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陇原之美:时光雕琢的景观与历史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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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过乌鞘岭的隧道,风里的气息忽然从湿润变成干爽 —— 不是攻略里 “西北秘境” 的空洞标签,是清晨莫高窟的晨钟撞醒黄沙,是正午张掖丹霞的色彩燃亮戈壁,是暮色中月牙泉的波光映着驼影,是星夜里麦积山的灯影缀着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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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的漫游像抚摸一幅摊开的丝路长卷:一卷是敦煌的褐,藏着千年的虔诚;一卷是张掖的彩,刻着亿年的地质;一卷是沙泉的蓝,裹着万古的相守;一卷是麦积的灰,凝着百年的匠心。每处景致都不是精心包装的 “打卡地”,是能触摸的壁画肌理、能看见的色彩渐变、能听见的驼铃叮咚、能感知的栈道震颤,藏着甘肃最本真的时光密码。
敦煌莫高窟:晨雾里的壁画与守护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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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的晨雾还没散,我已跟着壁画修复师李师傅往第 323 窟走。他的帆布包蹭过带沙的石阶,手里的镊子裹着软布:“要趁日出前查壁画,雾没散时颜料最稳定,这洞窟藏着七十年的守护故事,得细品。” 他的指尖沾着土黄色颜料,指节处缠着磨旧的纱布,那是修复壁画三十五年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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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中,莫高窟的崖壁像块斑驳的墨玉,从九层楼蜿蜒至宕泉河畔,窟檐的木构件在雾里若隐若现,偶尔有飞鸟从崖间掠过。“这窟里的《张骞出使西域图》是初唐的原作,” 李师傅指着壁画左下角的裂痕,“1944 年常书鸿先生来的时候,这面墙大半被流沙埋着,他们用双手清了三个月积沙才见真容。” 雾气渐薄时,他忽然蹲下身,对着墙根的空鼓壁画轻敲:“你听这声音,空的地方要注胶加固,以前用糯米浆混朱砂,现在的材料能保存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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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崖顶的修复工作室,木架上摆着各式工具,马蹄刀、排笔、棉签,都沾着深浅不一的颜料。“这盒群青是复刻的唐代颜料,” 李师傅拿起一个瓷碗,“用天然青金石磨的,当年匠人要从阿富汗翻山越岭运来,比黄金还贵。” 墙上挂着张褪色照片,是 1960 年代的修复场景:“段文杰先生他们在洞窟里搭脚手架,睡土炕、喝咸水,临摹一幅壁画要半年。” 不远处的数字化采集室,年轻人正用相机扫描壁画,李师傅笑着打招呼:“小杨,第 257 窟的飞天要扫仔细,衣纹的渐变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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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升起时,李师傅带我看九层楼的弥勒佛造像 —— 阳光照在赭红色的岩壁上,佛龛的纹路愈发清晰。“这尊像唐代重修过,” 李师傅说,“去年我们修佛脚的裂缝,发现里面藏着宋代的木楔子,是当年工匠的应急法子。” 他掏出放大镜递我:“你看衣褶里的金箔,还能反光,唐代匠人用的是‘贴金’技法,比现在的鎏金更持久。” 我摸着冰凉的崖壁,忽然懂了莫高窟的美 —— 不是 “东方艺术宝库” 的头衔,是壁画的古、颜料的真、守护者的韧,是敦煌人把最厚重的文明记忆,藏在了晨雾里的崖窟间。
张掖丹霞:正午的彩丘与地质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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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敦煌驱车十小时,张掖丹霞的热浪已在正午阳光里漫开。摄影师老周正蹲在观景台调镜头,草帽檐遮着刺眼的光,手里的滤镜换了又换:“来得巧,雨后第三天色彩最浓,这彩丘藏着亿年的地质故事,得细品。” 他的袖口沾着红土,指节处有相机背带磨的茧,那是拍了二十年丹霞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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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木栈道往下走,丹霞地貌像幅铺在戈壁上的油画,赤橙黄绿青蓝紫层层叠叠,祁连山的雪峰在远处做了背景。“这不是石头是‘彩丘’,” 老周指着岩层的纹路,“亿年前这里是湖泊,泥沙里的铁锰矿物质氧化后,就有了这些颜色,每层都是一个地质年代。” 正午的阳光照在 “五花肉” 地貌上,红的更艳,黄的更亮,他忽然指向一道沟壑:“你看那道青灰色岩层,是两千万年前的一次火山喷发留下的,比恐龙灭绝还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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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观景台下方的牧民营地,老周摸着裕固族牧民的马鞍:“以前牧民不知道这石头值钱,牛羊经常踩坏岩层,现在都知道护着了。” 营地旁的旱獭探头探脑,他笑着说:“这小东西只在丹霞区活,它们的洞穴能帮我们观察岩层松动。” 不远处的 “七彩屏” 前,几位游客正拍照,老周喊:“别踩护栏外的土,下雨会把颜色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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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风掠过戈壁,老周教我辨色彩的 “门道”。手指点着岩层:“红的是氧化铁,绿的是含铜矿物,下雨后水分会让颜色更饱和,比晴天好看十倍。” 他翻出手机里的照片:“这是 10 月拍的,游客少,夕阳照在上面像烧起来一样。” 我摸着温热的红土,忽然懂了张掖丹霞的美 —— 不是 “地球调色盘” 的标签,是色彩的艳、岩层的老、摄影人的痴,是张掖人把最壮阔的地质记忆,藏在了正午的阳光里。
鸣沙山月牙泉:暮色的沙泉与相守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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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掖驱车八小时,鸣沙山的驼铃已在暮色里漫开。牵驼人马爷正牵着驼队往泉边走,驼绳在手里绕了两圈:“来得巧,日落时沙不烫脚,这沙泉藏着一辈子的相守故事,得细品。” 他的裤脚沾着黄沙,脸颊刻着风沙的纹路,那是在沙山里走了四十年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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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沙脊往下滑,鸣沙山像条金色的巨龙,月牙泉嵌在山坳里,像块碧绿的翡翠,驼队的影子投在泉面上,拉得很长。“这泉神了,四面是沙,从来没被埋过,” 马爷指着泉边的芦苇,“老辈说地脉通昆仑,其实是地下有潜流补给,不过现在要人工注水才撑得住。” 暮色的阳光照在泉面上,泛着粼粼波光,他忽然弯腰抓把沙子:“这是五色沙,比普通沙子细,风吹过会呜呜响,所以叫鸣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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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泉边的老柳树下,马爷摸着粗糙的树干:“这树有百年了,我爷爷当牵驼人时就在。” 树旁摆着个玻璃罐,装着铁背鱼干:“这是月牙泉三宝之一,以前不让钓,现在水质好了又有了。” 不远处的沙坡上,孩子们在滑沙,马爷笑着说:“别往泉边滑,沙子会流进泉里。” 他忽然叹气:“十年前泉面比现在大一圈,现在每天要注两千方水才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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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沉入沙漠时,马爷教我辨沙山的 “脾气”。脚踩在沙上:“硬的地方能走,软的地方会陷,晚上起风,第二天沙坡又变回原样。” 他指着泉边的监测桩:“这是测水位的,我们每天都要看,泉在,我们的营生就在。” 我摸着清凉的泉水,忽然懂了鸣沙山月牙泉的美 —— 不是 “沙漠奇观” 的噱头,是沙山的雄、泉水的柔、牵驼人的诚,是敦煌人把最执着的相守记忆,藏在了暮色的驼影里。
麦积山石窟:星夜的栈道与匠心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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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敦煌飞抵天水,再驱车一小时,麦积山的栈道已在星夜里亮起灯。栈道维护者王师傅正检查木梁,手里的锤子敲得轻响:“来得巧,夜里游客少好干活,这石窟藏着千年的匠心故事,得细品。” 他的工作服沾着木屑,腰间系着安全绳,那是修了二十年栈道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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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栈道往上走,麦积山像座倒扣的麦垛,洞窟嵌在崖壁上,栈道的木板在脚下微微颤动,星光照在佛像的脸上,泛着温润的光。“这是西魏的‘飞天’造像,” 王师傅指着第 127 窟,“你看那飘带,薄得像纸,是工匠用錾子一点一点刻出来的,当年要搭几十米高的脚手架。” 星夜的风穿过栈道,木构件发出吱呀声,他忽然停在一根木梁前:“这是去年换的,用的是秦岭的云杉,要在油里泡三个月才防腐,和古代的法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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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石窟顶端的平台,王师傅指着远处的秦岭:“当年工匠从山下运材料,靠人力往上扛,一块石头要走半天。” 平台上摆着些旧工具,錾子、锤子、刨子,都磨得发亮:“这是我师父传下来的,修栈道要‘见木不见钉’,和古代造窟一个规矩。” 不远处的临摹室,灯光还亮着,王师傅说:“那是美院的学生在临摹,这造像的神韵,照片拍不出来,得手画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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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石窟渐渐安静,王师傅收起工具。“这栈道有一千六百年了,” 他说,“每次修都要记下来,哪根梁换了,哪块木板补了,要对得起前人。” 他指着一尊残佛:“去年地震震裂了,我们用环氧树脂粘好,尽量不破坏原有的石头。” 我摸着粗糙的栈道木板,忽然懂了麦积山石窟的美 —— 不是 “东方雕塑馆” 的虚名,是佛像的慈、栈道的险、维护者的韧,是天水人把最悠远的匠心记忆,藏在了星夜的崖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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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甘肃那天,我的包里装着李师傅的颜料样本、老周的丹霞照片、马爷的五色沙、王师傅的木楔子。车过乌鞘岭时,回头望,麦积山的灯影还在星夜里闪烁,莫高窟的晨钟藏在记忆里。十日的漫游让我懂得,甘肃的美从不是 “西北奇观” 的单一标签 —— 是莫高窟的文明坚守、张掖丹霞的地质史诗、鸣沙山的沙泉相守、麦积山的匠心传承。这片土地的美,藏在时光与岩石的相拥里,藏在人文与自然的交融里,藏在没有商业化包装的本真里。若你想真正读懂它,不妨放慢脚步,去看一幅壁画的修复、等一次丹霞的日落、走一趟沙泉的驼队、摸一段栈道的木梁,去触摸那些时光雕琢的景观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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