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42岁高龄产妇王琴的剖腹产手术堪称完美，一对健康的龙凤胎呱呱坠地，手术室里洋溢着喜悦。
主刀医生李振华正准备进行最后的缝合，产妇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嘶哑而急促：“医生，等等……我感觉……肚子里还有东西！”
助手在一旁小声说：“主任，可能是术后错觉。”
李振华本想安抚了事，但产妇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恐惧让他心头一凛。
他决定再看最后一眼——
正是这一眼，让他如遭雷击，瞬间脸色惨白。
01
凌晨三点。
济南市中心医院的手术室里，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消毒水与血腥的气味。
无影灯像一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凝视着手术台。
手术台上的一切都被这光照得纤毫毕现。
李振华医生正站在这束光的中心。
他今年五十二岁，是这家医院妇产科的定海神神。
从业近三十年，他的一双手，迎接过数不清的新生，也挽救过无数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母亲。
此刻，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蓝色的手术帽边缘，已经被汗水浸湿，颜色深了一圈。
但他握着手术钳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这是一台高风险的手术。
产妇名叫王琴，四十二岁。
这个年龄，在妇产科的档案上，会被标记为“高龄”，甚至是“超高龄”。
更何况，她怀的还是双胞胎。
对于一个四十二岁的身体来说，这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李振华的目光专注地锁定在手术区域。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果断，不带一丝多余的犹豫。
切开，分离，吸引。
有条不紊，如同演练了千百遍的精密程序。
手术室里除了医疗器械发出的规律声响，安静得可怕。
心电监护仪上，绿色的波形线稳定地跳动着，发出“滴、滴、滴”的节拍。
这是产妇王琴的心跳。
也是在场所有医护人员心中，衡量成功与否的节律器。
手术室外，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焦灼的男人。
他是王琴的丈夫，张建国。
他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仿佛要把它烧穿一个洞。
他和王琴结婚十五年了。
为了要一个孩子，他们跑遍了省内大大小小的医院。
吃过的药，做过的检查，数都数不清。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被无情地浇灭。
就在他们快要放弃的时候，王琴居然自然怀孕了。
而且，第一次做B超，医生就惊喜地告诉他们，是双胞胎。
那一刻，四十出头的张建国，在医院的走廊里哭得像个孩子。
巨大的喜悦之后，是巨大的担忧。
高龄，双胞胎，每一个词都像一座大山，压在夫妻俩的心头。
整个孕期，王琴都过得小心翼翼。
每一次产检，张建国都陪着她，心提到嗓子眼。
他看着妻子日渐臃肿的身体，看着她浮肿的双腿，看着她因为喘不上气而难以入眠的夜晚，心里既心疼又充满期待。
现在，最后的决战就在这扇门后进行。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手术室内，李振华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准备，第一个要出来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助产士和护士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各就各位。
李振华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胎儿的位置。
终于，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紧接着，是小小的肩膀和身体。
“哇——”
一声响亮清脆的啼哭，瞬间穿透了手术室的紧张空气。
这哭声像一道惊雷，炸开了所有的沉闷。
也像一首天籁，宣告着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是个男孩，七斤二两！”
负责清理的护士高兴地喊道。
李振华的嘴角，在口罩后面微微上扬了一下。
他没有停顿，继续进行手术。
双胞胎手术，成功了一半，不等于成功。
第二个胎儿的位置同样需要小心处理。
几分钟后，第二个婴儿也被顺利地抱了出来。
这个孩子的哭声稍显微弱，但同样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是个女孩！六斤一两！”
护士的声音里带着更大的惊喜。
“李主任，是龙凤胎啊！这可真是大喜事！”
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
护士们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高龄产妇，双胞胎，母子平安，龙凤呈祥。
对于妇产科的医生护士来说，没有比这更圆满的结局了。
李振华直起腰，轻轻舒了一口气。
长时间的弯腰让他感觉脊椎有些僵硬。
他摘下脸上被汗水和雾气弄得模糊的护目镜，交给一旁的护士。
“好了，清理一下，准备缝合。”
他对助手说道。
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宣告手术主体部分已经完美结束，即将进入收尾阶段的信号。
助手立刻开始准备缝合所需的针线和器械。
麻醉医生也调整了药物剂量，确保产妇在缝合过程中保持平稳。
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那么理所当然。
李振华甚至有心情想，等会儿出去，该怎么向那个焦急的丈夫报喜。
是该先说母子平安，还是先说龙凤胎这个巨大的惊喜。
他正这么想着，准备接过助手递来的持针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只手，突然从手术台的绿色铺单下伸了出来。
那只手因为输液而有些浮肿，却异常用力。
它猛地一下，死死地抓住了李振华正准备接器械的手腕。
李振华的动作瞬间停滞了。
他愣住了。
他低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产妇王琴。
她本该在麻药的作用下，处于半昏睡状态。
可此刻，她的眼睛却睁开了一条缝。
她的眼皮沉重得像是要抬不起来，但那条缝隙里，却透出一种惊人的光。
她的嘴唇因为失血而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干裂起皮。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气音。
“医生……”
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像一片羽毛飘在空气里。
“等等……”
李振华皱起了眉头。
他以为是术后的正常反应，或者是产妇的心理紧张。
“王女士，别紧张。”
他温和地开口，试图安抚她。
“手术非常成功，你生了一对龙凤胎，孩子都非常健康。”
“我们马上就为你缝合伤口，很快就结束了，放轻松。”
旁边的护士也俯下身，轻轻拍了拍王琴的肩膀。
“是啊，大姐，你真棒！一下子儿女双全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产妇的一时紧张。
毕竟，再顺利的手术，也是一场巨大的身心消耗。
可王琴抓住李振华手腕的那只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
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李振华的皮肤里。
那股力量，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经历剖腹产的虚弱产妇所能拥有的。
“不……”
王琴又一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等等……”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感觉……我感觉肚子里……不对劲……”
02
这句话，让手术室里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李振华脸上的温和表情也消失了。
他严肃地看着王琴。
“怎么不对劲？是哪里疼吗？”
王琴摇了摇头，她的额头上渗出更多的冷汗。
“不是疼……”
“就是……就是感觉……里面还有……”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含糊不清。
“还有？”
李振华追问了一句。
王琴的眼睛努力地想睁大一些，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还有东西……”
旁边的助手小声对李振华说：“李主任，会不会是产后宫缩的错觉？”
另一位护士也附和道：“是啊，很多产妇都会有这种感觉，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或者还有东西没排干净。”
李振华没有说话。
他行医三十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
他知道，绝大多数时候，医生的专业判断要远比病人的主观感觉更可靠。
术后产生幻觉或者错觉的产妇，他也遇到过不少。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术创口。
清理得很干净。
子宫壁平滑，没有明显的异常。
出血量也在正常的、可控的范围之内。
所有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都显示一切正常。
从任何一个医学指标来看，这次手术都已经可以宣告完美成功。
王琴的感觉，很可能就是麻醉和疲惫共同作用下的错觉。
他试图轻轻地挣开王琴的手。
“王女士，你可能是太累了，相信我们，一切都很好。”
但他的手腕被一股执拗的力量牢牢钳住。
王琴的眼神变得更加急切。
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医生……求你……再看看……”
“真的……不对劲……”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那眼神，不像是一个意识模糊的人。
那是一种清醒的、源于身体最深处本能的坚持。
李振华的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真正的疑虑。
他见过太多病人，他能分辨出什么是精神紧张的胡言乱语，什么是发自内心的笃定。
王琴此刻的状态，属于后者。
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
所有的产前检查，包括最后一次高分辨率的四维彩超，都明确显示是双胞胎。
他自己的双手，刚刚才探查过整个宫腔，确认没有遗留物。
可王琴那近乎绝望的坚持，像一根小刺，扎进了他坚如磐石的专业自信里。
万一呢？
医学领域，从来没有百分之百的绝对。
那些最离奇的病例，往往就发生在所有人都认为“绝不可能”的时候。
对一个医生来说，最大的失误，不是技术上的不足，而是因为傲慢和惯性思维，忽视了病人最直接的警告。
李振华看了一眼监护仪，数据依旧平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
他做出了决定。
“我再检查一遍。”
他说这话，一半是为了安抚产妇，让她能够平静下来配合缝合。
另一半，也是为了消除自己心中那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疑虑。
他对着助手说：“把拉钩给我，把视野再暴露得好一点。”
助手虽然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但还是迅速照办。
手术室里的其他护士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看着。
她们都觉得，这只是李主任为了让产妇安心而走的最后一步流程。
没人相信真的会有什么问题。
李振华重新戴上护目镜。
他再次俯下身。
手术区域的视野被拉钩再次清晰地暴露出来。
子宫已经被清理过，看起来有些疲软，但很完整。
盆腔里有一些积血，这是正常的。
李振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他检查了子宫的切口边缘。
检查了附件区域。
检查了所有可能存在异常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一样。
他准备直起身，告诉王琴她确实是感觉错了。
就在他目光即将移开的最后一瞬间。
他的视线，无意中扫过了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只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
李振华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劈中，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血色在零点一秒内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
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半步，脚后跟撞到了身后的器械车，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