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赵世雄这个名字,在整个海港市乃至亚洲的商界,都代表着一个时代的传奇。他的财富与影响力,足以让他稳坐顶级富豪的交椅。从几十年前一无所有地踏上这片充满机遇的土地,到如今坐拥横跨地产、金融、科技、能源等多个领域的庞大商业帝国,赵世雄的人生本身就是一部白手起家的教科书。他的身价,早已是一个无法用具体数字去衡量的天文单位,媒体们估算的“千亿”身家,在他自己看来,或许也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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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能买到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东西:顶级的豪宅、限量的跑车、私人飞机、艺术珍品,甚至能买到别人的时间和恭敬。但有一种东西,是赵世雄用尽万贯家财也换不来的——家人的真心。
今年,赵世雄70岁了。古人云,七十古来稀。虽然现代医疗技术足以让他再活上几十年,但身体机能的衰退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却让他日益感到力不从心。尤其是每当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坐在这座位于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璀璨夜景的豪宅里时,那种被财富包裹的孤寂,就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有5个子女,三子二女。这本应是一个热闹、充满欢声笑语的大家庭。然而,现实却冰冷得像他书房里那块价值连城的古玉。孩子们早已长大成人,各自成家立业。他们每个人都从赵世雄这里得到了丰厚的支持,或是执掌着集团旗下的一个分公司,或是拿着足以让他们挥霍几辈子的信托基金。他们是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上流社会的精英。
可是,他们有多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地陪他吃一顿饭了?
赵世雄记得很清楚,上一次全家聚齐,还是在去年他的生日宴会上。那场盛大的宴会,宾客云集,名流荟萃,他的每个子女都带着配偶和孩子,衣着光鲜地站在他身边,对着镜头展露着完美的笑容。可他知道,那笑容背后,是对媒体的敷衍,是对社交的应酬。宴会一结束,他们便以各种理由匆匆离去,有的要去谈一笔新的生意,有的要去赶一场重要的派对,有的甚至懒得找借口,只是简单地道了声别,便消失在夜色中。
偌大的豪宅,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只剩下他和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忠叔。
“他们,都很忙啊。”赵世雄当时端着一杯红酒,望着窗外的璀璨夜景,幽幽地叹了口气。
忠叔跟了他一辈子,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只能安慰道:“老爷,少爷小姐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忙是正常的。他们心里,都是挂念您的。”
挂念?赵世雄苦涩地笑了笑。他知道,他们挂念的,更多的是他这个“赵氏帝国”的掌控者身份,以及未来那笔庞大到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遗产。他们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在电话里对他嘘寒问暖,但那些问候,却像设定好的程序,精准、客气,却毫无温度。
随着年龄的增长,赵世雄对财富的欲望逐渐淡去,对亲情的渴求却与日俱增。他渴望的,不再是商业版图的扩张,而是子女们一点点发自内心的关怀。哪怕只是陪他散散步,聊聊家常,甚至为一点小事争吵,都好过现在这种客气而疏离的关系。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旋了许久,终于在70岁这年的春天,彻底成形。他要用自己最后的时间,导演一出戏。一出能让他看清,在这5个子女心中,他这个父亲,究竟还剩下多少分量的戏。他要用世人最看重的东西——金钱和继承权,来考验人性中最珍贵的东西——亲情。
他知道这很残忍,甚至有些荒唐。但他别无选择。他想在自己真正闭上眼睛之前,找到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会让他心碎,他也想知道真相。
于是,他拨通了私人医生的电话,一个庞大的计划,就此拉开序幕。
02
一周后,一则关于赵氏集团创始人赵世雄病危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海港市的上流社会迅速引爆。各大财经媒体纷纷报道,却都语焉不详,只说赵世雄身体突发状况,住进了由他自己投资兴建的顶级私立医院——康宁医院的特护病房。
赵氏集团的股价应声下跌,市场上一片风声鹤唳。而此时,赵世雄的5个子女,也终于从他们繁忙的日程中“抽身”,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当他们推开那间位于顶楼、安保级别堪比总统套房的病房大门时,看到的是一幅让他们心头一紧的画面。
往日里精神矍铄、不怒自威的父亲,此刻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手背上连着输液的针头,床边的各种监护仪器发出着单调而压抑的“滴滴”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爸!”
“爸,您怎么了?”
最先冲进来的是大儿子赵启明和二女儿赵启琳。他们身后跟着三儿子赵启宏、小儿子赵启阳和小女儿赵启菲。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担忧。
赵世雄仿佛被他们的声音唤醒,缓缓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在每个子女的脸上一一扫过。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微弱而沙哑的声音:“你们……都来了……”
“爸,我们当然要来!您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大儿子赵启明抢先一步,握住父亲没有输液的另一只手,语气里充满了“孝顺”的责备。
“是啊,爸,医生怎么说?您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二女儿赵启琳也挤到床边,眼眶泛红,看起来情真意切。
赵世雄没有回答他们,只是艰难地喘息了几下,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忠叔。忠叔会意,对着众人沉重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医生说,老爷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竭,已经是……是强弩之末了。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5个子女的表情瞬间凝固,但很快,这种震惊就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闪烁着不易察-察觉的光芒。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赵世雄再次开口了,声音虽小,但内容却让整个病房的空气都为之震颤。
“我……我时日无多了。”他艰难地说道,“我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我走之后,赵氏集团……还有我名下所有的家产……该如何分配,我一直没有想好。”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然后说出了那句真正的“重磅炸弹”。
“所以,我决定……在我最后这段时光里,你们谁……谁照顾我最多,最用心,谁能让我感受到……真正的亲情,我就把……我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和所有遗产……都传给他一个人。”
话音落下,整个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5个子女脸上的悲伤表情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震惊、贪婪与算计。
一场围绕着巨额遗产的终极考验,正式开始了。
03
赵世雄的话,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5个子女心中激起了万丈波澜。短暂的震惊过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立刻在病房内打响。
“爸,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照顾您是我们做子女应尽的本分,跟家产有什么关系!”大儿子赵启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义正言辞地表态,同时将父亲的手握得更紧了,“您放心,公司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从今天起,我就在医院全天候陪着您!”
“大哥说得对!”二女婿,也就是赵启琳的丈夫,一个在集团担任副总的精明男人立刻附和道,“爸,启琳她一个女人,照顾您多有不便。我身强力壮,守夜陪护的活儿,我全包了!”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卷起了自己名牌西装的袖子。
三儿子赵启宏和他那位出身名媛的妻子则立刻打起了温情牌。“爸,您看您想吃点什么?我马上让家里的顶级厨师给您做!燕窝、鲍鱼、人参,只要您想吃,我们立刻给您弄来!”妻子嗲声嗲气地说着,一边还“体贴”地想为赵世雄按摩肩膀。
小儿子赵启阳年纪最轻,平时也最受宠,他直接挤开众人,扑到床边,带着哭腔说:“爸,我不要什么家产,我只要您好好的!我什么都不会,但我可以给您讲笑话,陪您解闷!”
小女儿赵启菲则默默地拿起一个苹果,开始细心地削皮,一边削一边柔声说:“爸,医生说您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给您削个苹果,补充点维生素。”
一时间,整个病房里充满了各种“孝顺”的言行。有人端茶,有人倒水,有人捶腿,有人捏背。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争先恐后地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仿佛他们不是身家亿万的豪门子女,而是一群争抢糖果的孩子。
他们的配偶也毫不示弱,大儿媳立刻去联系全球顶尖的医疗专家,二女婿忙着安排病房的安保和生活用品,三儿媳则开始规划父亲的“临终关怀”歌舞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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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雄躺在病床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看着大儿子嘴上说着不要家产,眼神却不时地瞟向其他弟妹,充满了警惕与竞争;他看着二女儿和女婿配合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孝顺”当成了一场商业谈判;他看着三儿子夫妇把昂贵的补品当作邀功的道具,却不曾问过他一句真正想吃什么;他看着小儿子声泪俱下,却在转身的瞬间,用手机偷偷给朋友发信息,抱怨着这里的无聊。
就连那个看起来最安静、在默默削苹果的小女儿,他都注意到,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监护仪上那些代表着他生命体征的数字上,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这哪里是亲情?这分明是一场丑陋、滑稽的表演。每个人都戴着一副“孝子”的面具,面具之下,是贪婪、是算计、是迫不及待。他们越是表现得殷勤,越是争抢着“孝顺”的机会,赵世雄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这寒冷比身上的病痛更让他难受。他想要的,不过是一点点不掺杂任何利益的、纯粹的关怀。可是,他得到的,却是一场围绕着巨额遗产展开的、堪称影帝影后级别的竞赛。
他的心,在滴血。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继续扮演着那个虚弱、时日无多的老人,默默地看着这场好戏。
04
夜幕缓缓降临,维多利亚港的灯火再次亮起,透过顶层病房巨大的落地窗,映照进来一片虚幻的繁华。
病房内的“孝心竞赛”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从嘘寒问暖到喂水喂饭,再到读报解闷,5个子女和他们的配偶将能想到的所有招数都用了一遍。每个人都表现得尽善尽美,无懈可击。
然而,赵世雄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这种疲惫并非来自“病体”,而是发自内心。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困在舞台中央的木偶,被一群提线人包围着,他们操控着他,也操控着自己,上演着一出他最不想看到的闹剧。
他的沉默和虚弱,在子女们看来,是病情加重的表现,这反而更激发了他们的“斗志”。每个人都想在父亲“最后的时光”里,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爸,我给您念一段财经新闻吧,您以前最喜欢听这个了。”大儿子赵启明拿着平板电脑,声音洪亮。
“爸,还是听听音乐吧,我给您放一段您最喜欢的古典乐。”二女儿赵启琳说着就要打开手机。
“都别吵了!让爸好好休息!”三儿子赵启宏呵斥道,然后转向赵世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爸,要不我给您按摩一下腿脚?”
赵世雄闭着眼睛,连一丝力气都不想再付出。他只想安静,只想逃离这一切。
终于,管家忠叔走了进来,他看出了赵世雄的疲惫,也看透了这场虚伪的表演。
“各位少爷、小姐,”忠叔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时间不早了,医生也吩咐过,老爷需要静养,不能太过劳累。今晚就请各位先回吧,这里有我和护工就可以了。”
子女们虽然心有不甘,但忠叔的话他们也不敢公然违抗。而且,持续了一下午的表演,他们也确实累了。
“那好吧,忠叔,我爸就拜托您了。”赵启明第一个说道,他看了一眼父亲,又叮嘱道,“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开机。”
“是啊,忠叔,我们明天一早就过来。”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他们一个个地跟赵世雄道别,言辞恳切,依依不舍。然后,便带着各自的配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病房。
当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时,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世雄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浑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与失望。他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下午子女们那一张张“孝顺”的嘴脸,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原来,这就是他养育了半生的孩子们。在巨大的财富面前,亲情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这一生,叱咤商海,赢得了全世界,却唯独输给了自己的家庭,输得一败涂地。
一阵强烈的悲怆涌上心头,他感到胸口发闷,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泪光。
“忠叔……”他轻声呼唤。
“老爷,我在。”忠叔立刻上前,为他掖了掖被角。
“我……是不是做错了?”赵世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忠叔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老爷,您只是想看一样东西,这本身没有对错。只是,看清真相的过程,总是会让人难过的。”
赵世雄闭上眼睛,两行老泪终于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没入了花白的鬓角。他摆了摆手,示意忠叔也出去,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忠叔退下后,房间里只剩下监护仪器单调的“滴滴”声。赵世雄想着自己这一生的风光与此刻的凄凉,想着子女们的冷漠与虚伪,心中百感交集,悲愤、失望、痛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疲惫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中,他竟真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05
夜,已经很深了。
整座医院都陷入了沉睡,只有走廊里偶尔有护士巡夜的轻微脚步声。赵世雄所在的特护病房,更是寂静无声。
在半梦半醒之间,赵世雄的意识有些模糊。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自己还是个穷小子,和妻子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为一碗热汤而感到幸福。那时的他,一无所有,却拥有着最真挚的感情……
突然,一阵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开门声,将他从混沌的梦境中惊醒了一瞬。
他以为是护士或者忠叔进来查看,便没有睁开眼,依旧保持着睡眠的姿态。但他的听觉却因此变得异常敏锐。
他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正蹑手蹑脚地向他的病床靠近。这脚步声非常小心,每一步都落在厚厚的地毯上,若不是此刻万籁俱寂,根本无法察觉。
不是护士,护士的脚步声他很熟悉。也不是忠叔,忠叔从不会这样鬼鬼祟祟。
赵世雄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是谁?这么晚了,会是谁进来?
他依旧紧闭着双眼,连呼吸都刻意放缓,装作熟睡的样子,但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紧绷。他感觉到,那个人影已经来到了他的床边,静静地站立着,似乎在观察他是否真的睡着了。
黑暗中,他能感受到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脸上。房间里太黑了,他看不清来人的轮廓。恐惧和疑惑在他心中交织。
难道是哪个子女不死心,又偷偷溜回来看他的情况?还是……为了做些什么?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感觉到一只手,正缓缓地、带着一丝颤抖地伸向他的脸。赵世雄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紧接着,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手捏住了他鼻子上的氧气管,稍一用力,然后——猛地拔了出来!
一股窒息感瞬间涌来!
虽然这氧气对他来说只是演戏的道具,他完全可以自主呼吸,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却让赵世雄瞬间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已经不是考验了!这是谋杀!
是谁?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连这一夜都等不及,就想让他这个老头子去死!
愤怒瞬间压倒了恐惧。赵世雄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眼前这个人的脸。但那人动作极快,在拔掉氧气管的瞬间便立刻转身,如鬼魅一般冲向门口,迅速开门溜了出去。整个过程快如闪电,赵世雄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消失在门缝里。
“来人!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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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雄用尽全身力气怒吼起来,声音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忠叔和闻声赶来的保镖几乎是立刻破门而入,当他们看到被拔掉的氧气管和赵世雄铁青的脸色时,全都大惊失色。
“老爷!您怎么样!”忠叔急忙冲上前。
“我没事!”赵世雄一把推开他,双目赤红,指着门口,咆哮道,“查监控!立刻!给我把走廊和所有出口的监控调出来!我要看看!我倒要看看,是谁!是谁想让我死!”
几分钟后,忠叔拿着一台平板电脑,脸色煞白地回到了病房,他的手甚至都在微微发抖。
监控录像被调了出来。画面清晰地显示,就在几分钟前,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赵世雄的病房。几秒钟后,那个人影又惊慌地跑了出来,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赵世雄死死地盯着屏幕,他让忠叔将画面暂停在那个人影跑出病房的一瞬间,然后一帧一帧地放大。
尽管对方做了伪装,但在某一帧画面中,帽子和口罩之间,还是露出了一小部分侧脸和一只熟悉的耳朵。
当那张局部特写被放大到极致,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时,赵世雄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他手中的平板电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床上,眼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惊、痛苦与绝望。
他嘴唇哆嗦着,泪水夺眶而出,声音破碎而难以置信。
“怎么……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