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儿,我这心里头啊,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又酸又苦又辣。我,方慧敏,今年五十岁,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会计。本以为人生过半,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伴儿,安安稳稳度过下半辈子,谁承想,我这二婚的新婚之夜,竟成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笑话。
大红的龙凤被,是我女儿特意托人从苏州买来的,说图个吉利。我摸着那光滑的丝绸,心里是满满的当当的期盼。丈夫顾文轩坐在床边,斯斯文文地端着一杯红酒,灯光下,他看我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我心里一热,主动凑过去想依偎在他怀里。可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胳膊,他就跟触了电似的,猛地一下推开了我。力道不大,但那份抗拒,像一根冰锥子,瞬间扎进了我滚烫的心里。
我愣住了,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他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我,声音里带着一种我听不懂的飘渺:“慧敏,我们以后,就做精神伴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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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伴侣?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三个字从一个刚和我领了证、办了酒席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比骂我一句都难听。为了嫁给他,我卖掉了自己的老房子,把钱拿出来置换了我们现在这套大三居,几乎付出了我的所有。而这一切,都要从半年前,他在公园里救下我那只老狗说起。
我前夫是得急病走的,女儿远嫁到了国外,偌大的家里就剩我一个人,还有一条养了十多年的老泰迪“卷卷”。人上了年纪,就怕孤独,卷卷就是我的伴儿。那天在公园遛弯,卷卷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个小孩的滑板车惊着了,疯了似的往马路上冲。我这老胳膊老腿哪追得上,眼瞅着一辆电瓶车就要撞上去了,我吓得魂儿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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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冲了过去,一把将卷卷抱开,自己却被电瓶车带倒,胳膊在地上擦出好长一道口子。这个人就是顾文轩。他看起来快六十了,头发有点花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文化人。我当时真是感激得不知道说啥好,非要拉着他去医院。他摆摆手,笑着说:“没事没事,老骨头还经得住。这小狗也是一条命,救了就好。”
就这么着,我们认识了。后来聊天才知道,他是大学退休的教授,妻子三年前也因病去世了,儿子在北京工作,也是个“空巢老人”。相同的境遇让我们俩一下子就有了说不完的话。他懂历史,会书法,喜欢养花,谈吐不俗,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这颗沉寂了多年的心,又活泛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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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年轻人一样约会,在公园散步,去美术馆看展,他会给我念他写的诗,我呢,就发挥我会计的特长,帮他打理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财产品,还真让他小赚了一笔。街坊邻居,还有我跳广场舞的那些老姐妹们,都羡慕我找了个这么好的“老来伴”。“慧敏啊,你这回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老顾这条件,这人品,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广场舞队的刘姐拍着我的肩膀,一脸的羡慕。
我也觉得是。顾文轩对我那叫一个体贴,天冷了提醒我加衣服,我有点咳嗽,他就熬好梨汤送过来。他从来不大声说话,永远都是温和的样子。他说他过世的妻子是个特别温柔贤惠的女人,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陪她走到最后。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泪光,我当时觉得,一个男人这么重情重义,人品肯定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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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跟我求婚的时候,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说,他想给我一个真正的家。他现在住的房子是学校分的,有点旧,他儿子也不常回来。他说:“慧敏,我知道你有一套小房子,地段不错。我们把它卖了,加上我这些年的积蓄,换一个带电梯的大三居,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以后我们就在那儿,养花,遛狗,安度晚年。”
我被他描绘的蓝图彻底打动了。我寻思着,反正女儿在国外也不回来,我守着那套老破小也没意思。两个人真心实意过日子,谁出多出少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是,我瞒着女儿,卖掉了那套我住了半辈子的房子,把一百五十万的房款,加上我自己的二十万积蓄,都交给了顾文轩。他那边也拿出了三十万,我们一起全款买下了市中心一套一百三十平的大三居。房本上,清清楚楚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当时心里美滋滋的,觉得下半辈子的幸福,稳了。
可这幸福的泡沫,在新婚之夜就被他亲手戳破了。那句“精神伴侣”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屈辱,我强忍着眼泪,声音都发抖了:“顾文轩,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了?结婚前你怎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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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背对着我,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无奈和……愧疚?“慧敏,你别生气。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欣赏你的善良,你的能干,能和你一起生活,我觉得很幸福。只是……我对我的亡妻有过承诺,我这辈子,身体上,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了。我以为,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追求的更多是灵魂的契合,是陪伴……”
我气得浑身发抖,抓起一个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滚!你给我滚出去!你这是骗婚!你把我当傻子耍!”
他没有躲,任由枕头砸在他背上。他叹了口气,默默地捡起枕头,抱了一床被子,去了隔壁的书房。那一夜,婚房里只有我一个人,睁着眼睛到天亮,眼泪把那大红的龙凤枕套都浸湿了一大片。人心怎么能这么凉薄?我五十岁的人了,竟然在一个自以为是的爱情童话里,摔了个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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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核桃眼起来,顾文轩像没事人一样,在厨房里做好了早餐,小米粥,小笼包,还有一碟小菜。“慧敏,快来吃饭,趁热。”他笑得还是那么温文尔雅。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一阵反胃。我没动筷子,冷冷地说:“顾文轩,我们把话说清楚。这日子要是这么过,那咱们就去把证换回来。房子是我卖了老本才买的,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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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慧敏,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是法律承认的。分房睡,只是我的个人习惯,我们一样可以互相照顾,互相陪伴,这有什么不好?你非要纠结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吗?再说了,房子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现在是婚内共同财产,怎么分?”
我听明白了,他这是吃定我了。他是退休教授,懂法,他知道,只要我不跟他离婚,这房子就有他的一半。他既要占我的便宜,又要为他的亡妻守着那可笑的“忠贞”。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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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在外人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模范丈夫,对我关怀备至,买菜做饭,抢着干家务。可一回到家,关上门,他就立刻退回到一个“合租室友”的身份,和我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他睡书房,我睡主卧,井水不犯河水。
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这个家里,处处都是他亡妻的影子。主卧对面的那个房间,他锁着,说是他亡妻的遗物,不让任何人动。有一次我趁他出去,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里面简直就是一个祠堂。墙上挂着那个女人的放大照片,桌子上摆着她的骨灰盒,还有她生前用的各种东西,一尘不染。顾文轩每天都会进去待上一两个小时,对着照片说话。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闯入者,一个多余的外人。我做的菜,他总会下意识地说一句:“要是雅茹在,她会多放一点糖。”雅茹,就是他亡妻的名字。我买了一件新衣服,他会说:“挺好看的,不过雅茹她更喜欢素雅一点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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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也一点点硬起来。我当了三十年的会计,脑子里最清晰的就是账本。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记账,从我们认识开始,我为这个家花的每一分钱,大到买房的款项,小到买一斤白菜的钱,我都一一记录下来。我预感到,这笔账,早晚有一天要算清楚。
转机出现在婚后第三个月。那天顾文轩的儿子顾浩从北京回来了。顾浩三十出头,人看着挺精神,但眼神里总透着一股子虚浮。他对我倒是很客气,一口一个“方阿姨”。饭桌上,顾文轩一个劲儿地给儿子夹菜,问他在北京工作顺不顺利。顾浩支支吾吾,只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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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父子俩进了书房,关上门谈了很久。我隐约听到有争吵声。等顾浩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顾文轩也是一脸愁容。送走儿子后,顾文轩第一次主动走进我的卧室,搓着手,一脸为难地对我说:“慧敏,想……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心里冷笑,知道正戏要来了。“说吧。”
“是小浩,”他叹了口气,“他在北京创业,最近资金上出了点问题,急需一笔钱周转,大概……大概需要五十万。你看,我们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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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没说话。一个退休教授,积蓄都拿来买房了,哪儿来的五十万?这算盘,不就打到我头上来了吗?我卖房的钱,除了买这套房子,账上还剩下二十万养老钱,他是知道的。
“慧敏,”他见我不说话,语气更软了,“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了。但小浩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不管他。你就当帮帮我,这钱算我借的,等他公司缓过来了,马上就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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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那张写满“诚恳”的脸,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了。我平静地说:“老顾,不是我不帮你。我那二十万是我的棺材本,不能动。再说了,你儿子创业,怎么早不听你说?具体做什么的,靠不靠谱,我们总得了解一下吧?”
他被我问得一愣,眼神闪躲起来:“就是……就是跟朋友合伙做互联网项目,具体的,我一个老头子也搞不懂。你就相信我一次,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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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这么大一笔钱,不是我相信你就能拿出去的。这样吧,我以前做会计,认识一些做风投的朋友,你让小浩把他的项目计划书拿来我看看,如果项目真的好,别说五十万,我帮他拉一百万投资都行。”
我这是将他的军。如果顾浩真是正经创业,肯定有计划书。如果拿不出来,那就说明这里面有鬼。
果不其然,顾文轩的脸瞬间就白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恼羞成怒:“方慧敏!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还这么斤斤计较!你就是不想帮忙!”说完,他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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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我心里的怀疑彻底变成了肯定。这父子俩,一定有事瞒着我。我给女儿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查一下顾浩在北京的情况。我女儿在一家外企做HR,人脉广,查这些事比我方便。
三天后,女儿的电话打来了,语气里满是愤怒:“妈!你被骗了!那个顾浩根本没有正经工作,他在北京就是个混子,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这次是被人追到家里来了,才跑回来找他爸要钱的!五十万,那是他欠下的高利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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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凉。原来如此!什么精神伴侣,什么对亡妻的承诺,全都是狗屁!他顾文轩,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他看上的,不是我方慧敏这个人,而是我那套可以变现的房子,和我那点养老钱!他娶我,就是为了找个冤大头,替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填窟窿!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到了我这个年纪,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我默默地走进书房,拿出我那本记得清清楚楚的账本,又把我女儿发过来的关于顾浩欠债的证据打印了出来。然后,我走到了那间“祠堂”门口,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这一次,我不是来看的,我是来找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我仔细地翻找,终于在那个女人的梳妆台最底下的一个暗格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不是顾文轩的,是他亡妻雅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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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里,字迹娟秀,记录了一个母亲对儿子无尽的担忧和一个妻子临终前的安排。雅茹早就知道儿子赌博成性,也知道自己死后,凭顾文轩那点退休金根本管不了这个无底洞。她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道:“文轩,我走后,你若真为我好,为这个家好,就再找一个吧。找个条件好一点的,善良心软的,能帮你一起把小浩拉回正途。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为了儿子,你答应我,好吗?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看到这里,我全明白了。我气得浑身发抖,原来我方慧敏,只是他们母子俩选中的那个“善良心索”的“接盘侠”!顾文轩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文尔雅,都不过是执行他亡妻的遗愿,一场彻头彻尾的表演!而他那个“精神伴侣”的要求,不过是他既想完成亡妻的嘱托,又想维持自己“深情”人设的、一块恶心又虚伪的遮羞布!
那天晚上,顾文轩又一次为了儿子的事找我。我没等他开口,就把账本、顾浩的欠债证据,还有雅茹的日记本,三样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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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从涨红到煞白,最后变成了死灰色,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坐在沙发上。
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顾文轩,你不用再演了。我方慧敏虽然老了,但还没糊涂。第一,我不是提款机,你儿子的债,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里拿。第二,这房子,是我卖了老房子换的,你一分钱没出,却想占一半,没门!第三,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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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喃喃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雅茹……”
“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我厉声打断他,“你活在对一个死人的承诺里,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工具,你活得像个笑话!你不是深情,你是自私和懦弱!”
第二天,我们离了婚。在民政局门口,他把一张银行卡递给我,里面是他那三十万。“房子……房子我不要了,都给你。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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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下了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补偿,这是我应得的。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如今,我又搬回了那个熟悉的小区,租了一套小房子。虽然没有以前的家大,但心里却无比踏实。钱,我又重新存了起来;朋友,还是那群跳广场舞的老姐妹;日子,过得比以前更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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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五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爱情这东西,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照样活得精彩。最重要的是,兜里得有钱,心里得有底气,脑子里得有根弦,不能让别人随便就把你当傻子耍。姐妹们,你们说这个理儿,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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