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正坐在会议室开会，手机突然震动。
接起电话，是银行客服的声音：“您好，陈女士，您的账户昨天到账八百万元，我们需要确认一下资金来源。”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我脸腾地红了。
八百万？我每月工资才八千，还欠着两百万房贷，这钱哪来的？
“你是不是打错了？”我压低声音问。
“没错，是您，陈东西女士，尾号8864的账户，昨天下午五点三十二分到账八百万整。”
脑子嗡了一下。
五点三十二分？不正好是昨天妈烧完纸钱的时间吗？
我挂掉电话，匆匆走出会议室，手心全是汗。
昨天妈妈坚持烧八百万面额的纸钱给外婆，我还笑她迷信。
可银行说，我的卡上真的多了八百万？
三天前晚上，我刚下班回家，就听见妈妈在客厅打电话。
“老板娘，我要定一批纸钱，面额要八百万。”
妈妈语气特别认真，像做大生意一样。
我放下包走过去，她拿着那部用了十几年的老手机，正和纸扎店老板谈细节。
“对，八百万，各种票面都要。中元节当天得拿到货。”
我一脸懵。
八百万？她这是疯了吗？
挂完电话，妈妈转头看到我，笑着说：“东西回来啦？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妈，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说什么八百万？”我直接问。
妈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跟纸扎店老板娘定纸钱啊，中元节快到了。”
“八百万？您烧这么多干嘛？”我难以置信。
她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我坐下：“你外婆去世快三年了，我每年都烧点钱，今年想多烧点。”
“多点？八百万也叫多点？妈，你知道这是啥概念吗？”我瞪着她。
“当然知道，八百万就是八百万。”她理直气壮。
我忍不住笑了：“妈，那就是一堆纸，烧完了就是灰，外婆哪收得到？
这不是浪费吗？”
妈妈脸色一下沉下来：“东西，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外婆生前最疼你了，她在那边也要用钱。”
“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还信这些？
真要这样，全世界的穷人烧点纸不就都发财了？”我脱口而出。
“你懂什么！”妈妈声音高了八度，“这是孝心！
你外婆辛苦一辈子把咱们拉扯大，现在她走了，我不给她烧点钱，我心里不踏实！”
看她这么激动，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这些年一个人拉扯我长大，还得照顾外公，确实挺不容易。
可我觉得烧纸就是心理安慰。
“妈，我不是说你不孝，我只是觉得这种方式没意义。
外婆真在天上，也不会想让你浪费钱。
不如捐给需要的人，这才是积德。”我尽量压低声音劝她。
她摇头：“你不懂，有些事不是讲道理能说通的。
今年，这八百万，我非烧不可。”
“为啥非得这个数字？有啥讲究吗？”我追问。
妈妈愣了下，说：“你外婆……她喜欢这个数字。”
“外婆啥时候说过喜欢八百？我怎么从没听过？”
“你小时候的事多着呢，你记不住了。”
她有点不耐烦地挥手，“这事我说了算，你别管。”
我知道她一旦认定的事，谁都劝不动，只好无奈说：“行吧，你要烧就烧，不过我还是觉得没用。”
“她收得到！”妈妈说得特别坚定，“你等着看。”
第二天周六，她一大早就把我喊起来陪她去纸扎店。
我原本想睡个懒觉，拗不过她的催促，只能爬起来。
洗漱完，妈妈已经在厨房忙活早餐。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精神头出奇的好。
“快点吃饭，吃完就走。”她端着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过来。
“妈，至于这么急吗？店又跑不了。”我边吃边说。
“怕老板忘了，昨天晚上我都睡不好，心里一直惦记。”
她坐在对面，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情绪，既紧张又兴奋，还有点期待。
“妈，您真觉得外婆能收到这些纸钱？”我忍不住又问。
“当然能收着，她聪明着呢。”她一脸肯定。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亮亮的，像孩子说起自己最信的故事。
我叹了口气，不再争辩，反正劝也没用，只好陪她折腾一趟。
吃过早饭，我们就出门了。
妈妈走得特别快，我差点跟不上。
“妈，慢点，不用赶。”我提醒她。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才放慢脚步：“抱歉，我有点急。”
“急啥啊？”
“想快点看到那些纸钱。”她语气认真得让我哭笑不得。
纸扎店藏在老街深处，看起来很普通，门口挂着红底白字的牌子：“福寿纸扎店”。
门口摆满了各种纸扎品，有纸房子、纸车，还有各种面额的纸钱。
我们刚到门口，老板娘就迎了出来。
她五十多岁，穿着碎花围裙，头发挽了个发髻，脸上笑盈盈的。
“秀芳姐，可算等到你了！”老板娘热情地拉着妈妈的手。
“王姐，辛苦你了，东西准备好了？”妈妈也显得挺高兴。
“早就好了，快进来看。”
老板娘带着我们进了店。
屋子不大，东西却摆得满满当当，墙上贴着各种纸钱样式，从几块钱到一百万的都有，香火味弥漫在空气里。
老板娘从柜台后抬出一个大纸箱：“秀芳姐，这就是你要的八百万纸钱。”
她掀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沓沓纸钱，每张都做得很精细，看上去和真钞差不多，只是颜色鲜亮，面额也吓人。
妈妈拿起一张一百万的纸币仔细看了看：“做得挺像真的。”
“那是，咱们这条街手艺数我们家最细。”
老板娘得意地说，“连防伪标和水印都有。”
我站在旁边，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些纸钱虽然精美，但终归是纸，烧掉就没了。
“王姐，总共多少钱？”妈妈问。
“八百万面额，按价格算下来……”老板娘刚要开口，我赶紧打断：“妈，先看看东西，价钱一会儿再说。”
我不想让她知道花了多少，免得心疼钱。
既然决定了，就让她安心点。
老板娘笑着点头：“行，你们先挑。”
妈妈一张张翻看着纸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东西，你看，多精致。”
我只好点头：“嗯，挺用心的。”
“你外婆肯定喜欢。”她说着，轻轻抚摸那些纸钱，好像在摸宝贝似的。
老板娘一边整理，一边好奇地问：“秀芳姐，这八百万是烧给谁的？
我做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要这么准的数字。”
“给我妈，她生前最喜欢这个数。”妈妈淡淡地说。
“哎呀，难怪，这么特别的数字。”
老板娘点头，“你妈妈一定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是啊，她做事一向细心，认真。”妈妈眼神柔了下来。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犯嘀咕。
外婆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八百？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秀芳姐，你妈以前是干啥的？”老板娘随口问。
“她啊，年轻时在银行干活，后来自己做点小买卖。”妈妈回答。
“难怪了，在银行的人对数字都敏感。”老板娘恍然大悟。
我这才想起来，外婆确实在银行干过，业务能力还特别强。
可这八百的说法，我真没听过。
“妈，外婆真说过喜欢八百？我咋没印象？”
我压低声音问。
“你那会儿还小，当然不知道。”她说得笃定，“你外婆总说这个数字有特别的意思。”
“啥意思啊？”
“这……”妈妈犹豫了一下，“等烧纸那天再告诉你。”
老板娘一边收拾纸钱一边插话：“数字啊，挺有意思的，有人觉得某些数字能带来好运。
我有个客人每年烧一百六十八万，说是图个一路发。”
“是吗？”妈妈来了兴趣。
“对，还有人烧五百二十万的，说是‘我爱你’。”
我忍不住说：“这些不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吗？数字本身哪有啥意义。”
老板娘笑了笑：“小姑娘不懂，这东西就是人赋予的。
别人觉得有意义，那就有了。”
“没错。”妈妈附和，“八百对你外婆来说，就是特别的。”
我没再多说，看着妈妈这么坚持，也不想扫她兴。
老板娘把纸钱重新装进纸箱：“秀芳姐，打算啥时候烧？”
“明天下午，中元节。”妈妈说得很干脆。
“正好，预报说明天晴天，烧纸方便。”老板娘说。
“几点合适？”妈妈接着问。
“三点到六点都行，这时候阳气足。”
“那我就五点。”妈妈答道。
“五点不错，黄昏，有仪式感。”老板娘笑道。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又觉得可笑又有点感动。
虽然觉得这些讲究很迷信，但妈妈的心意是真诚的。
“东西，明天跟我一起去吧。”妈妈忽然看向我。
“啊？我也去？”
“对啊，你外婆最疼你，你得在场。”她眼神里带着期待。
我看着她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吧，我陪你。”
妈妈立刻笑了：“太好啦，你外婆知道你在，一定高兴。”
老板娘看着我们，笑得很和气：“母女感情真好，你妈在天上肯定欣慰。”
结账的时候，我坚持要付钱，但妈妈不让。
她掏出一叠现金，一张张数得仔细。
我看着有点心疼，那是她辛苦攒下的退休金。
“妈，要不我来付吧。”我又说了一句。
“不用，这是我给你外婆的心意，不能让你付。”她摆手拒绝。
付完钱，老板娘把纸钱装了两大袋，我们一人提一袋，挺沉的。
“明天记得早点准备供品，按她生前的口味来。”老板娘提醒。
“放心吧，我知道。”妈妈点头。
走出纸扎店，妈妈的脚步轻快了不少，像完成了件大事。
“妈，这么高兴啊？”我笑着问。
“明天就能烧纸钱了呀！”她语气里带着孩子般的兴奋，“你外婆等了这么久，终于能收到这么多钱了。”
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虽然觉得她迷信，但她这份心意让我觉得暖心。
回家路上，她一路盘算：“明天得早点起，先去买供品，苹果、香蕉，还有她爱喝的茶……”
“妈，用不着弄那么复杂吧？”我忍不住说。
“当然要！这可是八百万，不能随便。”
妈妈认真地说，“我要让她知道，我们一直想着她。”
中元节这天，妈妈起得特别早，比平时早了两个小时。
我还在睡觉，就听见厨房里一阵阵忙碌声。
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才六点半。
我翻个身想接着睡，可厨房的动静越来越大，根本睡不着。
“妈，您怎么起这么早啊？”我穿着睡衣走到厨房门口。
妈妈正在水槽边洗水果，听到我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东西醒啦？
我在准备供品，今天可不能马虎。”
我揉揉眼睛，看见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东西：苹果、香蕉、橘子、糕点，还有几样叫不上名字的小吃。
“妈，买这么多干嘛？”我问。
“这些都是你外婆爱吃的。”她一边洗苹果一边说，“她最喜欢红富士，说甜。
“你外婆生前喜欢这些。”她一边洗苹果一边说，“她最爱红富士，说甜得刚好。还有桂花糕，她每次路过糕点店都要买。”
听她这么说，我不由得想起外婆。她确实爱吃甜食，每次我去看她，总会备一桌小点心，还总说：“东西和我一样，都爱甜的。”
“这茶也是她最爱的铁观音，说喝着精神。”妈妈拿起一盒精致的茶叶给我看。
我扫了一眼，价格不便宜。
“妈，这些花挺多钱吧，值得吗？”我忍不住问。
妈妈放下手里的苹果，看着我：“你觉得你外婆不配吗？”
我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外婆当然值得，她的好我一直记得。
但总觉得这些东西她吃不到，有点浪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想解释，但没找到合适的话。
“我知道你不信这些。”妈妈重新忙起手上的活，“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她真吃到，是为了让我心里舒服点。”
听她这么说，我才明白，她不是单纯迷信，只是用这种方式寄托心意。
“行了，我懂了。”我走过去，“我来帮你。”
妈妈笑了：“好啊，那你帮我一起摆供品。”
我们在客厅摆了个简单的供桌，她拿出外婆的遗照放在中间。
照片里外婆笑容温和，就像她在世时一样。
东西摆好后，妈妈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妈，你在说什么呢？”我小声问她。
“告诉你外婆，今天给她烧很多钱，让她收着。”
妈妈说得一本正经。
我没忍心笑，她眼里的认真让我也沉默了下来。
下午四点，妈妈开始准备烧纸钱的东西。
她找来一个大铁盆，拿了打火机和一些引火纸。
“真要在楼下烧吗？不会有人投诉吧？”
我有点担心。
“没事的，以前也在楼下烧过，邻居都理解。”
妈妈显得很有把握，“今天是中元节，很多人都会烧。”
我们把那两大袋纸钱搬到楼下的小角落，那里平时人少，确实比较合适。
妈妈先把一些引火纸放进铁盆，点燃后火苗很快窜起来，夕阳下看着格外亮。
“好了，可以开始了。”她搓了搓手，看起来既紧张又兴奋。
她从袋子里拿出第一沓一万面额的纸钱：“妈，这是东西给您的，您收着啊。”
纸钱扔进火里，几秒钟就化成了灰。
我站在旁边看着，心情有些复杂。
这些做得那么精细的纸钱，瞬间就没了。
但看着妈妈认真虔诚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一种仪式，一种思念。
“东西，你也来烧几张。”她递给我一沓纸钱。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学着她的动作说：“外婆，这是我给您的。”
看着纸钱被火焰吞没，我脑子里闪过外婆的模样。
她总是把最好的给我，我生病时彻夜照顾我，考试前给我做各种好吃的……想着想着眼眶就湿了。
“外婆，您在那边过得好吗？”我心里默默问。
当然，没有回答。
妈妈继续烧纸，一沓一沓地烧，嘴里念叨着：“这是十万的……这是五十万的……这一沓是一百万的……”
随着面额越来越大，她的语气也越来越兴奋：“东西，你看，这是五百万的！”
我点头应着：“嗯，挺大的。”
几个邻居路过停下看热闹。
“秀芳，你这烧的钱面额可真吓人啊。”一个大妈感叹。
“今天给我妈烧八百万呢！”妈妈有点骄傲地说。
“八百万？哎呀，这得烧到啥时候啊？”另一个邻居说。
“慢慢烧，不着急。”妈妈语气平和，“她值得这些。”
邻居们都夸她孝顺，说：“秀芳你是好女儿。”
有人说：“你妈在天上一定感动。”
听着这些话，妈妈更认真了，烧得一丝不苟。
夕阳把天染成橘红色，火盆里的火焰在傍晚的风里跳跃着。
“妈，歇会儿吧，我来烧。”我看她蹲了半天，怕她腿受不了。
“不用，我来，这事我得亲自做。”她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纸钱越烧越少。
她一直没停，就像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任务。
五点半时，终于到了最后一沓。
“妈，这是最后一沓了，都收好了啊。”妈妈声音有点哽咽。
她小心地把纸钱放进火里，看着它们慢慢烧完。
五点三十二分，最后一张纸也化成了灰。
妈妈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烧完了，八百万整。”
我看了看手机，正好是17:32。
“妈，收拾收拾回家吧。”我说。
“等会儿，让我再拜拜。”
她站起身，合起双手冲着天空拜了三下：“妈，钱我都给您烧了，在那边好好过日子，别惦记我们。”
拜完，她眼圈红了。
“妈，您哭了啊。”我赶紧递纸巾。
“没哭，是高兴。”她擦了擦眼角，“总算办完一件大事，你外婆一定高兴。”
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那堆冒着热气的灰，好像确认了什么。
“东西，你说你外婆收到了吗？”她看向我。
我看着她眼里的期待，点点头：“肯定收到了。”
她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回到家，妈妈兴冲冲地拿起电话，给几个亲戚打了好几个电话。
“大姐，今天我给妈烧了八百万呢！”
“二哥，我把钱全烧了，妈在那边肯定日子过得很好！”
听着她兴奋的语气，我心里五味杂陈。
她这么开心、满足，也许这就是她坚持做这件事的意义吧。
晚上吃饭时，妈妈还在回味下午的场景。
“东西，你注意到了没？烧到最后火特别旺，我觉得那是你外婆在给我们信号，她收到了。”
我点点头，敷衍地应了一句：“是吗？”
“真的！还有啊，最后烧完正好是五点三十二分，这个时间很特别呢。”
“有什么特别的？”我问。
“顺啊，你不觉得顺吗？”妈妈笑得很开心。
第二天上午，我在公司开会，手机突然响了。
接起电话，是银行客服：“您好，陈女士，您的账户昨天到账八百万，我们需要确认一下资金来源。”
我愣住了，会议室里的人全盯着我看。
八百万？我一个月才八千块工资，这钱哪来的？
“你是不是打错了？”我压低声音问。
“没错，是您，陈东西女士，尾号8864的账户，昨天下午五点三十二分到账八百万。”
五点三十二分？我脑袋嗡了一下，那不正是昨天烧完纸钱的时间吗？
我赶紧请了假，直奔银行。
银行大厅里人来人往，我找到客户经理，跟她说明情况。
她调出我的账户记录，屏幕上清清楚楚显示着那笔转账。
“您看，这里确实有这笔进账。”客户经理指着屏幕说。
我盯着那个数字：8,000,000元，完全不敢相信。
“能查查是谁转的吗？”我追问。
客户经理点点头，在电脑前操作了一会儿，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她看了好几遍，手在键盘上停了许久。
“陈女士，这笔钱的来源……”她声音有些发抖，“挺奇怪的。”
说完，她把电脑屏幕转向我。
看清屏幕内容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