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我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光着脚丫子小跑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是楼下的李大妈,脸色铁青,手里还攥着一块砖头碎片。
"赵姐!快出来看看!你家窗户被砸了!"李大妈的嗓门比早市的叫卖声还响亮。
我慌忙开门,一股凉飕飕的秋风灌进衣领,打了个寒战。"啥?砸窗户?谁干的?"
"不知道啊,我早上出去买菜,就看见你家一楼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还有块砖头落在你家窗台上。"李大妈边说边用粗糙的手指比划着,"我寻思着这是有人故意的,就赶紧来喊你。"
我匆忙下楼查看,果然,客厅的窗户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玻璃碎片洒落一地,秋风呼啸着灌入室内,吹得窗帘飘飘摇摇。窗台上躺着一块红砖,上面还裹着一张纸条:"别动老子的车!"
这一刻,我心里有了答案——准是对门王家干的好事!
我家住在老城区的筒子楼里,房子虽然老旧,但交通便利。只是这筒子楼的通道狭窄,每家门口就那么点地方。自从去年对门王家买了电动车后,他们总喜欢把车停在我家门口,挡得我出入不便。我好言相劝过,可王家夫妻俩一副蛮横模样:"公共区域,凭啥不能停?"
昨晚回家时,我又一次被他们的电动车挡住了门,手里拎着的菜差点撒了一地。我忍无可忍,把他们的电动车推到了对门王家门口。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报警!必须报警!"李大妈气呼呼地说,"现在的人咋这样啊,一点邻里情都没有。"
警察来了后,我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讲了。小王警官记录下情况,随后敲开了王家的门。开门的是王家媳妇林芳,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看到警察时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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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女士,昨晚到今早这段时间,你们家有人出去过吗?"小王警官问道。
"没有啊,我们一家都在睡觉。"林芳一脸无辜,"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事了?"
"赵女士家的窗户被人砸了,还留了威胁纸条,与你们家停车矛盾有关。"
林芳眼神闪烁,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种事可不能乱说,没证据就是诽谤。"
就在这时,王家男主人穿着背心拖鞋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我和警察,脸色立刻变了:"来就来,带什么警察?这是想吓唬谁呢?"
"王先生,"小王警官公事公办地说,"有人砸了赵女士家的窗户,我们需要调查。筒子楼外面有监控吗?"
"没有,我们这老房子哪来的监控。"王家男人冷笑一声,"我看是她自己砸的窗户,想讹我们钱呢!"
这话把我气得浑身发抖:"王建军!我赵秀英在这住了二十年,从来没跟邻居红过脸,你凭啥污蔑我?"
警察见状,忙劝大家冷静,并表示会继续调查。但我心里清楚,没有直接证据,这事恐怕难有结果。
回到家中,我一边打扫着满地玻璃碎片,一边心里发堵。我是个寡妇,老伴五年前因病去世,儿子在外地工作,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原本平静的生活,怎么会因为一辆电动车变得如此糟糕?
第二天,我去附近的玻璃店请师傅来修窗户。师傅正在测量尺寸时,楼上的张奶奶探出头来:"秀英啊,昨晚那事我看见了。"
我和玻璃师傅同时抬头,只见七十多岁的张奶奶颤巍巍地从楼上走下来,拄着拐杖站在我面前。
"昨晚我睡不着,起来喝水,刚好看见王建军那小子鬼鬼祟祟地出门,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我还纳闷他半夜干嘛去,原来是..."张奶奶气得浑身发抖。
"张奶奶,您愿意作证吗?"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当然!这种邻里欺负邻里的事,我张桂花活了七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就在我们说话时,王建军骑着电动车回来了,看见我和张奶奶站在一起,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将电动车直接停在我家门口,挑衅般地瞪了我一眼。
"王建军,你还敢停这儿?砸了我家窗户还不够?"我气得浑身发抖。
"谁砸你窗户了?别乱说!"王建军梗着脖子喊道,但眼神却闪烁不定。
张奶奶拄着拐杖上前一步:"王建军,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昨晚半夜三更出去的,手里还拿着东西!你还想赖?"
王建军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老太太,您年纪大了,眼花了吧?深更半夜的,您能看清是谁?"
这话彻底激怒了张奶奶:"好啊!你这是说我老眼昏花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虽然老了,但脑子清楚着呢!我不仅看见你出去,还看见你回来时手里空空如也!"
王建军被说中心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突然冲上来推了张奶奶一把:"老不死的,少管闲事!"
我赶紧扶住差点摔倒的张奶奶,玻璃师傅也连忙上前帮忙。这一推,彻底惹恼了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
"王建军,你还有没有良心?推一个老人家?""平时看你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这么没素质!""对老人动手,太过分了!"
邻居们的指责声此起彼伏,王建军见势不妙,骑上电动车就要溜。这时,李大妈从人群中挤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别走!我昨晚回来晚,怕家里老头担心,特意用手机录了段视频发给他。这录像里正好拍到你半夜拿着砖头走出来的样子!"
王建军脸色瞬间煞白,电动车差点没站稳。
小区民警得知情况后很快赶来,看了李大妈手机里的视频证据,当场将王建军带走调查。后来,王建军不仅承认了砸窗户的事实,还被处以行政拘留和罚款,并赔偿了我的窗户维修费。
这场风波过后,筒子楼的邻居们反而走得更近了。张奶奶常来我家喝茶聊天,李大妈隔三差五给我送些自家腌的咸菜,就连四楼那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小伙子,也主动帮我修好了松动的门锁。
一个月后的周末,我儿子专程从外地赶回来看我,听说了这件事后,非要给我装个监控。安装监控那天,邻居们都来帮忙,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说笑,整个楼道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王建军被放出来后,搬家了。听说他在新小区也因为停车问题跟邻居闹矛盾,最后被物业贴了整整一墙的违规告示。
如今,我家门口再也没有碍事的电动车了。每天早上推开门,看到的是整洁的楼道和邻居们友善的笑脸。我常想,生活中的矛盾无法避免,但如何处理这些矛盾,却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这块曾经砸碎我窗户的砖头,我把它留了下来,放在阳台上种了一盆吊兰。绿色的藤蔓从红砖的缝隙中蜿蜒生长,像是在提醒我:即使是最坚硬的仇恨,也能被善良和时间慢慢软化,长出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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