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窗外的雨砸在小吃店的铁皮棚上，噼里啪啦响得心烦。我扶着后厨的不锈钢操作台，慢慢直起身，右腿膝盖处传来熟悉的酸痛—— 那年在边境执行任务，弹片嵌进骨头里留下的旧伤，一到阴雨天就跟要啃掉我半条腿似的。
锅里的骨头汤还在咕嘟冒泡，飘着几片青菜叶。我低头看了看手，虎口处的老茧是握枪磨出来的，指缝里还沾着早上剁肉馅的油污。这双手，以前能稳稳托住战友的命，现在却只能在这方寸灶台前，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家，熬着一锅又一锅的热汤。
我叫陈峰，今年二十八岁，退伍三年。退伍时部队给了二十万伤残补助金，还有一本烫金的退伍证 —— 那是我用半条腿换来的荣誉，证封皮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弹痕，是当年撤离时被流弹擦到的。
阿玲是我退伍回家时认识的，在菜市场卖菜，扎着高马尾，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梨涡。第一次见她，是我帮一位老奶奶拎菜篮，她正好在旁边称土豆，抬头冲我笑了笑，说：“大哥，你这人挺热心啊。”
后来我常去她的菜摊买菜，一来二去就熟了。她知道我是退伍军人，腿上有伤，每次都会多给我抓一把青菜，说：“陈峰哥，你腿不好，多吃点素菜补补。” 我听着心里暖，觉得这姑娘实在。
相处半年后，阿玲跟我提想开店，说总在菜市场风吹日晒不是长久之计。“要是能有个自己的小吃店，卖卖馄饨面条，日子肯定能好起来。” 她趴在我怀里，手指轻轻划着我胸口的疤，“就是…… 我没那么多本钱。”
我摸着她的头发，没多想就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第二天，我就去银行取了十五万 —— 那是我伤残补助金的一大半，剩下的五万我想留着，万一以后有急事能用。
阿玲拿到钱的时候，哭了，抱着我脖子说：“陈峰哥，你对我太好了，我以后肯定好好跟你过日子，等店开起来，咱们就订婚，我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我当时鼻子一酸，觉得就算腿再疼，值了。
小吃店开在老城区的巷口，叫 “阿玲小吃”，招牌是我亲手刷的漆，红底黄字，虽然不洋气，但看着踏实。开业那天，我请了几个退伍战友来捧场，阿玲忙前忙后，笑得合不拢嘴，给每个人都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说：“大家多提提意见，以后常来啊。”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就围着这个小店转。每天早上五点，我准时起床去菜市场买菜，挑最新鲜的肉馅，最嫩的青菜，回来后洗菜、剁馅、和面，忙到七点多，阿玲过来换我吃早饭。中午和晚上是高峰期，我负责煮面、下馄饨，她负责收钱、收拾桌子，有时候忙到晚上十一点，关店后还要打扫卫生，常常到凌晨才能回家。
回家的路上，阿玲会挽着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说：“陈峰哥，你看咱们店生意多好，再过半年，咱们就能攒够钱买个小房子了，到时候把你妈接过来一起住。” 我牵着她的手，觉得日子有奔头，腿上的疼好像都轻了不少。
那时候，巷口的城管来得勤，每个月要收五百块摊位费 —— 我们店门口摆了两张小桌子，算占道经营。每次城管来，我都陪着笑脸递烟，阿玲也会赶紧端上一碗馄饨，说：“城管同志，辛苦了，吃碗热的暖暖身子。” 城管接过烟，有时候会收下馄饨，有时候摆摆手就走了，摊位费却从没少过。
可从三个月前开始，事情变了。
那天早上，我正在剁肉馅，阿玲突然跑进来，笑着说：“陈峰哥，好消息！以后咱们不用交摊位费了，城管说咱们这是便民小吃，给政策照顾呢！”
我愣了一下，问：“真的？没弄错吧？” 以前我跟城管磨了好几次，想少交一点都不行，怎么突然就免了？
“当然是真的！” 阿玲拍了拍我的胳膊，“刚才王队长过来跟我说的，他说咱们店干净卫生，方便街坊邻居，特批免了摊位费。” 她嘴里的王队长，是这片的城管队长王海涛，我见过几次，四十多岁，肚子挺大，说话挺横的。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但看着阿玲高兴的样子，也没多问，只说：“那挺好，能省点钱。”
可从那以后，阿玲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开始爱打扮了，以前每天就穿件围裙，素面朝天，现在每天早上要花半个多小时化妆，口红换了一支又一支，都是我叫不上名字的牌子。她还买了新衣服，裙子、高跟鞋，以前她总说穿高跟鞋干活不方便，现在却天天穿着，说 “显得精神”。
更让我不舒服的是，她回家越来越晚。以前关店后我们会一起回家，现在她总说 “要跟王队长对接点事”，让我先回去。有一次我等她到凌晨一点，她才回来，身上带着一股陌生的男士香水味，不是我的味道。
我问她：“你跟王队长对接什么事，要这么晚？”
她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你不懂，都是店里的事，王队长帮了咱们这么多，跟他搞好关系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就转身进了浴室，把衣服扔进洗衣篮，我看到她的裙子上，沾着一点红酒渍。
从那天起，我就多了个心眼。我发现阿玲的手机密码换了，以前她的密码是我的生日，现在我试了好几次都不对。她还经常躲在角落里打电话，看到我过来就赶紧挂掉，眼神躲躲闪闪的。
有一次，我在店里收拾桌子，看到阿玲的手机放在收银台上，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王海涛发的：“晚上老地方见，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我刚想点开看，阿玲突然跑过来，一把抢过手机，说：“你干嘛看我手机？”
“我就是看它亮了，想帮你拿一下。”我解释道。
“不用你多管闲事！” 她的语气很冲，眼神里满是防备，“陈峰，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我跟王队长就是正常的工作往来，你别想歪了！”
我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不行。我想相信她，可她的所作所为，根本让我无法相信。
真正让我心凉的，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那天我提前关店，想给阿玲一个惊喜，买了她最喜欢吃的草莓。回到家，我看到阿玲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笑得特别开心。我走过去，想看看她在看什么，她赶紧把手机扣在沙发上。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故意问。
“没…… 没什么，就是看个搞笑视频。” 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没拆穿她，坐下来陪她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她去厨房倒水，手机放在沙发上，屏幕又亮了一下。我忍不住拿起来，想看看她到底在跟谁聊天。
我试着输了我的生日，不对；输了她的生日，也不对。我想起她之前提过喜欢的一个明星的生日，试着输了进去，竟然解开了。
打开微信，置顶的就是王海涛。我点进去，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王海涛：“戒指喜欢吗？下周带你去挑钻戒，咱们订个婚。”
阿玲：“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不过陈峰那边还没搞定，我怕他闹。”
王海涛：“怕什么？有我在，他敢闹？等咱们订婚了，就把他那店收过来，你当老板娘，不用再累死累活的。”
阿玲：“嗯，还是你对我好。陈峰那人太死板了，就知道守着个破店，跟他在一起没前途。”
我看着这些聊天记录，手都在抖。我往下翻，看到他们发的照片，阿玲靠在王海涛怀里，手上戴着一枚钻戒，笑得特别灿烂。还有一张照片，是他们在一家高档餐厅吃饭，王海涛搂着阿玲的腰，两人脸贴得很近。
最让我崩溃的是，我看到阿玲的朋友圈，竟然屏蔽了我。她发了一张戴着钻戒的照片，配文：“往后余生，有你足矣。” 下面有很多人评论，祝她幸福，她还回复了别人，说 “谢谢大家，很快就会订婚了”。
我拿着手机，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想起我拿伤残补助金给她开店的时候，想起我每天帮她出摊到凌晨的时候，想起她抱着我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的时候，那些画面，现在看来，都像一个笑话。
我把手机放回沙发上，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阿玲从厨房出来，看到我坐在那里，脸色苍白，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看着她，声音沙哑：“阿玲，你跟王海涛，到底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