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这是要亲手给我戴顶绿帽子啊!”
我把那叠酒店发票狠狠摔在父亲沈建国面前的红木书桌上,纸片散落一地,像一群受惊的白色蝴蝶。他最心爱的那只紫砂壶被我带起的风扫到地上,“啪”地一声,碎得四分五裂,浓酽的茶水溅了他一裤腿。
沈建国浑身一哆嗦,抬起头,那张平时威严无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他旁边的那个女人,我名义上的未婚妻柳若云,更是吓得花容失色,一张保养得宜的俏脸瞬间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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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你发什么疯!”我爸拍案而起,声音却不自觉地发虚。
我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指着柳若云,一字一顿地问我爸:“让我娶你的情妇,你好名正言顺地跟她偷情,是不是觉得我晚上跟她睡,白天你也能接着睡?爸,全世界都没有你这么当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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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口,整个书房死一般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柳若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而我爸的脸,则从涨红变成了铁青。
而这一切,都得从三个月前,我那个“慈父”兴高采烈地给我介绍对象那天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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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沈浩,今年三十了,在一家设计院当建筑师。我妈王秀兰三年前因病去世,这三年,我爸沈建国一直扮演着一个深情又孤独的鳏夫角色。他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建材公司,家底殷实,在我们这个三线城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妈走后,我爸总说偌大的房子就我们爷俩,太冷清。亲戚朋友给他介绍过几个,他都以“心里忘不了你妈”为由给拒了,这事还一度被传为佳话,说沈老板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我当时也信了,还挺为我爸骄傲。
可就在三个月前,他突然变了。那天吃饭,他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他给我物色了一个绝佳的结婚对象,叫柳若云,是他一个远方战友的亲戚,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就是年纪比我大八岁,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史,但没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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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年纪大点好,会疼人,会照顾家。”我爸说得唾沫横飞,“你工作忙,正需要一个贤内助。爸都看过了,这姑娘,没得挑!”
我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我不是对离异或者姐弟恋有偏见,就是单纯反感这种包办式的相亲,感觉跟菜市场挑猪肉似的。可我爸态度异常坚决,甚至搬出了我妈当挡箭牌:“你妈临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要是再拖下去,我将来怎么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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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份上,我只能硬着头皮去见了。
见面的地点是我爸安排的,一家高档茶馆。柳若云确实像我爸说的那样,风韵犹存,眉眼间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温婉。她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人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让人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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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下来,她对我爸的恭维和照顾,比对我这个正主还上心。我爸咳一声,她立马递上温水;我爸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她立刻就知道他想吃哪道菜。我当时心里还犯嘀咕,这哪是给我相亲,简直是给他自己找保姆。
可我爸却对此极为满意,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柳若云也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柔声对我说道:“小浩,别见怪,我听沈叔叔提起过你很多次,知道他一个人不容易,就忍不住想多关心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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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话说的多漂亮,滴水不漏。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说什么呢?接下来的日子,在我爸的强势撮合下,我和柳若云半推半就地开始了“交往”。
坦白说,柳若云是个很会做人的女人。她从不主动要求我做什么,反而把我的生活起居照顾得井井有条。她厨艺精湛,变着花样给我送饭;我加班晚了,她会算好时间发来信息提醒我注意身体;甚至连我爸那件穿了多年的旧外套袖口磨破了,她都能用巧手给织补得天衣无缝。
渐渐地,我也就没那么排斥了。或许,找个成熟的女人过日子,真的挺省心。我爸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不止一次地跟我说:“你看,爸的眼光没错吧?若云这样的女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们赶紧把事办了,我给你们在市中心全款买套大平层当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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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啊,有时就是这么现实。在糖衣炮弹和看似完美的表象下,我那点可怜的戒心,也慢慢放下了。可生活,往往在你最松懈的时候,给你一记响亮的耳光。
事情的第一个不对劲,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那天阳光很好,柳若云来家里做饭,我爸在客厅的躺椅上打盹。我回房间找东西,路过我妈生前的卧室。那间房自从我妈走后,我爸就不让任何人进了,说要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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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天,房门虚掩着,我鬼使神差地往里瞥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柳若云正拿着一块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妈的梳妆台。而她给我爸泡茶用的那只青瓷茶杯,正是我妈生前最喜欢、也是她专用的那只。妈走后,那杯子就被我爸收起来了,连我都不敢碰。
我当时就觉得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冒了上来,我走进去,冷着脸问她:“谁让你动这屋里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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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云吓了一跳,手里的抹布都掉了。她眼圈一红,委屈地说:“小浩,我看这屋子落了灰,就想收拾一下。沈叔叔说……说以后我们结了婚,这屋子就是我们的婚房……这杯子我看好看,就……”
她的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我心上。我妈尸骨未寒,他们就已经盘算着把她的印记从这个家里彻底抹去,甚至连她最心爱的遗物都要霸占。我压着火气说:“这屋子里的东西,以后你别碰。还有这杯子,不是你该用的。”
说完我拿起杯子,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她低低的抽泣声,和我爸闻声而来后压低声音的安慰。那一刻,我心里第一次对这个“完美”的女人,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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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开始留心观察他们俩。不观察不知道,一观察吓一跳。他们之间的默契,根本不像一个“准岳父”和“准儿媳”,反而像一对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
我爸一个眼神,柳若云就知道他要找报纸;柳若云一皱眉,我爸就知道她可能是肩颈不舒服,会很自然地伸手去给她捏两下。有一次我们仨一起看电视,看到一个情感剧,男主角出轨,我爸随口说了一句“这男人真不是东西”,柳若云下意识就接了一句:“可不是嘛,当初要不是你拉着我,我早跟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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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和我爸脸色都是一变。柳若云赶紧找补:“我是说我那个前夫……也是这样。”
我当时没多想,可事后回味起来,那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当初要不是你拉着我”,这得是多亲密的关系,才能在那种时刻“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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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雷,是在我老家一个远房姑姑打来的电话里引爆的。姑姑家在柳若云的老家那个城市,打电话来是问我爸借钱周转。寒暄的时候,姑姑随口提了一句:“建国啊,你跟那个姓柳的女人到底咋回事啊?几年前我可都看见你们俩一起逛街了,那时候你媳妇儿秀兰不才刚走没多久吗?现在怎么又介绍给你儿子了?这不乱套了吗?”
电话开了免提,我爸当时就在旁边。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他手忙脚乱地抢过电话,冲着里面吼:“你胡说八道什么!看错了!”然后“啪”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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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之前所有的疑点都串联了起来。她对我爸无微不至的“关心”,他们之间旁若无人的默契,那句脱口而出的“当初要不是你拉着我”,还有我爸非要把一个大我八岁的女人塞给我的那股不正常的劲头……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战友的亲戚。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原来,我爸在我妈坟前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没有证据。我要的不是猜测,是铁证,是能把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那种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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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很快就来了。我爸公司要做年度审计,让我帮他把书房里堆积了好几年的旧账本和发票整理一下。那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我花了一个周末,才把那些积满灰尘的箱子搬出来。
就在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袋里,我翻到了一叠厚厚的酒店住宿发票和高档餐厅的消费单据,时间跨度从五年前一直到去年。我爸这几年说是去外地出差,原来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这家五星级酒店。而发票的抬头,开的虽然是我爸公司的名字,但其中几张连着的餐饮发票上,客户签单那一栏,赫然签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字:柳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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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上了,地点对上了,人也对上了。最让我心头发凉的是,最早的一张发票,日期是在我妈查出重病住院的前一个月!
也就是说,在我妈最需要他、在病床上受苦的时候,他正拿着钱,跟这个女人在五星级酒店里花天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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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那些发票,手抖得不成样子。愤怒、恶心、背叛……所有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滚、爆炸。我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根本不是给我娶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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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爸为了把他养在外面的情妇“名正言顺”地接进家门,想出的一个绝妙的、也是最恶毒的计策。让柳若云嫁给我,她就成了沈家的儿媳妇,可以光明正大地住进来,照顾他,甚至将来继承财产。而我,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用来给他们打掩护的傻子,一个天大的笑话!
想通了这一切,我把那些关键的发票抽了出来,揣进口袋,然后抱着剩下的资料走进了书房。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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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句“你要给我戴绿帽”像一颗炸雷,把沈建国和我爸的脸皮炸得稀烂。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柳若云最先反应过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哭得梨花带雨:“小浩,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你爸是清白的!我们只是……只是认识得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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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我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把那沓发票摔在她脸上,“这些东西,你敢说跟你没关系吗?柳若云,你跟我爸在我妈病重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你们俩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现在还想嫁给我,你图什么,图我们沈家的钱,还是图跟我爸‘一家亲’更方便?”
“我……我没有……”她还在狡辩,眼神却慌乱地看向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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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脸由青转紫,他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愧疚,反而是一种被戳破阴谋后的恼羞成怒。
“是!我跟若云是早就认识了!”他破罐子破摔地吼道,“那又怎么样?你妈走了这么多年,我连找个人作伴都不行吗?若云跟了我这么多年,没名没分,我不能亏待她!让她嫁给你,我们还是一家人,她也能名正言顺地进我们沈家的门,这有什么不好?我百年之后,这些家产不还是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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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大家听听,这是人话吗?他的逻辑里,没有伦理,没有道德,只有他自己的私欲和算计。
我气得笑出了声:“好一个不能亏待她!为了不亏待你的情妇,你就把我这个亲儿子推进火坑?让我娶一个年纪能当我小妈的女人,一个跟你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人?爸,你到底是太天真,还是太龌龊?你就不怕街坊邻居戳你的脊梁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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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语塞了。
“你什么你!”我指着门口,对柳若云低吼道,“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们沈家不欢迎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柳若云哭哭啼啼地还想求情,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吓退,最后只能连滚带爬地跑了。
书房里只剩下我们父子俩。我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如死灰。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爸。这个家,我不会再回。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没带任何东西,因为这个家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恶心。
后来的事情,就像一场闹剧。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家里的长辈,亲戚圈里炸开了锅。我爸沈建国,那个昔日里“重情重义”的好男人,一夜之间成了十恶不赦的伪君子,生意和名声都受到了重创。
柳若云也被他赶走了,据说两人为了钱闹得很难看。没了“沈家儿媳”这个身份,她在沈建国那里,也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累赘。
我搬出去租了个小房子,生活虽然清苦,但心是干净的。偶尔,我会去我妈的墓前坐坐,跟她说说话。看着墓碑上她温柔的笑脸,我总会想,如果她知道这一切,该有多伤心。
但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吗?我失去了那个所谓的“家”,却也挣脱了那个巨大的谎言和枷锁。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烂人烂事,重要的是,要有勇气跟它们彻底告别。你们说,我做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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