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人现在咋样了?”
李伟明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但王晓梅能感觉到他强压着的慌乱,那双平日里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微微颤着。
“还在抢救室里头,医生说情况凶险,就算抢救过来也……”
王晓梅哽咽着说不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往下掉,她死死攥着那张皱巴巴的诊断书,仿佛一松手,整个世界就会崩塌。
李伟明搁下工具袋,轻拍媳妇的肩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别慌,咱们这就赶医院,先瞧瞧再说。”
他的话说得平平常常,就跟安排明天的工序似的,可王晓梅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一个男人即将扛起一生的重担——而她,从未想过,这场意外会毁掉他们本该甜蜜的婚姻。
01
十五年前的那次工地意外彻底颠覆了三个人的生活轨迹。
李伟明原本只是娶了个媳妇,却没想到还要肩负起照料瘫痪老丈人的沉重责任。
王晓梅原本以为嫁给一个本分男人就能安稳度日,可在漫长日子里却渐渐积压起满腔怨怼。
当她终于铁了心要离婚的时候,李伟明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从民政局走出来的那一瞬,王晓梅觉得自己终于挣脱了枷锁,却没想到一个更大的惊愕正悄然逼近。
2009年春天的徐州,空气中还夹杂着刺骨的凉意。
李伟明骑着那辆老旧自行车,车后座上捆着一个深绿色的工具袋,里面塞满了他赖以谋生的家伙什儿。
自行车链条不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声响,车把上的铁皮布满锈斑,但他舍不得扔掉换新的。
这辆车伴着他走过了八个春秋的工地生涯,从当初的毛头小工一步步爬到如今的技术骨干。
他在城里规模最大的建筑企业干了八年,从学徒熬成技术员,手艺在圈子里头算是顶尖的。
工友们都晓得,李伟明绘的图纸最精准,算的预算最靠谱,工头们抢着要他接活儿。
那时候每月三千五百块的薪水在当地算得上丰厚,足够养活一个小家过得舒坦,甚至他们还琢磨着要个娃。
媳妇王晓梅在县医院做护士,虽然活儿累人,但收入稳当,每月也能拿两千出头。
夫妻俩的工资合一块儿,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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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李伟明刚从工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鞋都没来得及脱,就瞧见媳妇红着眼眶堵在门口。
她手里死死捏着一张揉皱的纸条,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似的,脸色白得像见了鬼。
“伟明,我爸出事儿了。”
王晓梅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喉咙里仿佛塞了团棉花。
李伟明心头猛地一沉,赶紧甩下工具袋,伸手去接那张纸。
那是医院的诊断报告,字迹清清楚楚,可每个字都像刀子般戳进他胸口。
脊椎骨折,下肢彻底瘫痪,需要长期不间断的护理照料。
他的手指微微僵硬,但很快稳住心神。
干了这么多年泥瓦匠,什么惨烈的意外没撞见过?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祸事会砸到自家亲人头上。
“人现在咋样了?”
李伟明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但王晓梅能感觉到他强压着的慌乱。
“还在抢救室里头,医生说情况凶险,就算抢救过来也……”
王晓梅哽咽着说不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往下掉。
李伟明搁下工具袋,轻拍媳妇的肩头。
“别慌,咱们这就赶医院,先瞧瞧再说。”
他的话说得平平常常,就跟安排明天的工序似的。
但王晓梅清楚,丈夫越是这副淡定样,心里头越是翻江倒海。
赶路的车上,王晓梅断断续续讲起了事故的来龙去脉。
王建国在城郊一家私营工地打零工,工头为了抢进度,逼着工人加班到晚上九点多。
爬高架子时,钢管突然崩断,王建国整个人从三楼直栽下来。
“当时就听‘砰’的一声,我爸就趴那儿不动弹了。”
王晓梅抽抽搭搭地说着。
“工友们讲,他砸地时腰先着地,当场就昏死过去。”
工头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连工钱都没结。
工友们七拼八凑了点钱,用三轮车把王建国拉到最近的医院。
“医生说,送来时人已经休克,下半身一点知觉都没了。”
进了医院,王建国从抢救室推出来时,整个人像换了壳似的。
原本壮实的躯壳如今脆弱得像纸糊的,脸色蜡黄,双眼紧闭。
下身盖着白床单,一丝不动。
医生摘掉口罩,脸色铁青地对他们宣布。
“脊椎三四节骨头全断了,神经损伤严重。实话说,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
“还伴着语言障碍,以后说话都费劲。”
王晓梅闻言腿一软,差点栽倒,亏得李伟明手快扶住她。
“医生,后续治疗咋办……”
“手术费、住院费、康复费,前期至少二十万起步,后头的护理开销更是没完没了。”
医生直来直去,没半点拐弯抹角。
“你们得有个心理预期,这种病人得专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一个护工一个月就得三千多。”
李伟明在脑子里飞快盘算着这笔巨款。
夫妻俩的全部家底加起来才八万,搭上借的钱,勉强够手术。
但后头的治疗和护理费,简直是天价。
在医院住了足足两个月,王建国的伤才算稳住。
医生的话半点不假,他下肢彻底没知觉,大小便失禁,说话也只能哼哼唧唧出点模糊音。
出院那天,李伟明借了辆面包车,小心翼翼地把老丈人接回家。
车里铺了厚厚的褥子,唯恐路上的颠簸折腾着老人。
一路上,王建国的眼神空洞洞的,偶尔冒出几声低低的呻吟。
他们住的是套两室一厅的老公房,结婚时买的,还欠着十几万房贷。
主卧本是夫妻俩的,朝阳通风,屋子最大。
李伟明二话不说,就让出主卧给老丈人,自己和媳妇挤次卧。
次卧窄巴巴的,塞张双人床就满当当,但他没一句怨言。
“爸,您住主卧,那儿宽敞,也好照应。”
他边收拾屋子边对老丈人说。
王建国躺在床上,眼神里尽是愧疚和无助。
他想开口道谢,想倾诉心里的苦,可嘴唇蠕动半天,只挤出“啊…啊…”的声儿。
医生讲,他的语言中枢也伤了,这辈子怕是说不清话了。
王晓梅瞅着父亲这模样,眼圈又红了。
这个昔日高大威武的汉子,如今像个无助的婴孩。
“伟明,这么下去可咋整?我白天上班,晚上还得伺候我爸,哪顾得过来。”
“再说咱们哪有闲钱雇护工?一个月三千多,咱俩工资加一块儿都不够使。”
王晓梅越想越绝望,声音里夹着哭音。
李伟明停下手里的活儿,转身望着媳妇。
“我来伺候爸。”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家常。
“你?你还得上工呢。而且你个大小伙子,懂啥护理?”
“我学呗。”
李伟明的回话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头。
“爸把你拉扯大不易,如今他有难处,咱不能撒手不管。”
“我调调班儿,早点去晚点回,中午抽空回家一趟,晚上早收工。”
王晓梅看着丈夫那认真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她晓得李伟明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但没想到他会主动揽下这么重的包袱。
“可你会累坏的。”
“没事,我扛得住。”
李伟明轻轻攥住媳妇的手。
“咱是一家人,有啥难处一块儿顶。”
第二天起,李伟明的生活就天翻地覆地变了样。
他给自己立了个铁一般的作息,早晨五点准时爬起。
先蹑手蹑脚地不吵醒媳妇,然后就开始一天的护理活儿。
头一桩是给老丈人擦拭身子,这是最基本的活计,也是最要紧的。
瘫痪病人一不留神就长褥疮,得保持身子干干净净。
李伟明从医院买来专用洗护用品,一点一滴学着标准擦洗法子。
开头时手脚慌乱,水洒得满地都是。
王建国瞧在眼里,急在心头,想搭把手却啥也干不了。
“爸,别急,我慢慢摸索。”
李伟明总这么宽慰老丈人,声音里没半点烦躁。
擦完身子,接下来是喂早饭。
王建国咽东西费劲,吞咽肌也伤了,每一口都得小心喂进嘴里。
粥得熬成糊状,菜得剁成末,就连勺子都得挑小号的专用款。
一顿饭往往耗一个多钟头。
李伟明耐心十足,一勺一勺喂,唯恐老人呛着。
有时王建国不配合,饭喷出来,弄得满床都是。
李伟明也不恼,细细擦净,再从头来过。
安顿好老丈人,他胡乱塞几口饭就得风风火火赶工地。
02
从前他总第一个到场,如今常迟个十来分钟。
幸好工头晓得他家难处,没多追究。
但其他工人免不了嘀咕几句。
“伟明这是咋了?以往多准点,现在老迟到。”
“听说是他媳妇她爸瘫了,他在家里头照应呢。”
“这么大个爷们儿,伺候瘫老头?这不是婆娘的活儿吗?”
李伟明听到闲话,也不争辩,只管埋头苦干。
中午别人歇脚,他却得骑车狂奔回家。
徐州夏日中午,太阳晒得人发晕,路面烫得能煎蛋。
李伟明顶着毒日头,拼命蹬车,汗水顷刻湿透衣裳。
本该一刻钟的路,他常骑出半刻钟的劲头。
一到家,先给老丈人翻身。
瘫痪人躺久了血脉不通,得定时换姿势。
这活儿看着容易,实际讲究技巧。
既要让老人舒坦,又得防着别伤着。
李伟明专程去医院学过正宗翻身法,每次都做得一丝不苟。
翻好身,接下来喂午饭、喂药。
午饭简单点,通常蒸蛋羹或肉糜粥。
但喂药是门手艺活,有些药苦得要命,王建国常抵触。
李伟明就绞尽脑汁把药掺饭里,或用蜜糖调味。
忙活完这些,他随便扒拉几口就得折返工地。
下午干活时,他总心神不宁,不时瞟表。
脑子里惦记着家里的老人,怕他出啥岔子。
晚上下工,其他人回家歇息,李伟明却晓得最累的才开头。
晚间护理最繁琐,也最关键。
先给老丈人洗澡,这是当天最棘手的关卡。
瘫痪人站不得,只能床上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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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明床边搁个大盆,一点点用温水抹身子。
手要轻,水温要稳,免得老人受凉。
洗毕要按摩,这是防肌肉萎缩的要紧事儿。
李伟明上网学了不少手法,每晚给老丈人揉半小时。
从肩到臂,从腰到腿,每处都不得马虎。
王建国虽没知觉,但按摩利血流通。
末了是换尿布,清理大小便。
这是最磨人的活儿,味儿冲人,还得勤换。
但李伟明从不嫌脏,默默收拾利索。
一整套下来,往往忙到九十点才歇口气。
半年过去,李伟明瘦了一大圈。
原先一百六十斤的体格,如今只剩一百四十来斤。
壮硕的身板儿变单薄,脸颊凹陷,眼睛常血丝密布,说话都带点沙哑。
可他从没牢骚一句,在老丈人跟前总装着乐天模样。
“爸,今儿天儿好,我开窗透透风。”
“这是我新琢磨的按摩法,您觉得咋样?”
他边护理边跟老丈人闲聊,就当老人全听得懂。
王建国虽说不出话,但眼神里满是谢意。
有时李伟明累瘫在椅上打盹,他就用目光静静守着这个女婿。
心里头的话堆成山,可一个音都发不出。
王晓梅开头还会搭把手,洗洗尿布、煮煮饭。
但日子久了,她就开始烦躁起来。
身为护士,她白天在医院已累得够呛。
得应付各种病人、医生的指令,还得轮夜班。
回家还得直面失禁的父亲,心理负担重如山。
尤其是那股怪味,总让她联想到医院的重症间。
更要命的是,她觉得丈夫的心思全扑在父亲身上了。
以往下班回家,李伟明总问她累不累,体贴入微。
如今他一进门就冲父亲屋,忙活老人。
俩人聊天的时间越来越少,吃饭也常她独守空房。
“伟明,你瞧瞧你,现在从早到晚就围着我爸转,还把我这个媳妇放眼里吗?”
这晚,李伟明刚给老丈人按摩完,王晓梅就憋不住爆发了。
她忍了许久,今儿彻底炸了。
李伟明搁下手里的活儿,转身瞧着媳妇。
他看出她眼里的委屈和埋怨。
“咋了?”
“咋了?你自己说,咱俩多久没好好聊聊心事儿了?多久没一块儿下馆子、看场电影?”
王晓梅越说越激动,嗓门儿也拔高了。
“我也是你媳妇啊!我也要人疼,要人陪!”
“你如今像个保姆似的,天天就晓得伺候我爸,全不顾我的死活!”
李伟明静默片刻,他晓得媳妇说得在理。
这阵子他确是忽略了媳妇,精力全耗在老丈人身上。
“晓梅,我晓得你憋屈了。”
他低声说。
“等爸身子稳当些,我准多陪陪你。”
“稳当些?”
王晓梅冷笑,眼底掠过一丝绝望。
“医生早说了,他这模样不可能好转,只能这么耗着。你打算伺候他一辈子不成?”
这话像根刺,扎进李伟明心窝。
他当然清楚老丈人难有起色,但他不能就此撒手。
“那咱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啊。”
“我没说扔下,但能雇护工,或送养老院。”
“咱哪来那么多银子?再说外人哪有自家人上心?”
俩人越争声音越大,最后快成吵架了。
王建国在屋里听得明明白白,眼里淌下混浊的泪。
他晓得自己拖累了闺女和女婿,心如刀绞。
若能选,他宁愿早早撒手人寰。
日子一天天熬过去,李伟明伺候老丈人的手法越来越纯熟。
他摸索出怎么给瘫痪人翻身,怎么防褥疮,怎么揉筋骨避萎缩。
甚至还学了些中医推拿,每天给老丈人做康复操。
这些门道都是他从医院护士那儿讨教来的,每次陪床都虚心求教。
“护士姐,按摩的力道该咋掂量?”
“翻身时有啥讲究?”
护士们被他的实诚劲儿打动,耐心传授护理诀窍。
有些老护士还主动支招。
“小伙,照看瘫病人最要紧是防并发症。”
“得多翻身,皮肤干净,还得注意营养均衡。”
李伟明把这些记牢,回家就照方抓药。
他甚至淘了几本护理书,晚间自个儿钻研。
但王晓梅的怨气却越积越深。
她开始常跟同事出去搓和、唱歌,有时深更半夜才回。
“今儿科室聚餐,晚点回。”
“明儿小刘过生日,去KTV乐呵乐呵。”
借口五花八门,但李伟明从不追问她去哪儿、干啥。
只在她进门时说句“累坏了吧”,然后继续忙活。
这种心照不宣维持了三年,表面风平浪静。
但骨子里,俩人的感情已裂开道缝。
03
2012年春,县医院来了位新外科大夫。
张浩然,三十五岁,从北京三甲医院调回,据说医术高明。
他开一辆白本田雅阁,西装笔挺,很快就成医院香饽饽。
尤其是年轻护士们,对这大城市来的大夫好奇得紧。
“听说张大夫在北京是科主任。”
“他为啥回咱这小县?”
“我听说是离异了,心情低落才回的。”
王晓梅起初对这些闲话不感兴趣,她脑子里全是家里的糟心事。
但头一回见张浩然,她还是被他那股城里人的儒雅吸引住了。
不像李伟明的土里土气,张浩然身上有种说不清的从容。
说话斯文有礼,举止大方得体,连走路都带风度。
“王护士,你看着有些乏了?”
一天下午,张浩然主动搭腔。
他刚做完手术,褪了手术服,神采奕奕。
王晓梅正整理病历,闻言抬头瞥了一眼。
“哦,张大夫,没啥,就是有点儿倦。”
“工作太拼?”
张浩然凑近了些,语气关切。
“倒不是工作的事儿。”
王晓梅迟疑了下,还是吐露了心声。
“家里有个瘫痪病人得照看,我老公天天围着他,我都快成孤家寡人了。”
话说出口,她自个儿都后悔。
咋能跟刚认识的人叨叨这些鸡毛蒜皮?
但张浩然没露不自在,反而同情地颔首。
“你老公太不懂风情了。女人需要呵护和体贴,可不能光顾着尽孝。”
“像你这么出色的女人,该被宝贝似的捧着,而不是在家当免费护工。”
张浩然的话柔柔的,却句句戳中王晓梅心窝。
是啊,她才三十二,正值花样年华。
凭啥过这种无人问津的日子?
凭啥天天对着失禁病人?
她也想被疼,被爱,被在意啊。
从那天起,张浩然常寻机会跟王晓梅闲聊。
他总能一眼瞧出她的心绪,及时递上安慰和暖意。
“今儿心情差?家里又出啥幺蛾子?”
“这发型真衬你,显年轻。”
“活儿这么苦,要多保重身子。”
这些李伟明从不说的话,从张浩然嘴里冒出,让王晓梅尝到久违的被重视滋味。
他偶尔还捎点小礼,比如盒进口糖,一把娇花。
“这是北京带的土产,尝尝。”
“路过花铺见这花靓,想到你就买了。”
礼不重,但心意切,这让王晓梅心里热乎乎的。
渐渐地,王晓梅发现自个儿越来越盼着遇见张浩然。
她开始留意打扮,上班前总对镜子端详半天。
以往马尾一扎就出门,如今得盘算发型。
以往只抹唇膏,如今要浅施粉黛。
甚至为见张浩然,故意绕道外科办。
“王护士,今儿真标致。”
每次听张浩然夸,王晓梅心里像灌了蜜。
这种被赏识、被关注的快活,她太久没体会过了。
2014年夏,王晓梅和张浩然的交情更近一步。
那是个闷热的夏夜,医院组织医护聚宴。
王晓梅本不想去,但张浩然特意邀她。
“难得松口气,一道玩玩吧。”
饭局在城里家体面馆子,环境雅致,菜肴精致。
这种地儿李伟明从不带她来,他总说太贵不值当。
张浩然绅士风度,拉椅倒酒,还细心夹菜给她。
“这菜是招牌,鲜着呢。”
“红酒配这道最对味,试试。”
王晓梅觉得自己像被宠坏的公主,享受到前所未有的礼遇。
散席后,别人各回各家,张浩然主动要送她。
“天晚了,我捎你一程。”
坐进张浩然的轿车,王晓梅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贵气。
真皮椅软绵绵,音箱里飘着轻音乐。
这跟李伟明那破自行车天差地别。
“你老公今儿咋没来接?”
张浩然边开边随口问。
“他在家照看我爸,走不开身。”
王晓梅语气里透着无奈。
“这么耗着你会垮的。女人不该扛这么多重担。”
张浩然的声音温柔,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惜。
“有啥法子,总不能扔下我爸。”
“雇护工呗,或送专业护理点。”
“咱哪有那闲钱?”
“钱不是事儿,问题是你们缺这觉悟。”
张浩然刹车,转身凝视王晓梅。
“像你这般优秀的女人,不该把青春耗在病人身上。”
“你该有自己的日子,有自己的乐子。”
这话直击王晓梅心底。
对,她优秀,她配得上更好的活法。
为啥把自己困在那药味熏天的屋?
为啥天天咽那些恶心事儿?
04
那晚,王晓梅没按时回家。
她给李伟明发短信,说科室突会,晚归。
其实她跟张浩然在城里咖啡馆闲扯,直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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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李伟明正给老丈人做晚护。
见媳妇进门,他抬头笑了笑,继续手头活儿。
“会开这么久?辛苦。”
“嗯,紧急会议。”
王晓梅敷衍了句,直奔次卧。
她站镜前,端详自个儿还算年轻的容颜,心绪纷乱。
这男人确是好人,有责有担当,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浪漫和火热。
他眼里只有那瘫痪老人,从不留意她的新髻,不赞她的新衣。
更别提带她上馆子、送她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