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晚,婆婆强制要求我上交工资卡,我交给她后,转头办理挂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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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卡里,有多少钱啊。”女人的声音像是浸了油的砂纸,在喜庆的红绸缎上轻轻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多,也不少。”我抬起眼,看着婆婆那双在灯光下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是新月,却藏着寒光。

01

林微感觉自己像一尾被精心喂养的鱼,养在陈家乐一家人挖掘的那个小小的、看似温暖的池塘里。

池塘的水是甜的,至少尝起来是这样。

但水底盘踞着什么东西,吐着黏腻的、让人不安的泡泡。

这东西,第一次露出它滑腻的触角,是在一家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讨论彩礼和嫁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牛油和香料混合的气味,像一层厚重的毛毯,裹住了桌上的每一个人。

王秀莲,林微未来的婆婆,用一双公共筷子在滚沸的红汤里捞起一片毛肚,那毛肚在汤里七上八下,像一颗悬而未决的心。

她把毛肚夹到林微碗里,脸上堆起的笑容,褶子里都夹着算计。

“小林啊,阿姨真是越看你越喜欢。”王秀莲说,声音尖细,穿透了周遭的喧嚣,“你爸妈也是真疼你,听说陪嫁一辆三十多万的车,多有面子啊。”



林微的父亲,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退休教授,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推了推眼镜。

“孩子自己喜欢就好。”他慢条斯理地说。

王秀莲的筷子在空中顿了一下,话锋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转了过来。

“哎呀,亲家,话是这么说。”她把声音压低了些,身子前倾,那股算计的气味更浓了,“可车这东西,就是个消耗品。

买回来就掉价,天天还得加油、保养、交保险,一年下来,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啊。”

她顿了顿,眼睛瞟向一直埋头吃肉的儿子陈家乐,像是在给他使眼色。

“要我说啊,这车就不如折现。

三十多万,拿在手里多实在。

我们家乐呢,一直有个创业的梦想,这笔钱,正好可以当他的启动资金。

你想想,公司一开起来,以后别说三十万的车,三百万的房子那不也是指日可待嘛。”

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红汤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像是嘲讽的窃笑。

林微的心里,仿佛被扔进了一块冰,瞬间在滚烫的期待里,凉了半截。

她看向陈家乐,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陈家乐抬起头,嘴上还沾着麻酱,眼神有些躲闪。

“妈,这事儿……”他含糊地说着,然后转向林微,露出了他招牌式的、温和的笑容,“老婆,我妈也是想得长远,都是为了我们好。”

“为了我们好”这五个字,像是一张万能的膏药,陈家乐总能用它贴在王秀莲所有不合理的要求上,试图抚平那些尖锐的棱角。

林微的母亲,一位优雅的中学语文老师,轻轻放下了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秀莲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在了桌面上,“这辆车,是我们做父母的,给女儿的一份保障。

是她自己的财产,是她的底气。

万一哪天,她受了委屈,不开心了,她可以一脚油门,回到自己的家,而不是孤零零地站在马路上等车。”

她看着王秀莲,目光温和而坚定。

“至于家乐的创业基金,那是你们陈家的事,也是他们小夫妻俩未来的规划。

我们做父母的,祝福,但不干涉,更不能拿女儿的保障去填一个未知的窟窿。”

一席话说完,王秀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一块涮了太久的猪脑花,颜色难看得很。

她讪讪地笑了笑,再也没提这件事。

林微当时松了口气,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婆婆只是习惯了精打细算,为儿子考虑罢了。

但那根细小的、冰冷的刺,已经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它不疼,但你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第二次,那东西的触角伸向了她们的蜜月。

林微是外企的财务经理,做事喜欢规划和条理。

她早就做好了详尽的攻略,准备去南法的普罗旺斯,看一看梵高画里的向日葵和星空。

她把打印出来的,缀满美好风景照片的行程单给陈家乐看,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你看,我们可以在这里租一辆车,沿着海岸线开,累了就在路边的小酒馆喝一杯……”

陈家乐也很兴奋,抱着林微转了好几个圈。

然而,这份兴奋在王秀莲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王秀莲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林微放在桌上的预算单,当晚就冲进了他们的房间,手里捏着那张纸,像是捏着一份罪证。

“十万块。

你们出去玩半个月,就要花掉十万块。”王秀莲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变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们知道十万块是什么概念吗。

家乐的公司要是开起来,这笔钱能撑好几个月。

房租、水电、员工工资,哪个不要钱。

你们倒好,拿去外面打水漂,连个响都听不见。”

她痛心疾首,捶着自己的胸口,仿佛那十万块是从她身上割下去的肉。

“家乐,你跟她说,你跟她说说。

这蜜月非得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在国内,去个三亚、丽江,不也一样是山是水。

能省下多少钱啊。”

林微看着王秀莲的表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看着陈家乐。



陈家乐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为难的、试图和稀泥的表情。

他把林微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老婆,你看我妈……她也是心疼钱,都是为了我们好。”

又是这五个字。

林微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等以后,等我的公司上市了,别说欧洲,我们环游世界都行,好不好。”陈家乐抱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晃着,语气里满是哄劝。

林微第一次感到了一股深刻的失望,像潮水一样,从脚底慢慢淹上来,冰冷刺骨。

她看着陈家乐那张英俊而温和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的梦想,他的未来,他的“公司上市”,像一张巨大的饼,画在遥远的天边。

而她,似乎要用自己实实在在的生活品质和个人意愿,去为这张虚无缥缈的饼买单。

最终,她妥协了。

蜜月从普罗旺斯变成了彩云之南。

她告诉自己,这是一种策略性的退让,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观察陈家乐和他母亲之间那种诡异的、共生的互动模式。

她像一个冷静的风险评估师,开始重新计算这场婚姻的潜在亏损。

第三次,也是最让她警铃大作的一次,是在他们的婚礼上。

婚礼现场被布置得像一个梦幻的城堡,水晶灯璀璨,香槟塔闪着金光。

林微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陈家乐的胳膊,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直到王秀莲的出现,打破了这层梦幻的滤镜。

她穿着一身过于艳丽的紫红色旗袍,脸上画着浓妆,笑容满面地穿梭在宾客之间。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印着牡丹花的布袋子。

那袋子在她手里,像一个饥饿的、永远填不满的胃。

“哎呀,年轻人嘛,忙着敬酒,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对每一位递上红包的宾客都这样说,然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红包收进自己的布袋里,“我来帮他们保管,我来保管。”

林微的一个闺蜜,想把一个厚厚的红包亲手塞到林微的手里,沾沾喜气。

她的手刚伸出来,王秀莲就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游了过来,用她那肥硕的身体挡在了闺蜜和林微之间。

“给我吧,给我吧。”王秀莲抢先一步,将红包从闺蜜手中夺了过去,塞进那个牡丹花布袋里,动作快得像变魔术。

她拍了拍闺蜜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都是一家人,给我,和给小林,那是一样的。”

林微站在不远处,隔着攒动的人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依旧是完美的、恰到好处的弧度。

但她的眼神,却像结了一层薄冰。

她看着王秀莲那个不断膨胀的布袋,看着她脸上那种丰收般的、毫不掩饰的喜悦,内心深处的警报器,已经拉响到了最刺耳的程度。

她知道,那句“都是一家人”,在王秀莲的字典里,翻译过来就是:你的,就是我儿子的,也就是我的。

而她,林微,不过是这场交易中,一个附带着可观资产的赠品。

婚礼的喧嚣,宾客的笑语,香槟的泡沫,在那一刻,都变得无比虚假和讽刺。

林微挽着陈家乐的手,感觉自己挽着的不是一个丈夫,而是一个巨大陷阱的入口。

而她,正穿着最美的婚纱,一步一步,微笑着,朝陷阱深处走去。

02

婚礼的喧嚣像退潮的海水,终于从这间新房里一寸寸地退了出去。

空气里还残留着酒精、香水和食物混合的余味,像一场盛大宴会留下的疲惫的叹息。

红色的喜字贴在窗户上,在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下,映出一种诡异的、血一样的光晕。

林微坐在铺着大红色龙凤被的婚床上,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被献祭的祭品。

陈家乐去洗澡了,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暂时隔绝了外面那个让他感到为难和尴尬的世界。

林微脱下沉重的高跟鞋,揉着自己发酸的脚踝。

她以为,接下来会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温馨而私密的新婚之夜。

然而,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王秀莲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是两碗冒着热气的桂圆莲子汤,寓意着早生贵子。



“累了一天了,快,趁热喝了。”王秀莲把汤放在床头柜上,脸上依旧是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母亲式的关怀。

但她放下汤之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那架势,仿佛不是来送一碗甜汤,而是来召开一场至关重要的家庭会议。

空气中的温馨气氛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挤压得荡然无存。

林微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最后的图穷匕见,就要上演了。

王秀莲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微啊。”她开口了,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微,像是要用眼神把她钉在墙上,“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陈家的媳妇了。

既然进了我们陈家的门,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事先排练过无数遍的台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家人,就不能有二心。

钱,放在谁手里,那都是咱们这个家的。

所以呢,我想了想,为了咱们这个家好,为了家乐的未来好,从明天开始,你的工资卡,就交给我来统一保管。”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林微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尽管她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但当它真的以如此直白、如此粗暴的方式发生时,她还是感觉到了一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统一保管。

多么冠冕堂皇的词语。

王秀莲看着林微略显苍白的脸,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还不够有分量,又加了一句。

“密码呢,也告诉我和家乐。

你放心,我不会乱花你的钱。

这笔钱,主要是给家乐当创业基金。

你想想,他要是创业成功了,当了大老板,你就是老板娘,以后有你享不尽的福。

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在乎这点小钱吗。”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开了。

陈家乐穿着睡袍走了出来,头发还在滴着水。

他看到自己的母亲还在这里,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他走到床边,坐到了林微身旁,很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妈,你怎么还不去睡。”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

王秀莲瞪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在跟你们说正事嘛。”

然后她转向陈家乐,像是在寻求同盟。

“家乐,你跟林微说说,妈这么做,是不是为了你们好。”

陈家乐的胳膊紧了紧,他低下头,在林微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对啊,老婆。”他附和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妈理财比我们年轻人强,经验丰富。

钱交给她,我们俩都放心。

再说了,我的梦想,不也是你的梦想嘛。

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林微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个威逼,一个利诱。

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像两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正在收紧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

她的心,在那一刻,已经彻底冰封了。

没有愤怒,没有争吵的欲望,只剩下一种彻骨的、荒谬的冰冷。

她忽然想笑。

她看着王秀莲那张写满“理所当然”的脸,看着陈家乐那张充满“善意劝说”的脸。

她知道,任何的反抗和争辩,在这一刻都是徒劳的。

那只会让他们觉得她“不懂事”、“不识大体”、“还没进门就向着娘家”。

于是,林微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脸上那层薄冰瞬间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顺的、甚至带着一丝羞怯的微笑。

那笑容像一朵在寒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美得有些不真实。

“妈,您说得对。”她的声音柔软得像一团棉花,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嫁给家乐,就是想和他一起奋斗,和他一起把我们的日子过好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自己那个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了钱包。

在王秀莲和陈家乐惊喜又得意的注视下,她从钱包里抽出了那张金色的工资卡。

这张卡,记录着她多年来辛苦打拼的全部积蓄,是她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的最大底气。

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捧着那张卡,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王秀莲的面前。



“妈,给您。”

王秀莲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光芒比头顶的水晶灯还要刺眼。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卡接了过去,用手指反复摩挲着卡面,像是抚摸着一件绝世珍宝。

“密码呢……”她急切地问,连伪装都懒得再伪装。

林微嘴角的微笑没有变。

“是家乐的生日,六位数的。”她平静地说道。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陈家乐和王秀莲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用儿子的生日做密码,这说明这个女人,心里是真正地把儿子放在了第一位。

陈家乐更是感动不已,他紧紧抱住林微,在她耳边动情地说:“老婆,你真好。

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的。”

王秀莲也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像是捏住了整个未来。

“这就对了嘛。

都是一家人,就该这样。

好了,你们早点休息吧,妈不打扰你们了。”

她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房间,顺手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林微和陈家乐两个人。

陈家乐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感动之中,抱着林微,不停地说着未来的美好蓝图。

林微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眼神却穿过他的肩膀,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夜空深邃,没有一颗星星。

等陈家乐心满意足地睡去,发出均匀的鼾声后,林微才悄无声息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她关上了卧室的门,走到客厅。

她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脸。

她熟练地打开了手机银行的APP,输入了密码。

屏幕上,那张刚刚上交的金色卡片的余额,清晰地显示出来——一笔足以让王秀莲和陈家乐欣喜若狂的数字。

林微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击着。

转账。

输入自己另一个银行账户的账号——那个她从未向任何人,包括陈家乐透露过的,属于她自己的秘密金库。

输入转账金额。

她几乎将卡里所有的资金,只留下几百块的零头,全部转了过去。

确认。

人脸识别。

手机屏幕上跳出了“转账成功”的提示。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停顿。

她立刻又打开了另一个界面,找到了那个红色的、触目惊心的“紧急挂失”功能。

“您确定要对尾号XXXX的银行卡进行口头挂失吗?挂失后该卡将无法进行任何交易。”

林微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冰冷的笑意。

她按下了“确定”键。

“挂失成功。”

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像是一份宣判书。

她做完这一切,平静地删除了所有的操作记录和短信通知。

然后,她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脸。

镜子里,那个女人的眼神,冷静、清醒,又带着一丝决绝。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名为“婚姻”的战争,才算真正开始。

而她,已经打响了反击的第一枪。

03

第二天是个晴天,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

王秀莲起了个大早,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

她甚至哼起了几十年前流行的革命歌曲,脚步轻快得像个二十岁的姑娘。

陈家乐也神采奕奕,他感觉自己的创业梦想,就像窗外那轮喷薄而出的朝阳,马上就要照进现实了。

“妈,我们快点,早点去银行,把钱取出来,我下午就去联系那个孵化器园区。”他催促着,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急什么。”王秀莲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金色的卡片,在儿子面前晃了晃,像是在炫耀一枚军功章,“钱就在这里,又跑不了。”

母子俩兴高采烈地出了门,直奔最近的一家银行。

阳光透过银行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

空气中飘浮着消毒水和钞票的混合气味。

王秀莲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

为了避免去柜台排队,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她决定先在ATM机上试试。



她信心满满地把卡插进机器,那机器“咔哒”一声,仿佛是财富大门开启的声音。

王秀莲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密码——她宝贝儿子的生日。

屏幕跳转,一切正常。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陈家乐。

“取款。”她按下了那个最让她心动的选项。

她想先取两万块现金出来,感受一下那厚实的触感。

输入金额,“20000”。

确认。

ATM机里传来一阵奇异的、卡顿的声响,然后,屏幕上跳出了一行冰冷的、红色的字:无效卡,交易失败。

王秀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她嘟囔着,把卡退了出来,又重新插了进去。

再次输入密码,再次选择取款。

结果一模一样。

“无效卡,交易失败。”

“是不是机器坏了?”陈家乐也凑了过来,脸上有些疑惑。

“不可能。”王秀लाना的声音有些急躁了,“走,去柜台。”

他们在柜台前排了十几分钟的队,这十几分钟里,王秀莲的心里像有只猫在挠,又急又痒。

终于轮到他们了。

“你好,帮我查一下,这张卡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在ATM机上取不了钱。”王秀莲把卡和自己的身份证一起递了进去。

柜台里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柜员,接过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然后开始敲击键盘。

她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变化。

“王秀莲女士是吗?这不是您的卡。”

“这是我儿媳妇的卡,她让我来取的。”王秀莲急忙解释。

“那也不行,银行规定,取款必须本人持身份证办理。”柜员的语气公式化而冰冷。

“不是,你先帮我看看,这卡到底怎么了?”王秀莲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火气。

柜员又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看着她,说:“女士,这张卡片在昨天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已经被户主本人通过电话银行进行了口头挂失。

目前账户已经冻结,卡片已经失效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王秀莲和陈家乐的头上。

挂失了?

账户冻结了?

王秀莲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张卡,被挂失了。”柜员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把那张已经变成废塑料片的金卡,从窗口推了出来。

王秀莲看着那张卡,像是看着一条毒蛇。

一股巨大的、被戏耍的羞辱感和愤怒,像火山一样从她心底喷发出来。

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林微。”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像生了锈的铁片。

陈家乐也彻底傻了,他站在那里,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他终于明白过来,昨天晚上,林微那温顺的微笑,那句“密码是你的生日”,那恭敬的递卡的姿态,全都是演戏。

她像一个最高明的演员,上演了一出完美的骗局。

而他们母子俩,就是台下那两个被骗得团团转的、鼓掌叫好的傻子。

“她敢耍我们!”王秀莲尖叫起来,声音刺破了银行大厅的宁静,引得所有人都朝他们看来。

“打电话,马上给她打电话!”她冲着陈家乐咆哮道。

与此同时,在几十公里外的一栋甲级写字楼里,林微正在主持一场重要的季度财务分析会议。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很足。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冷静而专业。



她的手机就放在她面前的会议桌上,调成了静音。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是各种复杂的数据图表和曲线。

“从第二季度的数据来看,我们的营销成本上升了百分之十二,但带来的新用户增长率只有百分之五,这个投入产出比是有问题的。

我建议……”

林微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响。

就在这时,她面前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婆婆”。

林微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不到半秒,然后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移开了视线,按下了桌下的静音键,继续她的分析。

“我建议,我们需要重新评估现有的渠道投放策略,将预算向ROI更高的几个头部渠道倾斜……”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但不到三秒钟,它又一次亮了起来。

这次,屏幕上跳动的是:“老公”。

林微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再次按了静音键,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滑动,调出了下一页PPT。

“大家请看这张图表……”

然而,从这一刻开始,一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战争,就在这张会议桌上打响了。

她的手机屏幕,开始了一场疯狂的闪烁。

“婆婆”的来电被挂断后,几乎是无缝衔接,“老公”的电话就立刻涌了进来。

“老公”的电话刚被静音,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婆婆”的号码又会再次亮起。

亮起。

熄灭。

亮起。

熄灭。

那块小小的、冰冷的玻璃屏幕,像一颗濒死的心脏,在做着最后徒劳而疯狂的搏动。

它不发出任何声音,却比任何尖叫都更加刺耳。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景象,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看到林微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又都识趣地收回了视线。

紧接着,手机顶部的通知栏开始疯狂地弹出消息预览。

“林微你什么意思!!”

“你敢耍我们母子俩?”

“马上给我接电话听见没有!!”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骗子!”

一条条,一字字,充满了气急败败的怒火和质问,在屏幕上一闪而过,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充满硝烟的弹幕。

林微的视线始终专注地停留在投影幕布上,她的声音依旧平稳,逻辑依旧清晰。

仿佛那部正在经历着一场电子风暴的手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会议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总结部分。

林微站起身,走到幕布前,用激光笔指着一个关键数据。

“所以,综合以上所有分析,我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必须在下个季度,将整体预算削减百分之十五,并将节省下来的资金,投入到产品研发中去,这才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在她身后,那部被遗忘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不间断的亮起而微微发烫。

屏幕上,最终定格的画面,像一幅触目惊心的战报。

**“婆婆(未接来电 42)”**

**“老公(未接来电 48)”**

总共九十个未接来电。



这个数字,像一个巨大的、荒诞的惊叹号,沉默地躺在那里,记录着另一端那两个人的疯狂、徒劳和歇斯底里。

会议室里,是林微冷静、专业、掌控一切的声音。

而在这间会议室之外,在所有人的想象中,是王秀莲和陈家乐在银行大厅里,或者在家中,暴跳如雷、几近癫狂的场景。

这种极致的动与静,理智与疯狂的对比,将戏剧的张力拉扯到了极致。

“我的汇报完了,谢谢大家。”

林微说完,会议室里响起了礼貌的掌声。

她微笑着向同事们点头致意,然后从容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了那部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

她看了一眼满屏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她滑动屏幕,找到了“老公”的号码,平静地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林微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正有一场积蓄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山洪暴发般的怒吼,即将喷涌而出。

04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的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一种混合着男女高音的、尖锐的、失真的咆哮。

“林微。

你这个贱人。

你竟然敢耍我们。”王秀莲的声音像一把锥子,要刺穿林微的耳膜。

“你什么意思啊。

你把我们当猴耍吗。

在银行里多丢人你知道吗。”陈家乐的声音紧随其后,充满了被羞辱后的恼羞成怒。

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团混乱的、充满恶意的噪音。

林微没有和他们争吵。

她只是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那第一波最猛烈的声浪过去之后,才把手机放回耳边。

她用一种极其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语气,只说了一句话。

这四个字,像一桶冰水,准确无误地浇在了对面那两个燃烧的火药桶上。

王秀莲和陈家乐的咆哮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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