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瘫痪5年我伺候,小叔子分文不出,公公去世后小叔子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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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闻闻,这屋里是不是有股味儿。”

“是爸身上的药味儿,你闻不惯,就去院子里坐会儿。”

“不是药味儿,是股别的味儿,说不上来,有点像烂木头,又有点像……钱烧了的味儿。”

01

那天的太阳像一块放久了的橘子皮,蔫蔫地挂在西边的窗户上。

光线黏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把屋子里的一切都涂上了一层昏黄的颜色。

我正给公公擦洗身子。

他瘦得像一根风干的柴禾,皮肤贴着骨头,松弛的褶皱里藏着一股陈旧的、酸败的气味。

这是死亡的气味。

我当了十几年护士,对这种气味再熟悉不过。

它从一个人的身体内部悄悄渗出来,像是灵魂漏了气,再也堵不住了。

公公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架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抽动都带着铁锈的摩擦声。

他的眼睛浑浊得像两颗泡在水里的旧弹珠,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却死死地盯着床头柜。

那里放着一个木盒子。

一个老旧的、颜色深沉的木盒子。

那是他还没病倒的时候,自己亲手做的。

上面的木纹像一条条干涸的河床,镶嵌着几块不同颜色的方形木片,拼凑成一幅看不懂的图案。

我以为他想喝水,把吸管凑到他干裂的嘴边。

他摇了摇头,动作微弱得像一片风中的羽毛。

他的眼睛仍然固执地黏在那个木盒子上,眼神里翻涌着一种我看不懂的焦灼。

像是要把自己的魂魄都嵌进那木头里去。

我拿起他的手,那只曾经能拉开二胡、能刨出光滑木板的手,现在只是一把冰冷的、枯瘦的骨头。

“爸,你是想要那个盒子吗。”我问。

他喉咙里的声音更响了,带着一丝急切。

他的手指在我温热的掌心里抽动了一下。

然后,用尽了生命里最后的一点星火,他开始划动。

他的指甲刮擦着我的掌纹,痒痒的,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重量。

他划得很慢,很吃力。

那是一个小小的、不甚规整的形状。

一个方块。

我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感觉到他正在把他生命里最后的一句遗言,刻在我的皮肤上。

方块。

他划完最后一笔,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猛地一沉。

那只手从我的掌心滑落,垂了下去。

眼睛里的那点浑浊的光,也彻底熄灭了。

像两盏被风吹灭的油灯。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只有窗外那块橘子皮一样的太阳,还在往下沉,往下沉。

我抱着公公逐渐冰冷的身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他嶙峋的胸口上。

五年了。

这具我每天都要擦洗、按摩、翻身的身体,终于安静了。

我心里一半是解脱,一半是巨大的、空洞的悲伤。

悲伤之余,那个潦草的方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印在了我的脑子里。

方块是什么意思。

是那个木盒子吗。

公公下葬前,我打开过那个盒子。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枚他年轻时得的劳动奖章,冰冷地躺在红色的绒布上。

还有一张压在最下面的全家福。

照片上,公公和婆婆坐在中间,我和丈夫李浩,还有小叔子李明,站在他们身后。

那时候的公公,腰板挺得笔直,嘴角带着一丝木匠特有的、朴拙的微笑。

那时候的李明,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而不是现在这副被酒精和懒惰泡得浮肿的模样。

我把盒子翻来覆去地看,敲了敲,摇了摇,没有任何夹层,也没有任何异响。

那个方块,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盒子本身。

还是盒子上镶嵌的那些方形图案。

我看不懂。

这个谜团像一根细细的鱼刺,卡在了我的喉咙里,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变成了一种沉甸甸的、不安的预感。

我觉得,公公留给我的,不只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02

公公的葬礼办得很风光。

小叔子李明哭得惊天动地,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

他扑在棺材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嘴里一遍遍地喊着“爸,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声音嘶哑,情感充沛得像一个三流演员。

来吊唁的亲戚邻居无不为之动容,纷纷夸赞小儿子有孝心。

丈夫李浩也哭,但他的哭是无声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没有哭。

五年的时间,我的眼泪早就在无数个深夜里流干了。

我只是麻木地站着,穿着黑色的衣服,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迎来送往。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五年前的那个下午。

同样是这样一个黏稠的午后,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儿呛得人想吐。

医生拿着CT片子,对我们说:“大面积脑梗,半身瘫痪,丧失语言能力。准备手术吧,费用大概要十几万。”

十几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轰然砸在我跟李浩的头顶。

我们俩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万。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李明。

我给李明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甚至能听到那边嘈杂的麻将声。

“哥,嫂子,什么事啊。”李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李浩结结巴巴地把情况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十几万。。”李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哥,不是我不出啊,我最近生意亏了,外面还欠了一屁股债呢,别说十几万了,一万我都拿不出来。要不这样,你先借我两万块周转一下,等我回了本,一定连本带利还你,顺便给爸请最好的护工。”

我当时就愣住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抢过电话,对着听筒说:“李明,爸现在躺在医院里等着救命钱,你还有心思打麻将,还想跟我们借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嫂子,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没良心了。”李明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生意亏了我也难啊。再说了,爸不是还有退休金吗。你们先垫着,以后再说嘛。行了行了,我这儿忙着呢,挂了。”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我拿着听筒,手脚冰凉。

李浩蹲在医院的墙角,抱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他反复念叨着。

我看着他那副窝囊的样子,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但我没时间发火。

我深吸一口气,回到家,把我所有的积蓄,还有我们原本准备用来换车的几万块钱,全都取了出来。

我把银行卡拍在李浩面前,说:“去交钱,爸的病不能再拖了。”

李浩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那天起,这个家就彻底压在了我一个人的肩膀上。

公公出院后,回到了这栋老房子。

我向社区医院申请了半职,每天上半天班,剩下半天就回来照顾他。

喂饭、擦洗、翻身、按摩、处理大小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栋老房子,就像一个巨大的、阴暗的茧,把我和公公一起包裹在里面。

屋子里永远弥漫着一股药味、消毒水味和老人身体发出的特殊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李浩每天下班回来,会帮着搭把手,但他笨手笨脚,更多的时候只是唉声叹气。

他总说:“晴晴,辛苦你了。等我升职了,等我加薪了,就好了。”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毫无波澜。

五年了,他既没有升职,也没有加薪。

而小叔子李明,则把“作秀”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他大概每隔一两个月会来一次,而且专挑周末、邻居都在家的时候。

他会提着一箱牛奶或者两斤水果,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张大爷,遛鸟呢。我回来看我爸。”

“王阿姨,买菜回来啦。哎,我爸这身体,就是离不开人。”

他跟院子里的每个人都热情地打招呼,营造出一种他频繁回家探望的假象。

然后他会走进屋子,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

“爸,我回来看你了。最近身体怎么样啊。”他隔着三米远,对着床上的人喊一嗓子。

公-公只是转动一下眼球,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接着,李明就会掏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或者打游戏,手机里传出各种刺耳的音效。

他坐上一个小时,就算是完成了探望的任务。

临走的时候,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

“嫂子,我那儿哥们儿来了,爸这儿的好烟还有吗,我拿一包去撑撑场面。”

“嫂子,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先‘借’五百块钱加油。下次回来就还你。”

他说的“下次”,永远没有兑现过。

从拿烟拿酒,到后来直接开口要钱,一次比一次理直气壮。

我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麻木。

李浩总是劝我:“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别跟他计较。他毕竟是来看爸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是来看爸,还是来搜刮东西的。”

李浩就不说话了,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最让我心寒的一次,是公公过七十大寿。

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想给他冲冲喜。

我用公公的退休金,加上自己的一些钱,订了一个大蛋糕,做了一大桌子菜。

那天李明也来了,还带了女朋友。

他满面春风地跟亲戚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准备年底结婚了。”

亲戚们都恭喜他,夸他有本事。

席间,李明高谈阔论,说自己最近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他说得唾沫横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没有人去关注那个躺在床上,连一口蛋糕都吃不了的寿星。

只有我,在喧闹的间隙,端了一小碗用汤汁泡软的寿面,一勺一勺地喂给公公。

公公的眼睛看着满屋子的热闹,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一片死寂。

饭后,李明把我拉到一边,搓着手,笑嘻嘻地说:“嫂子,你看我这要结婚了,手头有点紧。爸不是还有点退休金积蓄吗,你先拿五万给我,就当爸提前给我们份子钱了。”

我当时气得浑身发抖。

“李明,爸的退休金每个月都要吃药、做理疗,根本剩不下多少钱。这五年来,大部分开销都是我拿的工资在补贴。你一分钱没出过,现在还有脸来要钱结婚。”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他听清楚。

李明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拿钱补贴。你住着我爸的房子,吃着我爸的退休金,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克扣我爸的钱了。我告诉你,这房子是我爸的,以后也是我的。你别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了。”

他的声音尖利刻薄,像一把生了锈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剜着我的心。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浩闻声赶过来,赶紧打圆场。

“小明,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有话好好说。”

然后他又转头对我说:“晴晴,你别生气,小明他不是那个意思。他要结婚,是喜事,我们当哥嫂的,是该帮衬一下。”

我看着李浩那张息事宁人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那天晚上,等所有人都走了,我给公公擦洗的时候,发现他的枕头湿了一大片。

这个瘫痪后就再没掉过一滴泪的倔强老人,哭了。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给他换了枕巾。

从那天起,我发现公公看我的眼神变了。

以前,他的眼神是平静的,或者说是认命的。

但从那以后,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是愧疚,是心疼,还有一种我当时看不懂的、深沉的谋划。

尤其是在李明来过之后,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失望和愤怒,然后又会转向我,带着一种急切的、想要表达什么的冲动。

他会用唯一能动的右手,轻轻敲打床沿。

有时候一下,有时候两下。

我慢慢摸索出了规律。

敲一下,是肯定。

敲两下,是否定。

我们之间,有了一种无声的交流。

我问他:“爸,今天伤口还疼吗。” 他敲两下。

我问他:“爸,想不想听听收音机里的评书。” 他敲一下。

我问他:“爸,是不是李明又气着你了。” 他会沉默很久,然后重重地敲一下。

这五年,我就像一个孤军奋战的士兵,守着一座叫“家”的孤城。

城里,是一个口不能言的公公。

城外,是虎视眈眈的小叔子和永远在和稀泥的丈夫。

我以为只要我守下去,总能等到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我没想到,公公的离去,不是结束,而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

03

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李明就带着他的行李,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老房子。

他没有住他自己以前那间小屋,而是直接占据了公公的房间。

美其名曰:“我要在这儿替爸守孝,感受他老人家最后的气息。”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肃穆和悲痛,仿佛真的是个二十四孝的好儿子。

我看着他把公公生前用过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扔出来,换上他自己的杂物,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那张公公躺了五年的床,被他嫌弃地喷了半瓶空气清新剂。

那股廉价的柠檬香味和房间里固有的药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加古怪、令人作呕的气味。

“嫂子,这屋里味儿太大了,你平时怎么也不好好通通风啊。”李明捏着鼻子,皱着眉说。

我没理他。

我正在收拾公公的遗物。

那些穿旧了的衣服,我准备洗干净,捐出去。

李明像个监工一样,站在旁边,眼睛在我手上逡巡。

“嫂子,你慢点弄。爸有没有留下什么存折、票据之类的,你可得收好了,别弄丢了。回头咱们兄弟俩得对对账。”

他的语气很随意,但眼睛里的算计,像淬了毒的针尖,闪着寒光。

我心里冷笑一声。

对账。

这五年来,他往家里交过一分钱吗。

我把公公的退休金存折找出来,递给他。

“都在这儿了。每个月的退休金三千五,买药、理疗、买营养品,每个月至少要花四千。这五年,我往里贴了多少钱,你自己算吧。”

李明接过存折,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他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怀疑。

“怎么可能就剩这么点。。”他嘟囔着,“每个月三千五,一年就是四万二,五年就是二十一万。怎么也得剩下个十几万吧。”

“你以为人躺在床上不用花钱吗。”我忍着怒气说,“进口的蛋白粉一罐多少钱,防褥疮的气垫床一个多少钱,请康复师上门按摩一次多少钱,你算过吗。”

“我怎么知道多少钱。”李明把存折往桌上一摔,声音又大了起来,“反正我觉得这账不对。你住在我爸这儿,花着我爸的钱,谁知道你有没有往自己腰包里揣。”

“李明。”丈夫李浩听不下去了,从外面走进来,“你怎么说话呢。你嫂子为了照顾爸,工作都辞了一半,人都累瘦了一圈,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哥,你就是太老实了,才会被人骗。”李明指着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问问她,她敢不敢把这五年的花销明细都拿出来给我们看。我敢说,她肯定拿不出来。”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这是在为后面的夺产,做舆论铺垫。

他要把我塑造成一个贪婪的、克扣老人钱财的恶毒儿媳。

这样,他将来抢夺房产的时候,就会显得更加理直气壮。

我看着他那张颠倒黑白的嘴脸,看着丈夫那一脸为难、想劝又不敢劝的窝囊相,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我懒得再跟他争辩。

争辩有用吗。

跟一个没有良心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我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成了我唯一的宣泄。

李明住进来之后,这个家彻底变成了他的天下。

他每天睡到中午才起,起床后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饭菜都要我端到他面前。

吃完饭,碗一推,就回房间继续睡。

晚上,他会叫一帮狐朋狗友来家里喝酒、打牌,闹到半夜。

整个屋子乌烟瘴气,烟味、酒气、汗臭味混杂在一起,比之前公公在的时候还要难闻一百倍。

我感觉自己不是住在这个家里,而是住在一个被强盗占领的旅店里,而我,是那个免费的、可以被随意使唤的女佣。

李浩劝我:“再忍忍,等过了头七,他就走了。”

我看着他天真的脸,想笑。

走。

他会走吗。

他这哪里是来守孝的,分明是来鸠占鹊巢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知道,一场真正的对决,很快就要来了。

04

公公头七刚过,李明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他的獠牙。

那天是周末,他一大早就给我和李浩下了通知。

“哥,嫂子,今天下午开个家庭会议,把家里的事儿理一理。我把三叔、四姑他们都叫来了,还有邻居张大爷,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像是在宣布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下午两点,亲戚们陆陆续续地到了。

三叔是个退休的工人,为人迂腐,最爱讲“长幼有序”的大道理。

四姑是个碎嘴的妇人,谁家有点风吹草动,她比谁都清楚,也最爱煽风点火。

还有几个远房的亲戚,都是来看热闹的。

唯一让我觉得有点底气的,是张大爷。

张大爷是公公多年的棋友,为人正直,平时话不多,但看事情很通透。

李明把他们请来,大概是想利用他们向我们施压。

客厅里坐满了人,空气压抑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海绵。

李明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

他先是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哽咽着说:“爸走了,我这心里空落落的。这几天,我天天睡在爸的床上,就是想离他近一点。我一闭上眼,就想起爸瘫在床上的样子,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这五年来,我哥和我嫂子,尤其是嫂子,照顾我爸,确实辛苦了。我这个做弟弟的,因为生意上的事,没能帮上太多忙,心里一直很愧疚。”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几个亲戚都点了点头,四姑还递了张纸巾给他。

我冷眼看着他的表演,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知道,这只是前奏。

果然,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一下子变得激昂起来。

“但是。辛苦归辛苦,一码归一码。我爸最疼的是谁,在座的叔叔姑姑们最清楚。从小到大,我爸都说,这套老房子,以后就是要留给我的。我哥是上门女婿,按我们老家的规矩,家产都是要留给小儿子的。”

他这话一出,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李浩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三叔清了清嗓子,说:“小明啊,话是这么说,但你哥毕竟是老大……”

“三叔,你先别急。”李明打断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猛地一下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像一声炸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纸上。

那是一张信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几个大字:“我自愿将此房产留给我的小儿子李明。”

落款是公公的名字,下面还按着一个模糊的、红色的指印。

“这是我爸亲手写的字据。”李明的声音充满了得意和傲慢,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上面还有我爸的手印。爸瘫痪前就写好了,一直锁在柜子里,前几天我才找到。”

我看着那张所谓的“字据”,只觉得荒唐可笑。

公公瘫痪前,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怎么会提前写这种东西。

而且那字迹,根本就不是公公的。

公公当了一辈子木匠,写字一笔一划,方方正正,带着一种特有的力度。

而这张纸上的字,软趴趴的,毫无筋骨,一看就是模仿的。

那个指印,更是可笑,模糊成一团,谁知道是谁的。

“李明,你这是伪造的。”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伪造。”李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嫂子,你凭什么说是伪造的。就凭你一张嘴吗。白纸黑字,红手印,都在这儿摆着呢。三叔,四姑,你们都看看,这是不是我爸的字。”



三叔和四姑凑过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他们哪分得清什么字迹。

四姑先开口了:“哎呀,这看着……是挺像的。老哥哥的字,时间长了,我也记不清了。”

三叔也含含糊糊地说:“嗯……这手印都在,应该是真的吧。”

有了他们的“认证”,李明更加有恃无恐。

他指着我的鼻子,脸上的肌肉因为狰狞而扭曲着。

“苏晴,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这套房子,是我爸留给我的。念在你照顾我爸几年的份上,我也不把事做绝。”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搬出去。我哥要是愿意留下,可以。你,必须走。”

他的声音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不然,别怪我拿着字据上法院告你们侵占。到时候,大家的脸面可就都不好看了。”

最后的通牒。

他终于撕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最贪婪、最丑恶的嘴脸。

05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李明粗重的喘息声,和他脸上那副志在必得的嚣张表情。

亲戚们的目光在我跟李浩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里有同情,有为难,但更多的是一种“劝你识相点”的压迫。

四姑率先打破了沉默。

“哎呀,晴晴啊,你看这事闹的。小明他也是一时糊涂,说话冲了点。但既然老哥哥有遗嘱,咱们做晚辈的,还是得尊重老人的意愿嘛。”

她的话像是一根导火索。

三叔也跟着附和:“是啊,家和万事兴。都是一家人,为了一套房子伤了和气,多不好。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小明现在条件不好,你们当哥嫂的,就多担待一点。”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每一句话都像一把软刀子,逼着我妥协,逼着我退让。

“顾全大局”,“别伤了和气”。

这些话我听了五年,耳朵都快起茧了。

每一次,都是用这些话来粉饰太平,来掩盖李明的自私和贪婪。

每一次,都是让我来承受委屈。

我把最后的希望,投向了我的丈夫,李浩。

我希望他能站出来,哪怕只说一句“这不公平”。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涨红着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看我,也不敢看李明,更不敢看那些亲戚。

他的目光在地上游移,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角。

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卑微地乞求道:“晴晴……要不……算了吧……”

算了吧。

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地钉进了我的心里。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彻骨的寒冷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看着丈夫这张懦弱到骨子里的脸。

我看着小叔子那张得意到扭曲的嘴脸。

我看着周围那些或虚伪、或施压、或麻木的嘴脸。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和绝望。

就像一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四周都是光滑的冰壁,没有一处可以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下沉,往下沉。

我的付出,我的忍耐,我的青春,在这群人眼里,一文不值。

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个可以被随意牺牲的棋子吗。

巨大的委屈和压抑,像一座休眠了五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我的目光扫过这间让我窒息的客厅,扫过每一张令我作呕的脸。

最终,我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那个蒙着灰尘的木盒子上。

公公临终前一直注视的那个木盒子。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我手心划下的那个“方块”。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像有一道闪电劈过。

电光石火之间,所有的碎片都拼凑在了一起。

方块。

方块。

公公指的不是盒子本身。

也不是那张全家福。

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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