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
那是他买给宋诗雨的。
不是她的。
这个家，找不到一丝苏一茉存在过的证据。
而这个事实，他今天才察觉。
苏一茉，却默默承受了五年。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对不起……”
当李楚航对着手机提示音彻夜未眠时，我已在澳洲开启新生活。
“宝贝女儿，以后甜品店交给你了，我和你爸终于能安心去环游世界了。”
我妈是地质学家，退休前我爸一直带着我跟着她到处跑。
后来国内研究所邀请，全家才回国定居。
我因此进入燕大读书，才认识了李楚航。
妈妈退休后，觉得亏欠爸爸，便随他回到家乡墨尔本生活，开了家甜品店。
当年他们也问过我，要不要一起搬过去。
那时我已在李氏上班，在家人和李楚航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如今看着父母满头白发，我心里满是愧疚。
“怎么了，孩子？”
爸妈见我眼眶发红，立刻走过来把我搂在怀里。
“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国内，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我们不旅行了，多陪你段时间好不好？”
爸爸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背，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对对对，旅游哪有女儿重要，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我们一定好好陪你。”
“不是因为你们，我是替你们开心。”
当年我和李楚航结婚，因他不愿公开，我没告诉父母。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我离过婚。
11
别看现在气氛这么轻松，可要是爸妈知道我瞒了这么大件事，估计能当场把我骂哭。
好在他们看我不愿多谈，也就没再追问。
最后我还是坚持让他们去旅行了。
我也正式接手了那家甜品店，成了新老板。
年末的墨尔本，阳光正好，天气不冷不热。
我在店里来回走动，把迪伦刚做好的点心一盘盘摆上柜。
店员艾利一进门就冲到我面前。
眼睛发亮：“茉莉，对面新开了家宠物店，老板帅炸了！”
“天啊，那双眼睛太要命了，我一眼就沦陷了！”
“要不是我有三个娃，绝对直接冲上去表白！”
这段时间下来，我和艾利、面点师迪伦已经熟得不行。
艾利个子高，身材丰满，一头红发，性格特别闹腾。
三天两头说“真爱来了”，其实也就是嘴上过过瘾。
我笑了笑没接话，继续忙手里的活。
迪伦表面看起来挺闷，其实八卦心一点不比艾利少。
这不，听完艾利的话，他拎着半袋垃圾就出门了。
没几分钟，空着手回来，一脸严肃地朝艾利点了点头。
艾利立马尖叫出声。
“连迪伦都说帅，那绝对是真帅！茉莉，你真不好奇吗？”
我背对着她擦柜台，头也不回地说：
“艾利，我对帅哥真的没兴趣。”
“呃，那我能买个达克瓦兹吗？”
听到这声音，我猛地转身。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我和孟怀瑾同时开口，一脸震惊。
艾利看看我，又看看他，笑出声：“你们认识？”
聊了几句才知道，孟怀瑾爸妈也定居墨尔本，他以前常飞国内，最近才把宠物店搬过来。
“这也太巧了，以后又成邻居了。”
“是啊，真没想到。”
孟怀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杯沿挡住了他深沉的眼神。
晚上回家，我重新登录了微信。
看到李楚航发来的一堆消息。
“苏一茉，你凭什么骗我签离婚协议？我根本没同意，这协议作废！”
“苏一茉，你为什么要走？”
“苏一茉，连告别都不敢当面说吗？”
“苏一茉，你到底在哪？”
“我想你了。”
翻来覆去全是他的消息，比我们结婚五年他发的字加起来还多。
我不懂他现在闹哪出，离婚不是他想要的吗？
他都向宋诗雨求婚了，我主动消失不是正合他意？
现在又装深情？难道他李总受不了被甩？
越想越烦，干脆不想了。
最后直接注销了微信账号。
今天，已经是李楚航发现离婚协议的第三天。
他用尽办法也找不到苏一茉的踪影，躺在曾经一起睡的床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她的样子。
12
有学生时代傻乎乎的她，有职场上利落能干的她，有心动时脸颊泛红的她，有为他默默下厨的她。
他们已经相识整整十年。
没错，从一开始，李楚航就记得苏一茉这个名字。
每场篮球赛，她都会坐在观众席的固定位置。
那双眼睛亮得发烫，始终牢牢锁在他身上。
全队都看出来了，只有她以为藏得很深。
每次开赛前，队友都会打趣：“李楚航，你小迷妹又来了。”
苏一茉的喜欢太直白，根本藏不住。
那种灼热的视线，像定位系统，总能隔着人群精准落在他身上。
他一直觉得对她没感觉，他心里的人，始终是那个不能说出口的存在。
他和宋德义、宋诗雨是发小。
从小就对宋诗雨特别照顾，甚至比她亲哥宋德义还上心。
当他发现感情变了质，他整个人都乱了。
他无法接受自己会对视如妹妹的诗雨动心，一度陷入自我憎恶。
直到宋诗雨嫁给别人，远走海外。
这段无望的暗恋彻底终结，他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家里安排相亲，他也照单全收。
如果结婚对象不是宋诗雨，那娶谁好像都无所谓。
就在那时，他翻到了人事递来的秘书简历，看到了苏一茉的名字。
鬼使神差地，他选了她。
她的眼神还是老样子，那种炽热的注视从未改变。
既然迟早要结婚，和她搭伙，似乎也不错。
于是他开口问：“结婚吗？”
不出所料，苏一茉激动得立刻点头。
可当结婚证拿到手的那一刻，他心里又涌起熟悉的自我厌弃。
他把结婚证收进抽屉最深处，连带这段婚姻也一并封存。
五年隐婚，苏一茉白天是专业周到的助理，晚上是安静体贴的伴侣，两人几乎朝夕相处。
她的爱像恒温的热水，随时可用，从不缺席。
他早已习惯被这份温柔包围。
如今突然抽离，他才发觉，没有苏一茉的日子竟如此空荡。
听说宋诗雨离婚，他确实心头一震。
那个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孩，竟被别人伤得这么深。
诗雨回国，他依旧扮演着可靠兄长的角色，保护她仿佛已刻进本能。
李家有意和宋家结亲，可苏一茉呢？
那晚，当宋德义直接戳破苏一茉的暗恋，他竟脱口而出：“她现在是我合法妻子。”
宋德义当场愣住。
立刻质问：“什么时候的事？连我都不知道？你撤掉欧洲发布会报道，就是因为记者把现场说成求婚，让她难过了？”
李楚航自己也怔住，没想到藏了五年的婚姻就这样被自己说出口。
在那一秒，他好像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13
他朝宋德义点头：“是啊，她会难过的。”
酒局散场后，李楚航只想立刻回家抱住苏一茉。
十年了，他头一回这么想见她。
但他只收到一条系统推送的请假通知，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今天是苏一茉请假的第十天。
也是她假期结束的日子。
李楚航一早就坐在办公室，等她出现。
他想问她，为什么十天不联系，到底去了哪里。
他也想跟她说，我们把婚事公开吧。
婚礼想去哪儿办？马尔代夫还是大溪地？
可他等来的，只是一份离婚协议，和一张已审批完成的离职单。
那一刻他才明白，苏一茉真的不要他了。
他动用所有资源也找不到她。
发的消息全被已读不回，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看到苏一茉的微信头像变成灰色，账号注销，他彻底慌了。
他想挽回，想告诉她他想明白了，他是爱她的。
可苏一茉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紫金兰会所，李楚航仰头灌下杯中的威士忌。
包厢门被推开，宋德义和宋诗雨走了进来。
“楚航哥，你怎么喝成这样？”
宋诗雨伸手想抢他手里的杯子，却被他一把推开。
“她不要我了，我找不到她了。”
宋德义在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苏一茉陪你这么多年，连隐婚都忍了，现在突然消失，肯定是心寒透了。”
李楚航侧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低哑：“我知道，这五年是我亏欠她，可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走了。”
宋德义第一次见李楚航这么崩溃。
从小到大，他何曾这么狼狈过。
他想了想，开口劝道：“也不是没机会，虽然签了协议，但还得双方去民政局领证才算正式离婚，你还能见她一面。”
宋诗雨也赶紧接话：“对啊楚航哥，你想挽回嫂子，就得抓住这次机会。”
李楚航一听，立刻放下杯子，坐正身体：“我该怎么做？”
宋诗雨笑了笑：“听我的就行。”
南半球的清晨，苏一茉刚醒就接到律师来电。
“苏女士，离婚协议已发给李先生，但要正式离婚，还得双方去民政局办手续。”
“明白了，帮我约他明天的时间，谢谢。”
挂了电话，她静静坐着，说不上难过，也不觉得轻松。
心里空了一块。
爱了十年，隐婚五年，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打开购票软件，订了回国的航班。
当初来澳洲太急，国内很多东西都没收拾，这次回去正好把房子也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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