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万养老金刚到账，儿子就发来信息：这个月车贷8000，您留2000吧

深秋的晨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几片枯黄的梧桐叶。

吴淑兰裹紧洗得发白的棉外套，在养老金发放点门口跺着冻僵的脚。

前面还有二十多人，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着。

她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盘算着卫生间漏雨需要换瓦片的费用。

那笔钱她已经攒了三个月，再加上今天到账的养老金，终于够请师傅来修缮了。

口袋里的老人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儿子”两个字。

吴淑兰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接听。

自从儿子结婚后，这样的来电往往伴随着各种理由的借钱请求。

上周儿子说来看她，临走时“借走”了五百块钱，说是加油。

上个月是孙子的补习班费用，再上个月是车险到期。

每一次借钱，儿子都信誓旦旦地说下个月一定还。

但吴淑兰心里清楚，这些钱就像投进无底洞，再也回不来了。

手机终于安静下来，她轻轻松了口气，继续随着队伍向前移动。

银行玻璃门上贴着的防电信诈骗海报格外醒目。

“谨防各类诈骗，守住养老钱”，红色的大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吴淑兰苦笑着摇摇头，比起陌生的骗子，身边最亲的人往往更难防备。

终于轮到她了，柜台工作人员熟练地办理着手续。

就在养老金到账的提示音响起时，手机再次震动。

这一次是短信：“妈，这个月车贷8000，您留2000吧。”

吴淑兰的手微微颤抖，这条信息来得太准时了，准时得令人不安。

她想起三天前儿子来看她时，眼神总是躲躲闪闪，时不时瞟向她的手机。

当时以为儿子只是工作太累，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在计算养老金到账的日子。

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比深秋的风还要刺骨。

她紧紧攥着存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笔钱是她余生唯一的依靠，也是她最后的一点尊严。

但现在，连这点尊严都要被最亲的人夺走吗？

吴淑兰缓慢地走出银行，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

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透心的凉。

必须要弄清楚，儿子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把存折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衣口袋。

这个动作她做了十几年，今天却觉得格外沉重。

远处的社区警务室门口，民警赵德胜正在张贴新的防诈宣传单。

吴淑兰低下头，快步从旁边走过，不想让熟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但她没注意到，赵德胜已经看见了她佝偻的背影和紧锁的眉头。

老民警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平时乐观坚强的老人今天有些不对劲。

吴淑兰回到空荡荡的家中，倒了杯热水暖手。

手机屏幕又亮了，还是儿子的短信：“妈，您看到了吗？真的很急。”

她放下水杯，深深叹了口气，皱纹在额头上刻出深深的沟壑。

这个秋天，似乎比往年都要寒冷。

01

天色刚蒙蒙亮，吴淑兰就被卫生间嘀嗒的水声吵醒了。

她摸索着起床，披上那件穿了五年的珊瑚绒睡衣，拖着步子走进卫生间。

昨晚的秋雨让天花板的水渍又扩大了一圈，水滴正有节奏地落在红塑料桶里。

“这漏雨越来越严重了。”吴淑兰自言自语着，用干毛巾擦拭地上的水渍。

她抬头望着发霉的墙角，心里盘算着请瓦工师傅的费用。

上次来查看的李师傅说，至少要三千块钱才能彻底修好。

这对每月只有一万养老金的她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三个月来，她省吃俭用，连最便宜的豆腐都舍不得多买。

总算攒下了七千块，就等着今天养老金到账，凑齐修屋顶的钱。

厨房里，吴淑兰熟练地热着昨夜的剩粥。

冰箱里还有半碗咸菜，这就是她的早餐。

退休五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简朴的生活。

老伴去世得早，她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供他上大学，帮他成家。

本以为退休后能享享清福，却发现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精打细算。

“叮铃铃——”老式座机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吴淑兰擦了擦手，走到客厅接起电话：“喂，哪位啊？”

“妈，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儿子肖凯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热情。

“这么早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吴淑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儿子平时很少主动联系她，更别说这么早来电话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您了。”肖凯安顿了顿，“今天您不是领养老金吗？我下班去看看您。”

吴淑兰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今天？你不是说这周要加班吗？”

“项目提前完成了，正好有空。”儿子的声音有些飘忽，“我想吃您做的红烧肉了。”

“好，好。”吴淑兰嘴上应着，心里却升起一丝疑虑。

儿子上次主动来看她，还是三个月前要钱交车险的时候。

这次突然这么殷勤，让她隐隐觉得不安。

挂了电话，吴淑兰站在窗前发呆。

窗外，几个早起锻炼的老邻居正在慢跑，他们的笑声隐约传来。

这个老小区里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大家知根知底。

吴淑兰最要面子，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说儿子的不是。

即使儿子屡次借钱不还，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孩子有难处”。

但这次，儿子的反常举动让她心里的警铃大作。

她走进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

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存折、医保卡和一些重要票据。

翻开存折，最近三个月，她每月的开销都控制在两千元以内。

这对于一个住在城区的老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了省钱修屋顶，她连每天必吃的降压药都减了量。

想起儿子开的那辆二十多万的SUV，吴淑兰心里一阵酸楚。

当初儿子非要买这么贵的车，说是生意需要撑场面。

她心疼儿子，还偷偷贴了三万块钱的首付。

现在想来，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这样溺爱孩子。

“叮——”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银行发来的养老金到账通知，整整一万元已经入账。

吴淑兰看着短信，却没有往日的喜悦。

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虑笼罩在心头。

她想起刚才儿子的电话，又想起上周邻居李阿姨的提醒。

李阿姨说在商场看见肖凯安和几个朋友在高级餐厅吃饭，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当时吴淑兰还替儿子解释，说是生意应酬，不得已而为之。

但现在，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让她不得不产生怀疑。

厨房里的粥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溢出了一圈白沫。

吴淑兰急忙跑过去关火，手忙脚乱地擦拭灶台。

这一慌乱，反而让她的心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儿子今晚要来，这是观察他的好机会。

她决定先不动声色，看看儿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毕竟，这可能是她最后的一点养老钱，不能再不明不白地给出去了。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屋内。

吴淑兰开始准备晚饭要用的食材，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红烧肉是儿子最爱吃的菜，她要做得好一点，也许儿子会跟她坦白。

抱着这样的期待，她仔细地挑选着五花肉，每一块都要肥瘦相间。

肉铺老板认得这个节俭的老人，好奇地问：“今天不过年不过节的，买这么好的肉？”

吴淑兰笑笑：“儿子今晚回来吃饭。”

“哎呦，那可真是好事。”老板多给她秤了二两，“孩子难得回来，多做点好吃的。”

提着沉甸甸的肉往家走，吴淑兰的心情复杂难言。

她既期待儿子的到来，又害怕他开口要钱。

这种矛盾的心情，这些年来已经经历了太多次。

回到家里，她开始仔细地清洗猪肉，准备配料。

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格外认真，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油烟机嗡嗡作响，锅里爆香的姜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但吴淑兰的眉头始终紧锁着，心事重重。

02

下午四点半，吴淑兰已经开始准备晚饭。

红烧肉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她特意多放了冰糖，因为儿子喜欢吃偏甜的口味。

客厅的老式挂钟敲响五下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吴淑兰放下手中的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不仅是儿子肖凯安，还有儿媳董紫嫣和孙子小宝。

这让她颇感意外，儿子电话里可没说要带全家一起来。

“妈，我们来看您了。”董紫嫣笑得格外热情，手里还提着水果礼盒。

小宝扑过来抱住奶奶的腿：“奶奶，我想吃您做的糖醋排骨！”

吴淑兰蹲下身，摸摸孙子的头：“今天奶奶做了红烧肉，小宝爱吃吗？”

“爱吃！”孩子响亮地回答，蹦蹦跳跳地跑进客厅。

肖凯安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手里的公文包鼓鼓囊囊的，似乎装着不少东西。

“快进来吧，门口有风。”吴淑兰侧身让儿子儿媳进门。

董紫嫣一进屋就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真香啊，妈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她放下水果，很自然地走进厨房帮忙。

这种反常的热情让吴淑兰更加警惕。

儿媳平时很少这么主动，更别说下厨帮忙了。

肖凯安坐在沙发上，不停地调整着坐姿，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吴淑兰给他倒了杯茶，注意到儿子的黑眼圈很重，像是好几晚没睡好。

“工作很累吗？脸色这么差。”她在儿子身边坐下，关切地问。

“还好，就是最近项目赶工期。”肖凯安避开母亲的目光，低头吹着茶杯里的热气。

厨房里，董紫嫣一边洗菜一边哼着歌，心情似乎特别好。

但这种快乐在吴淑兰看来，更像是一种刻意的表演。

晚饭时，肖凯安吃得很快，几乎没怎么说话。

董紫嫣却不停地夸赞婆婆的手艺，还主动给吴淑兰夹菜。

“妈，您多吃点，最近都瘦了。”儿媳的声音甜得发腻。

小宝吃得满嘴是油，含糊不清地说：“奶奶做的饭比妈妈做的好吃多了！”

童言无忌的话让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董紫嫣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堆起笑容：“是啊，奶奶手艺最好了。”

饭后，肖凯安主动提出洗碗，这让吴淑兰更加诧异。

儿子从小到大最讨厌洗碗，今天居然这么勤快。

她坐在沙发上陪孙子看电视，眼睛却不时瞟向厨房。

透过磨砂玻璃门，能看见儿子和儿媳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完全不似方才吃饭时的轻松。

董紫嫣甚至做了个手势，像是在催促丈夫什么。

吴淑兰的心沉了下去，她预感今晚的重头戏就要开始了。

果然，收拾完厨房后，肖凯安磨磨蹭蹭地坐到母亲身边。

“妈......”他欲言又止，双手不停地搓着膝盖。

“有事就说吧。”吴淑兰平静地看着儿子。

董紫嫣也凑过来坐下，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是这样的，妈。”肖凯安深吸一口气，“我们最近遇到点困难......”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吴淑兰起身开门，原来是社区民警赵德胜。

“吴阿姨，社区最近有诈骗案，我来发个宣传单。”赵德胜笑着说。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屋内的肖凯安夫妇，微微点头致意。

肖凯安和董紫嫣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赵德胜没有多留，递过宣传单就告辞了。

但这个小插曲显然打乱了儿子儿媳的计划。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肖凯安一直心不在焉，说话也语无伦次。

最后，他们以孩子明天要上学为由，匆匆离开了。

送走儿子一家，吴淑兰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夜风吹拂着她花白的头发，带来一丝凉意。

她想起赵德胜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更加不安。

回到屋里，吴淑兰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杯子。

突然，她在沙发缝隙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儿子落下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未读短信的提示。

吴淑兰的手颤抖了一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她知道不应该偷看儿子的隐私，但强烈的不安感驱使着她。

犹豫再三，她还是按亮了屏幕。

需要密码解锁，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但就在她准备把手机放回原处时，一条新短信跳了出来。

由于是快捷预览模式，内容清晰可见：

“明天是最后期限，八千块必须到账，否则......”

后面的内容被截断了，但已经足够让吴淑兰浑身发冷。

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手机变得滚烫。

终于明白了儿子今晚反常举动的真正原因。

那不是普通的借钱，而是被胁迫的无奈之举。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

吴淑兰没有开灯，就这样在黑暗中坐着。

心里既为儿子的处境担忧，又对他隐瞒实情感到气愤。

更让她心寒的是，儿媳明明知道内情，却还在帮着演戏。

这一刻，她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03

这一夜，吴淑兰几乎没有合眼。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床给儿子打电话，说手机落在这里了。

肖凯安在电话那头显得很慌张，说要马上来取。

不到半小时，门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吴淑兰打开门，看见儿子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

“妈，我手机......”肖凯安气喘吁吁地说，显然是跑着上楼的。

吴淑兰平静地把手机递给他：“下次小心点，现在手机里什么都在里面。”

她说这话时，特意观察着儿子的表情。

肖凯安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地接过手机。

“谢谢妈，我急着上班，先走了。”他转身就要离开。

“凯安。”吴淑兰叫住儿子，“遇到难处就跟妈说，别自己扛着。”

肖凯安的背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真没事，妈您别瞎想。”

听着儿子仓促下楼的脚步声，吴淑兰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儿子是不会跟她坦白真相了。

上午九点，吴淑兰像往常一样去菜市场买菜。

在小区门口，她遇见了正在巡逻的赵德胜。

“吴阿姨，早啊。”赵德胜笑着打招呼，眼神却带着探究。

“早，赵警官。”吴淑兰勉强笑了笑。

赵德胜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阿姨，昨晚上您儿子儿媳都在？”

吴淑兰点点头，心里有些诧异赵德胜会问这个。

“我多句嘴啊，”赵德胜的声音更低了，“最近有人在咱们片区放高利贷，专找年轻人下手。”

吴淑兰的心猛地一沉，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赵德胜赶紧扶住她：“您没事吧？我就是提醒一句，可能想多了。”

“谢谢赵警官，我......我知道了。”吴淑兰勉强稳住心神。

离开赵德胜后，她再也无心买菜，径直回了家。

高利贷！这三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上。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儿子的反常，那条奇怪的短信，还有儿媳的配合演出。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停地颤抖。

想起老伴临终前的嘱托：“一定要把凯安教育好，别让他走歪路。”

可是现在，儿子不仅走上了歪路，还可能陷得很深。

中午时分，吴淑兰勉强吃了点剩饭，却感觉如同嚼蜡。

她决定去儿子家看看，也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乘坐公交车来到儿子居住的小区，这里的环境比她的老小区好很多。

当初为了儿子结婚，她拿出全部积蓄付了首付。

现在看来，也许这种过度付出反而害了儿子。

在儿子家楼下，吴淑兰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董紫嫣，见到婆婆，她明显吃了一惊。

“妈，您怎么来了？”儿媳堵在门口，没有立即请她进去的意思。

“我来看看小宝。”吴淑兰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董紫嫣不得已让开身子，表情有些慌张。

客厅里，肖凯安正在打电话，见到母亲进来，急忙挂断了电话。

“妈，您来怎么不先说一声？”儿子的语气带着埋怨。

“来看看我孙子，还需要预约吗？”吴淑兰难得地强硬起来。

她注意到客厅的茶几上散落着几张纸张，像是借款合同。

但当她走近时，肖凯安迅速把那些纸收了起来。

“爸、妈，我饿了。”小宝从房间跑出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吴淑芳抱起孙子，发现孩子瘦了不少。

“最近没好好吃饭吗？”她心疼地问。

小宝嘟着嘴：“妈妈说没钱买肉，天天吃青菜。”

童言无忌的话让夫妻俩的表情瞬间僵硬。

吴淑兰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她放下孙子，直视着儿子：“凯安，到底欠了多少钱？”

肖凯安低下头，一言不发。

董紫嫣赶紧打圆场：“妈，您别听孩子瞎说，我们好着呢。”

但吴淑兰已经看清了儿子眼中的慌乱和绝望。

她没有再逼问，只是默默地帮孙子整理衣服。

离开时，她塞给小宝两百块钱：“让妈妈买点肉吃。”

回程的公交车上，吴淑兰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她明白，儿子已经陷入了绝境，却还在硬撑。

作为母亲，她既心疼又气愤，更多的却是自责。

也许是自己多年来的溺爱，让儿子失去了面对困难的能力。

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帮儿子渡过难关。

可是，那笔高利贷到底有多少？儿子为什么要借这种钱？

一个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04

接下来的几天，吴淑兰度日如年。

她试着给儿子打过几次电话，但肖凯安总是匆匆挂断。

儿媳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甚至暗示她少管闲事。

这种反常让吴淑兰更加确信，儿子遇到了大麻烦。

周四下午，她决定去儿子单位看看。

肖凯安在一家设计公司工作，是她托了好多关系才安排进去的。

公司前台认得吴淑兰，热情地招呼她。

“肖设计师正在开会，您先在会客室等一会儿吧。”

等待的时间里，吴淑兰注意到前台女孩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阿姨，肖设计师他......最近还好吧？”女孩犹豫着问。

“怎么了？”吴淑兰的心提了起来。

女孩四下张望，压低声音：“最近总有陌生人来公司找他，看着不像好人。”

正说着，肖凯安急匆匆地走进会客室。

“妈，您怎么来了？”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吴淑兰撒了个谎。

肖凯安叹了口气：“妈，我最近很忙，您没事就别来了。”

看着儿子憔悴的面容，吴淑兰心疼不已。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凯安，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欠债了？”

肖凯安的身体明显僵住了，随即强挤出笑容：“妈，您听谁瞎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吴淑兰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要是真欠了钱，妈帮你想办法。”

“真没有！”肖凯安突然激动起来，“您能不能别总把我当小孩？”

这时，一个同事探头进来：“凯安，老板找你。”

肖凯安如蒙大赦，急忙离开了会客室。

吴淑兰独自坐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

儿子刚才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离开公司时，前台女孩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车牌号和“小心这些人”几个字。

吴淑兰的心沉到了谷底。

回家的路上，她特意绕道去了派出所。

但走到门口，她又犹豫了。

报警固然能解决问题，但儿子的工作可能就保不住了。

而且，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会不会报复？

种种顾虑让她最终没有踏进派出所的大门。

晚上，吴淑兰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起身打开老相册，一页页翻看儿子从小到大的照片。

从襁褓中的婴儿，到意气风发的少年，再到结婚时的成熟模样。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一个母亲的心血和期望。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老伴，我对不起你，没教好儿子......”她对着照片中的丈夫喃喃自语。

深夜十一点，手机突然响起。

是董紫嫣打来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焦急。

“妈，凯安一晚上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吴淑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强装镇定地安慰儿媳，答应帮忙找人。

挂断电话后，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赵德胜。

虽然已经是深夜，赵德胜还是很快接听了电话。

听吴淑兰说明情况后，他沉默了片刻。

“阿姨，您先别急，我帮您打听打听。”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吴淑兰坐在电话旁，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写着车牌号的纸条。

凌晨一点，赵德胜终于回电了。

“人在西山派出所，因为赌博被拘留了。”

赌博！这两个字像晴天霹雳，震得吴淑兰头晕目眩。

她终于明白儿子为什么要借高利贷了。

05

第二天清晨，吴淑兰早早来到西山派出所。

办理完手续，她在大厅里见到了憔悴不堪的儿子。

肖凯安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妈，我......”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吴淑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

母子俩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

回到家，吴淑兰给儿子倒了杯热水。

“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肖凯安双手颤抖地捧着水杯，终于崩溃大哭。

原来，半年前他在朋友怂恿下开始赌球。

起初只是小赌怡情，后来越陷越深。

为了翻本，他偷偷借了高利贷，结果欠款像雪球越滚越大。

“现在欠了多少？”吴淑兰强压着心痛问。

“连本带利......十五万。”肖凯安的声音细若蚊蝇。

吴淑兰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十五万！这对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董紫嫣知道吗？”

“知道......就是她逼我来找您要钱的。”

儿媳的嘴脸终于完全暴露，吴淑兰感到一阵恶心。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那些放贷的人，是不是威胁你了？”

肖凯安点点头，露出恐惧的神情。

“他们说再不还钱，就要去找小宝......”

吴淑兰的心猛地揪紧了。

孙子是她的心头肉，绝不能让那些人伤害孩子。

“妈，对不起......”肖凯安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看着儿子悔恨的模样，吴淑兰既心痛又失望。

但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你先起来。”她扶起儿子，“这件事我来处理。”

“可是妈，那么多钱......”

“钱的事你别管，”吴淑兰打断他，“但你要答应我，从此戒赌。”

肖凯安连连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送走儿子后，吴淑兰独自坐在客厅里沉思。

十五万的债务，她的养老金远远不够。

而且，就算这次还清了，儿子能真的戒赌吗？

她想起赵德胜说过的话，或许应该寻求警方帮助。

但这样的话，儿子可能会留下案底，前程尽毁。

种种顾虑在她脑海中交战，难以决断。

下午，董紫嫣居然找上门来。

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哭诉，说自己是被逼无奈。

“妈，那些人都带着刀，我们实在是害怕啊......”

吴淑兰冷眼看着儿媳的表演，心里明镜似的。

若不是她怂恿，儿子或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但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你们先搬回来住几天，”吴淑兰做出决定，“等我想到办法。”

董紫嫣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前还试探着问养老金的事。

吴淑兰只说钱已经计划用了，搪塞过去。

晚上，她破天荒地主动给赵德胜打了电话。

约好在社区小公园见面，说有重要事情商量。

赵德胜很准时，还贴心地带了杯热茶给吴淑兰。

听完她的讲述，赵德胜沉吟良久。

“阿姨，这件事必须报警，高利贷是违法的。”

“可是凯安他......”

“放心，肖凯安是受害者，我们会酌情处理。”

在赵德胜的劝说下，吴淑兰终于下定决心。

但在此之前，她要先演一场戏，引出那些放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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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第二天是养老金到账的日子。

吴淑兰特意起了个大早，在银行门口排队。

这一次，她的心情与前次截然不同。

不再是盘算着修屋顶，而是要挽救儿子的人生。

养老金到账的短信准时响起。

几乎同时，儿子的短信也来了：“妈，这个月车贷8000，您留2000吧。”

看着这条精心编造的短信，吴淑兰苦笑了一下。

她回复：“知道了，下午就去转账。”

回家后，吴淑兰先给赵德胜发了信息，告诉他计划开始。

然后她开始准备晚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午两点，她真的去了银行。

但不是转账给儿子，而是打印了近期的账户流水。

在赵德胜的指导下，她发现了几笔可疑的转账记录。

都是小额款项，流向同一个陌生账户。

这应该就是儿子前期偿还高利贷的证据。

回到家，吴淑兰故意在楼道里大声讲电话。

“钱已经准备好了，晚上让我儿子来取......”

她确信，如果放贷的人在监视，一定会听到这个消息。

果然，傍晚时分，董紫嫣打来电话。

语气急切地询问钱的事情，还说要亲自来取。

吴淑兰知道，这是放贷的人在试探。

她按照赵德胜教的那样，镇定地应对着。

晚上七点，肖凯安独自来到母亲家。

一进门就急切地问：“妈，钱准备好了吗？”

吴淑兰看着儿子被欲望扭曲的脸，心如刀割。

但她还是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是八千，你先拿着。”

肖凯安接过信封，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

既有得到钱的喜悦，又有对母亲的愧疚。

“妈，等我渡过这个难关，一定好好孝顺您......”

这样的话，吴淑兰已经听过太多次。

但这一次，她希望是真的。

“你先坐，妈给你热饭。”她转身走进厨房。

透过厨房的窗户，能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和前台女孩给的车牌号一致。

鱼儿上钩了。

07

晚饭后，肖凯安急着要离开。

吴淑兰却突然按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倒在沙发上。

“妈！您怎么了？”肖凯安惊慌地扶住母亲。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吴淑兰在假装心脏病发作。

她要试探儿子的真心，也要拖延时间。

“药......在床头柜......”她虚弱地说。

肖凯安急忙去找药，手忙脚乱地倒水。

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吴淑兰心里有一丝安慰。

儿子毕竟还是关心她的。

服下药后，吴淑兰坚持要儿子陪她一会儿。

肖凯安虽然着急，但还是坐了下来。

这时，董紫嫣的电话打了过来。

肖凯安走到阳台接电话，语气很是焦急。

吴淑兰隐约听到“晕倒了”“走不开”之类的话。

通话结束后，肖凯安的神色更加焦虑。

“妈，您好点了吗？我有点急事......”

“什么急事比妈的命还重要？”吴淑兰故意问。

肖凯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肖凯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透过猫眼，吴淑兰看到两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

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请问找谁？”她平静地问。

其中一个光头男子咧嘴一笑：“老太太，我们找您儿子。”

肖凯安躲在客厅，不敢出来。

吴淑兰挡在门口：“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痛快！”光头掏出张借条，“您儿子欠我们十五万，今天是最后期限。”

借条上白纸黑字，还有肖凯安的签字画押。

吴淑兰接过借条，仔细看了看。

“利息这么高，不合法的。”

两个大汉愣住了，没想到老太太这么镇定。

“老太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另一个刀疤脸恶狠狠地说。

吴淑兰微微一笑：“钱可以还，但只能还本金。”

就在双方对峙时，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德胜带着几名民警突然出现。

“不许动！警察！”

08

接下来的场面一片混乱。

两个放贷人想要逃跑，却被民警迅速制服。

肖凯安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赵德胜扶起吴淑兰：“阿姨，您没事吧？”

吴淑兰摇摇头，目光却落在儿子身上。

那一刻，她看到儿子眼中不仅有恐惧，还有深深的羞愧。

在派出所做笔录时，肖凯安终于坦白了一切。

他不仅欠下高利贷，还在董紫嫣的怂恿下，多次欺骗母亲。

最让吴淑兰心痛的是，所谓的车贷根本是子虚乌有。

那辆车是全款买的，从来没有贷过款。

每次要钱的理由，都是夫妻俩精心编造的谎言。

“妈，对不起......”肖凯安跪在母亲面前，泣不成声。

吴淑兰没有流泪，只是静静地看着儿子。

她已经流干了眼泪，现在只剩下心痛后的麻木。

赵德胜告诉她，这个高利贷团伙已经被盯上很久了。

这次人赃俱获，一定能彻底捣毁。

至于肖凯安，虽然也是受害者，但参与赌博需要接受处罚。

吴淑兰点点头，表示理解。

回家时已是深夜，董紫嫣居然等在家门口。

一见到婆婆就扑上来哭诉，说自己也是被逼无奈。

吴淑兰冷冷地看着她：“离婚吧，别再害我儿子了。”

董紫嫣愣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

吴淑兰不再理会她，径直走进家门。

这一夜，她想了许多许多。

想起儿子小时候的乖巧懂事，想起老伴临终的嘱托。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溺爱，才让儿子失去了担当。

但现在醒悟，为时未晚。

09

第二天，吴淑兰做了一個重大的决定。

她取出全部的积蓄，加上这个月的养老金，凑够了八万块钱。

这是高利贷的本金，她决定替儿子还清。

但不是直接还给放贷的人，而是通过警方处理。

剩下的七万利息，因为是非法债务，不需要偿还。

在赵德胜的陪同下，她办理了相关手续。

肖凯安因为赌博被处以拘留和罚款，但免于刑事责任。

从拘留所出来那天，吴淑兰去接儿子。

肖凯安瘦了很多，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澈。

“妈，我......”他欲言又止。

吴淑兰拍拍儿子的肩：“回家吧。”

家里，董紫嫣已经搬走了所有行李。

只留下一张离婚协议书，和满屋的狼藉。

肖凯安看着空荡荡的家，泪水再次涌出。

但这一次，吴淑兰没有安慰他。

“你自己选择的路，要自己走下去。”

她留给儿子五千块钱，作为重新开始的本钱。

剩下的两千养老金，她终于可以拿来修屋顶了。

10

一个月后，吴淑兰家的屋顶修好了。

再也不漏雨了，但她的心里却空了一块。

肖凯安找了个新工作，从小职员做起。

每周都会来看母亲，但不再是索取，而是真正的陪伴。

一个周日午后，母子俩坐在修葺一新的客厅里喝茶。

阳光透过新换的玻璃窗，洒在干净的地板上。

“妈，谢谢您。”肖凯安突然说，“谢谢您没有放弃我。”

吴淑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储蓄罐，那是肖凯安小时候用过的。

“这个给你，”她把储蓄罐递给儿子，“从一元钱开始，重新攒起你的人品。”

肖凯安接过那个小猪形状的储蓄罐，眼眶又红了。

但这一次，他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吴淑兰望着窗外，秋意已深，梧桐叶落了一地。

但她知道，春天终会到来。

就像儿子的心，虽然经历寒冬，终究开始解冻。

养老金仍然每月按时到账，但她再也不必提心吊胆。

因为最重要的，不是存折上的数字。

而是失而复得的，做人的尊严。

夜幕降临，吴淑兰接到赵德胜的电话。

说那个高利贷团伙已经被彻底摧毁，主犯全部落网。

挂掉电话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场风波终于彻底结束了。

她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今晚，她要为自己做一顿红烧肉。

不是为儿子，不是为别人。

只为这个终于学会爱自己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