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嘴很毒,舔一口自己的嘴唇,能把自己给毒死的那种。
看着奶娘特意为我准备的增添情趣的赤色鸳鸯肚兜,他哼笑:
果然是乡下来的,艳俗不堪。
看见我选来裁制新衣的嫩粉色布料,他满是嫌弃: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我被傅云璋气得每天都蒙在被子里哭,是奶娘安慰我,他就是这么个性子。
直到新来的丫头不小心打翻了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我被气得直哭,傅云璋却顺手丢给她一块帕子擦泪,问我:
这么点儿小事,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么?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傅云璋不是嘴巴坏。
他只是单纯地厌烦我,而已。
穗禾用傅云璋的帕子摁着脸,仍然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奴婢真不是故意砸碎您的东西呢,求夫人宽宥奴婢这一回,饶奴婢一条命吧!
傅云璋坐在主位上喝茶,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拧着眉头看我:
就为了这么一个破玩意,你就要闹出一条人命?
我娘留给我的笔洗就这么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她生前留给我的东西不多,这个算一样。
府里上下皆知我对这个笔洗爱若珍宝,唯有傅云璋神色不耐地用脚踢了踢碎片:
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做出这套小家子气的模样,真是难为你了。
我捏着帕子,强压下哽咽开口:
这东西是不值钱,可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
傅云璋不耐烦地挥手打断我的话:
这话你还要翻来覆去地说多少遍?谁还没有个娘了,单你娘死得早,就金贵了不成?
这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我心里,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傅云璋一眼,不敢想象这么薄情的话,竟然是由我的枕边人亲口说出来的。
奶娘暗叹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朝着傅云璋福了福身。
笔洗是不值什么钱,可下人打砸了主家的东西,就该罚。
穗禾一听,拼了命地磕起了头,直到额头渗血,她才抬起红肿似核桃的眼睛,泪眼汪汪地膝行到了傅云璋面前,直接抱住了他的腿。
奴婢知错,求您饶过奴婢一条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傅云璋最厌烦旁人碰触,就连我这个正房夫人偶尔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撒娇,他也只是冷声冷气的一句:
离我远点,脏。
记得有一次,我正偷偷地关起门来和奶娘一起雕核桃玩。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傅云璋不过是被我弄脏了袍角,就整整半个月没和我说过话。
如果换成傅云璋平常的脾气,恐怕穗禾早就挨了一记窝心脚。
可这回,傅云璋却起身弯腰,让穗禾搭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穗禾满面泪痕地扑进了傅云璋的怀里:大人……
傅云璋没躲,只是任由穗禾抱着。
我一口气梗在胸膛不上不下,傅云璋却只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然后说:
当主母的,既然做不到震慑下人,那就别在人家犯错了之后才喊打喊杀。
你的性子太浮,好好在院子里磨一磨吧。
奶娘听后差点没站稳,如果傅云璋为了一个打碎东西的奴婢而要将我禁足的话,那我这个本来就不怎么被傅云璋喜欢的夫人,在府里就更不用混了。
不等奶娘开口,我就问傅云璋:
三等丫头不进主母内室是你府里早就有的规矩,是穗禾自己不守规矩进了我房,又砸了我的东西,我要罚她,过分吗?
穗禾顿时重新挤出眼泪,在她又要求我饶命时,我问她:
而且你干嘛做出这副样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
傅云璋冷笑着将穗禾护在身后:
你有话跟我说,火气都发到下人身上去了,算什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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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璋护着穗禾出了我院子的事很快就在府中传开了。
我一个人呆呆地枯坐在院子里,看着碎得没办法拼好的笔洗,含着泪问奶娘:
这个笔洗,是不是再也修不好了?
奶娘面露不忍地抚着我的头发:
……外头有的是能工巧匠,兴许能复原呢?
我捧着笔洗碎片自嘲一笑,眼眶通红:
自从嫁给傅云璋,我就没过过一天顺心日子……
傅云璋身为侯府世子,家世好又卖相好,京城里想嫁给他的女子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而我只是个五品官家的庶女,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之下掉进水里,又被傅云璋给顺手捞了上来,哪里有嫁进城阳侯府的好命?
都说上嫁吞针。
傅云璋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我学着其他主母的样子对他关怀备至。
他看都不看一眼我炖煮了好几个时辰的参汤,只是冷笑着说:
看见你这张脸,再好的食欲也没了。
因为傅云璋这句话我难过了大半夜,捧着铜镜问奶娘:
我长得很难看吗?
那时京中很流行花钿妆,我也对着镜子美滋滋地在额间描了几笔花钿。
可我手笨,描出来的东西不人不鬼,傅云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倚在门边看了我半晌的笑话。
最后来一句:蠢得要死。
他从我手中接过花样看了看,接着,就接过笔在我额间描画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在床笫之外和傅云璋有那么亲近的接触,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我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傅云璋丝毫没发现我的不自在,见我微微发抖,还低头斥了我一句:
别乱动。
傅云璋擅工笔,眉间花钿被他画得栩栩如生,我高高兴兴地捧着铜镜照,却忽然听见傅云璋来一句:
你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样子并不好看,东施效颦。
我愣愣地看了过去,却见傅云璋丢开手中的笔,走了。
眉心的花钿依然娇艳欲滴,我却再也没有了那种欢快喜悦的心情,明明刚才傅云璋还那么温柔地替我描画。
可转头,又说我东施效颦。
傅云璋挥挥衣袖就走了,我没忍住,又趴在被褥堆里哭了一回。
也是从这次开始我意识到。
傅云璋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我每天再怎么努力打扮,也不过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奶娘心疼地替我用帕子包起笔洗的碎片,说不出一句宽慰我的话。
我呜呜哭泣着:这城阳侯府的日子,怎么那么难过?
就算是对着菩萨我也敢发誓,傅云璋那人走路的声音我是丁点也没听着,所以当他倚在门边冷笑着看我时,我人傻了。
下意识站起身时,还踩了一脚我的裙摆。
窦小招,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奶娘也吓了一跳,赶紧开口替我找补:侯爷……
傅云璋的眉眼间隐隐积聚着几分戾气:
你叫窦小招么?你乱插什么嘴。
奶娘嗫嚅着不说话,我一向连和傅云璋大声说话都不敢,今天不知是不是昏了头,直接对他吼了出来:
对,嫁给你之后,我就是不高兴,每天都不高兴,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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