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和文字均不涉及真实人物和事件。
“别计较了,心意到了就行。”老公看着我手里那8块8的红包劝道。我默默收下这份“心意”。半年后,公公风光退休,宴会高朋满座,轮到我献礼时,我从容地走上台,取出了那份为他量身定做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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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千禧年之初的江城,空气里还带着旧时代缓慢的节奏,但人们对“面子”和“人情”的追求,却已经日渐滚烫。
我叫林晚,在一家事业单位做着最普通的文员,老公陈浩在一家国企当技术员,我们俩的工资加起来不到三千块,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生活得不好不坏。
儿子晨晨的出生,给我们这个小家带来了无尽的欢喜。为了庆祝,我和陈浩一合计,决定在市里还算体面的金海湾大酒店摆上十桌,办一场满月酒。
这在当时,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酒宴那天,酒店门口摆着喜庆的红色签到台,我和陈浩抱着襁褓中的晨晨,满脸堆笑地迎接宾客。
我娘家的亲戚来得早,我妈悄悄塞给我一个厚厚的红包,嘴上说着:“晚晚,别太累了,这是外婆给晨晨的,买点好东西补补。”我捏了捏,估摸着至少有一千。
我爸则直接把一个红包塞给了负责收礼金的表妹,拍着陈浩的肩膀说:“好好对我们家晚晚和孩子。”
陈浩的亲戚也陆续到了。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红包大多是五十、一百的,关系近些的叔伯姑姨,出手就是两百。
在那个年代,这已经是相当可观的份子钱了。
02
公公陈建国是全场的焦点。
他是江城老牌国营大厂“红星机械厂”的中层领导,管着百十号人,一辈子都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笔挺的深蓝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红光满面地走进宴会厅时,好几桌人都站了起来,恭敬地喊着“陈科长”。
陈浩立马迎了上去,我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爸,您来了。”陈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谄媚。
陈建国嗯了一声,目光越过我们,扫视着全场,仿佛在检阅自己的部队,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酒过三巡,到了给孩子送祝福的环节。
陈建国被众人簇拥着,慢悠悠地走到我们面前。
他从内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利是封,那红包鼓鼓囊囊的,看着分量不轻。
他没有直接给我,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其事地将红包塞进晨晨的襁褓里,还特意用手拍了拍,洪亮地说道:“给我的大孙子,拿着,以后买糖吃!”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叫好声和善意的笑声。
“还是陈科长疼孙子啊!”
“看这红包厚的,肯定不少!”
我抱着孩子,感受着襁褓里那个红包沉甸甸的触感,心里也掠过一丝暖意。
或许,他平时虽然威严,但对亲孙子,终究是真心疼爱的。
我笑着对公公说:“谢谢爸。”
他摆了摆手,一脸“这都是小事”的表情,又转身去和他的老同事们推杯换盏了。
03
宴席散去,宾客尽欢。
我和陈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我们那个六十平米的小家。
孩子已经睡熟了,我把他轻轻放在小床上,感觉整个身体都快散了架。
陈浩则兴奋地拿出礼金簿和一大堆红包,准备开始我们婚后最期待的“项目”——数钱。
“老婆,快来快来,看看今天收获多少!”他冲我挤眉弄眼。
我笑着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开始一个个拆红包。
“三姨,两百。”
“小姑,一百。”
“你大学同学李胖子,一百。”
我们一边拆,一边记账,嘴里念叨着以后这些人情该怎么还。
屋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灯光下,那些红色的纸币显得格外诱人。
终于,轮到了公公陈建国的那个红包。
“到大头了!”陈浩搓着手,一脸期待,“我爸这人好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的,肯定少不了。”
我也深以为然。
那个红包摸上去的手感确实与众不同,又厚又硬,不像是单纯的纸币。
我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往桌上一倒。
“哗啦——”
伴随着一阵清脆又杂乱的声音,一堆零钱混杂着几张纸币散落在桌面上。
我和陈浩都愣住了。
台灯下,那堆钱的面额清晰可见:一张旧旧的五元纸币,三张有些发皱的一元纸币,一枚五毛的硬币,以及三枚已经氧化发黑的一毛硬币。
我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把它们聚拢在一起。
五块,加三块,是八块。
五毛,加三毛,是八毛。
不多不少,正好八块八毛钱。
8块8。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什么。
我感觉一股血直冲脑门,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
04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冰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
陈浩也傻眼了,他拿起那张五块钱看了又看,又捡起那几枚硬币,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尴尬。
“可能……可能是爸他……临时没带够整钱?”他结结巴巴地找着理由,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谁家参加满月酒,会特意准备一堆零钱凑成八块八?
这根本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今天是晨晨的满月酒,他作为孩子的亲爷爷,在那样一个宾客云集的场合,郑重其事地送上这样一份“大礼”,这已经不是节俭,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是在告诉我,我的儿子,他的亲孙子,在我这个做母亲的眼里,就值这八块八毛钱。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一阵阵地刺痛。
“陈浩,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再次问道,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陈浩避开我的目光,伸手把我揽过去,陪着笑脸说:“哎呀,老婆,你别生气嘛,别计较了。”
“我爸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厂里当领导,一辈子就那样,节俭惯了。”
“再说,8块8,发啊发,数字也吉利嘛,心意到了就行,心意最重要,对不对?”
心意?
我甩开他的手,冷笑了一声。
在金海湾摆了十桌酒,花了几千块,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因为那是他的面子。
轮到给自己亲孙子包红包,就变成了八块八的心意?
我看着陈浩那一脸和稀泥的表情,他不是不知道他爸的为人,他只是习惯了,并且要求我也必须习惯。
那一刻,我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却又被他这句“别计较”给死死堵住。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再和他争吵。
我只是默默地站起来,找来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把那八块八毛钱,一张纸币、一枚硬币,都整整齐齐地放了进去。
然后,我当着陈浩的面,把盒子盖上,放进了我床头柜最里面的抽屉里,上了锁。
陈浩看着我的动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个晚上,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八块八,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05
日子像江城的河水,不急不缓地流淌。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这半年里,我没再提过那八块八毛钱的事,陈浩也默契地绝口不提,仿佛那晚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我依旧是那个温顺的儿媳,周末带着孩子回公婆家吃饭,给婆婆搭把手做家务,对公公陈建国也依旧恭恭敬敬地喊“爸”。
晨晨也从一个只会哭闹的奶娃娃,长成了会咿咿呀呀、会笑会伸手要抱的可爱宝宝。
公公每次见到孙子,都会抱起来颠两下,逗弄一番,看上去也是一副爷孙情深的模样。
家庭的表面,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平。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那根刺,从未被拔掉。
每次看到公公那副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会想起那个装着八块八毛钱的首饰盒。
那不是一笔钱,那是一份轻视,一份不被尊重的感觉。
老公陈浩总说,他爸就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思想僵化,不懂得体谅人。
可我知道,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在意。
在他眼里,我这个从外地嫁过来的儿媳,或许根本没有资格去计较这些。
06
秋天的时候,公公陈建国要退休了。
这在他们家,是天大的事。
用公公自己的话说,他是在红星机械厂奋斗了一辈子,从一个学徒工干到管理几百号人的生产科科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退休,必须办得风风光光,才对得起他这一生的奉献。
他提前两个月就开始筹备自己的“光荣退休欢送宴”。
地点千挑万选,最终定在了当时江城最顶级的辉煌大酒店,比我们办满月酒的金海湾又高了一个档次。
宴席直接订了二十桌,几乎请遍了他在厂里所有的老领导、老同事、老部下和生意上往来的朋友。
那段时间,公公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即将功成身退的亢奋之中。
他逢人便说,自己这辈子清清白白,两袖清风,就图个好名声,这退休宴,就是他人生圆满的句号。
他还特意把我和陈浩叫到家里,郑重其事地叮嘱我们。
“小浩,林晚,我跟你们说,这次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市里相关部门的领导都可能来。”
“你们俩到时候穿得体面点,别给我丢人,听见没有?”
他坐在沙发主位上,端着茶杯,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温顺地回答:“知道了,爸。”
07
陈浩对他父亲的这次退休盛宴,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和孝心。
他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杂事,跑前跑后地帮忙联系酒店,确认菜单,安排车辆接送重要的老领导。
每天下班回来,他都要兴奋地跟我汇报今天的进展。
“老婆,今天我跟辉煌大酒店的经理谈了,他又送了我们两箱好酒!”
“爸的老领导王局长也答应来了,爸高兴坏了!”
看着他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只是微笑着听着,时不时地点头附和。
宴会前一个星期,陈浩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边。
“老婆,跟你商量个事。”他压低声音说,“爸辛苦了一辈子,这次退休,咱们做儿女的,总得有个像样的表示吧?”
我挑了挑眉,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着,咱们凑点钱,给爸买一块好点的手表。”陈浩的眼睛里闪着光,“我看了,有款瑞士表,打完折差不多三千块钱,爸戴出去,多有面子!”
三千块。
在那个年代,这相当于我们夫妻俩一个多月的总收入。
我心里冷笑,给他父亲买三千块的手表就有面子,给他孙子八块八的红包就叫心意。
这是何等的双重标准。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透了,也彻底坚定了。
我看着陈浩期待的眼神,脸上却绽放出温柔的笑容。
“行啊。”我轻声说,“你爸辛苦一辈子,是该好好表示一下。”
“钱你不用担心,我这还有点私房钱,我们一起凑。”
陈浩见我如此通情达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搂着我亲了一口:“老婆,你真是太好了!”
我笑着推开他,心里却在说,是啊,我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
我没有去商场的钟表柜台,而是去了城西那条不起眼的老街。
街角有一家开了几十年的广告制作店,专门做各种奖杯、锦旗和牌匾。
店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油墨和胶水的味道。
我走进去,对正在打瞌睡的老板说:“老板,我想做一面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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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公公陈建国的退休宴,办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隆重。
辉煌大酒店最大的宴会厅里,二十桌酒席座无虚席。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铺着红色地毯的舞台上,挂着“热烈欢送陈建国同志光荣退休”的横幅。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高档白酒的醇香,以及人们热情的喧哗声。
公公穿着一身量身定做的深灰色西装,打了条暗红色的领带,头发用发蜡梳得油光锃亮。
他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端着酒杯在席间穿梭,与每一位来宾热情地握手、碰杯,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和赞美。
“老陈,恭喜啊!以后可要享清福了!”
“陈科长,您这一走,我们生产科可就没了主心骨了!”
“建国,你这辈子,值了!”
公公听着这些话,笑得合不拢嘴,嘴里谦虚地说着“哪里哪里”,但那挺得笔直的腰杆,和微微上扬的下巴,无不透露出他此刻内心的得意与满足。
我和陈浩带着孩子,坐在主桌的家属席。
陈浩也换上了一套新西装,显得格外精神,他不时地站起来,帮着公公给重要的客人敬酒,脸上带着谦卑又自豪的笑容。
我穿着一条得体的连衣裙,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偶尔微笑着和同桌的亲戚寒暄几句,大部分时间,只是低头逗弄着怀里的晨晨。
我的手提包就放在脚边,里面没有那块价值三千的瑞士表,只有一个用大红纸包裹着的,长条状的物体。
09
宴会进行到一半,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舞台。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今天是我们敬爱的陈建国同志告别工作岗位,开启人生新篇章的大好日子!”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再次有请我们的主角——陈建国同志,上台!”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公公整理了一下西装,昂首挺胸地走上了舞台。
他接过话筒,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退休感言,回顾了自己几十年的奋斗历程,感谢了领导的栽培和同事的支持。
他说得动情处,眼角甚至泛起了泪光,引得台下不少他的老部下也跟着唏嘘不已。
感言结束,主持人接着说道:“陈科长为红星厂奉献了一生,桃李满天下,朋友遍四方。接下来,就到了我们的送祝福、献贺礼的环节!”
话音刚落,一位看起来像是供应商的老板,就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上台。
“陈科长,一点小意思,祝您退休生活愉快!”盒子里是一套名贵的紫砂茶具。
接着,公公的老领导送上了一幅名家字画,上面写着“松鹤延年”。
他的老部下们,则凑份子送了一根硕大的金箔寿桃摆件。
每一份礼物都价值不菲,都代表着送礼人的敬意和对公公身份地位的认可。
公公站在台上,一一收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终于,主持人高声喊道:“下面,有请陈建国同志的爱子、儿媳——陈浩先生和林晚女士,上台为父亲献上他们的祝福!”
10
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我们这一桌。
陈浩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期待。
他转身,压低声音,急切地对我催促道:“老婆,快,把咱们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他的眼神示意我脚边的手提包,显然以为那块名牌手表就装在里面。
我迎着他的目光,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然后,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陈浩的表情瞬间僵住了,激动和期待变成了错愕和不解。
“你……”他刚想问什么。
我没有给他机会,俯身从手提包里,拿出了那个用大红纸紧紧卷起来的长条状物体。
它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廉价,与之前那些包装精美的贺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抱着它,在众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中,迈着从容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了灯光璀璨的舞台。
台下,陈浩的脸色由红转白,他呆立在原地,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难以置信。
我走上舞台,径直走向站在中央,正满脸笑容等待着儿子儿媳献上“孝心”的公公陈建国面前。
我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
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看起来文静的儿媳,会送上一份什么样的贺礼。
我看着台下数百双眼睛,看着台上公公那张志得意满的脸,深吸一口气,将话筒凑到嘴边。
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响亮地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爸,您辛苦了一辈子。”
“我们做儿女的,都知道您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勤俭节约,朴素务实,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虚头巴脑、华而不实的东西。”
“所以,今天,我和陈浩商量,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最能代表您这种高尚品格的‘大礼’,以表达我们对您最崇高的敬意!”
我说得字正腔圆,情真意切,脸上还带着无比真诚的微笑。
公公听了这番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满意地点着头,显然对我的“懂事”和“会说话”感到非常受用。
台下的宾客也纷纷点头,觉得这儿媳妇真是知书达理。
说完,在全场数百道好奇目光的注视下,我双手握住红纸卷的两端,猛地一抖。
“哗啦——”
红纸应声而开。
那一瞬间,整个宴会厅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声音,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