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铜业分会第三届理事会第五次会议在河北雄安新区召开。反对铜冶炼行业的内卷式竞争,成为会上集中关注的议题。实际情况比反馈更加触目惊心,目前铜冶炼行业已陷入“倒贴加工”的困境。
这种大规模赔本赚吆喝的现象,显然并非产业健康发展的表征。铜冶炼行业的内卷已突破隐性竞争的范畴,变为急需应对的生存挑战。如何破解“倒挂”困局,成为所有选手必须直面的考题。
01
生存焦虑
行业的生存压力,早已体现在企业财报的细节中。以此前发布2024年年报数据的北方铜业为例,在过去一年中,北方铜业的阴极铜、硫酸、金锭、银锭等各类产品产量均同比大幅提高,实现了营收的可观增长,但同时净利润却微降1.2%。
营收与利润迥然不同的走势,与铜冶炼业务的盈利核心——铜精矿加工费有很大关联。北方铜业董事会秘书杨云涛表示,业绩主要受到铜精矿现货加工费过低的影响,并且这一情况在2025年可能会更糟,一语道破整个行业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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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显示,铜矿供应自去年以来持续紧张,铜矿长单加工费连续两年大幅下降,而铜矿现货加工费自今年2月以来跌至负值,也就是说,矿商不仅不向铜冶炼厂支付加工服务费,反而要冶炼厂自己倒贴成本,出钱又出力。
02
技术同质化
加工费持续倒挂的背后,是行业长期存在的技术同质化困局。目前,全球90%以上的铜精矿加工,都依赖“火法冶炼+电解精炼”两步法,这一工艺虽成熟可靠,却也让企业失去了差异化竞争的空间。
铜精矿的含铜量通常在15%~30%,两步法的核心是通过粗加工和精修两大步骤,将其从铜矿石转化为纯度 99.95% 以上的阴极铜(电解铜),满足工业需求。
所谓火法冶炼是将铜矿石转化为粗铜的过程,具体步骤是把铜含量20%左右的铜精矿(矿石磨成的粉末)放进高温炉,先通过“焙烧”去掉硫、砷等杂质,再“熔炼”成含铜50%以上的冰铜(铜和铁的硫化物混合而成的半成品),最后经过“吹炼”,把冰铜里的铁、硫进一步去掉,得到含铜98%左右的粗铜。这一环节像是把混着沙子的铜块初步清理干净,拿到能进一步精加工的“原料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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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矿石冶炼炉
第二步电解精炼的目标是让粗铜变纯铜,即将粗铜做成“阳极板”,放进装着硫酸铜溶液的电解槽里,通电后粗铜里的铁、镍等杂质会溶解到溶液里,而纯铜会像贴瓷砖一样,慢慢附着在槽里的阴极板上。
等一段时间后,把阴极板取出来,就是含铜99.95%以上的电解铜(也叫精铜)。完成这一步对粗铜的精细打磨后,它就可达到工业用铜的高纯度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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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解精炼铜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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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好后打包的电解铜
这一方法之所以被广泛使用,一方面是因为它技术成熟、成本可控,能处理不同品质的铜矿石,适配全球大多数铜矿资源;另一方面,它还能稳定产出高纯度电解铜,而这种纯铜是电线、电缆、电子芯片、新能源汽车电机等核心产品的基础材料,因此,其对工业领域产业链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但问题在于,这一工艺的技术门槛相对透明,中小企业通过引进设备即可掌握,行业内几乎没有“独家技术”可言,当所有企业都依赖同一种工艺生产同标准的电解铜时,差异化竞争便无从谈起。在原料紧张的背景下,企业只能通过压低加工费来争夺铜精矿订单,进一步加剧了加工费的下跌趋势。
03
供需错配的矛盾
然而,技术只是表层原因,更深层的问题在于供需错配的结构性矛盾。
目前,全球铜矿资源高度集中,前5大矿企所控制的产能约达40%,且新增铜矿项目受资源禀赋(高品位矿减少,低品位矿开采成本高)、环保审批、建设周期(大型铜矿从勘探到投产需5~8年)影响,全球矿产铜产量年均增速远低于下游新能源、电力基建等领域对铜的需求增速。
矿产铜产能增长缓慢,供需缺口扩大,且高品位铜精矿占比下降。而与此同时,国内冶炼产能的扩张快于原料供应,行业竞争由此加剧。
近年来,为满足新能源产业需求,国内铜冶炼产能快速扩张。但作为全球铜精矿的第一大进口国,我国铜精矿自给率严重不足,绝大多数依赖进口。产能扩张导致冶炼产能与铜精矿原料之间的缺口扩大,冶炼企业为争夺有限的铜精矿资源,不得不通过压低加工费来降价抢单,于是进一步拉低铜精矿现货加工费水平。
营收不断压缩,但成本却是固定的。铜冶炼属于重资产行业,闪速炉、转炉、电解槽等设备投资占比超六成,且设备启停成本极高。即使加工费极低,冶炼企业维持满负荷生产,仍有望通过规模效应摊薄固定成本,并利用副产品(如硫酸、贵金属等)回收补充利润,起码比降负荷停产损失小,这就导致冶炼企业对低加工费的容忍度更高,进一步支撑矿商的低价策略。
或许有人疑惑,铜价一直高位震荡下,为何加工费却持续走低?
事实上,二者并无直接正相关关系。对矿商而言,铜价上涨直接带动铜精矿售价,而加工费是其应支付给冶炼企业的成本,需从销售额中扣除,但在矿商眼中,加工费属于可变成本,因为压低加工费可以减少支出提高利润。那么当铜价上涨时,矿商不仅无动力提高加工费,反而会利用资源垄断地位压价,挤占冶炼企业的利润,将更多利润留在上游。
总而言之,铜价高位时,冶炼企业无法通过铜价上涨对冲加工费压力,且因原料短缺和产能闲置风险,只能被动接受矿商的低加工费要求。
由于铜价高位通常伴随下游需求旺盛的预期,这会刺激冶炼企业扩大产能,但上游铜精矿供应增速远跟不上冶炼产能扩张的增速,导致冶炼产能过剩和铜精矿短缺的错配,进一步压低加工费,于是形成“铜价高→扩产→原料更缺→加工费更低”的恶性循环。
综上,铜冶炼行业的倒挂困局,并非单一企业的经营问题,而是全行业需共同面对的系统性挑战。遏制非理性扩产迫在眉睫,与此同时,尝试突破技术同质化瓶颈,加大对绿色冶炼和高端铜的研发投入,从加工服务商向高附加值材料供应商转型,或许才是企业走出生存困境的破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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