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第三回了，我假装没听见。
老伴用胳膊肘捅我："接啊，肯定是闺女。"
我知道是闺女。
我不想接。
我们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刚落地。
我发的朋友圈下，闺女已经留了一连串问号。
我磨蹭着掏出手机，
果然屏幕上跳动着"小棉袄"三个字。
"爸！你们到上海了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把我当女儿！"
电话那头，闺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根针，直往我心窝子里扎。
我喉咙发紧，半天憋出一句："就是......临时起意，跟几个老战友们聚聚。"
"住哪儿？我让王磊去接你们！"闺女说的"王磊"就是我那女婿王磊。
"别别别，我们都安排好了。"我忙不迭拒绝，"酒店订在外滩，方便。"
"退掉！"闺女斩钉截铁，"王磊他们集团有合作酒店，你们多少人？"
"连我跟你妈，十个。"
"正好！我让王磊安排两辆车。地址发我，半小时后到！"
我特别不愿意和姑爷联系。
更不愿意见他俩，但，听女儿这么说，我心也软了。
虽然，我看不惯这两口子的精明和算计，毕竟是我亲生女儿……
没等我再推辞，对方电话挂了。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心里七上八下。
老伴凑过来："老李，咋了？闺女生气了？"
我苦笑："非要安排咱们住下。"
"好事啊！你看你，咱们躲躲藏藏的，像什么话。"
好事？我心里直打鼓。
为什么不想见闺女？还不是因为我那女婿王磊。
我知道，我姑爷小心眼。
所以，他们婚后，我几乎不和她们联系。
上次他们回东北，给我和老伴买了不少东西。
那天，王磊要去镇上赶集，我让他顺便捎点烧纸。
不多，就十块钱的。
他回来真伸手问我要那十块钱！
我当时就愣住了，掏钱的手都在抖。
他给我买东西花了不下七八千，怎么就非得计较这十块钱？
这种事儿不是头一回了。
每次都是大处大方，小处计较，让你像吃了苍蝇似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想什么呢？"老伴拽我，"闺女也是一片好心。"
我压低声音："你忘了上次拿十块钱烧纸了？"
老伴脸色一变，不说话了。
王磊来得比说的还快。
他开着一辆七座商务车，后面还跟了辆同款。
"爸，妈！"他下车，西装革履，笑容满面，"莹莹在公司走不开，让我来接你们。"
他和每个战友握手，帮忙搬行李，安排座位，滴水不漏。
战友老钱在我耳边嘀咕："老李，你这女婿可以啊，一表人才。"
我勉强笑笑。
车开到酒店，我才知道什么叫"合作酒店"。这哪是普通酒店，分明是五星级的豪华套房。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
"这太破费了。"我拉住王磊，"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爸，您这就见外了。"王磊笑着推开我的手，"我们集团常年包了几间套房接待客户，空着也是空着。"
他安排我们住下，又说晚上在酒店餐厅订了包间接风。
那顿接风宴，看得我心惊肉跳。
桌上摆着茅台和中华烟，菜都是什么澳洲龙虾、神户牛排。
我那几个老战友都是普通退休工人，哪见过这阵势，一个个赞不绝口。
趁王磊出去接电话，我拉住他："这顿饭得多少钱？不能让你这么破费。"
"没几个钱。"王磊轻描淡写，"爸，您就安心享受吧。"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推醒老伴："我算过了，这两桌加上烟酒，少说一万五。他这么大方，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你就是想太多。"老伴翻个身，"女婿对你好，你还疑神疑鬼的。"
接下来三天，王磊把我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东方明珠、豫园、城隍庙，专车接送，顿顿大餐。
他全程陪同，讲解周到，把我那几个老战友哄得心花怒放。
老伴私下跟我说："老李，你之前是不是对女婿有偏见？我看这孩子挺实在。"
我嘴里应着，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临走前一晚，王磊给每个战友都送了一份上海特色大礼包，我瞥了一眼，什么老字号糕点、真丝围巾，价值不菲。
晚上，我再也坐不住了，把一个厚信封塞给王磊。
里面是三万块钱。
"这几天辛苦你了，这个你务必收下。"
王磊像被烫到一样推开："爸，您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你要是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推来搡去好几个回合，他愣是没要。
最后，他把信封塞回我包里，一脸诚恳："爸，我和莹莹能孝敬您的时候不多，您就给我们这个机会吧。"
那一刻，我鼻子有点发酸。
心想，是不是我太小人之心了？
去机场的路上，有点堵。
王磊专注开车，没怎么说话。
到了机场出发层，他帮我们搬行李。几个战友围过来道别。
"小王，这几天太谢谢你了！"
"下次来东北，一定让老李告诉我们，我们好好招待你！"我战友老钱说。
看得出，我几个战友对我姑爷的安排十分满意。
其实，东北人比较讲究这个的。
王磊笑着应酬，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然后，他转向我，面露难色："爸，刚才进停车场停了十分钟，那个......停车费10块钱，您方便的话帮我付一下？"
他说着，把手机付款二维码界面递到我面前。
时间仿佛静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