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求娶我时，萧承说得信誓旦旦。
“云娘，你便是我此生认定的良人。”
成婚第一年，他养在外面的美娇娘楚楚可怜问我要一个名分。
我拿出一纸和离书，堂堂太子在我面前哭得犹如三岁孩童。
“云娘，我喝多了一时糊涂，但我对你绝无二心，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发誓将那女子送走，于是我又一次信了他。
直到第三年，太子生辰，他的堂妹抱着孩子出现。
“太子妃，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求您成全我和殿下！”
旁人也说，萧承身为太子，迟早会登上皇位，拥有佳丽三千。
我如此善妒，担不起太子妃，更担不起皇后。
我看向萧承，他眼中有挣扎，纠结，唯独没有懊悔。
可他似乎忘了，若失了我，别说皇上，他这个太子之位都不一定保得住。
1
“素云，这件事我之后再向你解释，夜已深，先让珠儿和孩子住下吧。”
说完，萧承避开我的眼神，朝着萧珠走去。
今天来得都是世家大族，他这一举动无疑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林家的脸。
看着男人抱过孩子的熟稔举动，我咬破朱唇，眼中溢出一丝可笑。
萧承的生母德妃见状忙安抚我。
“素云，这件事肯定有误会，你先和承儿好好谈谈。”
音落，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大丫鬟绿芸扶着我发颤的手，皮笑肉不笑道。
“小姐，老爷说了，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他必定提前赶回来。”
“您出嫁时，老爷还说了，他行军打仗三十余年，为朝廷出生入死，若您被欺负，尽管告诉他，他还从未怕过什么。”
我没去看德妃不悦的神色，任由绿芸牵着回屋。
一路上，听到不少窃窃私语。
“林素云她爹是手握三十万大军的中书令，肱股之臣又如何？他捧在手心里的嫡女遇到这种事不照样忍气吞声？”
“我记得德妃从前就提过让太子纳妾之事，但这太子妃好妒呀，以死相逼，现在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回忆开始倒退。
一年前，德妃确实以我三年无所出为由要给太子娶个侧妃，当时的人选定得就是萧珠。
但没等我不同意，萧承便带着我愤愤离去。
“萧珠那等矫揉造作的女子哪能和我的云娘相提并论？我只愿与你一生一世。”
可刚刚萧珠怀里的孩子，早已到了蹒跚学步的年纪！
我开始怀疑从前为了我甘愿放弃太子之位的萧承是否只是我的一场梦？
那时，敌军偷袭，我朝连失几座城池，社稷摇摇欲坠。
危急之时，是父亲一路杀回上京，在一片血泞中救下被俘虏的天子，也是父亲用仅剩的十万大军挽大厦之将倾。
天子曾亲言：若没有父亲，早无萧国。
萧承求娶我时，天子怕他生出不该有的野心，谋权夺位。
他却说。
“若太子之位与素云之间必须舍弃一个，那我选前者。”
成亲后，他扬言等他先做出一番事迹，让父亲觉得他有能力护好我，再要孩子。
于是两年前，江南发大水，萧承提出要离家半年时，我真以为他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如今才知道，他是为了萧珠！
见我真的动了怒，德妃派人遣散了宾客，亲自来寻我。
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
“素云，母妃也没想到珠儿竟做出这般糊涂事来。”
“孩子既然已经有了，要不就留在你的名下，至于珠儿，有母妃在，她不敢僭越你。”
我被德妃假惺惺的好提议气得冷笑。
“母妃不必多说，孩子与珠儿都可以留下。”
2
德妃立刻展颜：“母妃就知道，你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我笑吟吟打断她的话。
“我走了，他们便能留下，左右当初母妃也想将萧小姐抬进东宫，今日总算如愿。”
若我没有家族支撑，此刻早已被安上一个善妒的名号。
成因父亲是我的靠山，此刻德妃才面色铁青，不敢与我撕破脸。
“好孩子，母妃也是为你好，若女子落下一个善妒被休的名号，于这世道如何生存？”
“你且留下孩子，珠儿那里母妃自会帮你解决。”
我抽出手，不容置疑笑吟吟道。
“母妃，林家女不缺人娶。”
德妃还要继续劝，绿芸挡在我面前。
“娘娘，此等丑事，我家小姐如何能忍？娘娘与太子既已下定决心，我家小姐的话便不会收回。”
见我一言不发，德妃眼中晃过一丝惊慌。
我微微拂身，在一大堆仆从的簇拥下头也不回离开。
我写好和离书，等了一整夜，也没等到萧承的身影。
直到派去探查的小厮回来告诉我，今日是萧承迎亲的日子。
我前脚刚走，他后脚便张罗着迎娶萧珠为侧妃。
此刻，门厅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仪式已经走完。
只剩下一身红衣，犹如打了胜仗的萧承提着酒壶饮酒。
面对亲朋的调侃，他没有丝毫羞愧，理直气壮道。
“珠儿是我年少起便心之向往的女子，能娶她，与她孕育孩子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一句话落地，引起众人欢呼。
有我的好友为我打抱不平。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当初与太子妃许下的毒誓，您今日之话又是将太子妃置于何地？”
闻言，萧承稍稍酒醒，迟钝片刻，最终吐出来一句。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更何况太子妃嫁于我三年，一直无所出，有何颜面挡我纳妾生子？”
音落，我像被人狠狠煽了一耳光，十指全部折断，却抵不过心底分毫。
萧承这句话将所有由头全部指向我。
很快，整个京城都传遍我仗着家世，强行拆散了萧承和萧珠这对苦命鸳鸯。
还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
各种污言秽语云集在我身上。
绿芸与我情同姐妹，当即冲入宴会厅。
“殿下，当初可是您亲口所说，要施展宏图，等稳定下来再要孩子。”
绿芸的话揭开萧承的遮羞布，他的脸色瞬间铁青。
众人目光吸引过来，绿芸继续愤恨道。
“您之前说我家小姐是您的心之所向，现在又说萧小姐是您的心之所向，敢问殿下有几颗心？”
“萧小姐在没有明媒正娶的情况下，就敢与有妇之夫厮混，还生下孩子，这种不检点的女子难道就是太子您的幸事？”
绿芸连续两句话，直接点炸全场。
萧承的太子颜面荡然无存，气得咬紧腮帮。
“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我径直跨进宴会厅，一字一顿。
“我看谁敢！”
萧承的目光瞬间穿过人群，落在我脸上，片刻心虚后怒斥道。
“林素云，你有任何不满大可以直说，派一个丫鬟来羞辱我和珠儿算什么教养！？”
“我与你确实是夫妻，但我更是萧国的太子，肩负着开枝散叶的责任，珠儿有了我的孩子，我娶她又何错！”
“你家世显赫，父亲手握重权又如何，你们父女俩不过是我皇家的臣子，你有什么资格置喙我的决定！”
萧承双眼猩红，一副恨我极致的模样。
与他交好的几个兄弟瞬间叫好，其他皇子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继续煽风点火。
3
此情此景，我忍不住苦笑。
如果萧承没有向我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他今天纳十房小妾，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可偏偏萧承自幼得知我希冀的就是和父亲一样，珍爱母亲，绝无二心的夫君。
从前他说：“素云，这不是善妒，真爱便是如此。”
如今他将帽子扣在我头上，说我阻碍了他的爱情。
以为只要我已经嫁给他，一切就都能由他作主！
回过神，我咽下讽刺的泪水，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一顿。
“萧承，你想娶之人既是萧珠，又为何要与我花前月下？现在你一边利用我父亲为你稳固太子之位，又瞒着我与别的女人生下孩子，还要反过来将错扣在我的头上，你可还有羞耻之心？”
在我的声声质问下，萧承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这时，身穿嫁衣的萧珠听到动静，跌跌撞撞冲到我面前，声泪俱下。
“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生下孩子也是我私自决定，姐姐千万不要因为我和表哥生了嫌隙。”
“孩子生下后，表哥也犹豫很久，但由于姐姐你一直没有身孕，中书令又年事已高，这才让我将孩子领回，记在您的名下，好将来继承萧家的家业。”
我冷冷一笑。
怪不得无论是德妃，还是萧珠都一口一个让我做孩子的母亲，原来他们打得这个主意。
且不说我父亲如今精神矍铄，身子康健。
就是我父亲去世，我还活着呢，林家的家产轮不到萧珠的孩子继承！
想来是我平时满心满眼都是萧承，让他萌生出了他能掌握我和林家的错觉！
绿芸当即冷讽回去。
“萧小姐当真打得好主意，不仅想让我家小姐替你养孩子，还想要我家小姐的家业。”
这一句，全场看萧珠的眼神都异样起来。
萧承捏紧萧珠的手，以示安慰。
这郎情妾意的画面激起我某段记忆。
当初萧珠来上京游玩，在东宫借住，我去找萧承时碰巧撞见两人相拥的画面。
我开玩笑似得询问两人的婚期。
萧承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
“林素云，我与珠儿之间清清白白，视她为亲妹，你休要胡言！”
一直以来，向来温和的太子殿下只会在和萧珠有关的事上失了心智。
难为我自幼聪明伶俐，却迟钝到至今才看透萧承的异样。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让人看了笑话。
不再理会，我带着绿芸回到院子，等两日后父亲归家为我撑腰。
当晚，有人悄悄将十几只死去的信鸽扔在我的院子里。
血淋淋的画面吓得绿芸脸色苍白。
我不顾劝阻，打开院门，眼前一黑。
两年前，萧承前去治理水患。
我训练了十几只信鸽整日与他通信，只为排解新婚别离的思念。
萧承回来后将这些信鸽好生喂养。
“每当看见这些信鸽，我便会想起云娘你。”
如今这些信鸽被开膛破肚，如同我和萧承破裂的感情。
护卫在信鸽的尸体下找到一张信纸，上面是萧承的字迹。
【林素云，这就是你欺辱珠儿的下场！这次是信鸽，下次就是太子妃之位，孤倒要看看，一个被孤厌弃的妒妇，有谁敢要！】
我捏紧信纸，怒火积攒在喉咙深处化为一股腥甜。
萧承当真是狂傲。
他之所以能一直稳坐太子之位，无非是娶了身为中书令之女的我。
我倒要看看，真没了我，他还能狂傲多久？
天一亮，我便留下和离书准备回到天子钦赐的府邸。
不成想，德妃竟带着礼物亲自来向我赔罪。
“好孩子，这些物件都是承儿亲手挑选的，他知道自己昨日说错了话，愿你能原谅他。”
“你与承儿青梅竹马，知道他本性不坏，孩子和珠儿母妃已让他养在府外，不碍你的眼，你当如何？”
我漫不经心笑问。
“母妃，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难不成次次都要我忍？”
闻言，站在门外的萧承忍无可忍冲进屋内。
“林素云，我谅你性子骄纵给你台阶下，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冷冷看着他。
“来人，送殿下出门！”
4
萧承一把掀翻桌上的茶盏，眼中似有火焰燃烧。
“你不就是仗着家世耀武扬威吗？温柔贤惠，三从四德，你哪一点比得过珠儿！”
心不由自主刺痛一下。
少时，我喜欢练武，终日策马游街，世家子弟说我不像个女人，粗陋无比。
只有萧承说我真性情，是女中豪杰。
如今，他面目可憎，和那些人别无两样。
绿芸气红了眼，对着护卫怒斥。
“听不懂小姐的话吗？把人赶出去！”
音落，萧承一脚踹在绿芸腰上。
“贱婢，你算什么东西，敢赶孤！”
“一日没和离，林素云便一日是我的太子妃，得听我的话！”
绿芸的脸摔倒在碎玻璃上，当场毁容，痛得冷汗淋漓。
我抱着绿芸，愤怒到极点，指着门让萧承滚。
他狠狠瞪我一眼，带着德妃离开了。
屋子里总算恢复安静，我忍不住落泪，叫人去找大夫。
足足一刻，小厮鼻青脸肿爬回来。
“娘娘，殿下不让我们的人出府，说绿芸姐姐贱命一条，死就死了……”
绿芸的伤不致命，但脸上的伤拖不得。
万一留下伤疤，绿芸将来该如何嫁人？
我焦头烂额翻看医书时，萧承正和萧珠醉生梦死，让下人叫萧珠的儿子为小太子。
这么嚣张，无非是等我服软求他。
我装作不知，闭起门专心给绿芸治病，累到晕倒。
再次醒来，小厮告诉我绿芸被萧承的人强行带走了。
我直奔西苑，却被萧承的亲卫挡在门前。
“殿下有令，没有侧妃娘娘准允，任何人不得擅自进西苑。”
我堂堂太子妃进妾室的院子还要等她准许。
萧承摆明了要打我的脸！
我再也遏制不住心中怒火。
“告诉萧承，把绿芸交出来，否则我不确定能做出什么！”
“好大的口气，林素云，你是在威胁皇嗣吗？！”
萧承慢条斯理走了出来，眼神讥诮。
我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
“萧承，再不放人，你一定会后悔！”
萧承眼中的讽刺更浓。
“太子妃出嫁前难道没人告诉你，夫为天，既然你嫁给了我，就不再是什么林家大小姐，而是我的女人，只能听我的话，否则就是对天不敬！”
他走近，用力捏起我的下巴，轻嗤。
“堂堂贱婢敢忤逆太子，死有余辜，不过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前提是……”
萧承笑容颇为恶意。
“你得下跪道歉，和我和珠儿道歉！”
我甩开他的手。
“放人！否则我让你这个太子当不成！”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脸上火辣辣一片。
随后，萧承拽着我的头发一路进西苑，将我扔在柴房门前。
“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就让你亲眼看看！”
门打开，绿芸浑身没有一块好皮，如同一滩死肉倒在地上。
奄奄一息，不明生死。
我猛然一震：“绿芸！”
刚冲过去便被人用力摁在地上，头上的金冠砸落。
与此同时，几个男人进入柴房，门合上，绿芸的惨叫传来。
“啊啊！放开我！小姐！小姐救我！放开我！”
绿芸的声音如一把倒刺的钩子穿透我的心脏，痛得我五脏六腑的都在震颤。
林家只有我这一个孩子，绿芸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她只比我大两岁，却凡事都会护着我，替我着想。
一想到她因我遭此磨难，我便生不如死，拼了命嘶吼。
“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
萧承扯起我的头。
“可以啊，求我，云娘，只要你求我，我立刻放人！”
亲卫压着我下跪，我忍着痛不跪，额头冷汗大滴大滴滑落。
我死死瞪着萧承，已经想好他碎尸万段的下场。
如果我父亲拼死守护的国家将来会交给萧承这样是非不分的人。
那么，反了又如何！
就在我支撑不住时，一队兵马横冲直闯，将萧承的人摁在地上摩擦。
“太子殿下，老臣可以求您，但您承受得住吗？”
父亲身披盔甲，如巍峨的山压了过来。
看着萧承瞬间煞白的脸，我一字一句开口。
“殿下，求饶的话留到皇上面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