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古籍《麻衣相法》有云：“指为龙，掌为虎，龙虎相配，富贵有期。”
人的手相，自古便是窥探命运轨迹的一扇玄窗，其中五指长短、形态，更是暗藏着一个人从生到死的气运密码。
寻常人看手，多看掌纹的事业线、感情线，却往往忽略了手指本身传递的讯息。
尤其那第四指——无名指，上承天运，下接人缘，其在晚年时的微妙变化，更是与一个人的最终归宿息息相关。
在南疆那个名叫“回龙镇”的偏僻古镇里，这个说法，不仅仅是传说。
01.
回龙镇的午后，总是带着一股懒洋洋的陈旧气。
镇口的老榕树下，一群闲来无事的老街坊正围着石桌下棋，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啪！”
棋子落定，镇上的老剃头匠王大爷咧着没牙的嘴，得意地喊道：“将军！老李头，你又输了！”
“嘿，你这老东西，棋艺不见长，悔棋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精。”被叫做老李头的老人吹胡子瞪眼，作势就要去抓王大爷的棋子。
王大爷赶忙用手去护自己的棋盘。
他伸出的那只右手，干瘦如枯枝，皮肤上布满了深褐色的老年斑，指节因为常年的风湿而显得有些粗大变形。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王大爷，你这手，最近可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镇上有名的风水师，陈半松。
陈半松年约六旬，但背脊挺直，面容清瘦，一双眼睛深邃得像是能看透人心。他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参与镇上的闲聊，今天突然开口，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王大爷愣了一下，举起自己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没什么感觉啊，不就是一双老头子的手嘛，还能看出花来？”
陈半松没说话，只是缓步上前，目光落在了王大爷的右手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借我看看。”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王大爷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陈半松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王大爷的无名指根部，又缓缓摩挲到指尖，眉头渐渐锁紧。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好奇地围了过来。在回龙镇，陈半松的话，有时候比镇长的布告还管用。他说谁家风水不好，那家人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改一改。
“陈师傅，看出什么了？老王这手是有财运还是有灾祸啊？”有人好奇地问。
陈半松松开手，摇了摇头，既没说好，也没说坏，只是看着王大爷，语气平静地问：“你今年，七十有三了吧？”
王大爷点点头：“是啊，开春刚过的生日，怎么了？”
陈半松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说道：“人过七十，命数天定。但有些人，晚年的运势，会显现在手上。”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尤其是，无名指。”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池塘，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都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手，翻看起自己的无名指来。
“我的无名指挺长的，比食指长一截呢。”
“那又怎么样？我的也长啊，不照样天天在这喝茶下棋。”
只有王大爷，看着自己那根被陈半松摸过的无名指，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凉意。他发现，自己的右侧无名指，似乎真的比年轻时……长了那么一点点。
02.
这件事，像风一样在小小的回龙镇传开了。
当天晚上，王大爷就没睡好。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总是晃动着陈半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自己那根似乎在黑夜里悄悄生长的无名指。
“瞎想什么呢，都一把年纪了，还能长个手指头不成？”他嘟囔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到了半夜，他被一阵尿意憋醒，摸黑下床去院子里的茅房。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虫鸣。
王大爷方便完，借着微弱的月光往屋里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院子里的水缸边上，好像蹲着一个黑影。
他心里一惊，睡意全无。
“谁！”
那黑影没动，也没出声。
王大爷壮着胆子，摸到墙边的一根扁担，紧紧握在手里，一步步挪了过去。
“再不说话我可不客气了！”
走近了，他才看清，那哪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他白天晾在院子里的一件黑色旧棉袄，被风吹得耷拉下来，看着像个人形。
他松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人老了，眼也花了。”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回屋的瞬间，他的右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
“哎哟！”
王大爷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疼。
他挣扎着爬起来，回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东西。刚才绊倒他的，仿佛就是他自己的右脚。
他一瘸一拐地回到屋里，点亮了煤油灯。
灯光下，他看到自己的右膝盖已经磕破了皮，渗出了血丝。而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的右手掌心，也被地上的砂石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掌纹流下来。
他忽然想起了白天陈半松的话。
“晚年的运势，会显现在手上。”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颤抖着举起右手，看向那根无名指。在昏黄的灯光下，那根手指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青色。
他觉得，自己的手指，真的长了。
03.
第二天，王大爷摔跤的事就传遍了左邻右舍。
街坊们来探望，嘴上说着安慰的话，眼神里却都带着一丝探究和畏惧。大家的话题，都有意无意地绕回了陈半松昨天的那番话上。
“王大爷，陈师傅昨天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是啊，说不定就是巧合，人老了，腿脚不方便，摔一跤也正常。”
王大爷坐在椅子上，右腿的膝盖上敷着草药，脸色灰白，一言不发。他心里清楚，昨晚那一跤，摔得蹊跷。
这时，从城里回来看望父母的年轻人李浩走了进来。李浩是镇上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在外面大城市工作，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向来嗤之一鼻。
“王大爷，我听说了，您没事吧？要不要去镇卫生所看看？”李浩关切地问。
看到李浩，王大爷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拉着他的手说：“小浩，你读过书，见识多。你说，这世界上，真有手指自己会变长的事吗？”
李浩一听就笑了：“王大爷，您这就是自己吓自己。什么手指变长，都是心理作用。陈半松那套，就是抓住了你们老年人的恐惧心理，故弄玄虚罢了。”
他提高声音，对着屋里的人说：“大家别信那些。要相信科学！人老了身体机能下降，关节会变形，看着手指长短有变化很正常。”
屋里的老人们听了，虽然嘴上附和，但脸上的疑虑并没有消散。
李浩见状，决定找陈半松当面对质，破除这种迷信。
他来到陈半松的“清风堂”，那是一座临街的老宅子，门口挂着八卦镜，显得颇为神秘。
陈半松正在堂屋里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连眼睛都没睁，淡淡地问：“年轻人，有事？”
李浩开门见山：“陈师傅，我希望你不要再对镇上的老人们散布那些没有根据的言论了。他们年纪大了，容易胡思乱想，会出问题的。”
陈半松这才缓缓睁开眼，看了李浩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你觉得，我是在胡说？”
“难道不是吗？”李浩反问，“什么无名指决定晚年命运，这有任何科学依据吗？”
陈半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科学？你所谓的科学，能解释回龙镇后山那口‘听雷泉’为何总在响晴天里发出雷鸣吗？能解释镇东头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为何每年只在七月十四那天落叶吗？”
李浩一时语塞。
陈半松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天边的云，悠悠地说：“天地之大，玄机万千。你没见过的，不代表它不存在。”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沧桑。
“那个王大爷，他的劫数，不是我一两句话引来的，而是早就刻在他命里的。时候到了，自然会显现。”
“他的无名指，就是个信儿。”
04.
李浩从陈半松那里回来，心里憋着一股气。
他觉得陈半松就是个老神棍，但对方提出的那几个问题，又确实是回龙镇自古流传的奇闻，没人能解释得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王大爷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他不再出门，整天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谁叫也不应。他老伴急得不行，托人去叫他，他就在屋里大喊，说门口有不干净的东西，不让任何人进去。
到了第四天晚上，出事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回龙镇宁静的夜空，正是从王大爷家传出来的。
李浩和街坊们闻声赶去，只见王大爷家院门大开，王大爷的老伴瘫坐在地上，指着屋里，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冲进屋里，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王大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房梁，嘴巴大张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东西。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而他那只干瘦的右手，高高地举在半空中，五指僵硬地张开，尤其是那根无名指，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自然的青黑色，并且……肉眼可见地比其他手指长出了一大截！
“快！快去叫陈师傅！”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去请陈半松。
李浩站在床边，看着王大爷那副恐怖的模样，他一直信奉的“科学”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苍白无力。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碰一下王大爷那根诡异的手指。
指尖刚一触碰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他指尖传来，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像是摸到了一块万年寒冰。
这时，陈半松在众人的簇拥下赶到了。
他一进屋，看到床上的王大爷，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没有急着上前，而是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对着王大爷照了一下。
随后，他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抓住王大爷高举的右手。
他盯着那根青黑色的无名指，沉声对周围的人说：“都出去！把门关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
众人哪敢不从，慌忙退了出去，李浩也被推搡着带出了门外。
大门被“吱呀”一声关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围在院子里，紧张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05.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静得可怕。
就在众人等得心焦时，屋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陈半松一声压抑的闷哼。
王大爷的老伴再也忍不住了，哭喊着就要往里冲，被众人死死拉住。
“陈师傅说了不让进！”
“可是……可是我老头子他……”
李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门缝，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陈半松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是耗费了极大的心神。
“陈师傅！我老头子怎么样了？”王大爷的老伴挣脱众人，第一个冲了上去。
众人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是啊，陈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爷那手指，到底是什么兆头？”
“那脏东西，赶走了吗？”
陈半松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众人，眼神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沉重。
李浩也挤上前来，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科学不科学了，他只想知道真相。他看着陈半松，鼓起勇气问道：“陈师傅，您之前说，无名指长的人，晚年……到底会是什么命？王大爷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半松的身上。
陈半松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他看着众人期盼又恐惧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
“也罢，既然让你们都看到了，这玄机，也是时候该揭开了。”
他清了清嗓子，周围瞬间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你们听好了，所谓无名指，在相术中又名‘环指’，上连心脉，下通命理。寻常人五指匀称，乃是福相。可一旦人过七十，这无名指若是无故异变，比食指长出太多，尤其是……”
他顿住，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地，正准备说出那个最关键的秘密。
“……尤其是，指节出现青黑之色，那便是大凶之兆，预示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