，是从哪儿来的？
我的心跳开始有点加速，一种荒谬而不真实的感觉笼罩着我。
我站起身，像个侦探一样，开始在自己的小屋里进行地毯式的排查。
客厅的电视机插头，安静地躺在地板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卧室的空调插座是空的，电脑显示器和主机的线也都被我整齐地捆好放在桌上。
卫生间的热水器开关处于关闭状态，厨房里除了冰箱，微波炉、电饭煲的插头也都拔掉了。
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异常。
这个房子，就像一个被时间遗忘了的孤岛，静静地在这里待了一个月。
它怎么可能自己“创造”出两千多元的电费？
我的额头开始冒汗，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这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诡异的状况。
难道是电表坏了？
或者是线路老化，在哪里发生了严重的漏电？
一想到漏电，我的后背就有点发凉。
这可是老小区，天知道这些墙里的电线都服役多少年了。
万一漏电引发火灾，我这点家当烧了是小事，要是连累了邻居，那我真是万死莫辞。
带着一丝恐慌，我立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检查着墙角的电线。
但我是个外行，那些被塑料包裹的电线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我看不出哪里破了皮，也闻不到任何焦糊的味道。
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
窗外，整座城市都渐渐安静下来。
而我，却在这个本该属于我的避风港里，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焦躁和不安。
这个两千多的电费单，就像一个不请自来的幽灵，打破了我回归的平静，也让我的这个小窝变得陌生起来。
02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阵焦虑中醒来的。
天价电费这件事，像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口。
我顾不上做早饭，草草地洗漱了一下，立刻就拨通了电力公司的客服电话。
电话在漫长的音乐等待后，终于被接通了。
一个声音甜美但毫无感情的客服小姐姐，用标准的普通话询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助。
我强压着火气，尽可能平静地叙述了我的情况。
我强调了自己出差一个月，家中无人，电器全部断电，只留一个冰箱。
我甚至报出了我那台冰箱的品牌和型号，告诉她那是一级能耗，一天连一度电都用不到。
客服小姐姐耐心地听着，然后用同样公式化的语气回答我。
“先生您好，根据我们后台系统显示，您家电表的读数是准确无误的。”
“可是这不合理啊！”我的音量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电费，你们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吗？这相当于一台大功率的工业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在转！”
“先生请您冷静一下，我们系统这边确实没有查到任何异常。电表本身的数据也是每个月正常上传的。”
“那你们的电表会不会有问题？会不会是它自己坏了，乱跳字？”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先生，我们辖区的电表都是经过严格检测的，出现故障的概率非常非常低。如果您坚持认为电表有问题，可以申请上门检测，但如果检测后电表本身没有问题，您需要支付一笔上门服务费。”
服务费……
我沉默了。
我知道，这只是一种话术，他们对我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并且有一套标准流程来应付。
最后，客服小姐姐给了我一个“建议”。
“先生，我建议您先检查一下家里的线路是否存在老化漏电的情况，或者是不是有什么您忘记关闭的大功率电器。很多时候用户出现电费异常，都是这两个原因。”
电话挂断了。
我捏着手机，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们的回答，滴水不漏，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回给了我这个用户。
可是，我已经检查过了。
我的房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忘记关闭的大功率电器”。
至于线路老化，这个可能性倒是有，但怎么查？
我又不是专业的电工。
难道要我花钱请个电工师傅来，把家里的墙都砸开，把电线一根根地扒出来看？
这个成本，可能比那两千多的电费还要高。
中午的时候，大学时的好哥们李凯给我打来了电话，就是那个在引言里出现的家伙。
他大大咧咧地问我什么时候请他吃饭，庆祝项目大捷。
我苦笑着，把电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讲了一遍。
李凯在电话那头也愣了半天。
“卧槽，真的假的？一个月两千多？你小子是不是在家里偷偷挖比特币了？”他开着玩笑。
“挖你个头，我连电脑都没开。”我没好气地说。
“这就奇了怪了……”李凯沉吟了片刻，“电力公司怎么说？”
我把跟客服的对话也复述了一遍。
“嗨，这帮人就这个德性，永远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李凯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现在是真没辙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可这钱花得也太冤了。”我叹了口气。
“别啊！”李凯突然来了精神，“我给你出个主意，虽然有点土，但绝对管用。”
“什么主意？”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现在，马上去楼道里，找到你们家的电表箱。把你家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冰箱，插头全都拔了，让家里处于一个绝对零用电的状态。然后你再去看电表，如果那个表还在转，那百分之一万，就是电被人偷了！”
偷电？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一直以为是设备故障或者线路老化，却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因为我觉得，这年头，谁还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而且我们这是普通的居民楼，邻里之间虽然不熟，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吧？
“不可能吧……”我有些犹豫。
“怎么不可能！我跟你说，老小区最容易出这种事，线路乱，监管也不严。有些人就把歪脑筋动到邻居身上了。”李凯在电话那头信誓旦旦。
“那……就算是被偷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偷的啊。”
“这就引出我给你出的第二个主意了，”李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一个更简单粗暴的办法。”
“快说。”
“你直接把你家的总电闸给拉了！”
“拉电闸？”我愣住了。
“对啊！你想啊，如果真有人偷你的电，你把总闸一拉，他的电不也就断了吗？到时候谁家突然停电了，谁家着急了，谁不就暴露了吗？”
李凯的这个“馊主意”，听起来虽然有些鲁莽，甚至有点不讲道理。
但在我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这仿佛成了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与其坐在这里干着急，被这笔糊涂账搞得心神不宁，不如就用这个最原始的方法，来验证一下。
如果拉下电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说明可能真的是我自己家线路的问题，我再去找电工也不迟。
可如果……如果真的像李凯说的那样，隔壁或者楼上楼下，有人因此而乱了阵脚……
那这个谜题，也就不攻自破了。
挂了电话，我的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就这么干！
03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为这个“实验”做准备。
我先是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把里面仅有的一些需要冷藏的酱料和一瓶牛奶拿了出来，暂时放在桌上。
然后，我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拔掉了冰箱的电源插头。
至此，我这小小的出租屋里，所有的用电设备，都已经与电源彻底断开了连接。
理论上，我家的用电量，此刻应该为零。
我拿着手机，怀着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打开了房门。
我们这栋楼的电表箱，都装在每一层楼梯间的墙壁上。
那是一个个灰色的铁皮箱子，上面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我走到电表箱前，用袖子擦了擦，找到了标着我家房号“602”的那一块小小的电子屏幕。
我死死地盯着那块屏幕。
屏幕下方，有一个红色的小指示灯。
在我的注视下，那个红色的指示灯，正在以一种不紧不慢，但却坚定无比的频率，一闪，一闪，又一闪。
每一次闪烁，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电表，真的在转！
在我家所有电器都断电的情况下，它依然在走字，在记录着那些本不该由我承担的电量。
李凯说对了。
我的电，真的被偷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谁？
到底是谁，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像个寄生虫一样，把吸管插进了我家的电路上，心安理得地用着我的电，最后留给我一个两千多元的天价账单?
是楼上的？还是楼下的？
或者，就是我隔壁，那个只有一墙之隔的邻居？
我的邻居，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我们搬进来快一年了，我几乎没怎么见过他。
只知道那扇门背后住着人，偶尔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响，但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都说不清楚。
这种都市里的“邻里关系”，冷漠得像隔着一层冰。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层冰的下面，竟然隐藏着如此龌龊的行为。
我感到一阵恶心。
同时，也有一种被侵犯和愚弄的愤怒。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我没有声张，也没有去敲任何一家的门。
因为我没有任何证据。
我只是默默地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家。
怒火在我的胸中燃烧，但也让我变得异常冷静。
我径直走向了门口的配电箱。
那是一个白色的塑料盒子，嵌在墙里，毫不起眼。
我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排整齐的空气开关。
最左边那个红色的，就是控制全屋电源的总开关。
我的手，伸向了那个开关。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犹豫。
这样做，会不会太冲动了？
万一对方因为突然断电，损坏了什么昂贵的设备，会不会反过来找我麻烦？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随即被更强烈的愤怒所取代。
凭什么？
你偷我的电，用得心安理得，现在我断我自己的电，还要为你考虑？
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
我为我的善良和懦弱感到可笑。
我交着全额的房租，按时缴纳每一笔水电费，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自己在这座城市里的小小栖身之所。
而有的人，却可以如此毫无顾忌地践踏规则，损害他人的利益。
我不再犹豫。
我看着那个红色的开关，眼神变得坚定而冰冷。
来吧，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愤怒和屈辱都汇集到了我的指尖。
我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了那个红色的塑料开关。
然后，我用尽全力，猛地向下一拉。
“啪嗒！”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厨房里冰箱停止运行后那细微的嗡嗡声，彻底消失了。
客厅里，那个一直亮着的路由器指示灯，也熄灭了。
房间陷入了一片由日光主导的，绝对的安静和黑暗之中。
我站在玄关的黑暗里，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我赢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等待着即将发生的，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后续。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楼上没有传来跺脚声，楼下也没有传来叫骂声。
周围一片死寂。
难道……猜错了？
难道是我自己家的线路问题？
就在我开始自我怀疑，甚至准备把电闸重新推上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