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帮我看看头纱歪了没有?"苏雅在化妆镜前转过身,镶满水钻的婚纱在灯光下晃得我眼睛发疼。
"完美。"我伸手替她调整珍珠发饰,镜子里的我们像两个世界的人——她画着精致新娘妆,我穿着淡粉色伴娘裙。十年闺蜜,我终于要亲手把她送进婚姻殿堂。
"陈志明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我笑着往她手里塞捧花,刻意忽略自己发抖的手指。从三天前第一次见到新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像附骨之疽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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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传来《婚礼进行曲》的前奏,苏雅父亲红着眼眶走来。我走在队伍最前方,踏过铺满玫瑰花瓣的地毯,突然看清站在牧师身旁的新郎——他右眼角那道疤像闪电劈开我的记忆。
二十年前的暴雨夜,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蹲在小学门口:"你妈妈被车撞了,叔叔带你去医院。"他眼角也有这样一道疤,笑起来会挤出三道皱纹。后来我知道他叫"陈叔叔",是拐卖团伙里专门负责哄孩子的。
我的高跟鞋绊到地毯流苏,捧花差点脱手。陈志明伸手扶我,皮革混着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小心。"他声音像裹着蜜的刀,和记忆里哄骗我的语调重叠在一起。
"谢谢...姐夫。"我死死掐住虎口保持清醒。聚光灯下他西装革履,腕表能买我半年工资,但脖子上那颗黑痣位置都和当年分毫不差。当他把苏雅的头纱掀起时,我确认看到了他虎口处的青色胎记——那是他按住我注射镇静剂时,我拼命咬过的位置。
证婚人开始宣读誓词,我借口补妆冲进洗手间。反锁隔间后才发现手机屏已经被指甲按出裂痕,搜索"明远科技CEO陈志明"的词条跳出他的人生履历:2003年曾在南方某市分公司任职。
那正是我被拐的年份和地点。
"下面请伴娘送上戒指。"司仪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我盯着镜子里惨白的脸,粉底都盖不住额角的冷汗。二十年前我在人贩子窝点里装病绝食,趁他们不备逃进派出所时,也是这副模样。
戒指盒在我掌心变得滚烫。走向礼台这十米,记忆像老电影闪回:苏雅大学时陪我报警做画像模拟,工作后陪我去福利院找档案,去年我 PTSD发作时她整夜握着我的手...而现在她正幸福地仰望着那个恶魔。
"根据我国刑法,拐卖儿童罪追诉时效是20年。"我律师闺蜜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今天是2023年6月18日——我被拐那天是2003年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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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全场起立的掌声中,我猛地拽住苏雅手腕:"不能亲!"声音尖得自己都陌生。陈志明皱眉的瞬间,我直接掀翻香槟塔。
玻璃碎裂声里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通过警局朋友调出的通缉令照片:"雅雅,你丈夫二十年前叫陈国强,是拐卖我的主犯!"我扯开伴娘裙肩带,露出锁骨下方的烟疤,"这就是他亲手烫的记号。"
陈志明的表情从震惊到狰狞只用了一秒。他扑过来时,我按下提前设置好的录音键——刚才扶我时偷录的对话清晰外放:"...现在小孩不好骗了,都教他们防拐知识..."这是刑事证据最有效的固定方式,我当法制记者学的第一课。
后来的混乱像默片:苏雅瘫坐在婚纱裙摆里,陈志明被保安按在地上,我父母冲进来抱着我嚎啕大哭。直到警察给他戴上手铐,我才发现指甲已经深深扎进掌心。
"小满..."苏雅颤抖的手抚上我后背时,我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但当她哭着撕碎婚礼誓词,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如果当时也有人这样勇敢地站出来...
警车鸣笛声中,苏雅用头纱擦干我的眼泪:"我陪你去做笔录。"她摘掉婚戒扔进香槟杯,铂金指环沉底的轻响,像给我们共同失去的某些东西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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