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雨薇……你为什么要逼我到这一步……”
林建国的双手死死拽着粗糙的绳索,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发白。他的呼吸又急又乱,胸口像要炸开。脚下的大箱子被他一点点推向湖边,沉闷的摩擦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箱子失去了支撑。
“扑通——”
沉重的水声打破寂静,溅起的浪花冰凉刺骨,瞬间拍湿了林建国的裤脚。水面剧烈颤动几下,很快又恢复平静。黑暗中,那些涟漪一圈一圈扩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建国僵立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湖面。瞳孔放大,眼里布满血丝。额头的汗和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直流。他的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直到最后,挤出一句嘶哑到几乎听不清的低语:
“雨薇……对不起,是爸爸……”
他双腿发软,身体轻微颤抖,像随时会跪倒。可他咬紧牙关,强撑着,额角青筋一跳一跳。
没有人知道,几小时前,他还只是个工厂里的普通工人。三千块工资,终日被机器轰鸣压得耳朵嗡嗡作响,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把女儿养大、把家撑住。可那些快递箱子,就像疯长的藤蔓,一点点吞噬了他的家,压得他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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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爸,我回来了!你帮我把快递拿一下!”
楼道里传来林雨薇清脆的喊声,她双手还抱着手机,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小白鞋,鞋尖沾着雨点,一步步踩在老旧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门一开,一大堆快递箱子被她顺手推了进来,堆在门口的墙边,几乎把过道堵死。
林建国正在屋里削一颗苹果,抬头看见女儿提着东西走进来,眉头紧紧皱起。
“雨薇,你又买?家里都快堆不下了,你到底要买到什么时候?”
语气压低,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气。他手里的水果刀停在半空,眼神死死盯着地上那几只快递箱,像是要把它们戳穿。
林雨薇没正面回答,换了双鞋,就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语调里透着满不在乎:“这些都是生活用品,网上买便宜,又送上门,不挺好的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撕开最上面的一个小快递袋,里面掉出几支口红,还有一条闪亮的裙子。
“生活用品?”林建国苦笑了一声,指着那条裙子,“你上班穿制服,回家也不出门,这种东西你买来干嘛?放着看吗?”
雨薇翻了个白眼,把裙子随手往沙发靠背上一搭:“爸,你不懂。女生就需要这些东西,反正是我自己赚的钱,你管那么多干嘛?”
她的语气忽然尖锐起来,带着不耐烦。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建国沉默片刻,胸口起伏,像是有一股闷气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咽不下。他放下水果刀,把手里的苹果递到桌上,声音有些颤:“雨薇,你一个月工资三千多,房租水电谁出?你吃喝算过账没有?你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我说了,是我的钱!”雨薇猛地打断父亲,眼神倔强,嗓子里压着火气。
楼道里,刚好有邻居经过,听到父女俩争吵的声音,停下脚步,悄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哎,又吵上了。”那个邻居是楼下的王阿姨,摇着头小声对身边的人嘀咕,“这姑娘天天快递成山,我看她这是要出问题啊。”
另一个搬水上来的年轻男人接口道:“昨晚我还看到有人半夜给她送大箱子上来呢,大半夜的,还得悄么声的,怪吓人的。”
几句话,被风吹进屋里,落在林建国耳朵里。他脸色一僵,低下头没吭声,像是被人当众戳穿了家丑。
雨薇却装作没听见,拿起一支新口红在镜子前比划,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嘴唇。
屋里的沉默,和楼道的窃窃私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建国把晚饭的碗筷收拾好,独自坐在餐桌边,盯着那堆杂乱的快递纸箱。他缓缓伸手去摸,却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立刻缩回。
这些箱子,在他眼里就像一个个无底洞,把钱、把生活、甚至把父女之间仅剩的安稳,全都吞没。
从妻子去世后,他拼死拼活把女儿拉扯大,以为只要熬过最难的日子,生活会慢慢好起来。可如今,女儿却把全部心思放在购物车和收快递上,对未来毫无打算。
楼下又传来王阿姨的声音:“老林家女儿这下糟咯,这么花钱,迟早出事。”
林建国额头的青筋一跳,攥紧的拳头发白。
他想冲出去理论几句,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重重靠在椅背上,眼睛里浮着一层说不清的阴霾。
半夜两点,楼道里突然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林建国惊醒,开门一看,雨薇正弯着腰,气喘吁吁地把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往屋里拖。
“这么晚你还在拿快递?!”林建国的嗓音里透着不可思议。
雨薇抬起头,满脸通红,额头汗水直冒,支吾道:“白天上班没时间……这快递员非要我今晚收,不然就退回去了。”
林建国的心猛地一沉,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咽下。
他盯着那个巨大箱子,眼神闪烁。
那一晚,林建国辗转反侧到天明。
窗外的城市渐渐喧闹起来,他却只觉得心口像被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他隐约预感到,这样的生活迟早会迎来某个爆炸的节点。只是,他没想到,那一天竟然会来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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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工厂的噪声震耳欲聋,铁皮碰撞声和机器轰鸣混在一起,仿佛要把人脑袋震碎。可林建国心里,比机器更吵。昨夜那个大箱子压得他整晚没合眼,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胶带被撕开的声音和女儿慌乱的背影。
上午休息时,他拿着茶缸子,靠在角落里,神情恍惚。
老同事老刘凑过来,拍拍他肩膀,半开玩笑道:“老林,你怎么跟魂儿丢了似的?是不是又为闺女的事操心?”
林建国苦笑,喉咙像塞了块石头,半天才憋出一句:“唉,刘哥,你说……孩子大了,我还能管得住吗?”
老刘叹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爱买点东西,正常。只要不瞎折腾就行。”
林建国低声嘟囔:“可她……买得太过了。屋里箱子堆得比人还高。她挣那点工资,怎么撑得住?我怕她……怕她走偏了。”
老刘一愣,皱眉:“走偏?不会吧,你闺女看着挺乖的啊。”
林建国抬手捂住脸,眼神透着疲惫:“乖?她现在一天到晚盯着快递,跟我说不上几句话。前阵子我听邻居说,半夜还有人送大箱子上门,我心里……心里直发毛。”
老刘挠挠头,有些迟疑:“老林,你要不跟她好好谈谈?真要是有事,也别一个人憋着。”
林建国点点头,却没再说话。他心里知道,谈过无数次了,结果全是争吵。那股说不清的恐惧就像一根钉子,扎在心口,拔不出来。
正想着,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林先生?你女儿账单逾期,提醒处理。”
他下意识问:“多少?”
对方冷冷一句:“一百万。”然后挂断。
林建国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三千块工资,一百万?他算不过来,只觉得胸口空落落,像被掏空了一样。
没过多久,又一个电话打来。声音压得很低:“你女儿收的东西,动不得。要是出了事,账算你头上。”
林建国僵在原地,额头冷汗直冒。动不得?东西里到底是什么?
他再也待不下去,借口说家里出事,提前请了假,匆忙往家赶。
楼下的巷子口停着一辆三轮电动车,车篷斜着搭着,上面印着快递公司的字样。一个快递小哥正蹲在车边抽烟。
林建国快步走上前,嗓音发紧:“昨晚是不是你送的五楼大箱子?”
小哥愣了下,点点头:“是啊,挺沉的。备注写着‘必须当晚送达’,还打了高额保价。”
林建国心一沉。什么东西要半夜送,还要特意保价?
他连谢都没说,急忙上楼。
门一推开,屋里还是老样子。箱子堆得更高,像一堵沉默的墙,把光线压得暗沉。空气里混着纸板味和香水味,刺鼻发闷。
林建国走到角落,随手翻开一个小包裹。几张陌生身份证、一叠银行卡,还有一份合同“哗啦”散落在地。
“这是什么东西?”他喉咙发紧,心里发凉。
他想过报警,手指悬在手机上,却僵在半空。报警,就意味着女儿完了,他怎么狠得下心?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快递。”
门外又是一个沉重的箱子。送货员把它推进屋里,还提醒:“易损品,小心放。”
厚重的纸箱“砰”地落在地上,挡住半边光。林建国盯着它,心脏狂跳。他感觉自己被困在纸板砌的牢笼里,空间越来越狭窄,空气越来越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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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楼道里传来低声议论。
“老林家女儿买疯了,迟早惹祸。”
“是啊,谁见过这么多快递?怪吓人的。”
林建国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攥紧拳头,额角青筋直跳。
就在此时,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不是催收电话,而是一条陌生消息:【东西拿到了,今晚必须处理。】
林建国呼吸骤停,整个人僵在沙发上。屋子死一般安静,只有墙上老钟“嗒嗒”走动,每一下都像催命鼓。
3、
昏黄的顶灯下,客厅显得格外压抑。老旧灯泡时不时轻轻闪烁,像随时可能熄灭的眼睛。墙角堆着一摞摞快递箱子,大小不一,横七竖八,像一堵随时可能倒塌的纸板墙,把狭小的出租屋挤得透不过气。空气里混着纸板味、胶带味和一股淡淡的潮霉味,沉闷到让人胸口发堵。
林建国站在那只刚送来的大快递盒前,额头青筋突起,脸色阴沉得像罩着一层乌云。他的眉头拧得死紧,手背上的血管一根根暴起。他的目光紧紧落在那个箱子上,眼神里写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与疑问。
心口起伏剧烈,像是堵了一团火焰,呼吸一阵阵发紧。
“短短几个月,一百万……到底买了些什么?”
他牙关紧咬,声音沙哑低沉,每个字都像从嗓子眼里硬生生挤出来。
这个念头像钉子一样在脑海里乱撞,敲得他心神不宁。昨夜他已经彻夜未眠,想着女儿日夜收来的箱子,想着那一通通让他不寒而栗的电话,胸腔里压着一股说不出的恐惧。
他缓缓伸手,掌心落在箱子表面,轻轻拍了两下。
“咚——咚——”
纸板传来沉闷的回音,低沉厚重,不像是衣服,不像是电器。手掌贴着表面,他甚至能感觉到里面有种说不清的冰冷感,沉甸甸的,让人心里发慌。
林建国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一起一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犹豫了片刻,他喉咙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开合,低声自语:“我倒要看看,你一天到晚,到底买了什么……”
他缓缓转身,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小刀。刀柄冰凉,触手如铁,落在掌心时,他的指尖一颤。
林建国手里攥着小刀,刀尖已经划破了一道口子。胶带发出刺耳的“嗤——”声,箱子边缘缓缓翘起。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咔哒”一声,门被推开。
“爸!”
林雨薇推门进来,怀里还抱着几个小包裹。她看见父亲手里闪着冷光的小刀,正停在那个大箱子上,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包裹“哐当”一声全掉在地上。
她急急跑过来,双手死死抓住父亲的胳膊,声音尖利:“爸!别拆,求你别拆!”
林建国愣住,转头盯着她,眼神像要把人刺穿:“为什么不能拆?你不是说这些都是生活用品?怕我看到里面的真东西?”
雨薇拼命摇头,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整个人扑到箱子前,像护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她哭得很怪异,没有正常的抽噎,而是发出一种压抑、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像是被捂住喉咙,声音细细碎碎,听得人背脊发凉。
她的哭声越来越急,整个人抖得厉害,指甲死死扣住箱子边缘,手背都渗出了血。
“爸,你别看,真的别看!”她眼神慌乱,泪水打湿了脸颊,哭声像是撕裂,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恐惧,好像她不是在哭给父亲听,而是在哭给某个“看不见的人”听。
林建国被女儿这种哭法吓得心口一颤。灯光下,女儿的脸因哭泣而扭曲,泪水鼻涕糊成一片,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只快递箱,不敢眨眼。
“雨薇,你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林建国压着嗓音,声音沙哑得像破布。
雨薇的哭声忽然低了下去,双肩还在剧烈颤抖。她用力摇头,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箱子上,喃喃重复:“不能拆……爸,千万不能拆……”
她的哭声奇怪地变成了抽搐般的低笑与哽咽混杂,像是濒临崩溃,哭到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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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国站在那里,心里骤然一寒。
屋里除了钟表的“嗒嗒”声,就剩下女儿诡异的哭泣,在昏暗的灯光下回荡,把整个客厅拉进一种说不清的阴冷里。
最终,他咬紧牙关,把盖子一点点掀开。
林雨薇整个人几乎扑上来,双手死死抓着父亲的胳膊,哭喊:“不要!爸,别看!”
可林建国的手像铁钳一样僵硬,任凭女儿撕扯,他还是一点点把箱盖掀起。
就在那一刻,他的动作猛地停住,身体僵直,像被雷劈中。
“嘭——”
小刀从指间滑落,砸在地板上,金属与瓷砖的撞击声在客厅里炸开,清脆刺耳。
林建国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急剧收缩,呼吸像被扼住般停滞,胸口猛地一抽。他踉跄一步,差点扶不住身边的桌角。
顶灯的光映在他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青白一片,额头冷汗成串滚落,浸湿了鬓角。
他死死盯着箱子里整齐码放的那些“东西”,眼神呆滞,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般艰难地滚动,喃喃低语:“这……这怎么可能……”
雨薇扑在箱子上,整个身体像要把箱子压碎,哭声尖锐嘶哑,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她抓着父亲的手,指甲深深抠进他的皮肤,边哭边颤抖:“爸……我求你……你为什么要拆开……现在全完了,全完了……”
她的哭声越来越诡异,不是单纯的抽噎,而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夹杂着尖锐的破音,仿佛嗓子被撕裂。听在耳里,像一首支离破碎的挽歌。
林建国愣在原地,呼吸急促,眼神里混着恐惧、迷茫和撕心的痛。他想伸手去按下箱盖,却被女儿猛地推开。
雨薇整个身子趴在箱子上,额头抵着纸板,泪水一滴一滴砸在上面,浸湿成黑色的圆斑。她低声哽咽,带着癫狂般的绝望:
“爸,你不该看……你不该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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